第75章
之前夏瑶提取了尸体的DNA, 进行基因库比对,几天之后并未查找到结果。
也就是说,这句陈年尸体的身份仍旧不明确。
在获得了彭娇娇告知的信息之后, 重案组把她的哥哥彭滨河再次带回了市局。
对方显然还没预料到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已经败露, 看到夏瑶的时候甚至隐隐威胁:“你们这么三番五次地让我过来是做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再过几年, 他也该退休了,他还想趁着在职的时候多给子孙后代留些机会。
夏瑶拿出一根录音笔, 播放了自己和彭娇娇在医院的谈话。
特别是录音里传来的女声提到彭滨河给她许了一个人家, 并且提议婆家人将她严加看管起来的时候,彭滨河的脸色剧变。
只是警方行动迅速, 彭娇娇和她名义上的丈夫被带走的时候, 彭河滨还在家里, 他是直接被带来的警局,示意根本不知内情。
“这…这是什么?”
他仓皇地指著录音笔问道, 里面熟悉的声音和控诉让他胆寒, 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看到他这个样子,夏瑶眼神中划过一丝冷然。
该是一个怎样冷心绝情的人才会对亲妹妹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毁了她的一生,现在连亲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想来是把彭娇娇“处理”好了之后就抛诸脑后没管过了!
“这是你妹妹彭娇娇亲口告知警方的。”夏瑶摁下了暂停键说道。
杀人诛心,夏瑶这么一说,彭滨河脸都白了。他连连摇头否认:“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妹妹病了那么多年了,她说的都是胡话,你们警察怎么能够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
“警方已经给彭娇娇做过精神鉴定了,她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是一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 法律承认她所做出的供词。”
早就料到彭滨河会拿出这一套说辞来进行抗辩, 夏瑶甩出了彭娇娇的精神情况鉴定证书。
这份证书是经过公证的,就算彭滨河想要玩别的心眼,再让人来诊断彭娇娇,把她“诊”成一个精神病也是不能了。
得知后路全无,彭滨河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里喃喃:“不…怎么会这样…”
只是夏瑶不会给他缓和的时间。
既然犯下了这样的罪行,那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起责任来。
“说吧,你到底对彭娇娇做过什么,又暗地里对彭旺动过什么心思!?”夏瑶厉声问道。
不论是当年彭娇娇发现那个神秘挖坑人后被困,还是彭旺被彭滨河救回家里之后离奇失踪,这一切都跟彭滨河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彭旺失踪的这一点,根据警方的走访,基本村民们所知道的“失踪”信息,都是彭滨河的一面之词。
大家都说是彭滨河说的,彭旺好了之后就离开了,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亲眼见过彭旺离开他家,那他就明显有问题了。
此时此刻,彭滨河隐藏多年的阴暗面昭然若揭。
彭滨河颓然苦笑道:“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本就是为了大家好!”
夏瑶闻言也不想给好脸色了,将事情摊开来说:“事到如今,你还要强词夺理吗?!不知道你所犯的是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
“什、什么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我都没听过,你别糊弄我!”
彭滨河表情僵硬,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触犯了法律。
“《刑法》第二百五十七条规定,以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犯前款罪,致使被害人死亡的,处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还觉得我在诳你吗?”
夏瑶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彭滨河耳朵里。
当然她绝对不会告诉彭滨河,这项罪名的第一款罪,是告诉的才处理。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刑事自诉案件,只有彭娇娇提起诉讼,法院才会受理,检察院不会主动提起。
一时间彭滨河也慌了神,他万万没想过自己做的是违法犯罪行为。
“我、我的本意不是这样啊,我只是不想要娇娇和那个彭旺在一起!”
“还不老实?!”夏瑶眸光冷冽地扫过彭滨河的国字脸,“这录音里的你都没听到吗?彭娇娇和彭旺之间是纯洁的友谊关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你觉得这能够成为你犯罪的动机?!我看你是觊觎你叔父彭大海的遗产!”
彭滨河这种人沽名钓誉,最为狡猾。不吓吓他,他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听到夏瑶说的理由,彭滨河差点吓尿了,要是村里人默认了他是为了彭大海的财产,那他就没法做人了。
他立即急迫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想过!”
夏瑶又提出了他第一次的询问笔录:“那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连里面最值钱的是什么你都知道?!”
“这……”彭滨河脸色青白。
夏瑶步步紧逼,讯问手段技巧高超,把他打得节节败退。除了老实交代清楚事情真相外,他别无选择。
“他不过是一个养子,一个养子而已,凭什么要压过我的风头!”像是要把积郁多年的愤恨宣泄出来一般,彭滨河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在彭旺没有出现之前,他彭滨河是彭家最优秀的子孙。
甚至当过兵的大海叔都对他连连夸赞,屡屡在他的堂兄弟面前拿他做榜样。
他是彭氏一族的骄傲。
只可惜,当彭旺这个不起眼的后起之秀成功考上江市的大学之后,他这个大专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有人都围着隐形人彭旺,捧着他,似乎忘记了家里还有他这个厉害人。
一直到彭旺出事,彭家人把他当成了主心骨,甚至大海叔对他都再三请求,拜托他照顾好这个养子。
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又回来了。
彭滨河看着床上浑身湿透的彭旺,心里生出了罪恶的念头。
要是他永远都不出现就好了。
是以,他骗了彭旺。
他告诉对方,彭家人对他很失望,特别是彭大海和汪素绢,这两个一直对彭旺如亲子的人。
彭旺自觉伤了最疼爱自己的养父母的心,心灰意冷,更觉得家里多了他这一个人。
既如此,他就留书一封,想要永远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彭旺走后,彭滨河把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让所有人都揣测彭旺是不是因为欺负了彭艳做贼心虚跑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彭娇娇自然看下去,便跑到彭滨河面前来讨要真相,毕竟彭旺离开的事情只有他知道。
彭滨河不想被人拆穿,更忌惮彭旺回来打破现在美好的一切,便想着妹妹也已经到了年龄,干脆嫁出去了事。
他看着大海叔为了彭旺殚精竭虑、日渐消瘦,看着所有人都误会彭旺,心里的罪恶感和满足感越发膨胀。
直到他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他的名誉地位如今看起来竟然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听完彭滨河的坦白,夏瑶怀疑地盯着他:“你确定当初彭旺是离开了,而不是被害了?”
彭滨河猛地点头,人命官司这事他不想牵涉其中,根本不敢有所隐瞒。
“真的!他留下来的那封书信我到现在还留着!不信的话你们去我家里,我拿给你们看!”
夏瑶转身离开,让脑子复盘一下目前掌握到的线索。
按照彭滨河所言,那他的确没有杀死彭旺的必要。
猪圈里的尸体如果是彭旺的,那说明凶手另有其人,还需要进一步侦查线索。
在彭滨河的配合下,重案组的人回了一趟柏和村,把他口中的那封书信拿到手了。
信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对家人的告别,诉说了对彭大海的孺慕之情和难以回报言语之恩的愧疚,只是只字未提当初彭旺与彭艳之间的事情。
因是彭旺委托彭滨河转交的信件,信封和信纸上除开彭旺的名字外,没有其它信息了。
夏瑶注意到,彭旺所用的信纸是江市理工大的草稿纸。
这是第三次出现江市理工大。
夏瑶将信纸放回信封袋里:“如果彭旺还好好的活着,那说明我们的侦查方向错了。”
想要解开一切真相,必须要前往江市理工大。
彭滨河暂时没有羁押、拘留的必要,在做完笔录签完字之后就被释放了。
临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忽然回过头来冲夏瑶问:“我能去看看我妹妹吗?”
彭娇娇属于陈尸案的目击证人,又是另一案件的受害人,理应受到警方保护。
目前除开重案组的人外,刑侦支队还派了?????一个女警察在她病房里轮岗守着,只等两宗案件抓到人审判开庭的那天,需要彭娇娇上庭作证。
彭滨河想要去见彭娇娇,还需要人为他解释。
夏瑶并未拒绝他,只是把人带到了病房门口跟守在里面的女警说了几句,然后就让彭滨河一个人进去了。
病房门敞开,警察都在门口守着,他也不能做什么。
彭滨河看到彭娇娇的瞬间,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有惊讶、愧悔、愤怒、自责…
夏瑶看着他在种种情绪的杂糅下,冲到病床边给彭娇娇跪下了。
“我对不起你啊!”
“当初我是让你嫁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对你!我只以为你性格倔强,总是跟我抬杠才赌气说那些话,才不去看你,没想到那群人渣是这么对你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彭娇娇眼见着彭滨河懊悔得自己打自己而不为所动。
要是没有那么多当初,她大好的人生也不会浪费在一个人渣身上,就算今天打死彭滨河,她的青春年华也回不来了。
人性生来就是自私的,彭滨河为了一己之私把妹妹随便许人,不想因自己的一个“建议”将彭娇娇害成这副模样。
只不过,要是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或许这只是网上的一句杠精口水话,夏瑶仍旧觉得其背后隐含着深意。
做错的事情不能因事后弥补就当作无事发生。公检法机关、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遏制罪恶的诞生。
打击犯罪道路上,人人有责。
安顿好重案组这边的事情,夏瑶和陆商一起去了江市理工大。
这是一所重本,彭旺当初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获取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其实力可见一斑。
事情过去了10年,学校已经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毕业生,想要找一个学生还是不容易的。
彭旺是哪个专业的夏瑶他们也不知道,老师方面也不好找,只能通过名字和大概的年龄信息去一个个比对,有对得上的档案都挑出来一一辨认,想要通过这个线索来找到彭旺的住址或联系方式。
最后经过筛查留下了3个人的档案。
夏瑶继续跟着陆商挨个排查。
这个过程枯燥无味,又十分重要。
其中两人经过排查,已经否认是柏和村那个样子彭旺的可能,剩下唯一的一个,当初留下的地址是租房的地址,出租屋内早已人去楼空。
而房东也不知道10年前租户的下落,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结合唯一一个有可能性的档案进行分析,在案发之后彭旺就没有再去过学校,租房那边的房东也说彭旺押金都没退,东西也没有拿走就消失了。”
夏瑶把忙碌了一整天拿回来的档案放在了桌上。
梁瑞翻开档案一看,果然关于彭旺信息在他大二那年,也就是10年前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份档案的持有者相当于大学肄业的。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夏瑶:“那…死者真有可能是彭旺了?”
“概率极大。”
而且眼看着这个概率越来越大。
根据彭家人的口供,彭旺是彭大海捡回来的,和他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想通过亲子鉴定确定尸体身份也做不到。
学校那边也同步证实彭旺的确是失踪了。
若非遭遇横祸,彭旺没必要抛下自己大好前途不去,反倒辍学离开。
就在重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夏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一听,发现是彭娇娇的声音。
“夏警官,不得了了,彭德宝他们知道我哥的事情,现在找到我哥威胁他要他交出大海叔的遗产!已经把人给打了!您帮帮我,快去看看吧!”
电话那头的彭娇娇显得非常焦灼,不停地催促着夏瑶。
夏瑶十分冷静,没有立即行动,反而问道:“你怎么会跟我打电话?报警没有?”
彭娇娇想说你不就是警察吗?不过这裉节上她也不能口出埋怨,只回答:“我哥不肯打电话,他只打给我,说他罪有应得,让彭德宝他们打一顿就当给大海叔和彭旺出气了,我听电话里面彭德宝不只是想要打他一顿这么简单,我怕出人命,您快帮我去看看吧!”
挂断电话后,夏瑶第一时间联系了当地派出所。
派出所去柏和村比他们要快,他们去为了陈尸案,派出所去是为了阻止纠纷,两不耽误。
当夏瑶带人赶到彭滨河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被派出所的警察安顿在了一边,手里的毛巾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液,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对一旁彭家兄妹的谩骂充耳不闻。
“怎么回事?”夏瑶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问那正在劝说彭家兄妹的民警。
那派出所的警察简明扼要地把事情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大约就是彭家兄妹上门闹事,争吵中伤了彭滨河,末了还问道:“要不要把人带回市局?”
这个纠纷要是跟陈尸案有关,那派出所就只能算配合市局调查了,一切案件侦查权责都在市局重案组这边。
夏瑶微微点头:“先等我了解一下情况。”
她走过去的时候,彭家兄妹还在不停冲着狼狈地在门槛上坐着彭滨河泼脏水。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好心的东西,主意都打到我爸头上来了!”
“我爸又不是没儿子,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同宗的情分!”
彭丰年和彭艳一人一边叉着腰轮番叫骂。
彭德宝则是面色阴沉地站在二人身后,拄着拐杖任由他们辱骂堂弟。
“你们怎么回事?不要再继续骂人了!”夏瑶过去就阻止了二人的谩骂。
那兄妹俩嚣张气焰不改,并没有因为夏瑶警察的身份心生畏惧,彭艳甚至挑衅地反问:“怎么,骂人犯法吗?”
法盲不可怕,彭艳理直气壮地样子让人无语。
夏瑶冷哼一声说:“骂人不犯法,杀人犯法,打人也犯法。彭滨河的头是谁打破的?”
说完,她扫视了面前的三人一眼。
审视的目光让彭丰年和彭艳瞬间兵败溃散,缩到了一边,眼神还不停地撇向彭德宝,像是在暗示什么。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夏瑶内心暗自吐槽。
三个加起来快150岁的人了,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天天找不痛快。
夏瑶走到彭德宝面前,刚要张口就看见他的拐杖拄在地上的那一头,有一片反光的暗红色水渍。
她眼神暗了暗,也不打算跟彭德宝问话了,反身冲着车子的方向招了招手。
本来还坐在车上的陆商看见夏瑶招手立即下了车。
“怎么了?”
夏瑶指着彭德宝的拐杖压低声音说:“你看上面是不是血。”
痕迹检查陆商是一把好手,基本不用靠近,仅凭颜色和质地他都能够断定,彭德宝拐杖上的是鲜血,还是染上去不久的血。
他点了点头,夏瑶心中了然。
再反身看看门槛上的彭滨河,二人心里自有成算。
“彭德宝,现在警方怀疑你殴打彭滨河,请跟我们回重案组接受调查。”
彭德宝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阴郁的眼珠子瞪着夏瑶道:“问都不问一声,你们就料定是我打的人?我一个拄着拐杖的残废怎么打人!你们警察简直是肆意妄为!我要去举报!”
夏瑶并不理会对方的威胁,拿出了手铐将人铐上了:“你想去就去吧,人证物证俱在你跑不了。”
“人证是什么?物证又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彭德宝挣扎扭动着身体不甘地说道。
“这么多人看着,受害人也在旁边坐着,不是人证?再说物证,你拐杖上还在滴着血,事实确凿岂容抵赖!快走!”
陆商人高马大,站在彭德宝面前后者都要仰头看他,他一开口,彭德宝就不敢吱声了。
而彭丰年和彭艳是涉案人员,即便他们再不情愿,也被一并带走了。
被打破脑袋的彭滨河经过一番简单包扎,身残志坚地出现在了市局。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过来了,每次的身份都不一样,证人、嫌疑人、受害人,一天之间能够做的角色他都试了个遍。
夏瑶问他:“怎么不报警?”
彭滨河苦笑一声说:“我觉得是我罪有应得。”
当初看着彭旺被人欺负他没替人说过话,后来彭旺背负骂名他知晓真相也没有多过嘴。
是以现在他被彭德宝刁难殴打也是活该。
夏瑶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彭德宝等人到底在耍什么宝。
“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打人?”
能够随便进行暴力行为的彭家兄妹三人,再次进入警方视野。
在彭滨河这里都能为所欲为,打了人还不认账,那杀人就更有嫌疑了。
彭滨河说:“是我跟村里人说,当初彭旺不是负罪离开,而是留下了书信,警察已经在寻找他的下落了,彭德宝他们就找上门来,一说让我拿出大海叔的遗产,又说不准我再跟警方透露关于彭旺?????的线索。”
遗产的事情就罢了,彭家兄妹本就是狼子野心。
只是不准彭滨河透露彭旺的事情是为何?做贼心虚怕杀人真相败露吗?
这种行为让重案组警觉,当天就对彭德宝三人展开了突击审讯。
彭德宝到了审讯室就开始摸着胸口嚷嚷着不舒服。
“我…我有心脏病!我要死了!快放我出去!”
他的拐杖已经被警方当作物证送去鉴定了,只要查出质问和血液匹配,一个故意伤人罪跑不掉。
夏瑶不吃他这一套,径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那正好,帮彭滨河包扎的医生应该还在,我去帮你请过来。”
医生都要来了,他是不是装病一下就知道,彭德宝不敢再借口心脏疼了,朝着门口的夏瑶嚷嚷:“不、不用了!我好了!”
夏瑶停住脚步,看着彭德宝冷笑道:“哦,这可真是医学史上的奇谈啊,心脏病不药而愈?”
彭德宝脸色一僵,随即抿着嘴巴不说话了。
夏瑶继续讯问:“你为什么去彭滨河处威胁他不准他透露彭旺的下落?”
听到这话,彭德宝又露出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们知道什么,那老鸡贼偏心偏到嘎吱窝里了,我们这些亲生儿女得过他几回好?!一天到晚只知道念叨着那个野种,他孝顺过老鸡贼一天吗?!还不是我们养老送终!”
话里话外好像彭旺和彭大海欠他几百万似的。
夏瑶拧着眉头质问:“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你为什么阻碍警方调查!?”
事已至此,警方不得到一个准确答复是不会罢休的,彭德宝垮着一张脸说:“他要是还活着,我们谁也拿不到遗产!”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
“谁知道他怎么死的!死了不正好吗?”彭德宝撇着嘴嫌恶道,毫不掩饰自己憎恶彭旺的心理。
这反倒让夏瑶看破了一丝漏洞。
虽然彭旺死了,彭家兄妹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过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们在乎的只有遗产。
只要能够拿到遗产,彭旺是生是死他们都无所谓。
比起滚刀肉彭德宝,彭丰年和彭艳就是色厉内荏的草包,不需要警方用什么审讯技巧,往审讯椅上一坐,倒豆子似的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而且二人出奇一致地把主谋者栽到了彭德宝的脑袋上,一同指认是彭德宝怂恿他们去彭滨河家里闹事要遗产的。
这二人算是寻衅滋事,彭德宝是故意伤人,该抓的抓、该关的关。
就在警方准备对彭艳进行羁押的时候,她跟应激似的,又说出了一桩陈年旧案。
彭旺出走时曾经经历过的欺负她的事情,都是他们兄妹三人一手策划的。
彭德宝负责出谋划策、彭丰年把睡着的人抗妹妹房间里、彭艳负责上演一出被人欺负的好戏,三人联手把彭旺逼出了柏和村,为的也是未雨绸缪,弄走这个独占鳌头的养子,不让他留下来跟彭家亲生的孩子争家产。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重案组众人听着都觉得不堪入耳。
不过这也帮助彭德宝兄妹变相洗脱了杀人的嫌疑。
就在警方还在纠结这复杂的案情,连个嫌疑人都没有抓到的时候,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找上了重案组。
“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夏警官?我想找她。”
来人是一个40岁上下的男人,他面白无髯、谈吐优雅,言行举止之间显露出他经历过的高等教育。
本来被羁押的彭家兄妹三人,在市局门口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是死了吗?!”
“大哥,他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我要打死他!”
三人制造了一场骚动,不论是重案组的人还是找上来的中年男人,似乎都有些状况外。
接待他的警员看着人已经上了羁押的车辆,便把男人安排了办公室,然后去通知夏瑶。
夏瑶去接待室的时候,就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见她时主动起身迎了过来:“警官你好,我是江衡舟。”
这来的人到底是谁他们还不清楚,听闻他自报家门,身后重案组的成员都炸锅了。
“江衡舟?这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同名同姓的虽然多,可是长得一模一样那就是本人了。”
“他就是那个江市最大物流园的老板江衡舟啊!”
夏瑶自然也听到了身后人的议论,老板她也见得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找上自己。
“江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衡舟露出一丝惊愕:“不是你们去房东先生那里找我的吗?我还以为警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配合调查的。”
“找你?”夏瑶愣住了,他们重案组手上唯一的案件就是柏和村的陈尸案,要找也是找彭旺,怎么会……
下一秒,夏瑶脑子里转了过来,有些唐突地指着江衡舟问:“你…你就是彭旺?!”
江衡舟看到夏瑶的表情,心知对方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对,我曾用名彭旺,本来是柏和村人。”
别说夏瑶,重案组的人全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他们本以为猪圈里的男尸就是彭旺本人,还围着这个线索调查了好几天,结果惊天巨雷一声响,彭旺本人就登场,查来查去,他人没死。
那彭家院子猪圈里埋的是谁?!
彭旺怕夏瑶他们不相信,还特意带来了自己的户口本,并将他这些年的经历告知众人。
当年彭旺离开柏和村之后,本来想要回到学校继续学习的,没想到被失散多年的亲人找上门。
他的亲生父母是外地人,自从儿子在医院丢失后便一直在江市,发展事业的同时也在打听儿子的下落。
被家里人找到之后,他就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并且回到了父母的老家,在那边用新身份读了另一所专业更加对口的重点大学,这两年才继承了父母的事业,回到江市。
难怪他们找不到彭旺,人根本不是失踪了,而是用了另一个身份!
他们之前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梁瑞感叹道。
“给警方带来这么多不便,我实在惭愧。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来弥补。”江衡舟表情真诚地说着。
夏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
案发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彭旺当初离开柏和村的时间,且案发地点就在彭旺家后院猪圈里,他或许也跟彭娇娇一样,成为了另一个目击证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通这一点的夏瑶将死者身上的衣物等具有个人特征的东西的照片拿到了江衡舟面前。
尸体已经出现白骨化,且具有被鞣化的情况,早已经失去了具有辨识度的面部及身体特征,与其用那些来吓人,倒不如用这些衣服让江衡舟进行判断。
江衡舟也是诚心配合警方调查的,看到破破烂烂的衣服并未马上开口。
当他的视线扫到尸体上摘除下来的袜子时,忽然顿了顿。
“这是……”江衡舟指着几张布料语气犹疑,似乎在判断那是什么。
前期清理尸体,检查体表的时候,尸体表面的织物全被撕了下来,包括袜子在内,此时已经成了几张布料,只有法医专业和刑侦专业的人能一眼辨别出这是什么。
“这是从尸体上剥离的袜子残片,原本是一整只的长袜,你认识吗?”夏瑶怕江衡舟不认识,耐心地为他解说。
江衡舟眉头紧锁,说道:“我看到这个布料有些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要是江衡舟能够通过衣物说出是哪里见过的,警方得到尸体的身份信息,对于他们侦破案件有重大意义。
夏瑶按下心头激动的心情,说:“不着急,您慢慢想。”
江衡舟也明白自己的证词对于重案组意义重大,再三思索过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我离开柏和村时曾回家拿过一趟东西,带走了这张照片,照片里的是我的两个好朋友。”
夏瑶接过照片,照片上的是年轻的两男一女,中间穿着裙子笑容灿烂的女孩看上去有几分彭娇娇的影子,左边的应该是江衡舟,右边还有一个动作潇洒,故意踩在石头上耍酷的男生。
江衡舟指着右边男人踩在石头上的脚问道:“您看看,这袜子的布料款式像不像?”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夏瑶攥着照片问:“这个人是谁?也是柏和村的人吗?”
“他叫彭嘉强,也是我的朋友,就住我们家前面那一片。”江衡舟据实以告,不过眼神中带着黯然。
如果柏和村的陈尸是彭嘉强,那说明他的朋友遇害了。
重案组得到线索后迅速展开了调查。
等夏瑶他们找到彭嘉强家中的时候,他的父母还有些懵懂。
彭父一脸惶恐不安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调查彭旺死了的事吗,怎么来找我们啊?”
两口子一辈子都是安安分分的农民,看到警察都有些心慌。
夏瑶问他们:“你们是否有个儿子叫彭嘉强?”
彭父点头说:“是啊,他出去打工了,好几年都没回来了,咋,他在外头惹事了?”
看这表情,似乎丝毫不知道儿子出事了。
为了防止乌龙情况再度发生,夏瑶先提取了彭嘉强父母的DNA进行基因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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