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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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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检过后, 重案组开会对结果进行汇报总结。

    经过尸检,结合现场勘验确定,死者男, 死亡时间至少在10年前, 死因是外力击打右面部导致的颅脑损伤, 死亡时年龄在24-30周岁。

    夏瑶在发言最后补充道:“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证件, 衣服却好好地穿在身上, 鞋子也不见踪影。”

    小王推测:“这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为之。”

    “那这人可能是彭旺吗?”

    众人对于这一点存疑,说到底, “死者是失踪的彭旺”这一段论仅仅是柏和村部分村民的一面之词, 警方还需要进一步侦查才能够确定。

    接下来, 警方展开了对柏和村涉案人员的询问。

    彭玉珍被带回市局当天,就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

    彭旺是她爷爷彭大海从外面捡回来的养子。

    具体怎么捡回来的, 她那时候还小, 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当初彭旺来家里的时候,彭大海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给彭旺上了户籍没两年之后,汪素绢又生了一个女儿。

    彭玉珍的父亲是彭大海的大儿子彭德宝,她一口咬定有害人嫌疑的就是她的叔叔彭丰年和小姑彭艳。

    “我小叔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彭玉珍说这话的时候言之凿凿,仿佛已经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负责询问她的是重案组的小王。

    小王也是个不急不慢的性子,听见这话后说:“你怎么知道?”

    彭玉珍一瞪眼道:“我那时候虽然小,也记事了啊,大人之间发生什么,我一清二楚!”

    明明刚才还说不记得彭旺怎么被捡回来的事情, 现在又说自己记事了, 做笔录的警员不由得摇头叹气。

    小王也跟着拧起了眉头, 觉得这人当真是满嘴跑火车。

    看面前小王和警员不说话,彭玉珍煞有介事地描补:“诶,你们别不信啊!我爸都说了,小叔小的时候经常被彭丰年欺负,小姑不懂事,也跟着他欺负人。有时候是抢他的饭吃,有时候是把他的新衣服划烂…”

    在彭玉珍的描述中,彭旺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彭家亲生的孩子,是以从来不跟哥哥和妹妹计较,被欺负了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即便彭大海和汪素绢心疼他,也有管不到的时候。

    他几乎是在欺凌中长大的。

    听完彭玉珍的描述,小王说:“这只是小时候孩子之间的矛盾,不能成为杀人动机。”

    何况彭旺是被欺负的那个,要说有杀人动机,那也是彭旺有杀人动机,怎么反倒说他被杀了。

    彭玉珍脸色僵了僵,片刻后说道:“有的事情我没告诉是你们,只是…我要真说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记录到那个电脑里去?”

    小王拧起了眉头。

    这怎么能行,这里是市局,有什么话不能光明磊落地说,还要藏着掖着的。

    他旁边一直坐着一个做笔录的警员,把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了。

    他二话不说果断地拒绝了:“不行!这是合法合规的笔录,你的话不记录上去,就不能够作为公安机关的证据使用,你所说的杀人动机也是不成立的,我们也不能进行调查!”

    彭玉珍显然没料到这茬,被小王说得傻了眼。

    她咬了咬下唇后,突然开口喃喃自语:“算了,不管那么多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你说什么?”彭玉珍苍蝇似的嘀咕,小王一时间没听清楚。

    彭玉珍猛地摇头说:“没什么!是…是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足够成为彭丰年和彭艳的杀人动机!”

    “是什么?”小王觉得到这个时候,彭玉珍才说到了真事上,不由得严肃以待。

    就见彭玉珍神神叨叨地说:“我爷爷临终前有遗言,说只要找到小叔,就把老家的房子,还有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东西全给他!”

    “是吗?”

    小王如此说是为了让彭玉珍继续接下来的话。

    彭玉珍果然就倒豆子似的说道:“千真万确!当初我小叔失踪没多久,我爷爷身体就不太好了,那个时候他当着村里人的面立了遗嘱!还有支书为证!”

    小王确认身边的记录员将彭玉珍的这些话一一详细记录好之后,反问道:“你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彭玉珍突然翻了个白眼,好像遭遇了什么不公平对待似的。

    “我哪里知道啊,大概就是偏心呗,彭丰年和彭艳知道了这事情之后还跟他老人家吵了一架,没过两天爷爷就驾鹤西去了,估计就是被他俩气死的!就这种人,竟然还有脸在下葬的时候跟我爸抢着摔盆做孝子贤孙,哼……”

    这头,彭玉珍在小王面前家长里短地吐槽着叔叔和姑姑不干人事,赶跑养子、气死亲爹。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待客室里,陆商正和柏和村的彭书记了解情况。

    “当初彭旺落水是怎么一回事。”他单刀直入,只想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富长鸣会那么激动地跳出来指责。

    彭支书神情难堪,片刻后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啊!”

    不论当时发生了什么,要是困在一个村子里,那就是家里事,外人不知道,面子上仍旧过得去。

    只是现在被富长鸣给揭开了遮羞布,公安机关都开始介入调查了,彭支书想隐瞒也瞒不住。

    在陆商的注视下,他慢慢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事情都快过去十几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彭旺有出息,虽说17岁才上高一,后来他靠着自己半工半读考到了江市的一所重本,眼看着要毕业了。

    某天晚上彭艳忽然从她房间里跑出来,说彭旺欺负了她。

    彭大海自然不信,然而彭旺的的确确是在彭艳的房间里,这无从辩驳。

    加之彭艳露出来的肩膀和后背上的确有一些暧昧不清的痕迹,因此全家人都信了她的话。

    彭家兄弟把还迷迷糊糊的彭旺拽出来就打。

    尤其是养母汪素绢,对彭旺大失所望。

    彭德宝和彭丰年更是趁机撺掇着彭大海把彭旺赶出去。

    彭旺被两个哥哥打得一身伤,当他回头看到伤心欲绝地搂着女儿的汪素绢时,就转身闷头往村头跑。

    彭德宝兄弟俩还以为他是要逃跑,呼朋唤友地叫上了一帮子邻居街坊,一群人齐刷刷地朝着彭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影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刹那间,空气都停滞了。

    直到当时还只是支部委员的彭支书过来喊着要捞人,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彭旺竟然为了自证清白跳河了。

    “把人救上来之后还有一口气,彭家出了事情,家里都是一锅粥,彭德宝兄弟俩就堵在门口不准彭旺进家门。我没办法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通知卫生所的医生来诊治。那小子真是倔啊,醒了看见我第一眼就说:哥,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隔天,他就自己离开了,村里再没人见过他。”

    说到这里,彭支书不由得唏嘘了一番。

    这相当于是失踪了,事后警方还找到了十多年前彭大海的报警记录,警方立案的案由正是彭旺走失。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到了,想确认真假,去村里一走就知道。

    陆商安静地在笔记本上书写一阵过后,小王推门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他点点头示意小王出去之后,又问道:“据了解,彭大海老爷子曾经当着您和村里人的面立过遗嘱是吗?”

    彭支书没想到警方效率如此之高,这件事情这么快也知道了。他点点头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唉,说起来也是冤孽,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海叔要把家里的东西留给养子,不给自己的亲生子女留一点。”

    这事当时出在他们村,几乎村里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说彭大海老糊涂。

    彭家能把彭旺养大就算仁至义尽了,现在人又失踪了,家里的东西还要全留给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当真是人老了病得神智不清。

    陆商抓住了彭支书话里的关键,他挑眉追问道:“彭大海留下来的遗产多到值得他的子女反目吗?”

    听闻此言,彭支书流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今年彭支书也有50岁了,面对陆商丝毫拿不出在村里人面前的坦然来。

    他顿了顿后道:“啊…是这样的,当初大海叔当过兵,退下来之后有很多军功章,还有在抗战中获得的敌方战利品,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款德产的相机和一把纯金手柄的日本刀。”

    当时处于建国初期,对于缴获的战利品规定严格,一切都要交公,不过总有特殊情况。?????

    路上闻言道:“那现在东西在哪?”

    彭支书想也不想就回答:“在银行保险柜里。大海叔死前托我去找了一个城里的律师,按照他的遗嘱,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整了一个箱子,全放到了银行保险柜里,只有彭旺去了才能打开。”

    这就有意思了,东西不交给子女,反而给了一个村干部,要说当时值得信赖的应该还有村支书和村长才是,为何彭大海会做出这个决定?

    在公安局做完笔录后,当天来市局的柏和村的人就自行离开了。

    临走前,富长鸣还特意躲着彭玉珍似的,确认后者离开了,她才敢走。

    陆商将笔录情况汇总,夏瑶看了一下。

    “要先去找彭丰年和彭艳了解情况吗?”陆商问。

    这种时候,一切证据都指明彭旺的事情与这两个人脱不开干系。

    夏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笔录道:“彭玉珍一个劲往自己亲叔叔和亲姑姑身上泼脏水,难道她自己就是干干净净的?”

    “什么意思?”

    “彭支书不是说了么,彭大海临终前留下遗嘱,说明了家里的房子和他拥有的东西全要留给彭旺,那彭玉珍怎么会跑到柏和村老家去大兴土木,还美其名曰要把她的父母接过去住的?”

    夏瑶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彭玉珍虚伪的面目。

    这行为不是明摆了霸占属于小叔的财产吗?

    说到这里,夏瑶又只想彭支书的笔录:“还有,为什么彭支书怎么对彭家的事情这么清楚,连保险柜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他都知道?”

    这更加值得深思。

    “按照年龄来推算,死者的确和失踪的彭旺符合,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下断论,彭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去了哪里,还值得我们深入挖掘。”

    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调查清楚彭旺当年的去向。

    “你是不是怀疑彭支书没说实话?”陆商问道。

    夏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觉得他没撒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真相。”

    “比如?”

    “他应该知道彭旺去了哪里。”

    这句话夏瑶说得无比肯定。

    彭大海对彭支书能够毫无芥蒂地托付所有财产,足见这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彭支书必定知道彭大海要把遗产都留给彭旺的原因。

    而非像笔录里他所说的,什么想不明白。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彭大海留下的遗产不仅值得子女反目,更容易招惹来其他人的觊觎。

    调整了工作重心后,重案组和刑警支队的警察开始在柏和村四处走访奔波。

    他们并未完全围绕彭旺的事情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还是寻访了彭家周边的几家住户。

    不管案件发生在什么时间,在彭家后院猪圈里弄出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坑埋人,总会有动静。

    难保不会有附近的村民听见或者看见什么。

    夏瑶也跟着来了柏和村进行走访调查。

    她被分到了梁瑞一组,负责彭家的某户邻居。

    这户家里还是四世同堂,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比当年的彭大海还要高一辈分。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坐在轮椅上,还戴着一口假牙,精神倒十分矍铄,看见夏瑶他们还笑眯眯地打招呼。

    一家人都围在客厅里,等着夏瑶他们询问。

    当夏瑶问起关于彭家的事情时,那本不说话的老太太一口一个造孽地感叹。

    60多的当家大叔劝道:“妈,您就别说话了,怪费力气的。”

    然而,那老太太使劲扒拉着曾孙的手,明显就是要坐到夏瑶面前来。

    曾孙还是听老人的话,不顾爷爷反对,将老太太的轮椅推到了沙发边上。

    夏瑶上前扶了一把,帮忙让老太太坐在身边的沙发上:“老奶奶,您是知道些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慢吞吞地说:“我能知道什么啊,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我就是可怜彭旺那孩子,7、8岁的时候,家里人还睡觉,他天不亮就要背着背篓上山打猪草,等他切好了猪草、喂完猪回来,早饭全吃完了,能剩下点菜渣就不错了…”

    这些事情不难猜想到。

    当年,小小的彭玉珍都知道叔叔和姑姑欺负彭旺,何况心明眼亮的邻居家大人。

    “…彭旺是个有志气的,绝对不会做出欺负他妹妹的事情来,我经常给他东西吃,他也曾告诉过我,说他以后会离开柏和村,去…去一个叫什么地方?”

    老太太记不太清了,看向了一旁的儿子。

    她儿子提醒道:“江市理工大,小旺说他在理工大读书!”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夏瑶低头记了下来。

    等她做完笔录从那户人家里出来,就听见彭家门口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夏瑶和梁瑞都是腿比脑子反应更快,立即跑到了彭家大门前。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对着彭玉珍破口大骂。

    那个中年女人揪着彭玉珍的衣领子咆哮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跑到警察局去告阴状!?”

    “谁说的,我没有告状!”

    嘴上虽然狡辩,彭玉珍心里都要恨死了。

    她今天过来也是听说公安局会让警察来走访,她想着猪圈不能动工,好歹把家里的正屋规整一番,谁知道竟然碰上这事。

    还有,她明明去的是公安局,警察不会在她叔叔姑姑面前嚼舌根,到底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这件事情给泄漏了?!

    彭艳闻声眉目染上狠戾之色,手下用力到差点把彭玉珍的领子撕烂:“还不是你?!我们都听富长鸣说了!分明就是你想要动家里的老宅,结果挖出来一具尸体,你还赖到我们头上来了?!”

    一旁的彭丰年添油加醋:“说!你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霸占你爷的遗产,才特意这么说来害我们的!”

    彭艳露出一分了然,眼神是更加冰冷:“难怪呢!我就说她哪里来的好心愿意配合警方调查,原来竟然是打了这种鬼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这怎么怪我!难道我实话实说还有错,你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打我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去跟警察说去啊!”彭玉珍一边躲着一边狡辩。

    那两兄妹哪里肯放过她,一人拽住一边又是扯又是拽不撒手。

    彭玉珍被打得惊声尖叫:“啊!爸!你再不来管管,他们就要打死我了!”

    这边的警察都已经四散开在村里组织走访去了,只有夏瑶和梁瑞在这。

    梁瑞见状有些为难:“夏法医,怎么办?我们去阻止一下?”

    他们也说不上打架,就是互相推搡。

    正在夏瑶准备上前的时候,彭家正屋里走出来一个年龄更大的男人。

    那人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冲着彭家兄妹大吼一声道:“够了!”

    “哥!”

    “大哥…”

    看见男人的瞬间,彭家兄妹悻悻地缩回了手。

    夏瑶看到他们停手了,便阻止了梁瑞上前。想来这出来的人就是彭大海的大儿子彭德宝了。

    彭德宝冷脸瞧着众人道:“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彭家兄妹和彭玉珍都不说话了。

    见他们没话可说,彭德宝咬牙切齿道:“现在人死了不是正好,反正不是你我杀的,咱们干干净净,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断。”

    忽而,彭家人眼睛里闪耀起贪婪的目光,夏瑶恍然间有一种置身狼窝的错觉。

    她冷着脸说:“死的人到底是谁还不好说,你们这么着急下断论做什么?”

    彭德宝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这边还有两个警察。

    他盯着夏瑶理直气壮地说道:“难道不应该吗?他对我妹妹做了那种事情,还谋图我们家的家财,就是咒他去死,那都是他罪有应得!”

    夏瑶懒得搭理这些人,跟他说道理也没有意义,她转身来到了大路上。

    根据村里人的说法,这条柏油马路以前就是村里的主干道了,也就是说彭家的猪圈是紧挨着大路的。

    既如此,那凶手埋尸的时间就必然是在深夜。

    想要不惊动住在院子里的彭家人,还要将猪圈挖出一个1.6米深的大坑再将人填进去,当真是不容易。

    夏瑶看着猪圈和这条笔直的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说,按照仇杀来推理,是跟死者有仇的人把他杀死后埋在猪圈,他做什么挖这么深的坑呢?”

    跟着来的梁瑞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语,搭话说:“为了不让人发现?”

    “不对。”夏瑶眯起了眼睛。

    国人讲究入土为安,特别是村里人,更信奉落叶归根的这一套。

    如果是有仇,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就是泄愤,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产生“辱尸”行为,不大卸八块都算不错了,干嘛还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尸体埋起来。

    并且尸体表面除了击打导致的致命伤外,就再没有其它痕迹了,倒像是凶手给了受害者一个“痛快”。

    这种作案手段,不符合激情杀人或是仇杀的动机。

    “除非凶手行凶的目的,并非是想让受害者去死,而是想让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是以才会下狠手,确保一击即中、一招致命。

    夏瑶思来想去都觉得猪圈里埋着的尸体应该不是彭旺。

    只是孤证不立,找不到更多证据证明死者身份的前提下,只能相信目前手头所有的证据。

    经历彭家叔侄间的这场闹剧,彭家猪圈发现陈年尸体的新闻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就在夏瑶他们要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市局的时候,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女人忽然跑了过来,不停敲着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车里的梁瑞等人见状都被吓了一跳。

    实在是女人形容枯槁得太厉害了,那深陷的眼窝让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般,脸颊也是贴着骨头只剩下一层皮。

    夏瑶淡定地放下车窗玻璃看向那女人:“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愣了愣,没想到夏瑶这么客气。

    “您好,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直到夏瑶再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女人才回神,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我…知道,我那晚…看见了一个人在彭家猪圈里…”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足够引起重案组所有人的重视。

    就在夏瑶想要进一步问女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看见10年前凶手在彭家屋后埋尸的事情时,一个男人健步如飞地跑过来,把女人拽到了一边训斥起来:“你跑出来做什么?还嫌外面不够乱吗?!”

    说完之后,又朝着夏瑶嬉皮笑脸地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她脑子有毛病,我带她回去严加管教啊!”

    只是女人不想离开,她还有话没有说完。

    夏瑶也看到了女人着急的神色,正常人哪里做得出这种表情来。

    男人正拽着女人就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他定在了原地扭头一看,只见身后那辆警车上的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下车了,把他和女人围在了正中间。

    夏瑶走上前问道:“你说她是精神病,那你有诊断书吗?”

    “啊,这……”男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闪烁其词让众人气愤不已。

    梁瑞气势汹汹地说道:“没有诊断书那就说明你在撒谎!她是我们警方目前找到的唯一一个目击证人,配合调查是合理合法的,你现在这么做是要干涉警方执法吗?”

    夏瑶趁机把女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候她才发现,女人身上穿的棉袄破破烂烂的,甚至连鞋都没穿,一双赤脚踩在地上都冻红了。

    她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双备用的鞋子放在地上,轻声说道:“你先穿上。”

    女人红了眼眶,说了一声“谢谢”后,自己把鞋子穿好。

    夏瑶则是一直在观察她的举动,从她的言行上来看,并没有出现精神病患者的症状。

    如果不是男人在撒谎,那就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了。

    男人被市局的主力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站在原地老老实实地接受陆商他们的盘问。

    夏瑶则带着女人坐进了车后座。

    “你刚才说看到了,是看到了什么?”

    女人眼神中流露出片刻茫然,随后才说道:“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这一问才知道,女人今年38岁,自称彭娇娇。10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因不满家里人给她安排的婚事,偷偷跑出门想要去找自己的好朋友排忧解难,没想到走到彭家后院的时候,她看到了猪圈里有一个人正在夯吃夯吃地铲土。

    “那个时候夜深人静的,我害怕那是个坏人,也不敢喊出声来,只能躲在邻居家的鸡窝里不敢探头。可我确实看到那个男人在挖洞,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洞,而且我还听到了拖拽东西的声音。”

    彭娇娇在鸡窝里躲了一晚上,天亮之后她正准备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发现,不料被家里人发现,把她关在家里关了一个月,然后硬押着她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了婚。

    根据彭娇娇的话,夏瑶找到了当初她躲藏的那个鸡窝。

    按照鸡窝和猪圈的距离,还有当时是天黑的情况来看,彭娇娇的确能够听得见猪圈传来的声音。

    夏瑶又问她:“你当时看到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彭娇娇抿了抿唇说:“天太黑了我没看清。只看到个背影,大约1.7米的身高,寸头,还穿着一个长袄子。”

    有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警方展开调查了。

    夏瑶又想到了之前彭娇娇说的话,便问道:“你说当时想要找的好朋友是什么人?”

    “我想找的是彭旺,就住彭家的那个。”彭娇娇说道。

    只是她不知,这话在夏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整个柏和村的人基本都知道警方在调查彭旺的死因了,为何眼前的彭娇娇还是一副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夏瑶说道。

    “不知道什么?”彭娇娇不知所措地说着。

    看着夏瑶脸上复杂的表情,彭娇娇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她抓住夏瑶的胳膊追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夏瑶低头看着她已经枯槁的手背,说:“你之前一直在柏和村吗?”

    彭娇娇难过地呜咽道:“对…我一直在,可我家里人都拿我当精神病,把我关在家里,就连我哥哥都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这种行为无异于囚禁,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村子竟然也会生出这种荒唐的事。

    既然重案组来了这里,也不能置之不理。夏瑶想着索性一起解决了:“你哥哥是…”

    彭娇娇抽抽噎噎地说:“我哥哥就是村里的支书。”

    “什么?!”饶是一向淡然的夏瑶都闻之色变。

    这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为什么彭支书的妹妹会牵扯进来,还成为了案发的目击者!

    难不成彭支书真的隐瞒了一些对于案情进展十分关键的事情?

    夏瑶决定把彭娇娇带回市局。

    一方面是对她的精神状态做一个确诊,另一方面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本就是犯罪行为,彭娇娇作为受害者需要回警局接受调查。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那个自称彭娇娇丈夫的男人。

    “彭娇娇是彭支书的女儿?”

    其他人得知了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无异于打翻了的调色盘。

    “不是,彭支书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不是他亲妹妹啊?”梁瑞气得一阵阵发昏。

    俞洪敏面色不佳地说:“这跟是不是亲生的没关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够如此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还是把人全叫回来问一问吧。”

    这案子弄得情况这么复杂,重案组所有人都头疼。

    夏瑶总觉得这些事情都是迷障,他们最重要解决的,还是柏和村的陈年尸体的死亡真相。

    经过医院检查诊断,彭娇娇并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反倒是营养不良、身体虚弱,还伴随有贫血的症状,医生建议尽快住院治疗。

    因彭娇娇没有医保,是夏瑶帮着她办理了入院手续,还垫付了2万元的住院押金。

    处理好这一切,夏瑶又提着一些水果和奶等好消化的食品去看了病房彭娇娇。

    她给彭娇娇订的是单人病房,此时病房里除了彭娇娇之外再无他人。

    彭娇娇自知身无长物,看到夏瑶推门进来,还大包小包地提着,顿觉羞愧,立即就要起身:“真的不好意思,住院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夏瑶眼疾手快地把她摁了回去:“你不用想那么多,先住院把身体养好吧。”

    输液过后的彭娇娇,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此时夏瑶有些纠结,她不想这么急迫地“压榨”一个病人,毕竟医生都说了彭娇娇需要休息。

    彭娇娇看出了夏瑶的欲言又止,笑了笑道:“你都帮我脱离苦海了,除了你想知道的事情之外,我又有什么能帮你的?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斟酌片刻后,夏瑶才开口:“你和彭旺是怎么变成好朋友的?”

    彭娇娇的表情黯淡下来,她移开视线看向了窗外。

    “或许一切变化都是从我认识彭旺开始的。”

    她们一家和彭大海家是近亲。两家人住得虽远,关系一直都不错。因此彭旺和她算得上青梅竹马。

    不过她哥哥,当年的彭支书十分看不上彭旺。

    微妙的事情就在于,彭支书看不上彭旺,不像彭德宝兄妹那样放在明面上欺负挤兑人。他只是自己心里计较,偶尔还会跟彭娇娇耳提面命,让她不要跟彭旺这种不知来路的人玩在一起。

    只是彭旺上进努力,在大学里一直名列前茅,甚至有一回学校还把奖学金送到了村里。这一切彭娇娇都看在眼里,把高中肄业却向往着知识的她弄得羡慕又崇拜,经常会跟在他身后问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

    这一来二去,她和彭旺走得近的事情终究败露了,彭书记发现之后便迅速斩断了她和村里的一切联系,把她嫁给了同村另一户人家。

    彭娇娇自然死活不肯,彭支书甚至给她婆家?????人出主意,让他们把她关起来。

    从医院回到单位,夏瑶脑子里的一条线已经捋顺了。

    因子女都看养子不顺眼,彭大海就把所有遗产交给了唯一值得信任的侄子彭支书来打理。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彭支书也是看不上彭旺的。

    “这么说…彭支书欺骗了所有人,包括彭大海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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