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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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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让人看见这一身的伤, 害怕别人怜悯、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相反,夏瑶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自己,才让展莉觉得自在一点。

    进入看守所之前的体检查体非常严格, 就算是一点微笑的伤疤或者手术后的痕迹都必须要登记在册。

    夏瑶认真仔细地记录着每一处伤疤, 偶尔会让护士帮忙度量一下疤痕大小。

    展莉身上有的地方刚刚结了痂, 被测量伤疤的软尺轻轻带过去,那血痂就掉了下来。

    血痂揭开之后, 鲜血透过新长出来的粉色嫩肉, 顺着伤口汨汨地流出,很快就淌了展莉一腿, 鲜红刺目。

    小护士被这一幕吓得手足无措, 她捏着软尺站在原地不停冲展莉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会…”

    虽说展莉是疑犯, 她也是有人权的,何况她之前经历过那么糟糕的事情。

    不过展莉好像失去了痛感, 非但没有伤口的刺痛而有表情变化, 反而还安慰起了小护士:“没事,我习惯了。”

    展莉轻描淡写地说着,泪水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下。

    看着她的表情,夏瑶已经能够确定,下山角村那个挨着后院的小屋子就是展莉的住处,被绑在床上遭受虐待的人应该也是她。

    相较于慌张的小护士,她显得镇定许多,拿来棉球摁在伤处给展莉止血。

    护士看到夏瑶的动作才后知后觉地去拿消毒包扎的东西。

    短暂的慌乱之后,将伤口包扎好,体表也检查完了。

    夏瑶收拾着东西, 看到展莉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背影, 她说道:“如果你想做伤情鉴定, 我可以帮你。”

    她觉得展莉身上的伤十有八九是秦双伟造成的。

    伤情鉴定也是法医的工作内容之一。

    只是展莉是涉案嫌疑人,受理秦双伟案件的检察院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适合她的情形是在诉讼案件中,当事人负有举证责任的情况下,可以向司法鉴定机构委托进行办理。

    如果后期案情审理中展莉的代理律师需要根据死者对展莉的虐待行为提出举证、质证,到时候就自然会考虑伤情鉴定。

    展莉闻言转过身来,没有多说什么,只看着夏瑶莞尔一笑:“谢谢你。”

    然而,除了这一句话之外,展莉就不肯说别的了。虽然她还在继续配合体检,不过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

    接下来是更多的胸片和传染病检查等内容,从看守所医院转了一圈,把所有检查结果都拿到手之后,夏瑶领着展莉出了医院大门。

    羁押疑犯的车已经在医院门外等着了。

    车子边上还站着陆商。

    夏瑶把人领到了车前。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通过看守所的管理联系我。”说着,她把一张字条放到展莉手心里。

    里面是她的电话号码。

    展莉没有说话,攥紧了手心冲夏瑶露出一个微笑,跟着看守所警察上了车。

    看着看守所的车扬尘而去,陆商走上前问道:“检查情况怎么样?”

    下午所里还有事,他就提前离开了,等再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夏瑶在带着展莉体检。

    夏瑶没有直接回答他,拍了拍手上厚厚一沓材料道:“回市局我再跟你说吧。”

    市局里,唯有重案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几个组员围坐在陆商的办公桌前,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夏瑶把体检报告放在了桌上说:“展莉的体检我全程都有参与,她体表有多处陈旧伤,其中包含各种擦伤、挫伤和烫伤等,看情况至少在轻微伤以上。”

    一旦达到这个标准,施暴者都?????足够判刑坐牢的了。

    这都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就见夏瑶拿出了一个B超检查单:“除此之外,在体检的时候我还发现,展莉身体里的子宫被摘除了,并且阴超检查结果显示,她有流产史。”

    在场众人都呆住了。

    本以为展莉是不满于秦双伟家暴或者其他情况把人杀了,现在这个体检结果暗示背后隐藏着更多的事情。

    俞洪敏眉头深锁:“难道,这也是秦双伟干的?”

    展莉身上的伤势太过骇人,让人不由得合理怀疑致使展莉流产摘除子宫的事情是否也是他所为。

    “虎毒不食子,秦双伟干的这还叫人事?!”小王忍不住说了一句。

    梁瑞更加看不下去,一拍桌子颤抖着声音指着那些文件道:“这就是虐待!是迫害妇女!难以想象今天这个现代社会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俞洪敏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夏瑶则偏头看向另一名组员问:“户籍查询情况怎么样了?”

    组员点头说:“已经跟京市公安局联系过了,下午的时候那边反馈,京市叫展莉的人有1千多个,符合年龄的有700多,光是报失踪案的,就有几十,还得一个个排查。”

    按照这个工作进度还需要时间,陆商点点头道:“继续跟进,对了,中午带回来那个司机说什么了?”

    陆商不说夏瑶都还记得,本来帮忙运送证物回来的那个黎师傅还在他们市局审讯室里。

    她也看向了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员。

    “审过了,那个姓黎的司机说他们村很多妇女都是通过这种途径‘嫁’进来的,还说在一起了就是两口子,法律管不了。我们跟下山角村的户籍管理核实过,包括展莉和秦双伟在内,他们村里像这样没扯结婚证,就办了一桌酒住一块的夫妻还有很多。”

    梁瑞冷哼一声说:“嫁?我看是骗还差不多!不然怎么连婚姻登记都不敢去?那个姓黎的怎么跟夏法医说的,组长都听见了!要不是我们出现得及时,他怕是要霸王硬上弓!这是违背妇女意志进行的骚扰行为,是犯罪!”

    此时,秦双伟和展莉的夫妻关系存疑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了。

    根据这个黎师傅的说法,众人心里都有猜测,觉得展莉之所以跟秦双伟在一起,怕是另有隐情。

    夏瑶一摆手说:“下山角村的事情暂时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展莉的案子。”

    俞洪敏也赞同她的说法:“说的对,不过按照黎司机这么说的话,有没有可能展莉是被拐卖过去的?”

    这几年严打拐卖,人口买卖的犯罪行为在江市彻底销声匿迹了。

    不过秦双伟是外地来的,他本是赣城市的人,要说他是为了躲避警察追查隐匿踪迹躲到了下山角村这个山沟沟里,也说得通。

    “明天去看守所再问问展莉!”陆商现在只想要尽快让展莉开口,把她之前遇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这时,夏瑶手机亮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后说:“顺便让她见一下我推荐的那个心理医生吧,他已经给我回了信息,马上就快到江市高铁站了。”

    面见心理医生,也是为了让展莉把事情交代清楚。

    很多有心理创伤的人,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引导她把真相说出来。

    陆商一听说洪军已经到了江市,随即道:“我跟你一起去接人。”

    原本这个案子要尽快办理,不过考虑到现在看守所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加上洪军舟车劳顿也该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到了高铁站之后,夏瑶准备带洪军去自己熟悉的饭馆先用餐,过后再安排他住酒店,明天一早就去看守所。

    洪军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为了帮助侦查案件过来的,对于夏瑶的安排他也没有异议。

    接到洪军的那一刻,他看着夏瑶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亲近的子侄,十分疼爱自然。

    夏瑶对洪军也是如同长辈一般尊敬信任,二人站在一起互相寒暄着。

    这时陆商走上前自我介绍:“洪叔叔你好,我是陆商,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洪军笑眯眯地看向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慢慢想起来夏瑶原来念书的时候,身边经常有一个玩的好的少年。

    少年青涩的五官慢慢和眼前的陆商重合,他笑道:“原来是你啊!小伙子不错!现在长大了,更加帅气了!跟我们瑶瑶倒是蛮般配!”

    这话把夏瑶听得面皮发烫,拽了一下洪军的袖子道:“洪叔叔,您又拿我开玩笑。”

    这小女儿家的举动把洪军逗得捧腹大笑,末了不忘调侃:“瞧瞧,我还说不得了?难不成是这个陆家小子谈着女朋友,还是已经结婚了?”

    夏瑶只顾着脸红脑热,也不想搭理这玩笑话。

    反倒是陆商听见这句话立即大声说道:“我单身!”

    这一嗓子把洪军都喊懵了。

    夏瑶瞪了陆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这么积极主动做什么?”

    陆商正手足无措着,洪军又扯开了话题:“行了行了,我坐了一路车,瑶瑶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他开玩笑可以,陆商来真的,那暂时还不行。

    这不,刚表个态,洪军看陆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提防和戒备。

    夏瑶并不知道二人的眉眼官司,只尊敬地说道:“那我们走吧!洪叔叔我帮您拿行李!”

    洪军避开她的手,把行李扔给了陆商说:“不用,这不有现成的劳动力,哪里用得上你,好好陪我聊聊天吧!”

    车上,夏瑶关心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的身体情况。

    洪军拍拍她安慰道:“你妈妈的恢复情况不错,如果继续保持,说不准明年就可以回家常陪着你了。”

    夏瑶心里明白,这是洪叔叔心疼她,觉得她父母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其实夏瑶并不在意这些,只说:“他们好就行了,我都已经长大成人,还要人陪做什么?”

    开着车的陆商听见这话,盯着后视镜里夏瑶的面孔,久久不能回神。

    饭后,二人把洪军送到了休息的酒店。

    洪军已经找夏瑶拿到了展莉的身体检查资料。

    展莉进了看守所,不能为了洪军的检查再出来做一次影像学检查,好在今天在看守所医院做过了脑代谢显像、脑电图和胸片等等检测,有现成的结果可以参考。

    现在天色尚早,洪军觉得帮助侦破案子更重要,回了酒店就拿着资料研究起来。

    夏瑶和陆商见此情形也没有马上离开,就在套房的客厅里陪着他。

    洪军仔细翻阅了检查结果后说道:“根据这个患者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没有发现能够导致精神疾病的病理性变化。”

    也就是说,排除了展莉是脑外伤或其它脑部疾病引起的器质性精神障碍。

    夏瑶也知道是这个结果,然则她不是专业的,只能请教洪军:“那她有没有罹患其它类型的精神疾病?”

    洪军摘下了眼镜说:“这就要根据具体情况分析了。”

    不同于普通人设想的那样聊几句天就行了,真正的精神疾病诊断是一个极为缜密的过程。

    首先患者要接受仪器检查,排除脑外伤、肝性脑病、颅内感染的可能。

    然后是专业的精神评估测验,这部分需要患者自己填一些自量表,还要做一些经过科学理论实践过的测试,以及和患者的面谈。

    最后还有对患者的日常行为的分析,通常需要患者的家属配合精神病医生进行诊断。

    夏瑶也知道正常的心理诊断流程。

    现在展莉的亲人不在这边,了解她的除了警员之外也没有别人了,她便跟洪军说起了之前展莉的“异常”情况。

    “她之前在下山角村打过人,在看守所医院体检的时候,还把我们一个警员给咬了。”

    夏瑶又仔细地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节,无一例外都是有外部刺激引起的展莉“犯病”。

    洪军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最初见她的时候表现如何,她是十分平静的吗?”

    夏瑶偏头看向了沙发边的陆商,当时接到报案的时候是他去审讯展莉的,这一点他比自己了解得更清楚。

    “平静得有些过头了,我见过那么多疑犯,还从没看到过作案之后跑到派出所门口蹲着等自首的。”

    一般的嫌疑人在作案之后,心绪会波动不定,一方面是害怕法律制裁,想要坦白从宽,另一方面是出于人体自我保护的本能,想要掩盖作案痕迹。

    在这两种情绪的拉扯下,投案或者被逮捕归案的嫌疑人或是死不悔改,或是心虚闪烁。

    从没有一个人像展莉这样,杀了人还能平静陈述作案过程。

    “她整个人好像十分…”陆商斟酌着形容词。

    夏瑶立即接话道:“麻木?”

    陆商猛地拍腿道:“对!就是麻木!”

    二人描述完整个过程,洪军心里也有谱了。

    他微微抿唇严肃道:“那?????我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等明天再做几个测试、面谈一下,应该能够出结果。”

    得到这个消息,夏瑶和陆商都露出了一点微笑。

    夏瑶又问道:“洪叔叔,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把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们?”

    洪军面露难色:“既然患者本身有逃避行为,那你们继续追问只会进一步刺激她。我只能说在不加重患者病情的前提下尽量尝试。”

    “那就拜托您了!”

    夏瑶和陆商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说道。

    告别了洪军,夏瑶坐着陆商的车回家。

    陆商问她:“其实你很想家里有人的吧?”

    夏瑶抬起胳膊,食指勾着鬓边的碎发挽至耳后,看向车窗外倒流的灯影说:“有没有都一样,你也知道洪叔叔那个人就是这样子的性格,不必理会他的玩笑话。”

    破碎过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就好像因为弟弟的死而心碎的父母,还有她。

    察觉到夏瑶心情不好,陆商扯开话题说:“当年我就见过洪叔叔一面,我记得他是心理学方面的权威专家对吧?”

    提起这个,夏瑶的表情轻松了一点,甜甜地笑着说:“对啊,他很厉害的!当初他一手把我爸爸妈妈拉出了深渊,我跟在他身边学习也到了很多事情。”

    夏瑶的微表情观察法,就是得了洪军真传。

    若非夏瑶坚持一定要在法医这条路上走下去,读大学的时候差点被洪军拐去学心理。

    洪军第一次见夏瑶的时候便惊为天人。

    那个时候夏父夏母的状态都非常差,夏瑶这个还需要人照顾的学生,主动承担起了为父母分忧的责任。

    洪军被请过去给夏母看病的时候,发现夏瑶比夏父这个成年人表现得更为冷静睿智。

    他偷偷给夏瑶做过心理测试,不但被她发现了,夏瑶的检测结果还显示她是一个神经耐受性极强的人。

    正因此,洪军觉得夏瑶是个学心理的好苗子。

    又聪明,心理承受能力又强。

    “名师出高徒,知道你最厉害了。”陆商语气轻柔地调侃。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他再侧过头的时候,就发现夏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显得整个人脆弱易碎。

    陆商抬手温柔拂过她的脸颊:“昨天本就熬了一整晚,现在又奔波一整天,怎么会不累。”

    随后,他把车靠在路边,从车后座扯了一张盖毯过来,轻轻铺在夏瑶膝盖上,确认她不会着凉之后才慢慢重新往家的方向驶去。

    翌日,对于再次出现在看守所的夏瑶,展莉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不冷淡也不期盼,看到夏瑶的时候淡淡笑了一下,之后再没有别的表情和动作。

    只是当洪军出现在夏瑶身边时,展莉就缩到了椅子上,板着脸盯着他。

    夏瑶急忙走上前说:“别怕,他是我叫来的。”

    洪军也笑眯眯地坐在探视桌的对面:“不要紧张,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展莉似乎不想跟陌生人发生对话,眼神看向了夏瑶。

    夏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姓洪,是我请他来看看你的。”

    “你是…心理医生。”将人审视一番后,展莉语气笃定地说道。

    洪军也没有推诿,只说:“对呀,被你发现了,你很聪明。”

    展莉又不说话了。

    见状,夏瑶担忧地看向洪军。

    要是展莉不配合,谁也没有办法。

    洪军倒是表现得十分自然,说:“你不用跟我接触,只要填写两张表格就行。”

    说完,他把表格交给了夏瑶手里。

    夏瑶即刻会意,洪叔叔这是要旁敲侧击慢慢来。眼下的情况,别说让洪军帮忙问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怕是展莉对他这个人都充满了抗拒。

    她接过表格通过身后的管理交给了对面的展莉。

    最初展莉也是戒备心十分重,当看到表格上的内容时,眼神又放松了下来。

    趁着展莉低头填表的功夫,夏瑶小声问:“洪叔叔,你给她的是什么表格啊?”

    洪军也学着她那样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国际心理学会检测用的表格,别看问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这些数据能够帮助我们判断患者的心理状况。”

    “哦!”

    填完了表格过后,洪军又拿出了一册素描画纸和一套水彩笔。

    当管理把东西摆到展莉面前时,洪军才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过我想请你画一幅画,当作是这套工具的回报,你看行吗?”

    展莉没有马上答应,反倒沉默了许久。

    夏瑶告诉她:“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都是符合看守所规定的,你可以自己留着。”

    她这才抬头看向洪军:“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只要画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东西就行了。”洪军说道。

    展莉拿出一支画笔就开始作画。

    探视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展莉的画画完之后,夏瑶他们也该出来了。

    虽然全程洪军都没有问诊的行为,夏瑶仍旧相信他已经得到了结论。

    就在夏瑶准备带洪军回市局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成果时,一个看守所的管理忽然追了出来。

    “夏警官,请你等一下!”

    夏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追出来的人问:“有什么事情吗?”

    管理先挠了挠头才开口:“是我们看守所的一个犯人,说想要见你。”

    “想见我?是谁?”夏瑶蹙起了眉头。

    她身边的洪军也面色不善。

    管理知道这事突如其来的,的确不合适。

    本来不应该破这个例的,只是犯人马上就要行刑了,这是他最后一个愿望。

    他硬着头皮说:“犯人叫武德宝,因为没有你的电话,只能通过我们联系你。”

    其实他们也没有夏瑶的私人手机号,要想联系上她,也得曲折地费一番功夫。

    今天正好在看守所撞见了,管理男犯人的警察才追了过来。

    这个名字唤醒了夏瑶的记忆,这是水泥双尸案和无名男尸案的疑犯,上一桩杀妻分尸案凶手的叔叔。

    她也知道这几件案子都已经终审宣判了。

    法院认为,该案中武德宝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又于杀害二人后藏尸,犯罪情节恶劣,手段特别残忍。作案十年后再次教唆他人构成杀人罪,属累犯,主观恶意明显,社会危害性极大。

    因此终审裁定被告人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武德宝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只是不知道武德宝要见自己做什么,他们并不熟悉。

    发现管理为难的表情,夏瑶道:“没事,我去看看吧。”

    “洪叔叔,您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就回!”

    夏瑶都同意了,洪军只能叮嘱她:“那你小心一点,快点回来。”

    她无奈地笑了笑:“看守所里都有警察管理,我要小心什么,您快回车里吧!”

    很快,在管理警员的带领下,夏瑶再次坐到了探视桌前。

    对面是瘦了整整一圈的武德宝,他眼窝深陷,面色暗黄,一身看守所的衣服套在身上就跟树棍上套了个面袋子似的。

    没想到一个多月的功夫,他就成这样了。

    夏瑶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你见我做什么?”

    “你就是夏瑶!”武德宝眼珠子里忽然散发出炙热的光线,像是钉在她身上一样。

    夏瑶被这视线看得不舒服,冷漠地说道:“我跟你不熟悉。”

    算起来,夏瑶跟武德宝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

    然而,武德宝看着她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喘着粗气脖子上爆出青筋,突然趴到了探视桌中间的透明隔板上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我不会就此放过你!”

    夏瑶不为所动,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

    她看着武德宝身后的警察纷纷扑上来把他摁倒,制伏在地上,又被戴上了手铐脚镣押解下去。

    一个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的人,怎么会跟自己说这种话?

    她和武德宝无冤无仇,他不放过自己做什么?

    还是说,武德宝背后另有其人,他只是做了一个传话的学舌鹦鹉?

    夏瑶心思沉重,脚步也跟着重了起来。

    一直走到车边,才在洪军的一声声呼喊中回过神来。

    “瑶瑶,你去见谁了?怎么这个表情啊?”

    她在心理学上所知所闻都是洪军教授,夏瑶知道自己撒谎是瞒不过对方的,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没事,就是一个之前被我们逮捕的犯人,估计怀恨在心,就对我恶言恶语了几句。”

    洪军虽不完全信,夏瑶这么说了,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也就没了追究的心思。

    等夏瑶带着洪军回到市局开会的时候,他拿出了那两张自测量表,还有展莉画的画说:“经过我的心理评估检测,还有日常行为分析,我觉得患者展莉有ptsd的症状。”

    “ptsd是什么?”在座有人不了解这个专有名称。

    夏瑶解释道:“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缩写,这种心理疾病一般发生在重大创伤或恐慌事件之后,患者会表现出自闭性人格,出现睡眠障碍、逃避、麻木、警觉性增高等等症状。”

    “嗯,说的没错。”洪军得瑟地眯起了眼睛,简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爱徒”。

    小王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三张纸,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凭这两张表和一张画就可以看出来这么多信息吗?”

    洪军把画从他手里抽了回来:“那当然不是,不过你也别小看了这张画。”

    说着,洪军把之前展莉画的画举了起来,上面是黑色画笔涂的一个房子,房子旁边有一棵树,笔画潦草。

    “绘画是一种表达艺术性自愈方式,我们不仅能够通过作品来分析患者心理情况,患者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焦虑、恐惧等等情绪。”

    接着,洪军把纸递给了夏瑶,显然是想让她做一把现场分析。

    夏瑶深知洪军得瑟徒弟的心理,无奈地接了过来说:“心理诊断中常用的一种分析方法,叫做产品分析法。”

    画画的颜色、笔触、图案以及表达的内容都能够成为心理分析的客体。

    “就好比患者所画的房子和树,这两个元素加在一起,在心理暗示中是‘家’的意思。明明是家,对普通人来说温馨的地方,患者采用了黑笔来刻画,门前的树也是光秃秃的,这意味着家在她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阴暗的地方。她又画得这么潦草,说明她对于这个概念非常不确定,缺乏安全感,并且伴有焦虑的情绪。”

    夏瑶一番解说下来,听得重案组的人啧啧称奇。

    小王边鼓掌边说:“我以前总觉得心理学是玄学,今天是大开眼界了!真是一门深奥的科学!”

    陆商接着分析道:“这是不是也间接说明,展莉不是不想家,而是有什么原因回不去。”

    这最大的可能就是展莉的人身自由被人控制了。

    “没错,”夏瑶颔首说,“相信只要追查到她的家人,一切谜团应该都能不攻自破。”

    “那展莉作案的时候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发病状态?”俞洪敏关注到了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之前他们在分析死者尸检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有过推测。

    现在专业的心理专家给出的诊断,则是最有力的佐证。

    洪军斟酌一番后说道:“ptsd病人虽有麻木自闭的时候,大部分状况下还是能够自理的。”

    言外之意,展莉在杀人过程中正处于意识清醒的状态。

    这是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展莉行凶的主观故意。

    这一部分心理诊断结果,将被送到司法鉴定中心去固定证据,作为将来审判中的参考。

    夏瑶将东西都收好,又把洪军安置在了待客室,这才回到会议桌前重新参与讨论:“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是我在回来路上想起来的,看展莉的腹部的伤口缝合情况,她应该是在医院做的手术,我们可以从医疗系统上下手,看看她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为挖掘展莉和秦双伟的过往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切入点。

    “说的没错,如果展莉是故意杀人的,秦双伟对她的虐待、限制自由甚至人身伤害的行为都会成为量刑的情节,必须要慎重调查!”

    陆商指了法医组几人接了这个任务,又说道:“黎师傅暂时还在审讯室,我觉得根据他的供述,下山角村的情况,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明天我会再带队去侦查一次,这次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起底出来!”

    “全市的医疗机构那么多,我们从哪里下手啊?”小组开会时,梁瑞显得有些烦恼说道。

    目前之前掌握的秦双伟的经济情况来推测,夏瑶觉得他不会带展莉去市里的大医院,因而把目光放在下山角村附近的县、镇医院和卫生所是最有概率的。

    她想了一下道:“我们从下山角村附近的卫生所和医院查起吧。”

    俞洪敏敲了敲桌子上下山角村的地图说:“卫生所就算了,没有那个医疗设备和条件,还是镇医院有这个机会接诊到展莉。”

    因俞洪敏是从基层上来的,他特别熟悉县区的医疗条件。

    一般妇女流产手术或是难产需要开刀的,都会往镇医院送,镇医院解决不了的羊水栓塞等等问题,又会往市里大医院转院。

    夏瑶同意了他的观点,并迅速制定了一个调查计划。

    两组人马同是去下山角村的方向,一路上都是同行的。

    只是到了镇里的时候,夏瑶三人脱离了大部队,直奔医院。

    下山角村所在的乡镇叫跳马镇,跳马镇医院的医生、护士和领导们也没想过,他们这里有一天会来刑警调查。

    当夏瑶三人过去说明情况的时候,医院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您、您等一下,这事我得去请示我们领导!”说完这话,接诊台的那个护士扭头就跑了。

    旁边还有不少附近村的村民来就医的,围着接诊台前的三人看热闹。

    梁瑞看着接诊台前来了又走的护士小姐姐,眉头都拧成了麻花:“查一个信息,又不是没有搜查证,干嘛这么兵荒马乱的!乱成这样还能给病人看病?”

    夏瑶摁住了他,沉静地说道:“稍安勿躁,等一会就是了。”

    又等了10分钟,三人才终于把能带他们了解情况的副院长给等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三位警官就等了,不知道你们是来查什么的?”副院长擦着额头的汗珠殷切问道。

    夏瑶上前道:“我们想要查一个产妇的信息,她也许在这里做过流产手术和子宫摘除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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