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16)
。灯光映满了她的眼睛,那是碧空里的星星,是他见过银河的证据。
李堡感叹:“哎,人太多了,我们叶工喊得好卖力啊,可惜声音都被他们淹没了。”
江尧目光温柔:“没有,我能听得见。”
蓝旗亚直线行驶过一段,开始漂移过弯,江尧没有怎么减速,高速横切进弯,“嗡嗡嗡”的声音不减,车轮与地面高速摩擦过,燃起一片黑烟。
人们叫得愈加疯狂!
蓝旗亚过出弯之后,一个长距离的飞跳,几乎擦着人群飞过去,那一瞬间,甚至有人想去摸蓝旗亚。
但是除非江尧主动降速,不然没人能摸得到它。
众人的嗓子都要喊破了!
贴地飞行,太快了!太刺激了!
之后一段路是画圈,蓝旗亚以车头基准,绕着立柱画了一个360度的空心正圆,“嗡嗡嗡”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
到了终点后,领奖台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谁知,蓝旗亚在那里忽然一个180度的钟摆将车头调转过去!
然后人们就看到蓝旗亚在那里回头了!
它在沿着路面往回开!!
啊啊啊!
人们不知什么情况,继续尖叫!
李堡也惊呆了,还没领奖呢!
“哥,我们怎么还往回开啊?”
江尧笑着,蓝旗亚重新漂移画圈、上坡,减速停下。
李堡:“怎么停下来了?”
江尧往外指了指,“那个捧着玫瑰的人看到没,你把花接过来,钱我付过了。”
李堡有点蒙圈:“啥?”
江尧催促:“快点!”
李堡掀门飞跑下去,车迷们不明就理,纷纷安静下来,在看到李堡怀里的玫瑰花后,他们重新尖叫起来。
李堡也想叫!
这捧花也太沉了!
得有好几百朵!
李堡跳上车的瞬间,江尧迅速发动车子:“安全带别系了,前面还有事要你做。”
李堡点头,行,他就是工具人。
江尧把车子开到了叶柔面前,然后开始原地画圈,“大宝,把车门打开!”
李堡:“!”
江尧:“把花一朵一朵顺着你脚下往下放。”
李堡:“哥,我……”
江尧:“这次我的奖金都给你。”
李堡:“乐意至极。”
蓝旗亚的车速不快,缓缓地在坡道上转着空心圈,李堡麻利地往下放玫瑰花,几圈以后,环绕着蓝旗亚四周放了一圈红艳的玫瑰。
最后一朵玫瑰放完,蓝旗亚忽然原地加速,一个飞跳从那花环里腾空出去,停在了路边。
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尧从驾驶室里迈出一条腿,紧接着他摘掉头盔,一步步往观众席走来,叶柔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光洒满了他的赛车服,他在笑,只对她一个人笑,宠溺又自制,眉骨上的那粒小痣清晰可辨。
江尧在她面前停下,垂着眼睫看进她的眼睛里,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蛊惑:“怎么不继续摇旗呐喊了?”
叶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重新晃动着手里的旗子,刚喊了声“江尧,加油……”就被她打横抱了起来,“嗯,我听到了,很好听。”
李堡立刻识趣地把叶柔手里的旗子接了过去。
人群在那一刻重新沸腾起来!
江尧抱着她往前,一直到了那玫瑰花围成的花环里……
江尧低笑:“本来是想摆个爱心的,但是大宝可能不太会。”
叶柔:“没事,这也很漂亮……”
江尧将她放下来,“柔柔,接下来是个俗气得掉渣的环节,但是我觉得不能少。”
光穿过头顶的巨大棚顶,徐徐地落到地上,晃动着,江尧在那光里单膝跪地,朝她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叶柔,以前,我总厌恶这个世界,它布满了蛛网和尘土,灰暗、扭曲又丑陋。直到你来,这一切都变了。
你是阳光下的玫瑰,可爱、纯洁又温暖,是我能想到的关于美好的一切代名词……
爱你的话俗话,已经说了许多遍,却还是想再说一次。我爱你,就像爱着整个世界。”
看台上的人,有的在鼓掌,有的在尖叫,叶柔并不觉得吵,那些好像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此时此刻,她的耳朵里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到他。
“小玫瑰,你愿意嫁给我,和我在这俗世做伴吗?今后的每一个清晨、每一个傍晚,我的心,只为你跳动。”
叶柔的眼泪落了满脸也没擦,只是把手伸过来,递给他。
江尧眼里泪意涌动,他取下那枚戒指,捏住她的无名指徐徐往上套,因为紧张,他的手有些抖。
为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车迷们安静下来,共同见证了这一幕!
江尧将她抱起来,上了蓝旗亚的副驾驶,光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流淌。
车子重新开起来,主办方在那一刻播放了国歌,江尧左手控车,右手握住她的指尖,徐徐往前开,风在车窗里穿梭。
“小玫瑰,你听——是国歌。”
“嗯。”她的眼睫上全是泪水。
“我向祖国立誓,将永远忠诚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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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七月上旬,叶柔和江尧在南城民政局领了证。
几年不发一条朋友全圈的江尧,那天,忽然在朋友圈连炫了三条——
第一条是正正经经的官宣,两本结婚证的照片,配字:“小爷我有家了。”
第二条是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狂亲结婚证的视频,叶柔偷拍的,她在背景里笑:“江尧,别亲了吧,好傻……”
江尧偷拍被发现,倒也不生气:“傻吗?小爷我这叫沉醉。”
叶柔笑得镜头都在抖,江尧伸手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走了。
最后一条,是他大手压着叶柔脑袋拍的合影,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合影,配字:“介绍下,我老婆。”
那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江尧的微信一直响个不停。他胳膊肘懒懒地搭在车窗上,一条条按着语音回信息,表情和语气都拽上了天——
“小爷我就结一次婚,炫三条怎么了,你嫉妒你赶紧自己找一个。”
“废话,我老婆当然漂亮。”
“把你家娃准备好,过两天让他上场做小花童。”
“不高调点,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追我老婆怎么办?”
……
叶柔递了瓶水他:“江尧,你说了那么多话,嘴巴干不干?要不要润润?”
江尧接过来,喝了几口,忽然皱眉道,“柔柔,你现在还喊我江尧呐?”
叶柔:“嗯?”
江尧拧上盖子,撩了眼皮看她:“玩个古诗接龙的游戏怎么样?我停下来,你得立刻接后面的字,只能说一个字,接不上来,或者说错了,你得亲我。”
叶柔:“好。”
江尧:“开始了,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
叶柔:“老。”
江尧:“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
叶柔:“公。”
江尧:“与君歌一曲,请君为……”
叶柔:“我。”
江尧:“树阴照水……”
叶柔:“爱。”
江尧:“三车在门外,载……”
叶柔:“你。”
江尧打了个响指,笑:“嗯,很好,全对,现在连起来再说一遍。”
叶柔想了下,“老、公、我……”
江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还有呢?”
叶柔试图转移话题:“走吧,得回队里了,下午还有事呢。”
江尧把架在外面的手撤回来,侧身将她揽到了怀抱里,低头咬住了她的耳骨,牙齿沿着耳廓轻柔而缓慢地往下移。
他的嘴唇碰到了她柔软的耳垂,呼吸灼进了她的耳蜗。
“老婆,后面还有两个字呢,怎么不说了?”
叶柔脸颊绯红,心脏都在发麻。
江尧并不打算放过她脆弱的神经,指尖沿着她的脊柱线,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哦,我知道了,我们柔柔不说话,是为了要老公亲亲。”
他在吮她的耳垂,故意弄出了“啧啧啧”的水声,狭窄的空间里,那声音放大了几倍,格外色?情。
叶柔推他:“江尧,你快别闹了。”
江尧停了一下,笑:“那你再说一遍。”
叶柔很低地说了一遍:“老公我爱你。”
江尧嘴角勾着一缕笑,表情又懒又坏,“乖宝宝,你可得说大声一点,老公我听不到,还要再亲。”
“……”叶柔使劲掐他。
江尧嘶着气,嗷嗷叫:“老婆,你才刚说完爱我就家庭暴力啊?”
叶柔拧他的耳朵,“骗子,你刚刚都听到了。”
江尧掏了掏耳朵,靠在椅子里,神情懒而拽:“我这不是还想多听几遍嘛,你都没叫过我,现在我可是持证上岗了,不得适应下么?”
*
叶家虽然是江南名门,女儿叶柔的婚礼却办得很低调,除了家中亲人,一个商业来往的朋友都没有邀请。
这是叶柔要求的,自在就好。
贺明舒舍不得女儿,叶柔做妆造的时候,她一直坐在边上和她说话,“时间太快了,柔柔都要嫁人了。”
“妈,江尧房子买得近,我们走几步路就能来。”
贺明舒拿了梳子替她梳头:“出了门就要去夫家了,你能嫁给喜欢的人,妈妈也替你高兴。只是,结婚了就是现实了,很多从前的滤镜都会褪色……”
叶柔按住了贺明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妈,江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贺明舒看着镜子里的叶柔问。
叶柔想到很久远的事。
“我看过他没有滤镜的样子,并不觉得讨厌。而且,我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他看到的就是全部的我。”
贺明舒笑:“那就好。”
外面太忙,保姆进来叫走了贺明舒。装造做完,化妆师也出去了。
叶柔提着婚纱走到窗边,外面是炽热的盛夏,斑驳的光影落满了整个街道,她把玻璃推开,热风扑面而来。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时节,一架无人机从窗户里飞进来,蓝头发少年站在某棵树下,笑得恣意又嚣张……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一路飞奔下楼,满心喜悦。
少女时代的心跳,她到现在都记得。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江尧打来的视频电话。
叶柔点了接听,江尧一身白色的西装出现在屏幕里——
他也打扮过,利落的短发梳成了侧背的三七分,清爽干净,耳骨上的耳钉拿掉了,眉峰锐利,轮廓线条流畅,目光深邃。
裁剪考究的西装,完美地贴合了他的身型,白色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骨子里的那股邪气,却意外的帅。
“小玫瑰,打扮好了吗?给我看看。”
叶柔把相机往上举了举,俯拍下来——
镜头里的女孩,穿着白色的抹胸婚纱,梳着公主头,脖颈修长,肩膀白皙,像是在发光。
他们打算婚后去沙漠里拍婚纱照,所以,这也是江尧第一次看她穿婚纱。
叶柔隔着镜头在对他笑,梨涡浅浅,唇珠柔软红艳。
江尧没来由心脏发痒,无尽感动涌上来,充斥在心口,久久不散。
李堡挤在旁边起哄,“哇塞!叶工这也太好看了吧。”
江尧一把捂住手机,踢了踢他,“一边去,现在只能给我看。”
李堡撇着嘴出去了。
叶柔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问:“我这样好看吗?”
江尧:“好看!小爷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过去见你,唉,怎么还没到良辰吉时。”
叶柔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一个小时后,江尧他们的迎亲车队从他家出发到了叶宅。
蓝旗亚做婚车,江尧亲自开车,后面跟了长长的车队。
为了能让蓝旗亚做婚车上路,江尧硬是让人把它内部组件,全部换成了民用版。
此时此刻,蓝旗亚从车头到车尾,贴满了艳丽的红玫瑰。
从叶家到酒店并不远,江尧开着车,领着队伍在南城绕了大半圈。
“干嘛要绕这么远啊?”叶柔问。
江尧一手开车,一手扣住她的指尖,痞痞地笑着:“看不出来么,小爷我在昭告天下!当然啊,你也可以理解为嘚瑟、显摆。”
叶柔:“还挺坦诚。”
江尧:“那你喜欢还是讨厌?”
叶柔:“喜欢。”
午饭后,贺亭川揽着苏薇薇,一人给叶柔送了样礼物。
苏薇薇给了叶柔一个超级大的红包,贺亭川则给了叶柔一串钥匙。
那串钥匙,不是别的,而且江尧之前送给她的那辆Y2K机车的钥匙。
叶柔有些意外地看向贺亭川,“哥,这车你没处理掉?”
贺亭川:“本来是要扔的,后来发现它值一百多万,就替你推车库里收着了。现在你也结婚了,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车我已经让人给你送到家去了。”
一百多万?
叶柔也是第一次知道它的价格,之前,江尧从来没和她提起过,她也没有特意去查过它的价格。
送这辆机车的那年,江尧才刚刚签约职业车队,一百多万对当时的他来说,仍然是很大一笔钱。
晚上,复杂的流程结束,亲朋好友们陆续散了干净,硕大的别墅里,只剩了江尧和叶柔两个人。
江尧搬了把椅子,按着叶柔坐下,蹲下来,摘掉她脚踝上的高跟鞋,给她换了双凉拖。
叶柔环着他的脖子:“江尧,你怎么知道我累的,我都还没有说话呢!”
江尧蹲在那里,握着她的脚踝,替她放松关节:“非得你说我
才知道吗?这鞋子一看就很累人。”
叶柔看着他的眼睛,“江尧,你还记得那年你给我买过的那辆机车吗?”
“嗯,记得。”他语气淡淡的,也没抬头,蹲在那里,继续替她捏脚板心。
叶柔眼窝泛热,“江尧,今天我哥和我说它值100多万。”
江尧继续替她捏脚:“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了。”
叶柔问:“你那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的?”
“野牛的签约费、品牌代言费凑一起,有一百多万。”他有的实在有限,但是都想给她,仅此而已。
叶柔惊:“一共一百多万,你全用来给我买车了?”
江尧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下,抬头看过来:“柔柔,跟蓝旗亚比,这也不算什么,你不用觉得有什么压力。”
原来,他也曾,给过她,属于他的全部。
叶柔眼里泪光闪烁:“江尧,我们现在骑着去山里转转吧?”
江尧愣了一瞬:“现在?”
叶柔点头:“嗯,我要做骑机车的新娘。”
江尧给她换了双运动鞋:“行,只要我们公主开心,怎么着都成。”
夏夜的晚风,清凉舒爽,明月皎皎遥挂天际,松涛阵阵。
Y2K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钥匙转响,科技感的蓝光重新亮起来。和第一次见它时的感觉一样,叶柔此刻依旧觉得震撼与澎湃。
江尧立在旁边笑:“小Y搭载了直升机用的发动机,所以才会比普通机车价格高一些。”
直升机的发动机?
越了解也越喜欢、越珍惜。
第一次见它是在隆冬,重逢却是在盛夏。
叶柔看着它,眼睛里蓝盈盈的,仿佛映照着海水。
她提着婚纱,跨坐上去,江尧帮她把那厚重的裙摆整理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坐上去。
Y2K疾驰在安静的路面上,“嗡嗡嗡”的引擎声顷刻炸裂在山道上。
晚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卷着那婚纱卷到了半空,光在头盔上高速流淌,如梦如幻。
沿途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惊叹。
女孩太帅了!
叶柔一路载着他到了山顶,摘掉头盔,扭头看他:“江尧,你看,今晚的月亮是圆的。”
“嗯。”江尧揽着她的软腰,亲吻了她的额头。
农历的六月十六,月圆人亦圆。
几度相思寄遥月,思君同见共白头。!
99.
江尧和叶柔婚礼后的第三天,返回了队里。
德国站在即,江尧上半年没有参加任何比赛,下半年有大分要追。
三伏天,南城的气温破了40度,配车间门敞得老大,空调开着,但是一点用没有,冷风吹过一段就散了,热意丝毫不减。
江尧来给叶柔送晚饭,她在车底待久了,脸蛋热得有些发红,边往风扇边上走,走边拿手背擦脸上的汗,发尾上也是湿漉漉的,长发被她几下卷在了头顶固定住:“终于有点风了。”
江尧往她嘴里塞了粒冰葡萄:“明天我让人来加个门,你这空调都不顶用。”
冰冰的凉意很解暑,连带着心情都愉悦了。
“没那么娇气,真要是装了门,我们车开不出去,零件也不好进来。”
叶柔把他手里的餐盒接过来,坐在边上的轮胎上。
江尧随手拉了张靠背椅出来,给她当吃饭用的桌板,“车子差不多备备得了,德国站是我的克星。”
“有那么难?”
江尧点了支烟,单手搭在椅背上,眉骨往上动了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难倒是不难,就是没赢过。”
叶柔扒了口饭,仰头看着他,眼睛乌润润的闪着光:“那我们这次加油,赢回来!”
他在那里输了五次,那就像个跨不过去的坎。
偏偏她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到他觉得赢才是合理的。
江尧手探过来,掌心贴她额头,指尖在她头发上抚了抚:“好,我们赢回来。”
李堡下班路过,看他们两还在忙活,笑:“叶工,你怎么不和哥去度蜜月去啊?”
叶柔:“不在乎这几天,忙完就去。”
江尧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嗯,我听叶工安排。”
李堡:“他们说得不错,我哥结婚以后就是妻管严了。”
江尧抬了条腿踢他,“我乐意,你有妻管吗?”
李堡委屈巴巴:“哥,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我这个月去相了四次亲,哎,我这可算是砸手里了。”
叶柔笑呛了。
江尧:“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我老婆吃饭。”
“多气人呐,天天虐狗……”李堡小声嘟囔几句后,溜了。
维修组的人也陆续下班了,盛夏的傍晚,风都是滚烫的,残阳流泻人间,她的脸映在光里,长睫落下一小片细碎的影子,风在她耳畔晃动。
如果要让他形容什么是美好,他大概就会和人形容眼前的画面,“叶工,等德国站比赛结束以后,一起去度个蜜月呗?”
叶柔:“行,赢了就去。”
“什么意思啊?输了就不去啦?”他俯身过来,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叶柔边吃饭边和他说话,她不喜欢吃的生菜,绿叶子在盘子边上堆成了小山,“嗯,不去,我们队得拿年终第一。”
江尧叹了口气,笑:“坏姑娘,知道给人压力了。”
“你觉得是压力吗?”叶柔停了筷子,侧眉看他。
江尧拿了她的筷子,把她面前的那堆小山一股脑儿夹走吃掉了,“是有一点点压力,但是不多,反正你白天给我压力,我晚上找你压回来释放呗。”
叶柔掐他:“你天天就知道这些。”
江尧笑:“那到底去不去啊?给个准信。”
叶柔:“去。”
江尧继续问:“不赢也去?”
叶柔捧住他的脸颊:“你对自己没信心?”
江尧“嗤”了一声:“小爷我当然有信心,但是不想瞎用,开玩笑,蜜月哎,可以天天收账。我要去把上次你买小兔子衣服的店盘下来,什么小老虎、小梅花鹿、小熊、小猫,白的、黑的,每天换着穿。”
他说得自然又无耻。
叶柔耳朵全红了,继续掐他。
江尧嘶着气:“老婆,回家打吧,外面还有人呢,嗷——痛!!”
*
八月中旬,“风暴”一行前往德国西部的诺费尔登。
德国站是今年第三个铺装路面的比赛,全程349公里,一共21个赛段。和别的分站不同的是,这里要经过一大片葡萄农庄园。
虽然全程柏油路,但道路狭窄,路边泥土碎石很多,路况复杂多变,如果碰上雨天,将直接切换到地狱模式。
在德国比赛,所有的车手都怕下雨,偏偏周五下午,天阴沉了下来。
沈璐开了个紧急会议,讨论轮胎使用的问题,“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有雨,轮胎的选择至关重要。”
前两个比赛日,三名车手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江尧排第二,童鑫排第六,另一位车手排第十三。
叶柔:“我建议明天用全雨胎比赛,西德的气候湿润,明天下雨的概率很大。”
沈璐:“全雨胎有点太过冒险了,保险起见用两个雨胎,两个普通胎。”
童鑫皱眉:“我也觉得全雨胎有些冒险。”
江尧忽然举手:“我同意叶工,用全雨胎。”
叶柔稍稍有些惊讶。
江尧弯唇笑着:“各位,声明下,这是我的个人决定,你们不一定得和我一样。”
叶柔点头:“两种方案都行,我们维修组尊重每位车手个人意愿。”
周六早上,昨晚黑沉沉的乌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太阳。
李堡注意到整个赛道上,只有蓝旗亚用了四个全雨胎,大多数都是两个雨胎搭配两个普通胎,“哥,只有我们不一样。”
江尧:“不一样未必就一定输。”
李堡:“哥,你昨天会上选全雨胎是怕叶工下不来台,还是因为觉得真的会下雨啊?”
江尧:“都有。”情感占了六成。
李堡觉得有些疯狂,他跟江尧跑了五年比赛,全雨胎上路还是头一回,而且这次还是在德国站。
这感觉就像和天气下一场豪赌,但是谁也不是神仙,这雨到底下不下,什么时候下,真的很难预测。
全雨胎影响了速度,上午的前两个赛段的比赛结束后,江尧的排名落到了第四。
李堡看完成绩,有点郁闷,他也期待德国站有个冠军奖杯。
江尧倒还好,没什么情绪变化。
远在第二维修站的叶柔,也在看天。
她在德国生活过几年,早晨大太阳出门,下午疾风暴雨的时候很多,尤其是夏天,但这也不是肯定的。
进入第三个赛道后,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雨水飞溅在挡风玻璃上,视线瞬间转了模糊。
江尧及时打开了雨刮器。
李堡高兴得叫了起来,“哥!你快看,下雨了!真下雨了!”
江尧:“嗯。”他也是第一次因为德国站下雨而高兴。
李堡:“我的天,叶工真的料事如神!”
江尧笑,他家姑娘确实是他的幸运女神。
天光转暗,暴雨重刷过道路两侧的葡萄园,那些葡萄叶变得翠绿而鲜艳,无人机俯拍下来,自有一种田园风光的恬静。
葡萄园的地势要比赛道上高,暴雨以后,来不及渗入泥土的水,哗啦啦地淌到赛道上。
一会儿功夫,原本的沥青路面,已经被雨水和泥土搅拌成了一团泥浆。
陆续有车子失去抓地力,冲进了葡萄地,大雨滂沱,在这种地方发生事故基本也就意味着退赛。
蓝旗亚飞驰在暴雨里,丝毫没有减速,全雨胎对这种路面的适应度非常高,轰鸣的引擎声穿过暴雨,飞溅起如瀑的水幕。
可盼水的鲸鱼,一但入了大海,再无踪迹。
叶柔在看直播,屏幕左侧显示着各家车辆的实时速度,大家都在150码左右,江尧的实时速度在200码。
解说员嗷嗷地叫了几声:“Ron是今天唯一一个用了全雨胎的车手,哇!要放大招了,各位!啊啊啊!这个弯,180码过的!”
那是一个急弯,道路异常狭窄,旁边是个岩石山坡,一但发生意外,车子会直接撞坡或者翻车。
所有的车子到了这里都会主动降速。
蓝旗亚在雨幕中一闪而过,屏幕里只剩下无尽的“嗡嗡嗡声”,那是令人恐怖的速度。
那解说也很激动,“前面是最难的山道了,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六年前,Ron在这里割了一排树,那可真是WRC历史上的名场面,关键是,他割树都不踩刹车……”
他这么说,叶柔却跟着无端紧张起来。
屏幕上,每个车手的耗时都有排名,时间来回跳闪着,江尧的时间渐渐缩短,挤掉了第三名。
雨还在下,原本排在第二名的俄罗斯车手,发生了失误,落进了一旁的河道里,领航员下车指挥车手往上开,水淹到了那车手的脖子,发动机还是没熄火。
镜头一转,江尧已经驶出了那片树林。
往前是一段开阔的坡,无数车迷冒雨等在那里,蓝旗亚疾驰而去,在人群最多的地方原地转了个360度的圈,车尾迸出无数水珠。
解说员尖叫着:“Ron这是发生失误在救车吗?”
镜头切到了车内,江尧脸上的表情非常放松,并不是失误,而是刻意为之,蓝旗亚一直控制在最佳状态里。
李堡:“哥,整这个圈,给观众做礼物啊?”
江尧略抬下眉骨,笑得张扬而恣意:“给我家叶工看的,便宜他们了。”
“那你怎么不干脆画个爱心?”
“嘁,我有那么肉麻吗?”
李堡撇嘴:“你肉麻的时候还少吗?”
江尧回应他的是一个极速前进,李堡吓得直拍胸脯:“哥,你能不能有点预告,我还在跟你整浪漫呢,现在心脏都要炸了。”
江尧故意叹了口气,“不能转太久,一会儿输了比赛,叶工要骂人的。”
他们两说了一长串,解说员不通中文,没法给观众翻译,用德语一本正经地说:“我猜Ron是失误了,不好意思
,给大家整个表演,缓解下尴尬,他两说的应该应该是终于救回来了。”
叶柔有点乐不可支,这个解说一本正经地吹牛。
江尧忽然抬头看了眼镜头,一本正经地垂着眼睫,温柔又深情:“小玫瑰,我今天喜欢小老虎,赢了比赛,我要看。”
有人在平台留言说解说员刚刚说错了意思,直播间及时去找了中文翻译。
江尧要看小老虎的话被用德语翻译了出来,德国人终于严谨地往下说:“刚刚Ron说要看小老虎,应该是比赛结束要去动物园,还要老婆带他去,其实,下雨天不太适合去动物园,主要我们这动物园也没老虎。”
叶柔:“……”
啊啊啊!她想冲进屏幕打人了!
沈璐也在问:“看什么老虎?”
叶柔耳朵红到滴血:“他想去动物园。”!
99.
周六的大雨,一直持续到了比赛结束。
蓝旗亚一路零失误疾驰到终点,领先了第二名整整两分钟。
第三个比赛日结束,车手、领航、维修都迎来了疲惫点。
沈璐让人去附近的中餐厅定了晚饭,风暴一行边吃饭边聊明天的安排。
李堡端着可乐来敬叶柔:“叶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除了我哥,你就是我的神,我哥娶了你简直是上辈子走了大运。”
叶柔端着杯子起来和他碰了碰:“哪有那么夸张?”
一旁的江尧偏头过来,笑得宠溺而自然:“不夸张,确实是我走了大运。”
李堡笑:“你看你看,我哥都承认了!”
叶柔看了他一眼,江尧指尖探过来,碰了碰她的手背。
有人笑:“大宝,你用可乐敬叶工可不行,得用真酒。”
“等回去再用真酒,明天还有比赛,德国站我和哥都是零蛋,赢了比赛再喝,也不迟。”
晚饭吃得差不多了,沈璐在饭桌上安排了明天的工作,“今天晚上大家早点休息,明天的比赛会更加艰苦,江尧你和柔柔就不要去动物园看老虎了。”
江尧垂着眼睫,指尖拨弄着个打火机,笑得懒而坏:“嗯,不去动物园,去别的地方看老虎。”
叶柔伸手过来掐他的腿。
江尧扯着嘴角,“嘶”了声冷气。
众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叶柔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江尧反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捋着着玩,那桌布很长,旁人看不到,江尧笑:“没怎么,牙疼。”
对面的李堡赶忙说:“哥,跟你说,这牙疼可得吃药。”
江尧喝了口水,弯唇笑:“嗯,叶工有。”
众:“叶工真体贴。”
江尧眉梢扬了扬:“那当然!”
叶柔想再掐他,江尧撑开她的手指,十指交错着扣住,带着薄茧的指腹,擦着她的虎口摩挲,被他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痒。
话题很快转移到了暴雨上,江尧靠过来,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恼羞成怒了,还挺凶。”
叶柔:“……”
维修组有三辆赛车要维护,晚饭后叶柔立刻回去了,她走,江尧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备车间里灯火通明,叶柔忙到了夜里十点,江尧也陪她到了十点。
大雨未停,哗哗啦啦,燥热的暑气消散殆尽,水淹到了路面上,鞋底踏上去“哒哒”作响。
夜潮湿而又宁静,雨水混合着光搅成了一幅油画。
江尧举着伞,罩在她头上,叶柔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转下肩膀,手臂往上高举放松关节,一截细白的腰线从黑色的背心里露了出来。
街灯明亮,那截腰线成了弯弯的月牙,在水面晃动流转。
路面积水,她出门就把长裤卷了起来,这会儿,小腿被雨水浸过,潮润润的,仿若两段刚刚去了皮的嫩藕。
她总有这样的能力,让他心尖发痒,让他移不开视线。
“累吗?”他问。
“还好,现在只想躺着。”叶柔吐了口气,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江尧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蹲下来,“背你,要不要?”
“要啊。”叶柔笑着趴上去,细长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雨水继续在头顶的伞面上敲着,啪嗒啪嗒,夜更加静了。
江尧步子走得不快,“叶工,蓝旗亚都弄好了,你晚上是不是得给我充充电?”
叶柔“唔”了一声,箍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忽然坠了下来,她手心里握着的伞也跟着落了下来。
江尧略停了步子。
“柔柔?”
“睡着了?”
肩头的女孩没说话,呼吸均匀而温柔。
那一刻,江尧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背上了:“小玫瑰,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此心安处是吾乡’啊?”
叶柔回答他的是一个温热的吻,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在她动脑袋的时候,嘴唇无意识蹭上去的,暖融融的,有些痒。
“哟,还偷偷亲我……”江尧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声,“算了,原谅你了,小老虎姑娘。”
江尧一直背着她到了酒店,灯光大亮,叶柔醒了过来,眼睛有点惺忪的红,“到啦?”
“嗯。”江尧把她放下来,收了雨伞,牵着她往里走。
他们住在三楼,电梯上去,几步路就到了,厚重的墙体将风声、雨声全部挡在了外面。
江尧开门,点亮了房间里的灯。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江尧一提下摆把身上潮湿的T恤扯下来,敲了支烟,敞腿在床沿上坐下。
暧昧的灯光镀在他的皮肤上,肌肉寸寸紧实,肌理分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鱼线,莫名的欲。
叶柔站在几步外,看了他一眼,无意识地吞了吞嗓子。
江尧抬眉,对上她的眼睛,眉毛一动,把手里的烟收回烟盒,“叶小柔,我看到你咽口水了。”
叶柔清了清嗓子:“我没有!”
江尧痞痞地哼了声,起身,走过来,掌心在她后脖颈里抚了抚:“嗯,没有,我看错了。去洗澡,身上潮了,一会儿着凉。”
汗水混合雨水,确实不舒服。
掀门出来,江尧递给她一个塑料袋,无比自然地说:“我去洗澡,你换,一会儿我出来检查我们小老虎。”
“……”叶柔指尖摸到了那个毛
绒绒的老虎尾巴,触电似的把它塞回袋子里。
江尧出来发现那个塑料袋被原封不动地丢在桌上没动,眉骨很轻地动了下:“没穿?”
叶柔:“……不想穿。”
“哦,有点可惜,不能看我们柔柔小老虎了。”他撇着嘴,俯身将那袋子里的老虎尾巴拿出来,暧昧地在食指上缠绕、把玩,动作缓慢而色气,仿佛那真是她身上掉落的尾巴,“不过……”
他顿了顿,抬头看过来——
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是风暴来临前的海面,巨浪涌动,深不见底,“不穿有不穿的玩法。”
叶柔心口发麻,莫名觉得有些渴。
她起身,绕开他,倒了杯水。
江尧在她身后低低地笑着:“嗯,现在多喝点水是明智的,省的一会儿不够用……”
“咳!”叶柔一口水呛住了。
江尧伸手过来替她拍了拍。
那条绒毛尾巴垂在她的手背上,轻柔的触感,激起无限痒意,皮肤上自然而然地起了层疙瘩。
叶柔忽然意识到一丝危险。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想跑——被他反钳住手腕,压在墙上一点点亲吻下来……
额头、鼻尖、唇瓣。
舌尖相抵,盛春的花朵里,藏着甜甜的蜜糖,他是那个采蜜的蜂,细致搜刮她唇上的甜糖。
叶柔的眼睫在空气里轻轻颤动着,隐隐有颤栗的水光,惹人怜爱的紧。
江尧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皮椅里,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很快,毛绒绒的触感落在了脖颈里,轻轻扫动,血液滚动,痒到发麻。
“江尧……”她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
江尧的指尖压在她的唇瓣上,声音贴在她的耳边有些哑,“嘘,我的小老虎不见了,我得检查下,这个尾巴是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被汗水打湿的毛绒尾巴落到了上。
窗外的暴雨还在下,玻璃被风摇得轻轻晃动,雨珠飞溅在玻璃上,哒哒作响。
许久,空气里只剩下花朵盛开的甜腻,叶柔靠在他的肩膀,长发里都是潮湿的汗水。
江尧勾着她的一缕长发别到耳朵后面,“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叶柔软软地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热……”
江尧:“等会儿再吹空调,毛孔张着容易感冒。”
叶柔意识还有点糊:“嗯。”
外面的雨停了,江尧把窗户拉开,鲜妍的空气漫进来,远处的灯火淹没在潮湿的水汽中,他点了支烟,靠在那窗沿上慢条斯理地抽。
“叶柔,赛车也有瓶颈,我的瓶颈就是德国站。”
叶柔踩着鞋子过来,和他一起站在窗边,凉凉的风把她的长发吹散了,“江尧,明天你会赢的,我去路上给你举大旗。”
江尧抚了抚她的长发,“人家车迷朋友都喊得很大声。”
叶柔眼睛里满是坚定:“那有什么关系,我也大声叫呗,不行我带个广场舞炸街扩音小喇叭。”
“打算怎么叫?”他问。
叶柔红唇掀动,“江尧加油!江尧最牛!江尧江尧Go!Go!Go!”
江尧想象了下画面,一口烟呛住,“柔柔,要不还是别用喇叭了。”
“好。”女孩笑着,唇角梨涡浅浅,眼睛亮亮的,发着宝石般的光。
江尧把手里的烟灭了,转身把她抱了起来。
“明天小蓝走得太快,来不及听,现在叫给我听,你刚刚的声音太小了,”他低头衔住她的耳垂,舌尖探上去拨弄,“这次大声点,我想听。”
*
昨晚的暴雨把葡萄园里的泥土冲到了路面上,原本深灰色的铺装路,已经变成了灰暗的黄褐色。
赛车上路后,轮胎全部搅进了滑溜溜的泥浆里。
越晚发车,路面和得越烂,也越难开。
蓝旗亚开到赛段的始发点,已经成了辆泥车,李堡叹了口气:“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赶着去插秧呢,这破路真的是一言难尽。”
江尧把卡片递进去,用英语和工作人员简单交流了几句,回头对李堡说:“今天路上会有牛,你注意力集中点。”
李堡听完呆了几秒,“牛?”他耳朵没听错吧?
江尧踩着油门往前走:“嗯。”
“在哪?”李堡问。
江尧表情淡淡的,“随机出没。”
李堡拧着眉:“靠,那我们一会儿要怎么开啊?不是……这种,撞死了牛要不要赔啊?”
江尧:“可能不用赔钱,但需要退赛。”
李堡:“唉,想在德国站赢比赛还真不容易?”
江尧没应这句,油门到底提速,蓝旗亚迅速进入比赛状态,“嗡嗡嗡”的引擎声灌了满了赛道。
地面太滑,直播视角里,已经有不少辆车冲出赛道,发生了翻车,领航员和车手爬出车厢也是满身泥泞。
童鑫在SS18赛段过弯时,漂大了,轮胎侧滑,撞上了一旁的金属围栏。
雪铁龙的前脸变形,好在车子还能点火启动。
叶柔看了下事故位置,立刻组织众人做好各项准备,江尧的比赛,她是没空看了。
“叶工,江尧才上赛道呢,要不你再看一会儿比赛?我们来修就行。”
叶柔拿了工具,把备车上的零件往下拆,头也没抬,“没事,他会赢的。”
那人挠了挠头,笑:“那倒也是。”
不一会儿,童鑫进站了,叶柔一行立刻拥上去。
雪铁龙出站后不久,另一位车手也进站了。
这种路开下来就没几辆好车,大家心里已经做了准备,再忙碌也没人抱怨。
蓝旗亚全雨胎的优势,依旧在扩大,江尧拿到了SS16和SS17两个赛段冠军。
SS18赛段是今天最难开的路段,很快,李堡在视野里看到了牛。
直播画面里,解说员正扯着嗓子在喊:“牛!牛到路上来,完了,迎面来的是蓝旗亚——”
叶柔原本在换保险杠,听到声音,抬眼看向画面。
三五成群的水牛挤上了路面,这些大家伙慢慢腾腾地赖在路上不走。
蓝旗亚不得不减速,等开到面前,有两头牛忽然并排在路中间坐了下来,按了喇叭也不动。
解说员开玩笑:“看来这牛是Ron的粉丝,要不到签名就不给
走。”
李堡不得不跳下车骂骂咧咧地赶牛,那画面看上去多少有些搞笑。
蓝旗亚在这里耽误了近三分钟,排在第二名的法国车手,迅速追了上来。
队里有人吐槽:“这也太不公平了,这牛又不是总出来,正好赶上尧哥。”
叶柔没说话,继续装部件,她还是觉得江尧会赢。
又过了一会,蓝旗亚进维修站了,叶柔出来给它换轮胎。
江尧跳下车就开始给她报告战况:“叶工,我们刚刚碰到了点小麻烦。”
叶柔蹲在地上,卸那最上面的大螺丝,“嗯,看到了,水牛。”
江尧故意叹了口气,笑,“就这样啊?”
叶柔:“后面三个赛段加油,赶上来。”
江尧在她边上并排蹲下,在脸颊点了点:“亲一下,哄哄呗,加加油。”
叶柔笑着在他上快速啄了一口,继续低头拧螺丝,“下午路上会全部干掉,气温升高,你用的全雨胎可能会影响速度,比赛可能没之前那么轻松了,要注意安全。”
FIA最近出的新规,同一天的比赛不允许换轮胎的类型。
她说得认真,江尧也听得认真:“嗯,知道,总不能一直靠轮胎占便宜。”
叶柔把拆下来的轮子滚到他脚边:“我这里结束就去终点等你,晚上我们去夜游德国。”
江尧帮她递工具,“输赢都去吗?”
叶柔笑:“对,都去。”
江尧:“我想去你上学的地方看看。”
叶柔手里的动作稍稍停了一瞬,扭头看他:“干嘛要去那边?”
四目相对,无限深情,“我想去,那是你待了五年的地方。”
虽然不能重回过去,却还是忍不住想去了解。
叶柔换了个位置继续卸轮胎:“行,这里到慕尼黑也不算远,两三百公里就到了。”
“这么近,你来过这里吗?”江尧不禁问。
光影在地上摇晃,叶柔抿唇,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嗯,来过一次的。”
“什么时候?”江尧问。
叶柔:“来这的第二年。”
“几月份?”
“也是八月。”
那时候也赶上WRC,不过她不是为了看比赛来的,而是这里有个课题要研究。第二天就听人说他退赛了,她也没见到他。
江尧指尖在蓝旗亚车门上摸了摸,有些遗憾地说:“我那年在第十二赛段冲进葡萄园,摔断了转向机,只好提前退赛回去了。”
叶柔:“嗯,我知道。”
江尧愣了一瞬,“你知道?”
“那次知道。”后面就没有再刻意关注了。
江尧眸光转暗,“可惜那次我没有赢,后来的每一次德国站都没赢,不然至少能让你看看我。”
叶柔站起来,握了握他的指尖:“没关系的江尧,今天你肯定能赢回来,历史将在今天翻篇。”
女孩的掌心柔软,语气温和,给了他莫大的力量与鼓舞。
江尧点头莞尔:“好。”
下午的赛道,气温升高,竞争异常激烈。
排在前几名的车手,用时非常接近,稍微够一够就能获奖,赛车跑得都很不要命,赛道上被一阵又一阵引擎声轰炸着。
蓝旗亚虽然用的雨胎,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解说员也异常震惊:“哦!天呐!Ron全雨胎跑滚烫的沥青路面,还这么快!”
最后一个SS赛道,路面格外宽阔,有人工搭建起来的连续坡道。
两侧地势稍高,是天然的观众席,无数车迷在这里聚集,等待最后的王者到来。
终点的大屏幕上放着赛事的直播。
蓝旗亚还在第二名,和第一名只差了一秒钟。
车子到了这里相继“嗡嗡嗡”地大摆尾,轮胎和地面摩擦起阵阵黑烟。
蓝旗亚为了追时间,采用了最快最便捷的过弯方式,久等候在这里的人,只看到一个车屁股,连加油都没来及喊,蓝旗亚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大屏幕上,江尧和第一名的时间逐渐逼近,那两侧的数字极快地跳动着,直到某刻——银色位置上的Ron往上去了一步,变成了金色。
霎时间,车迷们蹦跳着沸腾起来!
江尧从车里下来,擦掉了脸上的汗水。
有记者把话筒递了过来,“Ron德国站的第一个冠军,有什么感想?”
“虽然漫长,但是值得。”
“有没有别的话了?”
江尧:“叶工,你现在可以买去慕尼黑的车票了。”!
100.
火车达到慕尼黑,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座德国南部最大的城市,此刻亮满了彩虹色的灯光。
所有的店铺都挂上了彩虹旗招揽生意,男女老少都挤在街上狂欢,他们有的穿着彩虹裙,有的拿着彩虹扇子,各种表演,层出不穷。
晚风舒爽凉快,叶柔停在路边:“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彩虹节。”
江尧递给她一支甜筒:“我之前在西班牙比赛,也遇到过一次。”
叶柔边吃甜筒,边看边表演:“这个节日给了许多人勇气,但其实,反对他们的人更多。有些人甚至会从拉丁美洲赶过来,沿着各个城市的彩虹节走,就是为了能和心爱的人过今天正常的日子。”
“那些反对的人太狭隘了。”
叶柔稍稍有些惊讶,“你能接受?”
江尧笑:“我虽然不是这种取向,但尊重这种不同。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叶柔转过来,看着他,头顶灯火闪烁,她眼中流光溢彩,“江尧,那我要是男生你会喜欢我吗?”
江尧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叶小柔,你这是个什么问题?”
“那会不会啊?”叶柔好奇,又问了一遍。
江尧被她乌润润的眼睛盯久了,在她眉心弹了一下,“不知道……”
“算啦,不难为你了,反正我又成不了男生。”她背着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
江尧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笑了笑。
会,好像只要是她,就会。
他们在慕尼黑停留了一个星期,叶柔领着江尧转完了这里的大街小巷。
她在哪里买过东西,在哪里吃过饭,又在哪里坐过车……这些琐事,他都愿意听。
如果她不主动说,江尧也一定会问上几句,仿佛那是过去岁月留下的痕迹。
离开德国前的傍晚,他们去了慕尼黑工业大学。
叶柔念的这个学校,在德国还是挺有名的,只是面积不大,没几分钟就走完了,江尧硬是拉着她在里面绕了好几圈。
这会儿正赶上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吃的喝的一样没有,枯燥又无聊,叶柔想出去,江尧却在一面巨大的墙前停了下来——
这里贴了许多照片,每张照片下面都用德语密密麻麻地写着一段话。
“这是做什么用的?”江尧问。
“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墙。”
“有你吗?”他又问。
“之前有的,不知道撤没撤。“毕竟过去挺久了。
叶柔刚说完,江尧已经站在那里一张张地往下找了。
许久,他在倒数第二排发现了她——
照片里的女孩,一身正装,坐姿板正,眉眼比现在青涩些,却又比分别的时候成熟一些。
女孩的头发高高地扎着,鬓角的刘海垂在白白的耳朵边上,瞳仁干净透亮,那是早春的湖水,而澄澈。
那是他错过的她。
江尧蹲下来,指尖在那照片上轻轻地抚摸,脑海里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我毕业那年,有许多情侣在学校里拍婚纱照。”
叶柔弯腰,和他并排蹲在一起:“我们分手以后,你完全来得及重新找女朋友恋爱,然后赶在毕业结婚。是比赛太忙,没时间吗?”
江尧侧眉,答得很干脆:“不忙,只是单纯是不想。”
“那就是没遇见漂亮的?”叶柔胳膊碰了碰他打趣道。
江尧转头,目光落在了叶柔身上,他伸手过来,掌心贴在她的耳朵上,拇指擦着她的眉骨抚了抚,语气温柔而深情:“漂亮的当然有很多,但是,我只想要你。”
太阳落进了地平线,路灯亮了,叶柔眼睛也被映成了月亮,“江尧,那我要是一直都不回来呢?”这是她之前好奇,却没问过的问题。
江尧舒了口气,笑:“你不回来,我就单着呗,反正小爷我又没人催婚,自由自在。”
叶柔眼底波光流转:“那你打算单身多久?三年五年?还是七年八年?”
他掌心往下,指尖夹住了她的耳朵:“这个没有定数,反正你不回来就一直单着。”
叶柔抿了抿唇,继续说:“可我不回来,也不能代表我没别人啊?说不定我在德国结了婚,在这边待一辈子呢?”
叶柔说完,江尧眼里光忽然暗了下去。
其实,他有做过她不回来的打算的。
可是,即便是那样,他也不想要别人。
许久,他说:“那我就等一辈子,也不是很长……”
她的嫁妆都给了他,他总不能再去娶别人?
夜色温柔,月亮挂在月桂树的枝丫上,风过树晃,满地碎波流淌。
叶柔心口发涩,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啪嗒”落了下来。
江尧探过指尖,将她脸上的那片潮湿擦掉了:“这几天,我走过你从前走过的路,去到你到过的地方,忽然生出一种把一切都圆回来了的错觉。”
叶柔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抱住——
江尧愣了一瞬,笑:“哎,小玫瑰,别瞎感动,我又没真的等你一辈子,咱两不都结婚了嘛?”
“嗯。”叶柔的声音闷闷,贴在他的心口,呼吸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揽着她腰,站了起来,“走吧,找地方吃饭去,饿了。”
“好。”
他们十指相扣,走在亮满了灯的街道上。远处的红房子建筑群淹没在了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古老建筑群里的金色灯火。
街头艺人的琴声,断断续续地飘着。更远的地方有人在唱歌,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歌词,但那感受到唱歌人的炙烈的情绪。
晚风凉爽,空气都鲜妍的,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到了一处红灯,叶柔停了步子,回头看他:“我现在才发现,这里挺漂亮的。”
江尧笑:“以前没发现?”
“以前没有你啊。”人们感知世界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时的心情。
红灯转了绿灯,马路上人流动了起来,叶柔要走,被他扣住手腕,拽住了。
叶柔回头,对上他锐利的眼睛,“叶小柔,你刚刚在哄我开心?”
叶柔:“没有。”
江尧低头,凑近,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但我很开心,跟吃了蜜糖似的,怎么回事?”
叶柔笑,“别腻歪了,绿灯快没了。”
“那有什么关系……”说话间,他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吻住了她。
叶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颤动,那是蝴蝶掀动的翅膀,是打开他心房的钥匙。
绿灯结束,跳转了红灯。
人流来来回回过了好几波,他们还在那里肆无忌惮地接吻。
夏夜漫长,月影摇晃,情人相拥,无尽甜蜜。
*
他们离开德国后又去了瑞士,晚上他们住在阿尔卑斯山对面的酒店里。
贺明舒打来了电话,“柔柔,你在国外可不要乱吃东西,药也不能乱吃。”
“好的,妈妈。”
贺明舒怕她不明白,又交代了一遍,“月经如果没有来,一定要和我说,好多年轻人怀孕了不知道,前面三个月很危险……”
贺明舒很少会和她说这些,叶柔的脸蛋有些烧热,“妈,我和江尧,我们一直有措施,所以……还没怀孕。”
“你们可以考虑要了,年龄太大,身体难恢复。”
“嗯。”叶柔挂了电话,看了眼沙发椅里的江尧。
他一只手支着下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刚刚那通电话内容,他也听到了,“岳母大人在催生?”
叶柔:“嗯,之前也有暗示过,但没有像今天这样明着说出来。”
“干嘛一定要生孩子?”江尧转了转手里的打火机,神情有些懒倦。
“你不想吗?”叶柔笑着走了过来。
“不想,我又没法替你十月怀胎,没法替你身材走样,光心疼屁用没有。”
叶柔一边一个捏他的耳朵,笑:“真不生啊?”
“不生。”江尧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指尖绕着她的一缕长发玩。
叶柔揽住他的脖子,看进他的眼睛,“可是,我还挺想看江小柔,叶小尧长什么样的,你不好奇吗?”
江尧揽着她的细腰,在她唇上亲了亲,“不好奇,肯定没你好看,也没我帅。”
叶柔咬着他的唇瓣,“那可不一定,没准它会继承我们两的优点,既像你,又像我!”
江尧认真想了想,“好像是不错。”
“所以要生吗?”叶柔笑。
江尧抚了抚她的后背,“生也行,不过得让我先学学,怎么照顾孕妇,怎么抱小孩、换尿布、冲奶粉、怎么给小孩选衣服、哄睡……”
“要学这么多吗?”叶柔惊呆了。
江尧挑着眉,“废话,总不能我爽一下,又让你生,又让你带吧?再说了,小爷我要么不当爸爸,要当就要当好爸爸。”
“江尧!”她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
他笑:“嗯,干嘛?”
“我刚被你感动到了。”
他指尖隔着衣服,沿着她的脊柱抚了抚,“乖宝宝,你别嘴巴光说感动,得自己动。上次我教过你,还记得吗?”
羞耻的记忆死灰复燃,叶柔咬他的下巴。
江尧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干嘛去?”叶柔轻呼。
他低头咬住她的耳朵,“洗澡,睡觉,顺便检验下我的教学成果。”他的语气又痞又坏,一点也不正经,滚烫气息在她耳蜗里游走,麻得发痒。
“你刚刚不是说现在不生?”叶柔扒他的脸。
江尧吻她的手指,“嗯,是不生,但总得好好练习下,省得到时候忘了,我可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叶柔:“……”
*
叶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微信群里一直在进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响。
她翻了个身,江尧已经把手机拿过来递给她了。
叶柔靠在他怀里刷消息:“环塔要报名了,去吗?”
“去呗。”
她坐起来,转身,亲了亲他的脸,“江尧,要不这次我们这次骑摩托车去环塔吧?”
他稍稍有些惊讶,“摩托车?”
太阳亮得刺眼,她呢长发散落在莹白的肩膀上,脖颈里的吻痕还在,他盯着看了会儿,瞳仁幽暗。
叶柔继续往下说:“小Y在环塔才能释放它的天性,在城市里规规矩矩地跑,太委屈它了。”
江尧笑:“开车都已经够苦了,你还要摩托车?”
叶柔:“我想去,反正九月也不那么热。”
“九月不热,谁跟你说的?到时候晒哭你。”
她看着他,“江尧,好嘛,好嘛,骑摩托车更自在,还能一直听风……”
“行了,怕了你了。”说话间他将她重新拉回了被窝。
“你干嘛?”
“你刚刚朝我撒娇,我要再收一次账。”
“我哪有撒娇?”
“江尧~好嘛~好嘛~这还不叫撒娇啊?小爷我骨头都被你叫酥了。”
叶柔掐他,却被他反摁住了手腕,压了下来。!
101.
从德国回南城后,叶柔把家里的两辆机车,按照赛事要求做了改装。
江尧给两辆车分别加上了名字,都是R&R,但是稍稍有些区别——
叶柔的Y2K前面的R是红色的,后面的R是蓝色的,江尧的这辆前面的是蓝色,后面的是红色。
江尧蹲在地上,执着于一笔一划。
叶柔看着有些好笑,“干嘛要这样写啊?”
江尧神情懒洋洋的,透着点痞劲儿:“弄点东西,证明它们两是一对呗,这叫情侣车,懂不?结婚了,这是民政局发的印章。”
叶柔朝他比了大拇指,笑:“真讲究!”
江尧低头继续描字,嘴角都要弯上天了:“那是,带老婆一起比赛,能不讲究吗?”
两人都是第一次跑摩托车赛,安全起见,江尧还请朋友过来,专门给他们讲了摩托车赛的注意事项。
那人本来还要教他们怎么用摩托车跳坡的,被江尧拒绝了:“我们的目标平安到终点,这些花活不会也没关系。”
叶柔很想学,她光是听听,都心潮澎湃,两眼冒光。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这次时间太短了,学不会,而且第一次骑车去,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花活整不好会摔伤。”
叶柔觉得在理,就是稍稍有些遗憾,以前看WRC比赛时偶尔能看到摩托车组,那惊天飞跳帅到窒息,“江尧,你会不会整花活?”
他转了转手里的钥匙,抬了条腿架在摩托车尾巴上,语气又狂又拽:“没什么会不会的,只要你想看,小爷我就会,不会也去学会了。”
叶柔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很嚣张。”
江尧捉了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我这叫自信,不叫嚣张。”
叶柔笑:“嗯,非常自信地吹牛。”
江尧吹了个口哨,撩着眼皮看她:“不信的话,叫声哥哥,我表演给你看。”
叶柔当真喊了声“哥哥。”
江尧也不开玩笑了,把脚从摩托车上拿下来,麻溜地踢掉支撑架,跨坐上去,顷刻间把小Y点着了火。
油门拧下去,“嗡嗡嗡”的引擎声,瞬间在院子里响起来。
江尧将小Y利落地调了个头,骑到她边上,“去拿头盔,带你出门溜溜弯。”
叶柔锁上门,跳上车背,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江尧嫌她抱得不够紧,握着她的手腕摁了摁。
盛夏的傍晚,白色的机车穿梭在汽车之间,很快到了南城的一处赛道。
这个赛道他们从前也来过不少的次,落日熔金,金光洒满了整个赛道。
江尧刹了车,扭头对她说:“到了,下来看。”
叶柔刚从车背上下来,Y2K就油门拧到底疾驰出去了,刚刚在路上他有刻意收油,到了这里完全是放开了跑。
到了那山边,江尧没有沿原来的汽车赛道跑,而是一个冲刺上了旁边碎石散落的石坡。
那坡非常陡峭、难走,平常也不会有人走这里上山,江尧控着油门,在那碎石上传梭移动,不一会儿到了顶上。
晚风吹拂在他的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尽是张扬的笑意。
叶柔也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畅快,他站在那上面标她招了招手,叶柔想上去,江尧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不好走,别上来了,去第一个弯道那里那里等我。”
叶柔依言绕道了底下的山道上,刚站定,头顶忽然响起“嗡嗡嗡”的引擎声,意识到他要从那陡峭的石壁上下来时,叶柔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也就是那一瞬间,Y2K从上面摧枯拉朽般地飞驰下来,如同一匹奔腾的烈马,江尧站在摩托车上,脸上尽是恣意的笑。
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车子顺山而下,一个飞跳,跃到了她所站着的山道上。
江尧“啪”地把脚撑放下,撑着摩托,用下巴朝她点了点,“怎么样?哥帅不帅?”
叶柔眼睛闪闪发光:“帅!简直帅呆了!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
“很久以前。”本来是学来带她出去玩的,可惜没机会给她炫就分手了,江尧朝她张了张手臂,“过来抱一个。”
叶柔走到车边,江尧将她提起来,抱坐到前面,结实的手臂绕到前面,将她禁锢住在怀抱里。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压下去,顷刻间,叶柔鼻翼间充满他身上的气息。
夏天的衣服单薄,江尧的呼吸声心跳声紧紧地贴在身后,那种极具占有性的感觉无处可避,叶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发麻。
江尧把下巴压在她的颈窝里,齿尖叼着她的耳垂,掌心扣住她的软腰说:“在想什么?”
叶柔眼泪充盈:“没……想什么。”
他蛊惑吻了吻她的后脖颈,“乖,再喊声哥哥听听。”
叶柔被他激出了羞耻心,硬是没有说话。
江尧拨开她的碎发,在她脖子里吮吸了下,声音都有些哑:“喊不喊?不喊的话,我就不止亲这里了。”他的指尖往下,摩挲着她的脊柱。
后视镜里,女孩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泫然欲泣的小鹿。
“乖,喊一声。”江尧“循循善诱”道。
“哥哥……”
后面那个“哥”字还没说的完,Y2K就全油门飞了出去。
上坡、急弯后又是一个飞跳出去近40米——
这和在汽车里的感觉是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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