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12)
大家讲完路书后,特别强调:“明天可能有□□雨,请各个车组做好准备,如果雨太大,我们可能会考虑延迟比赛。”
环塔下大雨?
饶是多年来这里比赛的老手们,听了都有些惊讶。
“从11年到现在,我每年都来环塔,就只有一年在北疆遇到过一次雪,还从来没遇到下雨天。”
“谁说不是呢?一点准备也没有。”
干旱地区的雨水少,他们准备的东西基本都是应对炎热沙漠的,谁能想到会遇到暴雨。
江尧标记完路书,侧眉对叶柔说:“明天你领航,我开。”
叶柔点头:“如果下雨,会很难吗?”
江尧:“可能会。”沙漠赛他虽然去过不少,但也从来没有遇到暴雨。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干旱地区的植被覆盖率低,暴雨更容易引发次生灾害。
次日一早,所有的车组人员都起了个大早。
暴雨没来,头顶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棉絮一样的白云,太阳把每一朵云都染上了金边,风又轻又软。
比赛照常开展。
有人感慨:“这是我来过的、最舒服的一次环塔。”
“这些云正好挡太阳。”
也有人表示担忧:“现在不下,一会儿路上下从才更麻烦。”毕竟比赛一旦开始了,就不会轻易停下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叶柔看向江尧——
他垂着眼睫,手里慢条斯理地剥着个茶叶蛋,褐色的蛋壳在他莹白的指尖一圈圈脱落,仿佛那鸡蛋比这比赛更重要。
“今天会下雨吗?”叶柔问。
“难说。”江尧手里的蛋剥好了,他把蛋白掰下来递给叶柔,自己吃了蛋黄。
“可我们没带雨胎。”
江尧又剥了个鸡蛋,如法炮制地把蛋白塞进她嘴里:“我敢打赌,这里99%的车子都没有配备雨胎。”
“那真下暴雨怎么办?”作为一个机械师,她深知轮胎选择的重要性。
江尧擦了擦手,撩着眼皮看她:“就这么开呗,怕啊?”
叶柔:“你开,我才不怕。”
江尧唇角勾了勾:“很好,你现在已经对我盲目自信了。”
今天跑第二赛段,全长154公里,途经荒凉的戈壁滩、干沟、洼地和干燥的河谷。
这种路面的难度不高,车子可以跑得很快。
前面的四十公里路,江尧跑得非常顺畅,蓝旗亚连续超了不少辆车。
十点多的时候,戈壁滩上忽然起了大风,路上的碎石和尘土卷了一米多高,“啪嗒啪嗒”地撞在挡风玻璃和车身上。
要变天了。
之前那些柔软洁白的云朵,忽然被风卷着奔跑起来。
很快,湛蓝的天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灰沉沉的乌云。
云越积越厚,颜色也越来越深,天光渐渐暗了下来。
很远的地方,牧民们正在把散落的羊群往回赶,声音粗犷、醇厚,很快散在了风里,空气弥漫着一股暴雨来临前的土腥味。
叶柔忧心忡忡地道:“要下雨了。”
江尧的车速并没降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不用管它。”
叶柔:“嗯。”
风越刮越大,荒原上的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
一道闪电刺破天际,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珠砸落下来,风在耳朵里狂叫着。
蓝旗亚的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大,从挡风玻璃里往外看,视线还是模糊的。
原本坚硬的路面被大雨浸泡着,变得泥泞不堪,这直接增加了赛道的难度。
安全起见,江尧把车速降低了一些。
也因为暴雨,赛道已经和原本路书上标注的有很大区别了,干涸的低洼成了水坑,河床里也有水。
不久,他们遇到了一汪水潭,水面比较宽,又没有坡可以飞,只能涉水过去。
叶柔提醒:“路书上,这里是一个干坑,深浅不知道,小心点。”
江尧表情还算轻松:“没事,这雨虽然大,就这会儿功夫,还不至于就把它填满了。”
叶柔:“小心点好。”
一般来说,这种坑都是中间深,两边浅,江尧贴在水坑的左侧往前走。
蓝旗亚在水里走了四五米远,车轮忽然磕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咔刺——”一声巨响后,车身猛往左后方陷落下去。
车子动不了了。
江尧立刻熄火,跳进了暴雨里。
他们的车子困在了水里。
江尧下去好久没上来,叶柔也跟着下了车,问:“怎么样了?”
江尧皱眉:“有点麻烦。”
原来,这个路书上所说的干坑,是很久以前开凿石油时留下的,靠边的地方竖着一根长长的钢筋。
要是天气好,完全可以看到这根突出来的钢筋,车子也不会贴边走,可惜暴雨把它掩藏了起来。
蓝旗亚的左后轮,不偏不倚被那突出地面的钢筋刺穿了。
叶柔检查完,去车上拿了工具下来。
雨太大了,女孩头发上、脸上全是水。
虽然是五月,淋了雨还是容易生病。
江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弄,你去车里待着。”
叶柔看进他的眼睛:“不行,我是你的机械师,这事本来就是我负责。而且……我们说好要共同面对困难,我不能跑。”
江尧屈着指节,在她头盔上敲了敲,笑:“行,同甘共苦。”
叶柔弯腰把千斤顶放下去,浑浊的泥水漫到了她的膝盖,暴雨顺着她身上的赛车服往下落。
他的女孩,比他想得顽强且执着。
江尧去车上扛下来一个备用轮胎,蹲下来和她一起换。
车轮是好卸,但是拿不下来,那根钢筋就像串串里的竹签刺进了橡胶轮胎里,紧紧卡在了轮毂里。
旧的轮胎拿不掉,新的轮胎就没有位置安装,除非想办法把钢筋弄断。
他们有带电锯,但是要锯它得到轮子底下,不好操作。
“车子开出去是不是就可以了?”江尧问。
叶柔:“嗯,但问题是开不出去。”
江尧思考了下,对叶柔说:“我有办法了,你上车。”
叶柔往副驾驶室走——
江尧叫住了她:“柔柔,你去驾驶室,把车子打响。”
叶柔点头坐进去。
江尧把他们带的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车子的右后椅上,然后拿工具把蓝旗亚的左后门卸了。
叶柔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想把车子的重心转到右后方,让车子称为轮车开出去。
她抿了下唇:“江尧,这样重量可能还不够……”
“不够还有我。”说话间,江尧跳上车,坐到了右后方的座椅里。
他将车窗打开,屁股坐在窗框上,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车子重心确实转移到了右后侧。
江尧:“柔柔,开车。”
叶柔看得心惊肉跳,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蓝旗亚点火后,引擎顿时响了起来。
江尧笑:“别怕,油门踩下去。”
叶柔紧抿着唇,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一脚油门下去,等于就是彻底放弃左后侧的轮子,那样一来,有种可能。
一种车子会往左后侧翻,一种是往江尧那边翻,还一种他们会平稳地开出去。
“我怕翻车,要不我们别弄了……”
“不会的,”江尧隔着潮湿的玻璃看着她,沉黑的眼睛里尽是笃定,“相信我,没人比我更了解它。”
叶柔吸了口气,徐徐把油门压下去……
轮胎破水而去,迸溅出巨大的水花。
江尧笑:“乖,再加点速。”
叶柔手有些抖。
江尧:“柔柔,相信蓝旗亚,也相信我,往前开。”
叶柔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往下踩油门。
“嗡嗡嗡”的声音在大雨里响起来——
左后轮“咔咔咔”地响过几下,个轮子的蓝旗从那水坑里驶了出去。
蓝旗亚没有翻车——
叶柔的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后背被一层冷汗浸湿了。
江尧的半个身子,还露在车外,叶柔平稳地把蓝旗亚开到了上面的平地上。
江尧笑:“现在把车停下来吧。”
叶柔照着坐了。
江尧重新钻回车厢,坐下来,缓缓往左移动,蓝旗亚“砰”地一声往左后侧倾斜过去。
他控制的速度刚好,车子没有翻,只是轮轴压到了地上。
叶柔掀开车门,到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大雨在头顶坠落,鼻腔里尽是潮湿的水汽,江尧愣了一瞬,回抱住她:“叶柔,你刚刚做得很棒,很勇敢,还很帅,就是没人给你录下来——”
叶柔:“一点也不帅,我快吓死了。”
江尧把她的脸从怀里扒出来,吻了吻她的眼睛:“抱歉。”
叶柔声音带了些哭腔:“要是我刚刚没操作好,把你压在了车下怎么办?要是……”
江尧拨开她潮湿的头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雨水在头盔上飞溅出去,四周尽是氤氲的水汽。
她不是因为别的事害怕,而是因为担心他。
江尧心头漫过无限甜蜜与感动,他低低地哄着怀里的人:“叶柔,你看,我没事,我们平安上来了。”
叶柔看着他:“嗯……”
江尧摸了摸她的脸:“走吧,捡零件,修车。”
车轮装上,左后门装上,车子很快奔跑在路上。
后面的路段,江尧再次降速。
蓝旗亚平稳驶过无数水坑,暴雨转小,风还没停,乌云往远处去了。
傍晚时分,他们平安到了第一个赛道的终点。
雨彻底停了下来——
夕阳重返人间,霞光满天,洒满了视野里的每个角落里。
乌云被金光刺穿,一道彩虹遥遥地挂在天上,远处的胡杨林在风中摇曳着。
眼前的这美景,仿佛是上天给所有达到终点人的赏赐。
叶柔坐在车头上,摘掉了头盔,晚风拂动着她潮湿的长发。
赛车服上的水还没干,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看向远方,长长地舒了口气:“江尧,这里真美啊。”
江尧点了支烟,长腿靠在车盖上,侧眉看过来——
夕阳点亮了她的五官,白皙的脸颊被夕阳染成了金色,眼睛明亮有神,嘴唇绯红健康,每一根线条都是可爱的、娇俏的。
他很轻地笑了下:“嗯,是很美。”
景美,人更美。
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画面。
许久,叶柔托着下颌说:“有人说中国有1/4的美景藏在新疆,我觉得他说少了,这里有一半的美景。”
江尧探手过来在她头顶轻拍了下:“我不这么认为。”
叶柔转身看向他。
江尧的指尖往下,拇指捻过她的唇珠,目光深邃而柔情:“对我来说,只有你在的地方,才叫美景。”!
76.
晚上九点,各个车组陆续驱车返回环塔大营。
江尧去赛员会上核对路书,叶柔则对蓝旗亚进行了系统的检修。
这里靠着城镇,缺的零件都可以补上。明天开始就他们要深入沙漠了,再想大修车子只能等休息日了。
她特别检查了蓝旗亚的发动机。
如果把赛车比作人,蓝旗亚的这颗心脏,恐怕已经有六七十岁了,到了濒临退休的年龄。
这里,很可能是它的最后一役。
她和江尧分别的五年里,蓝旗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叶柔对蓝旗亚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仿佛它是一位珍贵的朋友。
她给它换过机油,又给它进行了细致的保养。
江尧回来时,她还在蹲在那里专注擦零件,他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江尧索性蹲下来,捏了捏她的后脖颈:“乖宝宝,别这么敬业,先吃饭。”
“好。”叶柔转过背,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和饭盒,靠着蓝旗亚席地而坐。
她是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了,江尧却舍不得,他撇了下嘴,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早知道让后勤队也跟来了。”
叶柔打开手里的饭盒,看他:“跟来做什么?”
江尧在她边上坐下,长腿伸着:“他们要是来,你也不至于坐地上吃饭。”
叶柔眉毛动了下:“这有什么的,我反而觉得这样很自在。”
江尧抚了抚她的额头:“那倒是。”
许久,叶柔笑:“不过,确实是椅子舒服,这地上还没干,坐着冰冰凉的。”
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大营里的灯亮了起来,女孩的眼睛里映满了星星。
江尧拍了拍自己的腿,“喏,小爷我给你当个免费的人肉椅子,恒温37度。”
叶柔:“还是算了。”
江尧侧身,单手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将她揽到腿上横坐着。
叶柔耳根一热,要起来,却被江尧掐住了软腰——
他的下颌抵上她一侧的肩窝,在她耳根处嗅了嗅,掌心在她后背似有若无地碰了碰,“柔柔,你又不是没在我腿上坐过,害羞什么,怕我找你收账么?”
叶柔吞了吞嗓子:“不是……”
江尧:“说起来,确实好久没这样做过了,我还挺喜欢你抱着我脖子亲我的样子,心脏跳得跟起飞的鸽子似的……”
叶柔又羞又窘,转身掐了他一下。
江尧笑:“看吧,恼羞成怒了。”
叶柔又掐他。
江尧举手:“不说了,我错了,错了!”
晚饭后,他们没留在大营,而是去附近的城镇稍做休整。
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潮湿的泥污与不适,莫名的清爽松快。
叶柔坐在床上研究路书,江尧一直在卫生间没出来。
她碰到笔记里一个看不懂的地方,起身去卫生间找江尧,发现他正拿着小刷子认真刷洗她赛车服上的污渍。
叶柔敲了下门:“在做什么?”
江尧手里的动作没停,细白的泡沫在刷子下面聚集起来:“明天开始要在沙漠里待四天,没地方洗衣服,今天帮你洗干净、吹干,你穿着舒服点。”
叶柔进来和他并排站着:“江尧,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愿意做这样的事。”
江尧抬眉,在镜子看了她一眼,笑:“什么样的事?”
“帮女生洗衣服啊。”
“我不是帮女生洗衣服,是帮你洗。”
“嗯,所以有点感动。”
江尧嗤了声,拽拽地说:“瞎感动。”
叶柔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笑:“我奶奶以前和我说,要是哪个男生愿意为你洗衣服,这样的男生就是值得嫁的。”
江尧关了水龙头,抱住她:“哦,想嫁给我了?”
叶柔声音软软的:“刚刚是有一点点想。”
江尧:“那说明我表现还不够。”
叶柔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江小朋友继续加油。”
“喊我什么?”他的眼睛漆黑一片。
叶柔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小朋友呀。”
她身上尽是馨软的甜味,江尧手里的东西“啪”地落到水台上。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叶柔:“你不是洗衣服吗?”
江尧:“做完再洗,省得你说我是小、朋、友。”
叶柔:“……”
第三个比赛日后,所有的车组朝着库木塔格沙漠前进。
这是比赛的ss3赛道,也是主办方说的第二难的赛道。
赛道全长398公里,途经赛段80%都是沙漠。
前面的60多公里,是比较轻松的,车组们跑得比较顺畅。
60-100公里,他们遇上了复杂的小地形,今天有风,地表的沙被风吹着往一片跑,陆陆续续有车开始陷沙。
蓝旗亚也陷了三次沙,挖出来继续跑。
这个赛段,是摩托车手先发车,汽车组走到这里是中午了。
天气炎热,沙漠的地表温度已经超过了65度,气温也超了40度。
太热了,赛车里没空调,全靠扛。
汗水不停地往外冒,赛车服不能脱,头盔也不能,叶柔边报路书,边擦脸上的汗,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沙漠里没有厕所,她也不敢喝太多的水。
又走过一段,叶柔有些头晕,脸色发红,“江尧,你停会儿车,我有点难受。”
江尧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绕到另一侧去看她:“怎么了?”
叶柔:“头晕眼花,没有力气,而且注意力不集中。”
江尧皱眉:“中暑了。”
他替她摘掉头盔,叶柔软软地靠在椅子里。
江尧敞开她赛车服的拉链,脱掉一只袖子,喂了她一些水,又找了湿纸巾过来帮她在耳后、额头、手臂上降温。
叶柔手里的路书,被江尧折成了扇子。
地表温度有接近70度,他就站在那没有任何阴凉的沙地里,给她扇风,汗水在他的脸颊上滚动着。
叶柔掀了眼皮看他,声音没什么力气:“我自己扇吧,你别也中暑了。”
江尧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先别动,我没事。”
他在那炙热的沙地里站了近30分钟,确定叶柔没事了,他才上车喝了口水。
叶柔偏头看他:“谢谢你,江尧。”
江尧伸手过来在她脸颊上捏了捏:“以后不许和我说谢谢,下次再和我说谢谢,我就亲到你不能说话。”
叶柔:“为什么?”
江尧指尖往上描了描她的眉毛:“谢谢是留给外人说的,为了礼貌。咱两之间,永远不用这些客套。而且,我对你,永远心甘情愿。”
叶柔眼里波光潋滟:“好。”
蓝旗亚重新行驶在路上,ss3赛道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可怕,路非常难走,车速也提不上去。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一名中了暑的摩托车手。
摩托车手比汽车车手更辛苦,他们只有一个人跑比赛。如果发生中暑,不及时救助,很可能会死亡。
江尧他们停下来,对他进行了降温救治。
长时间停在路上,会耽误比赛,但是江尧一直没提走的事。
过了许久,组委会的医疗车和补给车到了。
天太热了,补给车上的水所剩不多,江尧把自己车上的水分了一大半出去。
重回到车上,叶柔一直看着江尧笑。
江尧系安全带的手停下,指尖在她额头上弹下:“干嘛老是笑?”
叶柔:“江尧,我发现你好温柔。”
江尧闻言愣了一瞬,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温柔形容他,不禁问:“哪里温柔了?”
叶柔:“哪里都温柔。”
江尧:“环塔就是这样,不光只是胜利和冒险,还有人与人之间最朴素的情意。你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最起码的。”
叶柔:“嗯。”
许多年前,这个世界没有温柔对待过他,他生了一身的刺,试图与之对抗;而现在,他却愿意温柔对待世界。
后面的路更难走,比达喀尔还要难。车子不停地陷沙,出来,再陷沙。
平常这点路程,三四个小时就能到终点,但是今天蓝旗亚在沙漠里走了9个小时还没出去。
路上他们遇到的车组都在问:“有没有水?”
江尧他们所剩不多的水,也分了出去。
天已经黑了,但是还有四分之三的车子在路上跑。
终点似乎一直遥遥无
期。
车手们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水没了,食物没了。
夜幕降临,连光线都没了。
没有光,极其容易迷路。
在夜晚的沙漠里迷路,是很恐怖的事。
所有人的心里都笼罩着一层恐惧。
这时,直升机从头顶飞过,组委的大喇叭在头顶响起来:“所有的车组注意,我们今天的比赛暂停到这里,大家原地扎营,明天早上比赛继续。”
在沙漠里就地露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达喀尔没有,环塔也是头一回。
赛道太难了,完全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车上的吃的很少,只能稍微裹个腹。
总在车里待着无聊,他们下车,在那四周转了转。
风还在沙漠里吹着,太阳落山之后,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月亮很圆,孤寂而又辽远。
月光落在沙山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天太冷了,身上的衣服都在漏风。
沙漠里有蝮蛇、蝎子,又刮着大风。
江尧和叶柔没在沙地里搭帐篷,而是决定在车里过一晚。
但是车里也非常冷。
车窗摇上去,座椅放下来,江尧把叶柔搂在怀里,裹上厚厚的被子:“手机没信号,早点睡觉吧。”
叶柔:“太早了,有点睡不着。”
江尧:“无聊吗?”
叶柔;“嗯,有点。”
江尧从手边的储物盒里拿了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什么?”叶柔问。
江尧:“你要的情书。”
叶柔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真有啊?你什么时候写的?”
江尧笑:“不要的话还给我。”
叶柔立马把信举高了:“当然要!”
江尧语气懒懒的:“嗯,要就行,任务完成。”
车顶灯灭了,月光落在女孩的脸颊上,照着她的眼睛像是沾了水,雾蒙蒙的。
江尧看得心口发热。
过了一会儿,叶柔又问:“请问……没有读情书服务吗?”
江尧哼了哼:“情书不都是自己看得吗?哪有写情书的人自己读的?”
“可是我想听嘛。”叶柔难得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江尧把她手里的纸抽走了:“行行行,你想听的话就有。”
江尧把手里电筒打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
他的声音很低沉,是泉水的叮咚,是穿林的竹响。
叶柔在他怀里笑:“非常肉麻。”
江尧捏住了她的后脖颈:“你再说一遍?”
叶柔靠过来吻了吻他的唇:“可是我很喜欢。”!
77.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车内,叶柔就醒了。
挡风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稍一侧脸就可以车窗外正在进行着的日出——
橘红的圆日,从地平线的尽头一点点冒出来,黑暗顷刻退散,远处的沙丘、沙山的轮廓清晰可见。
即便是在这寸草不生的沙漠里,太阳也是充满了希望的。但到底,这景致还是寂寥荒凉了些,不太适合一个人看。
江尧不在车上,而在后视镜里。
他正屈膝蹲在地上给蓝旗亚换胎,叶柔就靠在汽车座椅里静静地看他——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赛车服,袖子卷到了手腕处,露着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嘴里懒懒地边咬着根烟,似乎是一直没空出手来抽,一截软塌的烟灰,坠在烟蒂前面摇摇欲坠。
晨光此刻恰到好处,那张脸被光映着,线条明锐且清晰,耳骨上的碎钻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有种强烈的不羁感。
他英俊,她一直知道。
叶柔想,江尧现在要是能抬头就好了,她最喜欢他的眼睛,那里盛满了桀骜与不驯。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忽然抬头侧目,在后视镜里,对上了她的眼睛。
叶柔偷看被发现,立马调转了视线。
江尧低头笑了笑,下秒,他丢掉手里的工具,将烟碾灭了,走过来掀了车门,手撑在门框上,撩着眼皮看她:“乖宝宝,醒得挺早啊?”
叶柔声音软软的,也在笑:“你不更早嘛。”
“哦……刚刚在偷看我?”他眉骨动了下,眉眼间透着些懒倦的玩世不恭,语气也是痞的。
叶柔:“我干嘛要偷看你?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江尧:“哦,也是。”
叶柔:“……”
车里比外面暖和,女孩脸上红扑扑的,嘴唇也很红,江尧禁不住低头,靠过来,粗糙的指腹在她柔软洁白的脸颊上擦了擦。
叶柔有些脸红:“……你干嘛?”
江尧笑:“没干嘛,现在能亲亲你不?”
叶柔捂住嘴巴:“我没刷牙。”
江尧动了动眉毛,语气有些轻佻:“我又没说要亲嘴儿~”
说话间,他俯身过来,手指摸过她右边耳侧的皮肤,指尖停留在她的耳骨上,勾着往回拨弄。
他的指尖有些冰,叶柔的耳朵却被他碰得瞬间滚烫,灼烧在他的指尖似的。
江尧轻笑,声音很低,听上去格外地蛊:“真可爱,跟花瓣似的,一碰就红……”
他在她肩窝里讲话,叶柔心脏都要被他的话撩麻了,伸手来推他——
江尧就在她手拿走的一瞬间,吻住了她的唇瓣,叶柔要往椅子里躲,被他摁住了后脑勺,吻得更深了。
他亲完,无耻地舔了舔唇,笑:“没味儿,甜的。”
叶柔:“你不是说不亲嘴……”
江尧:“可是你刚刚的表现太可爱,我哪里忍得住。”
叶柔:“……”
没过多久,组委会的补给车到了。
江尧去领补给,回来时臂弯里抱着个大西瓜。
“组委会这么好,还送西瓜?”
江尧:“拿合影和签名找老外换的。”
叶柔乐不可支,“你这是靠脸吃饭。”
江尧松了松肩膀,故意拖腔带调的:“没办法,小爷我明明可以靠脸,却非要才华横溢,你说说看,多气人呐。”
叶柔肚子都笑疼了,太自恋了。
江尧拧开一瓶水,把手里的毛巾打湿了递给她,“擦把脸吧。”
叶柔擦完,江尧就着她用过的毛巾擦了擦:“老婆用过的毛巾就是香,真想拿它洗澡,把你的香味涂在我身上每一个角落……”
叶柔在漱口,听到这句,一口水呛住了。
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他们又上路了,结束了这个赛段,又开始了下一赛段。
第四赛段并不难跑,昨天中暑的人太多,今天头顶的直升机响个不停。
沙子被巨大的扇叶卷进来,又飞出去,江尧和叶柔都戴上了防沙的白色面罩,只露着一双眼睛。
比赛到了下午,遇到一座又一座陡峭的沙山。
这一段的沙山比之前遇到的都高,与地面的夹角有60度。
许多车都卡在这里过不去,他们也不挣扎了,靠在那山底下乘凉休息。
江尧试了第一次,因为动力不够没上去。
原本,蓝旗亚冲这种坡是不在话下的。
叶柔:“发动机太老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江尧:“嗯。”
叶柔:“我下去把东西也拿下来,你再试试。”
江尧点头。
只是还是不行,蓝旗亚又滑了下来。
旁边乘凉的汉子笑:“我都怀疑这沙山是不是组委会连夜堆出来的,整这么陡,华山似的,大家都绕道罚时走了。”
江尧停车下来:“不行,得拆点东西,不然上不去。”
叶柔拿了工具:“拆保险杠吧。”
江尧点头:“行。”
前后保险杠都拿掉了,蓝旗亚还是没冲上去,而且还差了一大截。
江尧把车子倒下来,拿了工具和叶柔一起把四个车门全部卸了。
那个乘凉的汉子惊呆了!
卧靠!
车门都拆了,就靠轮子和发动机跑啊?
虽然他们有时候这么形容WRC——
有发动机和轮子就可以跑。
但真这么干的人还是少数。
江尧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声轰鸣起来,江尧示意叶柔上车。
这一次,蓝旗亚终于到了坡顶。
江尧把车子停下,叮嘱:“你在车里待着,我去捡零件。”
叶柔有点担心:“要不别捡了吧?”
江尧:“不行,这么裸开会很危险。”
可是这沙山陡峭难走,赛车上下都费劲儿,更不要说人。
“你等下!”叶柔把车里带着的牵引绳子递给他,“你系在身上下去,我拉你上来。”
江尧笑:“好。”
天气太热了,他们这趟费力的搬运进行了近四十分钟。
零件上来后,叶柔立马开始麻溜地组装。
太阳太烈,她身上全是沙。
江尧从车里找了块毯子,一边压在车顶上,一边用手牵住,给她弄了个临时的棚子。
头顶灼灼的烈日被遮住,迎面来的风也似乎凉快下来,毯子被风吹着在头顶晃动。
叶柔抬头看了江尧一眼——
风卷着脚边的沙子往他腿上拍打,他修长的影子落在沙山上,表情嚣张,眼里却尽是宠溺的笑意。
叶柔:“不用这么麻烦,很快就装好了。”
江尧挑着眉:“哪儿麻烦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叶柔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左侧的车门弄好,她又换到右侧。
江尧移动毯子,再度跟上,等她收了工具,江尧也被晒得有些蔫了:“完蛋了,中暑了。”
叶柔也顾不得收东西,赶紧来看他。
江尧将那手里的毯子一扯,原本压在蓝旗亚车顶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沙地里。
毯子坠到了头顶,遮住了大半天光。
那底下营造了一个隐蔽的、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叶柔的眼睛里看到的就只有江尧的脸,他看着她,嘴角勾着抹痞痞的坏笑:“站了这么久,我都快渴死了。”
“我去给你拿水。”
叶柔要走被他勾住腰扯进了怀里:“矿泉水不甜,想喝点别的。”
说完,他低头吮住了她的唇。
两人都晒久了,嘴皮有点干,吻倒是真的有些解渴。
风沙在毯子上飞卷,里面的人在相拥热吻。
第四个赛段的尾巴,发动机忽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起初,叶柔以为是沙子撞车的声音。
几分钟后,她让江尧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发动机异响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叶柔掀开引擎盖,拿工具检查了下里面的部件,有几个螺丝跑掉了,她找了螺丝拧上去。
车子开过一段,那“咔咔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法修,就只能那么跑。
后面的路段,江尧放慢了速度,他们跑到夜幕降临才到营地。
这里有个小城镇,简单的零部件是可以买到的,但赛车发动机没有。
叶柔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修理发动机。
江尧一直陪着她:“很难修?”
叶柔:“嗯,换了一些配件,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路。”
从那天开始,叶柔每天到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发动机。
比赛进行到了第十四天。
最后一个赛道,全程403公里,赛段的终点也今年环塔的终点,在著名的玉石之乡——和田。
前面三百多公里,蓝旗亚跑得很顺,到了赛段三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发动机又发生了异响。
这次比之前更严重,超长负荷的比赛,似一块巨石压断了它的腰。
叶柔检查完,叹了口气:“江尧,它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油管在漏油,我们会很麻烦。”
江尧:“只剩50公里了,跑完它。”
叶柔:“好……”
这段路江尧开得小心翼翼,车厢里被浓烈的汽油味充斥着,他们的赛车服上也都被机油弄脏了。
当他们距离终点还有三十公里的时候,引擎盖里冒气了烟。
这是叶柔最不想发生的事。
两人立刻下车救火,油管破裂,明火漫上来,瞬间点燃了底盘。
江尧疯了一样救火,但是火太大了……
单靠灭火器根本无法灭火,这沙漠里也没有水来。
灭火器用完了,他就趴在地上,捧着沙往上扑,手捧沙太慢,他扯掉头盔,用那头盔刨了沙往上盖,叶柔也和他一起刨……
汗水和黄沙落了满脸。
温度太高了,油箱里还有存油……
火救不下来了。
“江尧,别管它了!”
江尧没停,继续疯狂刨沙。
火已经烧到了油箱。
“江尧,别救了!”
“太危险了!”
“江尧——”
无论她说什么,江尧都没停,眼睛被红光灼成了红色。
叶柔站到前面,使劲把他往外推:“你能不能清醒点!”
江尧看着她,眼泪一下落了下来:“柔柔……怎么办……它死了,它不能现在死,我们还没到终点。”
他还要去救火——
叶柔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眼泪直往下落:“求你,江尧,别去……”
消防车不久到了,火灭了,但是蓝旗亚已经被烧掉了大半。
江尧钻进驾驶室检查,方向盘还在,座椅烧焦了,钥匙还在。
他伸手碰了碰它的钥匙:“叶柔,蓝旗亚不光是一辆车,也是一个承诺,你那天带着它来找我时,就像月亮,不,是太阳……”
车顶残留的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叶柔别过脸去抹眼泪。
江尧:“对不起。”
叶柔抱住他,哽咽:“江尧,我们还会再来这里的,明年、后年、从今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再来的,我不信我们每次都走不完全程……”!
78.
烈日在头顶灼烧,野风在荒原里奔跑。
骄傲的少年,在她怀里哭泣。
她曾无数次地梦到这无边的沙地,和这席卷一切的风。
她对这里魂牵梦绕、恋恋不舍……
可现在,她忽然有些讨厌这里。
讨厌这捉弄人的命运。
神啊,为什么这里不天天下雨呢?
因为雨水稀少,所以需要蒸干少年的眼泪来填补吗?
叶柔心里难受,鼻子像是塞了团棉花:“江尧,对不起……是我回来得太晚了,让你和蓝旗亚都等得太久太久了。”
江尧闷在她怀里说话:“不怪你,怪我……”
你永远不知道,你人生的下一分钟会失去什么,又会得什么。
珍惜当下的一切,能告白的时候不胆怯,能相爱的时候不分开。
许久,叶柔对他说:“江尧,我们把蓝旗亚留在这里,让它做一个永久性的地标吧,环塔虽然每年的路线都不一样,可我觉得有生之年,我们会再来这里的。”
“好……”
“你要不要给这里想个名字?”
江尧抬了潮湿的眼睫看着她说:“圆圆的梦。”
叶柔愣了片刻,又笑了,蓝旗亚确实是他最圆的梦。
即便他不再开蓝旗亚,可谁又能忘记那个开着蓝旗亚驰骋的嚣张少年呢?
叶柔看了远处无尽的沙丘,笑着说:“还有三十公里路,我们步行走完吧,最多六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了。”
女孩眼睛被太阳染成了浅咖色,纯净、清澈,又满含希望。
从前,他无数次地从她眼睛里感受到了希望。
那天下午,太阳很热,风也很热,他们手牵着手,沿着前面赛车留下的痕迹,徒步走到了终点。
一路上,有许多车子停下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他们没了车子,但是没有断水和食物。
汗水被蒸干了,泪水也没有了,脚底被沙子烫得发痛,心却格外平静。
到达终点时,天早黑了,远处的胡杨林在风里摇曳着坚硬的枝丫,星星在很远的地方坠着。
叶柔朝江尧张开了怀抱:“不庆祝下吗?我们到终点了。”
江尧将她紧紧地扯进怀抱里,下颌压在她的头顶,胸腔起伏。
她回抱住他,“江尧,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蓝旗亚没陪你走完的余生,我会陪你走完的。”
他拿脸颊蹭了蹭她的,“叶柔,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知道。”她眼中泪意闪烁。
“可我还想说……”
上帝关掉了门,关掉了窗,但是却给他留了一盏灯。
她就是那盏灯。
照亮了他灵魂的安居之所。
“风暴”的大部队虽然没来,沈璐派来接蓝旗亚车却到了。
叶柔给那司机买了回南城的机票,借了那运输车打算和江尧去北疆。
叶柔安排好一切,朝江尧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们现在有车了,去旅游吗?我来之前有做过攻略。”
江尧:“喂,开运输车去旅途啊?”
叶柔挑眉笑:“难道你不会开吗?”
江尧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在指尖灵活地转了转,“嘿,地球表面就没小爷我开不走的车,开坦克照样漂移。”
叶柔:“吹牛!”
江尧作势拧她的耳朵:“哟,再说一遍?”
叶柔立马把耳朵捂上了。
江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低头凑近,齿尖咬住了她下巴上那块软肉,叶柔要推他,被他单手握住手腕,倒扣到了身后。
他轻推着她往后走,最后将她摁在了车厢上。
他松开她的下巴,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食指微屈。拨开她耳畔的碎发,嘴角邪气十足地勾着一缕:“有本事别闭眼睛。”
叶柔:“不闭就不闭!”
江尧低头在她肩膀上说话,声线又低又蛊:“小玫瑰,这话可是你说的,一会要是闭眼睛,今晚保证做到你哭。”
叶柔睁着乌润润的眼睛看他:“我肯定不闭……唔……”
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叶柔没闭眼,江尧却闭着。
头顶光影晃动,她看到他的睫毛,因为情动微颤着,呼吸被侵略,舌尖被攻占,期间,他略睁了下眼皮,漆黑的光漏出来,盯了她一瞬,叶柔只觉得心脏都在发麻……
江尧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停下来,很轻地“哼”了一声。
她以为他终于要放过她,谁知他再度凑近,用鼻尖很轻地蹭着她的鼻尖,喉结滚了滚,哑着嗓子说:“还挺顽强,嗯?”
最后一个尾音懒懒地吊着,格外蛊人,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指尖捏着,目光都在涣散……
他的指尖沿着她颈部血管摩挲了下,呼吸落在颈部皮肤里,麻麻的痒意将她的意志力推到了边缘。
他舔了舔齿尖,笑:“算了,不逗你了。”
叶柔意志力稍微松懈了一瞬,他重新把她按住,更加用力地吻下来。
抵抗力失效了。
许久,江尧停下里,捏了捏她的耳垂,笑:“叶小柔,你闭眼睛咯。”
叶柔靠在他怀里,揽住他的腰,声音柔软而潮湿:“刚刚不算,是你杀回马枪,使诈。”
江尧江把她抱起来:“这次不杀回马枪,试试真的枪。”
次日,他们稍作准备后,驱车去了伊犁。
如果让叶柔选一个地方.代表人间天堂,她一定会选伊犁。
这里不是江南,却比江南更美。
草原、山川、溪流、峡谷、湖泊,所有你能想到的自然风光,这里几乎全有。
碧草如丝,绿茵茵的草原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天是蓝的,风是软的,也是香的,白色的羊群在青草里奔跑,小溪叮咚,湖水被微风推着,闪闪发光。
江尧的车速很慢,这路上安静,也没什么车。
叶柔胳膊垫在窗沿上,目不转睛地看向远处,发丝被风吹散也不管。
后面来了辆小车,叶柔把脑袋收回来,“这里的风景和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很像,不,比那里更漂亮,更治愈。”
谁能想到,荒凉的沙漠背后是这样的景致呢?
江尧把车子停在路边,他们走到了那草原里。
这里除了羊群,还有马。
风卷着她的长裙,她一会儿看羊,一会儿看马,江尧却只看她。
不久,他们在这里遇到了牧民。
这一带的畜牧都是他家的。
他们聊了几句,当得知江尧他们有运输车时,他眼睛立刻亮了:“能不能花钱请你们帮忙运输些饲草料回来,我的车坏了好几天了,请的修理工一直没有时间过来。”
江尧倒也不推辞,“可以帮忙,但钱不用。”
叶柔也跟着去了这里的城镇,那个名叫阿迪力的牧民去买草料,叶柔他们则在那集市上转了转。
蜜桃、桑葚、草莓、樱桃、葡萄、乌梅,每一样都新鲜,所有的老板都喊他们尝一尝。
每一样都很甜。
叶柔尝一样,江尧便买了一样,那些卖水果的全部在朝叶柔招手,买完了她们还会顺嘴夸叶柔漂亮。
从集市里出去,叶柔才发现江尧手里提了满满几大袋子:“买了这么多?”
江尧笑:“嗯,一共花了五十不到。”
叶柔不禁感叹:“天啊,这里好宜居,在德国一公斤樱桃就要一百多人民币,而且都酸溜溜的。”
江尧眉梢动了下:“你还要担心物价?”
叶柔摘了几粒葡萄,边走边撕皮:“那时候我要逃离我爸的魔爪,一切都要自力更生,钱要当然要省着花,德国的冬天特别长,燃气要花一大笔钱,而且冬天水果更贵。”
他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也大概知道了她一个人在德国过得并不轻松。
江尧停了步子看她,眼里的心疼显而易见。
叶柔环住他的手臂:“虽然这样,我也不觉得苦,反而会觉得很轻松。毕竟□□的痛苦,和精神的放松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那边,最难熬的是什么事?”
叶柔想了想说:“不会做饭算不算?”
“算一件,还有吗?”江尧边走边问。
“我住的地方距离学校有点远,公交车非常难等,半个小时一班,迟到会被老师扣分。”
“还有呢?”他有点刨根问底。
叶柔看着他,眼里晶莹闪烁,似起了层薄雾:“还有……想你算不算?”
江尧鼻头猛地一酸,一把将
她扯进怀里抱住。
“其实,也不是天天想,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
“嗯……”他懂。
闲下来的时候,那是道撕裂的伤口,不想碰,不敢碰。
阿迪力已经回来了,叶柔推了推江尧:“走啦,干活去了。”
运输车开到那阿迪力家门口,之前那些四处跑的马,已经被赶回了马厩,他们运回来的草饲料都是给它们的。
在旁边的棚子里,还有几只骆驼,吃饱喝足了坐在那里休息。
阿迪力喂马,叶柔好奇跟了去:“我能喂它们吗?”
阿迪力:“可以。”
她拿着草料,递进去,乖巧地马儿立刻凑了上来,叶柔温柔地摸了摸它,那马很有灵性,一直用鼻尖蹭她的手心。
阿迪力笑:“葵丽她很喜欢你,你可以骑它出去玩一玩。”
叶柔:“可是我不会。”
阿迪力笑:“让小江哥带你骑,她的性格很温顺。”
江尧:“好。”
叶柔有些惊奇地看了眼江尧:“你会骑马?”
江尧耸了耸肩膀:“不会,但是现在可以学。”
阿迪力笑:“不难的。”
葵丽被阿迪力牵了出来戴上了马鞍,它很漂亮,枣红色的皮毛,乌黑的大眼睛,闪啊闪的,非常可爱,叶柔又抚了抚它的脖子。
马背有些高,叶柔扶着那马鞍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江尧弯腰将她提抱上去。
随后,他踩着那金属扣环,跃上了马背,从身后环住了她的细腰。
阿迪力走前,唱着歌将葵丽牵到了外面,他叮嘱了江尧几句,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江尧。
叶柔回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在看什么?”
“你已经会了?”这可不是开车,没有安全带,没有防滚架,没有刹车,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他语气有些拽,下巴贴着她肩窝里,笑:“怕吗?”
叶柔:“嗯,有点。”还有点兴奋。
江尧一夹马背,葵丽便撒欢似的在草原上跑了起来,小溪笑视野里不见了,流水也不见了。
清风扑面灌耳,心脏怦怦直跳。
夕阳垂到了半山腰,整个草原都像蒙了一层滤镜,静谧又温柔。
江尧控制着方向,葵丽跑得很快,江尧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叶柔,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朵上亲了亲:“柔柔,试一试,没什么好怕的,这可没你的机车快。”
叶柔接过缰绳,江尧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带着她牵绳。
等她学会了,他便改为双手环住她的腰。
叶柔控马,他们在风里疾驰,胸腔里尽是酣畅。
江尧在她身后笑着:“很好,要加速吗?”
叶柔:“要。”
他用力踢了下.身下的葵丽,马蹄轻快,飞奔而去。
很快,他们遇到一条布满了碎石的小溪。
叶柔扭头问:“江尧,现在怎么办?”
江尧笑得恣意:“当然是跳过去。”
江尧一踢马背,葵丽飞跑起来,叶柔的心也在风里飞了起来。
耳畔的风更急了,马蹄踏水而去,溪水溅落在他们腿上,冰冰凉的,心脏却在发烫。
小溪那边是一个小山谷,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随风摇曳。
叶柔拉了拉缰绳,葵丽停了下来,马尾巴一下一下地在后面拍打。
江尧将她反抱过来,跨坐在马背上,身下的葵丽动了动,叶柔没坐稳,一下栽在了他的怀抱里。
江尧笑:“呀,投怀送抱啊。”!
79.【审核员太太,男女没有做|爱,没有性幻想】
从环塔回来,正好赶上江尧生日,一众朋友给他在酒吧整了个生日趴。
说是给江尧庆生,其实就是找个理由逃家出来喝酒小聚,放松一下。
江尧人缘最好,他过生,人也来的最全。
他们乐意弄,江尧也不反对。
晚上七点,江尧和叶柔也到了。
王远喜欢热闹,又会组织,今天的活动全是他安排的。
“怎么没带宝宝来?喝酒得从小培养。”有人说。
王远:“我带他来酒吧,我媳妇不得把我劈成两半啊?就我这样来,还不能喝,只能看看,我容易吗?”
众人笑到岔气:“已婚老男人的苦恼,我们是不懂的。”
最里面的卡座空着,江尧牵着叶柔坐进去。
那是一排三人位的卡座,光线有些暗。
叶柔刚想往边上挪点,江尧忽然伸了一只手过来,从身后虚环了她的腰,另一只则手架在桌上,长腿交叠,神色自若地和朋友们聊天。
叶柔分开点坐的想法宣告失败,只好贴着江尧。
张小东拿了几瓶酒放桌上。
立刻有识货的拿过去看了,点评:“嚯,老张,可以啊,全都是珍藏的精品。”
“给尧尧过生日,当然要弄点好的。”
“可惜了,我们尧尧又不喝酒。”
张小东笑:“那正好便宜你们了。”
“柔柔,要不今天让江尧喝点?”王远问。
江尧转了神色懒懒的,指尖来回把玩着个玻璃杯,嘴角勾着“嗤”了声:“笑话,王远,你媳妇儿不让你喝酒,跑来做我媳妇儿工作?”
王远笑:“那可不一样,我媳妇儿凶啊,柔柔又不凶。”
江尧眉梢挑着,哼了哼:“哦……敢情你在这里等着呢,我媳妇儿不凶,你就欺负她,看人下菜碟。”
他俩左一句“媳妇儿”右一句“媳妇儿”,弄得叶柔耳尖有些冒红:“江尧,你想喝也可以,回去我开车。”
王远笑:“哟,你看,柔柔同意你喝酒了。”
江尧虚环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指尖隔着衣服沿着她纤细的腰肢摩挲,莫名的暧昧……
【穿了衣服】
触电般的麻痒,沿着皮肤侵入骨髓,叶柔侧眉看了眼江尧——
他脸上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挂着缕笑:“戒了就戒了,没什么好喝的。”
说完,他发现叶柔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愣了一瞬,轻笑声,把作乱的手拿走了。
江尧不喝酒,也没人再往下劝。
“柔柔,你给尧尧准备了生日礼物了吗?”有人八卦地问道。
“准备了,但还没有到。”叶柔说。
王远:“柔柔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叶柔:“暂时保密。”
“嚯,到底是和尧尧在一起久了,这说话的语气都和尧尧一模一样。”
江尧伸腿出去,踢了那人一脚:“废话,我媳妇儿不跟我像,难道还跟你像啊?”
酒保把生日蛋糕推了过来。
王远把那盒子拆开,插好了蜡烛,一根根地点。
这里光线本就暗,也不讲究什么关不关灯。
众人热热闹闹地唱了一圈生日歌,叶柔偏头看着江尧,橘色的火焰在他眼睛里摇曳跳动着。
王远:“哥,今年许个愿呗。”
众:“你哥过生日,从不许愿,不信这个。”
江尧食指在桌上很轻地敲了敲,神情懒倦,眉眼间尽是笑:“嗯,今年确实想许一个愿。”
“什么愿望?”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江尧:“娶叶柔回家。”
众人笑:“柔柔,我们尧尧的生日心望就靠你还了。”
叶柔脸蛋发烫,她抬头看了眼始作俑者,他则伸手在她头顶揉一下,笑:“嗯……是得靠你。”
“艹,我就知道给尧尧过生日是来吃狗粮的。”
江尧:“你不还吃了蛋糕,没亏待你。”
酒吧里来了个美女驻唱歌手,背心马甲小脏辫,架子鼓敲得格外帅气。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姑娘吸引过去了。
江尧凑到叶柔耳边小声说:“吵死了,要溜吗?去看电影。”
“怎么溜?”他可是今天生日会的主角。
江尧坏笑:“要不……你演肚子疼?”
叶柔皱眉道:“干嘛我演?”
江尧揽住她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演他们不信啊。”
叶柔:“……”
江尧:“演不演?”
叶柔:“不演。”
江尧低头玩着手机,半晌,叶柔收到了他分享来的电影票,还有五分钟开场。
叶柔还没回他,江尧已经十指相扣着将她牵了起来。
王远:“咦,哥,你怎么走了啊?”
江尧:“哦,柔柔肚子疼。”
这下,众人也不看表演了,全部把视线转到了叶柔身上。
叶柔见状,只能配合着捂住肚子:“嗯……是胃有点不舒服。”
出了那家酒吧,江尧一直在笑。
叶柔回头看他,他就略收敛一下,等她再转身过去,江尧又开始笑。
叶柔气得瞪他:“江尧!”
江尧眉头痞气十足地挑了下:“嗯。
”
叶柔:“不许笑!”
“嗯。”他单手插兜,眉骨往上挑了下,笑意还在,耳骨上的耳钉闪着光,痞气兮兮的,完全没个正经样。
“他们给你庆祝生日,我们这样跑太不好了。”
江尧追上来,揽住她的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嗯,小叶老师教育得非常对。”
“你……”
还不等她往下说,江尧已经过来一把将她扛了起来:“电影要开始了,一会儿再骂。”
叶柔:“你干嘛?放我下来。”
江尧轻哼一声:“那可不行,上了我的这条贼船,可就下不来了。”
叶柔:“……”
电影看完,已经过了十一点。
盛夏的晚上,余温尚在,风依旧是滚烫的,月亮很高,挂在斑驳的香樟树影里,风鼓动着树桠,月光在地上晃动。
街道上行人很少,夏夜宁静,只剩知了在很远的地方叫着,空气有股栀子花的清甜,长长地吸进一口,神清气爽。
她的少年,出生在夏天,也染了夏天的锋芒。
“要去游泳吗?”江尧忽然问。
“这个时间点,泳池早关门了。”
“谁说要去那种很多人都去的泳池了?”江尧笑。
“那去哪里?”叶柔问。
江尧揽住她上了车:“去了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南城的西郊的度假酒店。
“这里现在可以游泳?”叶柔有些惊讶。
穿着西装的前台小姐,立马热情地介绍:“我们酒店的别墅套间自带了室内泳池,您和先生可以二十四小时体验亲水活动,需要帮二位入住吗?”
江尧:“嗯。”
叶柔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从游泳变成住酒店的,反正流程一样没少。
等出了门,已经和江尧在往别墅套间走了。
这是个集休闲、会议、住宿为一体的酒店。
路上他们穿过了一片荷塘,满池的荷影晃动,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别墅套间是临水建造的,四周寂静,荷风送爽。
江尧推门进去,点亮了灯,里面很大,几乎媲美贺亭川的豪宅别墅,四室两厅三卫。
和贺亭川家不同的是,这里的泳池是在室内,贺亭川家的泳池在外面。
江尧把钥匙丢在桌上,转身对叶柔说:“去洗澡吧,一会儿去游泳。”
“我没带泳衣。”叶柔说。
江尧笑:“知道,我去给你买。”
等叶柔裹着毛巾从浴室出来的,江尧也回来了,他正在另一间浴室里洗澡。
叶柔以为他会把她的泳衣放在显眼的地方,结果并没有。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换衣服时,江尧正巧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没穿上衣,宽大的白色浴巾松散地裹在他精瘦的腰间,欲坠不坠的,短发上的水珠落下来,沿着肌肉的纹理滚动、流淌。
【审核员这是男主,他围了浴巾】
画面有点太刺激了,叶柔瞬间红了脸。
叶柔点头:“嗯,我泳衣呢,我去换一下。”
江尧转身进了趟浴室又出来,递给她一个袋子。
叶柔接过来,要走,被江尧捉住了手腕:“去哪儿换啊?”
“房间。”
他一把拉住她,带到旁边的藤椅里坐下,他下巴微抬,嘴角勾着一抹笑:“别麻烦了,就在这儿换。”
叶柔用力挣脱他的手腕,“……不行!”
太羞耻了!
她转身要走,被江尧勾住了腰——
“老婆,我什么没看过?”
“不要!”叶柔一下捏紧了毛巾上的结,脸蛋红得滴血。
江尧挑挑眉,松开她,弯腰从桌上拿了烟盒,懒懒地敲出一根点上,瞳仁漆黑如墨。
叶柔慌慌忙忙去了房间。
但是,她因为着急,忘记了锁门……
江尧抿了两口烟,眉头动了动,笑。
下秒,他站起来,踱了步子过去。
掌心刚在那金属门把上一压,叶柔刚好也出来了。【审核员,啥也没看到,没进】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江尧吐了口烟,语气听起来有点欠扁:“本来想来看看,但是可惜,来晚了,你都出来了。”
叶柔:“……!”
江尧咬着烟,靠着门框,垂着眼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纯欲风的泳衣,不暴露,却很好地修饰了她玲珑的曲线。
叶柔很瘦,但是都是瘦在该瘦的地方,漂亮的马甲线,骨肉匀停的小腿……
他的眼神直接、赤.裸,未加任何掩饰,极具侵略性,也格外的欲,像是一道旋涡吸着人往下陷落。
叶柔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她轻咳了下道:“走吧,去游泳。”
江尧略抬了下眉,笑:“好。”
她从他身边经过,江尧嗅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喉结滚了滚,心脏都在发痒。
走过几步,他跟上来,拨了拨她散在肩膀上的长发,“一会儿下水,不绑起来吗?”
叶柔:“哦,我来绑。”【审核员扎头发,不是你想的play】
叶柔把手伸到身后,橡皮筋就在她的手腕上。
江尧碾灭了手里的烟,轻而易举地将拿橡皮筋从她手腕上退下来,套在指尖。
叶柔回头。
江尧笑:“我来替你绑吧。”
他的手指张开做了梳子,指腹贴着她的头皮擦过去,电流从头皮侵入,缓缓落入心脏。
他真的在帮她梳头,但是不太掌握要领,发丝扫在她光洁的肩膀上,来回轻扫。
叶柔心都在发麻。【审核员扎辫子】
江尧的视线落在她洁白的脖颈上,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低头去吻下去。
【没有亲,亲也是亲脖子】
头发终于绑好了,他收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滑过了她的脖颈上的皮肤。
叶柔颤了下,没敢动……
【紧张颤】
江尧也看到了她的颤动,眼睛愈发的漆黑。
到了泳池边上,江尧拿掉了碍事的毛巾。
叶柔:“我先下去游了。”
江尧:“好。”
水声“哗啦啦”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湛蓝的水波晃动、摇曳,女孩在水里起来又隐没。
【女主在游泳】
那是迷人春雨。
也是醉人的酒波。
一滴他就醉了。
小时候,他曾在童话故事书里看过一次美人鱼,但远没有眼前的女孩漂亮、纯净。
叶柔游到头,又回来,脸颊浮出水面,她的眼睛是乌黑的琉璃,嘴唇是艳丽的玫瑰。
江尧踏入水池,和她一起漂浮在水面上:“你刚刚游的是蛙泳,我来教你蝶泳。”
江尧的手在水里捉住了她柔软的手臂,水让一起变得顺滑,他把她的手放到前面,再往后,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微微弯曲:“要摆成这样。”
【男主碰的是小腿,不违法】
池水是凉的,他的掌心却是滚烫、炙热的。
他的指尖转到了她的后背,示意她微微抬起,“这里要和头、手臂一起露出水面用力。”
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江尧的掌心在水里,轻轻托住了她小腹:“试试这里用力……”
【教游泳,没做,没摸不该摸的】
她用力了,却是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江尧
沉入水里,梭子鱼一样。
水波晃动着。
叶柔看着他,心也在那水里晃动、沉沦。
“来,我带着你游一圈。”他拉着她的手,做了一下示范。
叶柔并没有完全掌握要领,但是和他一起在游。
到了最顶端,江尧从水里出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睫毛上也是潮湿的。
叶柔看着他,被蛊惑着,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江尧低头看着她,那眼里的欲.念愈浓。
叶柔骤然清醒,立刻潜入水里,想逃——
江尧在她即将游离的一瞬,捉住了她的脚踝,“小玫瑰,撩完就跑是什么意思啊?”
叶柔还没来及说话,他已经松开她,游了过来,在水里抱住了她……
一个翻转,长发浸入水中,唇瓣被吻住了。!
80.
时间一晃到了七月上旬。
这个赛季,个别分站取消比赛,作为替补赛站的阿根廷被纳入了正赛。
在此之前,“风暴”从来没有参加过阿根廷的比赛,车组人员的对那边的情况了解也仅限于视频,没有任何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总结。
这对维修组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考验。
队里唯一去过阿根廷比赛的就只有江尧。
因此,叶柔备车的时候问了江尧很多问题,包括赛道里程,路面情况等等。
她问得细,江尧也回答得很细致,每天他结束体能训练和新人培训就会来找叶柔。
南城的夏天,是个大蒸箱,闷热、潮湿,维修车间里开着空调依旧有三十度。
江尧今天来的比较早,给维修师傅们带了冰镇西瓜,给叶柔带了温牛奶。
叶柔对温牛奶提不起兴趣,要伸手拿西瓜被江尧拍飞了手:“还有三天,吃冰的容易肚子疼。”
“什么还有三天?”叶柔问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生理期,耳根一下红了,她没想到他会记这个,而且说得这么自然。
江尧闲闲地靠在车门上,把手里的牛奶戳好了递给她:“新口味巧克力可可味,我试过,很不错。”
叶柔接过来,叼着那管子吸了一口,重新钻进了车底。
江尧:“叶工,这次我开雪铁龙去吗?”
叶柔在车底回他的话,“这次先开它去,八月初,等你的生日礼物到了,去德国就不开雪铁龙了。”
江尧听完,拉了个小椅子在车边坐下来,“这么说,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车啊?”
叶柔:“嗯,我给你申请配的,你可是我们车队的大宝贝,指望你下分发奖金呢。”
江尧长腿交叠着,伸得老远:“什么车啊?。”
叶柔语气轻松,笑:“蓝旗亚。”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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