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9)
奇怪怪的打赌,但还是激发了叶柔的胜负欲:“我肯定赢。”
江尧语气拽拽的:“那可不一定。”
江尧给两支鱼竿都打上了绿色的引鱼灯。
只是,他们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有鱼咬竿。
边上的女孩已经开始犯困了,她趴在栏杆上,声音软绵绵的,表情有点蔫:“江尧,你确定这里有带鱼吗?”
江尧笑:“钓鱼要有耐心,别熬了,上去睡觉,我帮你看竿,咬钩了叫你。”
叶柔强睁了睁眼睛:“不行,我要看活带鱼,而且我们还在比赛呢。”
江尧把鱼竿换了个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靠着,入耳皆是他的心跳。
太安心了,太平静了。
叶柔环抱住他的腰:“江尧,感觉好像在做梦,希望明天早上你还在……”
江尧心头莫名涩意涌动。
他低头靠过来,细细地吻她的唇瓣,叶柔踮着脚尖,迎上去回吻,舌尖被他勾出来,缠住,含在齿间,缓缓地吮。
海风在他们四周吹着,舒爽干净。
江尧两天没有刮胡子,冒出来的胡茬,在她下巴上轻蹭着、研磨着,不痛,却麻麻的痒,叶柔的心脏过电,微微发颤。
她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
江尧瞳仁漆黑深邃,仿佛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点燃,又蛊又欲。
叶柔的心,怦怦跳着……
江尧伸手按住了她握着鱼竿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齿尖咬过她的耳骨,热意在她耳朵上流转,“柔柔,别钓鱼了,你的鱼,上钩了。”
这时,叶柔手里的鱼竿忽然往下水里拽了拽,真的有鱼咬钩了,劲儿非常大——
叶柔立马推开他,高兴地叫起来:“江尧,我钓到鱼了,现在怎么弄?”
某人发现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上一条带鱼,有点不乐意:“不弄它,随他去。”
叶柔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快帮忙,它力气好大。”
江尧把脸凑过来,指尖在下颌骨上点了点:“那你亲亲我。”
叶柔皱眉:“怎么还要亲,刚不是亲过了吗?”
江尧耸了耸肩,眉眼间尽是痞意:“不亲不帮。”
叶柔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快点!”
江尧从身后环住她,下巴压在她头顶,指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地往回转动鱼竿……
很快,一条银光闪闪的、鲜活的带鱼,扭动着身躯,浮出了漆黑的水面,细碎的水珠飞溅出去。
和菜市场见过的惨白的带鱼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这条,如同仙女的裙带,灯光一照,亮得刺目,非常漂亮。
叶柔要伸手去碰,被江尧猛地握住了指尖:“小心,带鱼生性凶猛,别被它咬了。”
说话间,他把手里的鱼竿递给叶柔,蹲下来解那鱼嘴里的钩子。
叶柔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手里的鱼竿又被咬住了,女孩兴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海面:“啊啊啊!江尧,又钓到一条!”
江尧重新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往里收线。
这条比刚刚的那条还要大,还要长,格外的亮。
往后的几个小时里,带鱼几乎是一条接着一条地上钩,船上的三个塑料桶都装满了。
叶柔的睡意早没有了,眼睛亮成了两枚细长的月牙,江尧不免失笑。
到了五点钟
,带鱼不吃勾了,他们收了鱼竿,并排坐在甲板上数鱼。
数着数着,叶柔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江尧也不数鱼了,轻轻将她揽到怀里抱住,女孩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到了他的锁骨。
江尧看着她,自言自语:“熬不住了,才肯睡,我没你的鱼好看吗?一个晚上都在看鱼,都不看我。”
水桶里还没死的带鱼“哗啦”一下拍打出来一串水花。
江尧回神,叹了口气:“你看,我刚刚居然吃了带鱼的醋。”
回应他的是,女孩浅浅的呼吸声和无尽的海风。
船在海面上随水漂浮,极远的地方,橘色的光将天际线撕开了一道裂缝。海面的漆黑一点点散去,天空变成了那种深蓝色。
渐渐地,星星和月亮集体黯淡了。
橘色的亮光一点点铺撒在海面上,微风拂动,整个海面都在发光。
“小玫瑰,日出了。”江尧想喊她起来,又舍不得。只好拿了手机,对着远处的海面拍着。
许久,天彻底亮了。
江尧将她抱起来,往二楼走。
叶柔睡觉,他去船舱调整了航线。
叶柔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找江尧——
他正游刃有余地驾驶着轮船,阳光镀在他的眼睛里,一片晶亮。晨风鼓动着他的衣衫,浅棕色的头发在风里晃动,眉眼间依稀能到了一点疲倦,满身的少年气还在。
江尧往边上坐了坐,随手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对她说:“来这里坐。”
叶柔过去,和他并排坐下:“我们今天去哪里?要一直待在海上吗?”
江尧:“先上岸,把鱼卖掉,给你换圣诞礼物,再找个地方洗澡睡觉。”
叶柔:“好。”这几天是没有好好休息。
阳光下的印度洋湛蓝清澈,波光粼粼,如同一块蓝色的翡翠。
不多久,海面上出现一排黑色的三角形,江尧将轮船熄了火给它们让行。
叶柔:“这些是什么?”
江尧靠在椅背上,语气轻快:“虎鲸一家人。”
叶柔:“这么多?”
江尧手指在海面上,点了点,语气懒懒的:“它爸,它妈,它舅爷,它舅妈,它表哥,确实是个大家庭。”
叶柔被江尧的语气逗笑了。
那群虎鲸渐渐往这边游了过来,它们所到之处卷起一层细白的浪花,胖乎乎的虎鲸宝宝跃出水面翻滚一下,再落进水里嬉戏玩耍,非常可爱。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海面,莫名涌起一层感动。
她偏头看了眼江尧,他也在看那些虎鲸,长睫毛被太阳晕染成了漂亮的金色,瞳仁干净,被太阳照成了深褐色,下颌的轮廓清晰,喉结突出,嘴唇很薄,懒懒地勾着一抹,明明很干净,却有种勾人的帅。
虎鲸一家发现了海上有船,很快沉入海底不见了。
江尧一扭头,对上叶柔那双温柔的眼睛,眉骨一动,笑:“柔柔,我好看吗?”
“……”叶柔别开眼,咳了咳,整张脸全红了。
一个多小时后,轮船重新回到昨天的出发地。
江尧把船还了,送了那朋友一桶鱼。剩下的带鱼,他们拎去了集市卖了,换回一后备箱的玫瑰。
叶柔是喜欢花,但这也太多了。
江尧提议把那些花送给路过的人,一朵玫瑰换一句“MerryChristmas.”
等全部的花送完,叶柔要盖后备箱,江尧咬着烟,用下颌往里面点了点,表情又拽又痞:“还有你的礼物还没拿。”
叶柔看了下,并没有看到:“在哪儿?”
江尧走近,“咔哒”一下将放备胎的盖子打开,他握着她的手往下,摸到一个丝绒的盒子。
掀开,里面是一枚蓝色的玫瑰花纹的钻戒,阳光下,每一片花瓣都闪着海水一样的光。
叶柔有些意外,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求婚?”
江尧挑挑眉:“你愿意现在嫁给我吗?”
叶柔笑:“还没准备好。”
江尧把那戒指拿出来,低头,捉了她左手的无名指套上去:“那它就只是个礼物,等你准备好再说,我时刻准备着。”
澳洲的圣诞节氛围,并不如其他的西方国家浓,圣诞节只是给他们几天假期而已,所有的商场都在搞活动。
会玩的澳洲人穿着红色的裤衩,化妆成圣诞老人,在海滩聚会、冲浪。
他们入乡随俗,玩了一下午。
傍晚十分,两人实在太困,玩不动了。
江尧牵着叶柔,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酒店。
刚好赶上圣诞节,房间里的装饰都充满了浓浓的圣诞气息,不过他们根本没心思欣赏。
江尧把叶柔卷在怀里,倒在床上睡着了。
窗帘没拉,夜里,沙滩上的烟花吵醒了他们。
叶柔:“几点了?”
江尧:“不知道。”
叶柔往外翻了翻,摁亮了灯,江尧重新将她拉回来:“再躺会儿。”
他们枕着同一个枕头,江尧刚睡醒,眼睛惺忪,声音懒懒的,叶柔鼻尖贴着他的鼻尖,眼睛相互对望着,爱意流淌。
江尧没忍住过来吻了她,眼睛如黑曜石一般,“这家酒店有双人浴缸,要去试试吗?”
叶柔:“不去。”
江尧笑:“哦,那我去。”
他当真起来,找了衣服去洗澡。
过了一会儿,江尧在里面喊她:“柔柔,帮我拿下桌上的剃须刀……”
叶柔走到浴室门口,敲了门,江尧把门打开,一下将她拉了进去。
他腰上裹着浴巾,水珠在漂亮的肌肉上滚动。
叶柔没看他,别开眼睛。
江尧很轻地笑一声。
叶柔耳根莫名发热,她把东西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往外——
被他单手勾住了腰,叶柔的心脏都要飞跳出来:“就走了?”
叶柔:“……”
江尧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尖:“耳朵红什么?都要滴血了。”
他不说还好,说完,叶柔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烫:“我出去了。”
江尧手一推,将那浴室的门合上:“柔柔,你昨天钓到一条大鱼,不想看他会不会游泳吗?”
叶柔吞了吞嗓子:“什么大鱼?”
江尧吻住了她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当然是……我啊。”
窗外的烟花,一串接着一串腾起,又炸裂,灯火摇曳,海面金光闪烁。
海浪拍打在潮湿的沙滩上,鲸鱼浮在海面,成了海上的月亮。!
60.
两天后,江尧和叶柔驾车重新回到珀斯,再由珀斯转机回国。
南城机场出去,天空坠满了铅灰的云朵,气温很低,冷风刀一样往脸上刮,一场暴雪正在头顶悄悄酝酿。
从炎热的盛夏里回来,更觉得冬天漫长冷寂,无法适应。
江尧推着行李,随手拦下一辆的士,那司机摇下窗户,问:“二位去哪儿?”
江尧偏头看向叶柔:“怎么说,去我家住?”
叶柔整张脸都埋在羽绒的领子里,说话时白色雾气从里面冒出来一串:“不去。”
江尧把手压在她帽檐上,目光温柔:“行,小爷我晚上继续去你家楼下守着,做望妻石。”
叶柔把整张脸从衣领里露出来,看他:“不用,我在门口装个摄像头就好了。”
江尧搓了搓她的脸:“那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叶柔:“天太冷了,别守。”
他们两你一句我一句地讲,那出租车师傅急了:“你们小夫妻两,分什么你家我家?”
江尧乐不可支,撩着眼皮看她,一字一句地强调:“听到没,小、夫、妻、两、不、分、家。”
叶柔想掐他,但是羽绒服太厚了,根本掐不到。
江尧把东西搬进后备箱,胳膊一抬,将叶柔夹在臂弯里,揽上了车。
最终报的地址,还是叶柔家。
晚饭吃的火锅,两人面对面坐着,食物在锅里“突突突”地滚动着,香气四溢,很是温馨。
江尧:“叶柔,我报名了达喀尔。”
叶柔顿了筷子看他:“是那个两星期跑九千公里的那个达喀尔赛?”
江尧点头:“嗯,你去吗?今年的达喀尔赛在沙特阿拉伯,全新路线,3/4的路线都是沙漠,你不是想听沙漠的风声吗?”
“车队也去?”叶柔问。
锅里的肥牛好了,江尧提着筷子,一片片夹出来,放到叶柔碗里。
“队里不去,我和李堡去,达喀尔我没拿过奖,沈璐也同意。”
叶柔笑:“需要我开车追着你们两跑吗?”
江尧:“那倒不用,我报了卡车组,到时候,车上可以带一名维修师,后勤我和李堡来,你负责修车。”
叶柔:“行,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尧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叶柔,你可以拒绝我的,这个比赛会非常非常苦,而且达喀尔是所有越野赛事里,死亡率最高的比赛,一天跑几百公里……”
叶柔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怕,我就不怕!再说,拉力赛的机械师也是有梦想的。”
“梦想是什么?”江尧挑眉笑。
叶柔语气轻快:“征服沙漠。”
江尧莞尔,半晌,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眉心:“叶柔,我越来越觉得,你是我灵魂缺失的一瓣,你没来前,它到处漏风,昏暗一片。你一来,它就亮了,暖融融的,很心安。”
叶柔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柔软:“我的荣幸。”她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江尧在叶柔家赖到十一点,才走。
次日,两人在队里碰上,却没来及说话。叶柔要整理数据,备置新赛季的车,江尧要去接受采访,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
傍晚十分,江尧终于得了空来找叶柔。
备车区的门朝北敞着,橘色的灯亮着,冷风直灌,女孩正俯身检查雪铁龙的发动机的冷却系统。
江尧过来,和她一起趴在那里看:“忙完了吗?
叶柔偏头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就好,你找个地方坐会儿。”
江尧踢了个凳子,本来想坐,看叶柔站着,又把那凳子踢了回去,陪她一起站:“沈璐简直是把你一个人掰成几个用。”
“我不觉得累,”灯光暖融,女孩子皮肤透亮,眼睛比星星都亮,她说话时白雾在唇边腾起又散开,唇红齿白,她看了他一眼笑:“我很怕去那种不给你事做的车队。”
江尧双手插兜,靠在车头上笑:“嗯。”
被需要才有存在感。
许久,叶柔终于合上车盖,弯腰把那些散落在地工具收了。
昨天那场欲下未下的雪,终于在今天落了下来。
南城的雪,刚落到地就化了,边下边化,也越发冷。
雪粒被橘色的灯一照,成了千万粒碎金。
江尧把叶柔的机车推到里面的仓库,然后把她的手捉过来,贴在嘴唇上捂了捂:“下雪天,不安全,别骑了。”
叶柔:“我可以骑慢点,不碍事。”
江尧嘴唇依旧贴在她的手背上:“那多冷,西北风跟刺似的往膝盖里扎,等你到了八十岁,天天喊疼,到时候还要我给你捂……”
叶柔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笑出了声:“你想那么远?”
“这叫防患于未然。”江尧等她两只手都暖和了,从口袋里掏了双小兔子花纹的羊绒手套,将她的指尖塞了进去。
羊绒手套在他口袋里放久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体温,很暖和,江尧的体温好像被定格在了她的手指上。
再抬眼,他又从口袋里扯出一双类似的手套戴上了。
叶柔记得,这是情侣手套。她的这双是灰底兔子花纹,而江尧的那双是灰底胡萝卜花纹。
很多年前,她买的。当时,江尧嫌弃女气,死活不肯戴。
叶柔朝他晃了晃手:“这些,你怎么收到现在?”
队里的人相继走了,江尧牵着她往外走,问:“手套英文怎么说?”
叶柔:“glove,怎么了?”
江尧:“嗯,你给的爱,我能随随便便丢?”
glove,给爱。
叶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那以前怎么不见你戴?”
江尧“嗤”了一声:“以前我脑子傻呗。”
叶柔好奇:“你那儿还有我的东西吗?”
江尧揽住她,如数家珍般地说:“那可多了去了,眉笔、口红、袜子、皮筋,还有一套黑色的蕾丝镂空内衣,毛绒玩具……”
越说越离谱,叶柔脸都红了,“你干嘛不扔掉?”
江尧摸了支烟,在唇边点上,视线看着远处纷纷扬扬的雪粒:“小爷我舍不得呗。”
叶柔吸了口气:“我那里可没有你的东西了。”
江尧吐了口烟,语气淡淡的:“没有就没有了呗,反正旧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天天对着也容易伤心。”
叶柔没说话,心中五味陈杂。
江尧适时转化了话题:“今天是跨年夜,要去江边放烟花吗?”
叶柔笑:“好呀,放很多、很多。”
他们并肩走到门口,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闪着灯,猛地朝他们按起了喇叭——
叶柔看了眼车牌,忽然停下了脚步。
江尧看她:“怎么了?”
叶柔远远地看着那车,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爸。”
车门打开,叶朗从里面出来了,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不怒自威,气场吓人。
江尧把叶柔拉到身后。
叶朗视线越过江尧,往后看了眼,语气冷硬:“出来,叶家人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
叶柔松开江尧,站了出来:“爸爸。”
叶朗有好几年没见到女儿了,不想念是假的,但也还在生气:“回来了?”
叶柔:“嗯。”
叶朗:“跟我回家,吃顿饭,谈谈。”
叶柔:“好。”
江尧改握住叶柔的手腕,看向叶朗:“叔叔,我能去你家蹭饭吗?”
叶朗板着脸:“不欢迎。”
叶柔:“江尧,你先回去吧。”
江尧还是有些不放心,俊眉拧着,依旧没有松手。
叶朗:“给你两分钟,处理下自己的事,我在车上等你。”说完,他转身去了奥迪车里。
江尧:“怕吗?”
叶柔:“当然怕,我对我爸是生理性恐惧。”
江尧:“那别去了。”
叶柔:“江尧,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这些事迟早要来,不能回避。
江尧:“那我一会儿在你家门口等你。”
叶柔:“好。”
奥迪开走了,白色的悍马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打着双闪。
雪还在下,叶柔看着后视镜里的忽闪忽闪的灯光,多了些勇气。
叶朗:“我以为你跟这小子早断了。”
叶柔:“是断了,又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叶朗哼了声:“狐朋狗友。”
叶柔:“爸,如果您想解决问题,我就跟你回家,如果不想解决问题,路边停车。”
叶朗:“打算一辈子在外面漂?”
叶柔:“没打算。”
一路无话。
车子到了叶家门口,停下。叶柔隔着挡风玻璃,朝江尧点了下头,转身,跟叶朗进了别墅。
贺明舒见了女儿,眼泪汪汪地跑出来抱住了她,“柔柔,快给妈看看。”
叶柔也不免落泪:“妈……”
贺明舒在,这里到底还是她的家。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贺明舒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叶柔夹菜。
许久,叶朗说:“明天开始,搬回来住。”
叶柔放下筷子,看他:“暂时不想。”
叶朗:“回来住,我不打你了。”
叶柔:“爸,我想再磨一磨自己。以前我小,不懂事。但现在,我有自己的判断,您觉得叶家需要一个只会点头说好的继承人吗?”
叶朗没有说话,以前的叶柔性格柔弱、胆小,确实无法独当一面。
叶柔抿唇:“您放心,我的责任,我会尽的。”
叶朗没再说话。
晚饭结束,贺明舒送女儿到门口,满眼的不舍:“柔柔,我摸你手心都有茧子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叶柔笑:“妈,我只是长大了,没吃什么苦,我过得很好。”
贺明舒摸了摸叶柔的脸,眼泪直流:“常回来,别和你爸赌气了,你不在的几年,他也变了许多。”
叶柔抱了抱她:“好,我会来看您的。”
*
叶柔推门出去,见江尧正倚在车门上等她,漆黑的眼睛如同极夜里的星。
之前飘落的雪粒,已经转成了鹅毛大雪。
他不知道在那雪地里站了多久,头发上、睫毛上、肩膀都白了,脸颊、耳朵全部冻得通红。
叶柔踮起脚尖,掸掉他肩膀上的碎雪:“你怎么在外面等?”
江尧:“车里听不到动静,我不放心。”
叶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冰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我没事,我爸也没打我,只是吃了顿饭。”
叶柔伸手要掸他头发上的雪,江尧很配合的低头任由她摆弄。
江尧揽住她的腰:“心情好吗?要哄吗?”
叶柔笑:“不用。”
江尧亲了亲她的眼睛:“可是我想哄。”
叶柔:“行啊,说说看,要怎么哄?”
江尧一下将她抱了起来:“给你学小狗叫,听不听?”
叶柔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吗?”
江尧:“汪。”!
61.
雪还在往下落,地上攒了薄薄一层白色,街边昏黄的灯光落下来,光线被反射到半空。
漆黑的夜,仿佛被雪点亮了。
江尧掀了车门,将叶柔放进副驾驶,俯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雪大,路滑,还要去看跨年吗?”
车内的灯光更暗,情人的眼睛相互对望,柔情婉转,爱意缱绻。
叶柔伸手碰到了他冰凉的耳朵:“江尧,我记得你在冰雪赛道没有输过。”
她的红唇被光映得绯红、柔软。
江尧看得有些呆,他靠过来,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嗯,的确从无败绩。”
叶柔搓了搓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笑:“那这点小雪,怎么拦得住我们跨年。”
江尧:“是拦不住,但我就想和你腻在被窝里。”
叶柔环住他的脖子:“可我想和你一起看烟花。”
他给她放了那么多次烟花,他们却没有真正在一起看过烟花。
江尧笑了一声,语气又拽又无奈:“行吧,谁让小爷我今天是你的小狗呢。”
江尧清理掉车头盖上的雪粒,跳上车,转响了发动机。
车子开出去一段,叶柔说:“你先找地方去吃饭吧?”
江尧单手开车,捉了她的指尖在手里捏着玩:“不饿,一会儿随便买点吃就行。”
南城被冰冷的江水分成了两半,一半做工业,一半做商业和住宅。
跨年活动,设在南岸的沙地上,灯火通明,漆黑涌动的江面,被各色的灯光映成了五彩斑斓的调色盘。
大雪并没有阻挡人们跨年的热情,路上停满了车,大批的交警站在雪地里指挥交通。
江尧他们只能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走路过去。
路边有卖伞的,他买了一柄,撑开,罩在叶柔头顶,和她并肩往前走。
来跨年的人,实在太多了,伞贴着伞,肩挤着肩。
等了许久,烟火表演才开始。
硕大的烟花,在头顶腾起,又“嘭”地炸在漆黑的夜幕上,流光溢彩。
不知谁说了句:“从江面上看烟花,水光相映,真漂亮。”
叶柔踮起脚尖,够长了脖子,试图看清那江面上的景状——
但是人太多了,视线被遮住,根本看不到。
江尧看她这样,把手压在她头顶笑:“干嘛呢?小长颈鹿?”
叶柔:“我想看看江面,要不,我们找个高一点的地方?”
江尧俊眉挑着,满脸的玩世不恭:“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叶柔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江尧把手里的伞递给她,弯腰凑过来。
下秒,叶柔感觉到耳朵上被他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你说句我爱你,我就告诉你。”
烟火表演没停,四周都是人,世界很吵。
奇妙的是,伞面隔绝了世界,雪粒落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可辨,叶柔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快说。”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声音又低又暧昧。
叶柔:“……你未免也太俗气了。”
江尧一把将她直直地抱了起来,伞面撞上了前面的人?
伞面上的碎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去,叶柔连忙道歉。
江尧把怀里的人往上送了送,用劲一抛——
叶柔轻呼一声,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了江尧的肩膀上。
旁边的人一直在看她,叶柔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头顶小声说:“我还是下来吧,人家都在看我。”
江尧按住她的小腿,笑得嚣张又痞气:“怕什么?谁谈恋爱不秀恩爱?他们是在嫉妒你。”
叶柔:“……”
那些人看了一会儿,也就不看了。
又一团巨大的烟花,在天际炸开,江尧笑:“可以看到江面了吗?”
叶柔这才把视线转向远处。
江尧原本就生得本就比别人高,坐在他肩膀上,视线开阔,那晃动着的江面终于映入眼帘。
烟花点亮了水面,又坠进水里,金波摇曳,无尽感动。
“很漂亮。”叶柔说。
跨年的倒计时,出现在远处的高楼上,无数人都在跟着那数字一起疯狂呐喊:“10,9,8……”
江尧空了一只手,往上,握住了她的指尖:“柔柔,我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一起。”
叶柔将他的指尖撑开,十指相扣,她眼窝发热,声音低低的,很甜,“好。”
最后一个数字说完,江尧将她抱下来,深深吻住了她的唇:“小玫瑰,新年第一句表白,我爱你。”
更多的烟花在头顶炸裂,倒计时的大楼已经换上了金色的大字——“新年快乐。”
*
那之后几天里,江尧和叶柔照常还是在队里碰面,也还是各自忙各自的。
江尧除了那次和她说过要去达喀尔比赛,再没别的下文了,也没见他做任何的比赛准备。
眼看着比赛临近,叶柔终于没忍住来找他——
“江尧!”
满屋子的车手见叶柔来,自动找了理由出去了。
江尧正翘腿坐在车头上,刷“尘埃拉力”。见她进来,手里的动作没停,只是抬眉看了她一眼:“等我两分钟。”
“嗡嗡嗡”的赛车声在屋子里回荡,全真模拟环境的游戏,非常逼真。
两分钟后,游戏结束,他跑了第一。
江尧熄了手机,看她笑:“叶工,找我有事?”
叶柔:“你不是说要开卡车去比赛吗?车呢?就算是借车,我也得知道它长什么样吧?”
江尧挑着眉,笑了一瞬,下秒,他用脚尖把她锁进腿弯,倾身过来圈住她,指尖抚了抚她的眉毛,神情懒而痞:“巧了,心有灵犀,我也正想喊你晚上去看车的。”
叶柔:“车在哪儿?”
江尧勾着唇,笑:“在我家,今晚去吗?”
叶柔:“当然!我都快急死了!”
比赛用的卡车,发动机、轮胎、配件和他们平常用的四驱车都不一样,备车需要很长时间。
她之前接触卡车还是很少的,需要了解它的性能,才能在比赛时帮到他。
江尧从车头盖上跳下来,松了松肩膀,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不急,乖宝宝,我们晚上慢慢看。”
叶柔皱眉抗议:“你又喊我乖宝宝。”
江尧笑:“哦,那喊老婆?”
叶柔掐他。
江尧笑,他把她摁在怀里亲了亲:“哎,喊什么都不对……我的心肝宝贝小机械师。”
*
晚上,叶柔跟江尧去了他家。
“车呢?”叶柔问。
江尧单手插兜:“在仓库里。”
显然这车早就到了。
叶柔:“江尧,你应该早点带我来看它。”
江尧点了支烟,抿过几口,笑:“你和它的第一次见面,我不得准备下啊?”
他语气太过吊儿郎当,叶柔直接把他嘴边的烟拔掉了:“今天开始,不许再抽烟。”
江尧眉梢动了下:“哦,行,都听你的。”
叶柔要去仓库,被江尧从身后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叶柔问。
江尧:“有惊喜。”
他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的领带,几下把她眼睛遮住了:“柔柔,现在开始数数,数到五,亲我一下,我带你走一步。”
叶柔:“……”
江尧叶不等她回应,自顾自地数着:“1,2,3,4,5——”到了五,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一下。
叶柔被他牵着往前走。
不过三四十米远的距离,江尧硬是编了理由亲了她几十下。
到了那车库里,他掀开门,摘掉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领带。
车库里没有开灯,江尧闲闲地吹了个口哨,漆黑的仓库瞬间亮了起来。
他之前放在这里的跑车都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巨大的箱式卡车——
极为坚硬的线条轮廓,硕大的轮子,超高的底盘,体积庞大的油箱,纯钢结构的钮柱,巨大的挡风玻璃,乍一看有点像《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
但是涂装却非常小清新,浅浅的森林绿。
叶柔绕着它看了一圈,发现从车头开始缠绕着一株玫瑰花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根刺,每一个根须都格外清晰。
一朵盛放的玫瑰在车头上,鲜艳美丽,叶柔被那图案吸引着,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手里一凉,江尧往她手里塞进一瓶黑色的喷漆:“柔柔,这是我们的车,得写上名字才行。”
“写什么?”叶柔问。。
江尧从身后环住她,掀了那油漆的盖子,握住她的手,对着那硕大的金属车厢喷了几个巨大的字——“R&R”
“RouandRon,你和我。”他在她头顶说。
喷完了一侧,他又牵着她去喷另一侧——“Thewind&Therose.”
江尧在她肩膀上笑:“嗯,我和你,风与玫瑰,你将永远在我的怀里。”
叶柔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
他将她压在车厢上,深情地吻她,手里的油漆瓶落到了地上,没人管它。
许久,他松开她,“要上去看看吗?”
叶柔的眼睛乌黑浸水,声音都是软的:“好……”
江尧将她抱进了高高的驾驶室,江尧坐在驾驶室的椅子上,而她坐在他的腿上,空间狭小,他的前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
彼此的心跳感应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跳比他快许多。
一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江尧指尖拨了拨她耳畔的头发,轻笑:“我的小机械师,进行首次点火吧。”
叶柔把钥匙插进去,脚踩制动点火。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来,车子像一只巨兽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车顶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叶柔这才发现车厢内部也是精心设计过的,颜色是和外面一样的森林绿。
江尧:“虽然不能上路,你可以试试把它开到我家院子里。”
叶柔轻踩了油门,将它缓缓开了出去,前面没路了,只能停下来。
头顶的光熄灭,月亮照了进来,车厢里太冷,江尧把空调打开了。
叶柔有些惊讶:“赛车也有空调吗?”空调会影响赛车的动力系统。
江尧在她耳畔轻笑:“有空调,但是,比赛的时候,一般不开。”
叶柔:“那装它有什么用?”
江尧吻住她耳朵:“你现在没觉得暖和吗?”
叶柔:“我觉得热。”这车的动力太足,空调热得非常快,车厢里至少有二十多度。
“外套脱掉吧,你穿太多了。”江尧轻笑着,指尖捏住她羽绒服的拉链,慢条斯理将它拉下来。
夜太静了,拉链摩擦声格外清晰,叶柔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水。
“柔柔,毛衣也脱掉。”他声音低低的,蛊惑着她。
江尧的呼吸,灼烧着她的后脖颈,似有最柔软的羽毛划过心脏。
驾驶室的座椅,忽然往后倒了下去。
世界陷在寂静里,就像来到了夏天,炙热绵长而潮湿。
玫瑰的味道,清甜柔软。!
62.
今年达喀尔站的总赛程有8943公里,但只有12个赛段,这意味着他们平均一天要高速跑七百到八百公里的路。
七八百公里,纯柏油的高速公路,要跑七八个小时。
而达喀尔的赛道,压根就和路这个字都没有任何关系。
复杂多样的赛道,由纯天然的河床、山谷、隔壁和荒漠组成。
这种远离公路的长距离耐力赛,既考验车手的技能、领航的敏锐度,更考验车子的性能。一旦车子在中途修不回来,他们只能被迫退赛。
跑达喀尔的车队,都是直升机运输物资,耗费巨大。
跑这项比赛的非职业车手们,许多都是现实生活里的土豪。
叶柔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来备车,大到配件,小到一粒螺丝,她都一一比对、确认。
江尧做好了晚饭,见叶柔还在车底忙活,他走过来,拿手里的锅铲敲了敲车厢,语气带着些宠溺的笑:“柔柔,准备得差不多就行了,吃饭。”
叶柔在车底回他,声音有点瓮:“不行,还没好,明天车子就要运走了。”
江尧笑:“这么想赢比赛啊?”
叶柔从车底滑出来,看他:“我不是想赢,而是要尽力,那年和你去环塔,我特别希望自己会修车……”
少年梦碎的眼睛,一直刻在她的脑海里很多年,那种无力感,每每想来都会难受。如果可以,她不想再看到他梦碎。
这世上,有些机会就只有一次,所以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要么攫取机会,要么被命运的魔爪击碎。
江尧在她面前蹲下,手指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摸了摸,漆黑的瞳仁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所以……是我让你喜欢上了机械吗?”
叶柔看着他,笑了一瞬:“爱屋及乌吧,当你喜欢的一样东西,你会忍不住好奇与他有关的一切。”
其实,她熬夜看机械书时,也没想到有一天可以给他修车。
喜欢,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
她因为喜欢他,有了勇气,也找到了喜欢的事。
江尧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叶工,有幸被你喜欢,是我的骄傲。”
他要再亲第二口时,叶柔拿手里的扳手,堵上了他的嘴唇:“行了,你快别腻歪了。”
江尧:“柔柔,你又打我。”
叶柔笑着,快速滑回到车底下:“谁让你太黏人。”
江尧蹲到车边看她:“所以,你当初说嫌我腻是真的?”
叶柔手里的电动螺丝刀已经响了:“你说呢?”
江尧把锅铲“咣当”一下丢地上,钻进去,和她滚做一团。
叶柔没料到他突然进来,手里的螺丝刀抖了下,将一个露在外面的螺丝弄弯了。
江尧按掉了上面的开关,摁住她的肩膀,挠她的痒痒:“再说一遍,腻不腻?”
叶柔被他挠得满地打滚,“不腻!不腻,江尧!别挠了,哈哈——”
车下的光线昏暗,他的眼睛却很亮:“谁让你嫌弃我的。”
叶柔:“我骗你的。”
江尧终于不再挠她了:“骗子……”
叶柔和他并排躺在车底,冷风从四面八方往车底灌,叶柔握了握他的手:“对不起,江尧,那是我的气话。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注意到你,但后来不是……”
江尧侧过来,吻住了她的眼睛:“不用对不起,我知道。”
一月中旬,江尧、叶柔、李堡三人前往沙特阿拉伯。
北回归线横穿过的国度,首都也在干旱的沙漠里,即便是在冬天,这里依旧炎热而干燥。
全球各地的车手,聚集到这里,江尧他们是为数不多的中国车组。
发车仪式上,三人都在脸上贴上了五星红旗的贴纸。
发车仪式要拍照,江尧把叶柔抱在车头上坐着,抱臂靠在她的身边站着,女孩纤细可爱,男生英俊张扬。
李堡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他赶在摄影师按快门前溜去了厕所。
摄影师拍完照,越看越觉得像是结婚照,举着相机给江尧展示。
江尧大方承认:“Mygirlfriendandfiancee.”
摄影师看了看叶柔,说了一堆夸赞的词,他们上车后,那些记者都炸了,叶柔坐在车上,还听到他们在夸张地复述江尧的话。
叶柔有些脸红:“他们很八卦的。”
江尧转响了车子,笑得又痞又坏:“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爸也知道咱俩好上了,这样一来,我情敌还能少点。”
叶柔:“……”
发车仪式后是排位赛,江尧虽然求胜心强,也没盲目跑第一。
第二天的正赛,他们赶在中间发车。
今天只有一个赛段,全长756公里,碎石路面。
756公里不能停,没有休憩区,主办方只允许他们带水和面包进入赛道。
卡车的底盘高,视野开阔,许多弯道都是直接开,整的花活比较少,但是那引擎声实在太过好听。
庞大车轮飞速碾压过去的一瞬,漫天的砂石和尘土飞扬起来。
按理说,小型越野车会在动力上,完胜笨重的卡车。
江尧却一路超了不少车,碎石飞溅在金属车厢上,暴雨一样“啪嗒”作响。
李堡第一次跟卡车,也异常兴奋:“嚯,哥,这是个速度怪兽啊,真帅。要不是FIA对卡车限速200码,我真想看看它和高铁比比谁快。”
确实帅,叶柔想到了一个词——“鹤立鸡群。”
江尧的操控太好了,车子既稳又快。
车子驶入一个岩石山谷,这里弯道非常多,路又崎岖,不少车子在这里挂了。
直升机把那些坏掉的车吊离了赛道。
叶柔坐在中间无事可做,全程都在看江尧——
他的表情专注而认真,狭长的眼睛被光照成了褐色的宝石,俊脸的线条清晰流畅,突出的喉结落下一小片影子,修长的指节在方向盘和档位上来回切换。
他是个随性的人,认真的时候屈指可数,现在看上去也格外帅。
江尧在后视镜里发现叶柔在看她,禁不住笑:“柔柔,好看吗?”
叶柔愣了一瞬:“什么?”
江尧挑着眉梢:“我。”
“……”叶柔轻咳了声没说话。
江尧忽然单手控车,伸了一只手过来摸她的脸:“怎么不回答?”
时速还在160km/h,他疯起来有点没谱,叶柔立刻配合着说:“嗯,好看,非常好看。”
江尧:“喜欢吗?”
叶柔:“喜欢。”
边上的李堡,硬是被他们两酸得读错了路书:“左三长接右四。”
江尧飞跳时发现了问题,这不是长坡,而是短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朝着前面的一处岩山撞了过去。
一声惊天巨响过后,岩山上坠下的碎石,暴雨一样落在挡风玻璃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巨大的石块。
岩山被风侵蚀已久,重击后,发生了致命的崩裂。
千钧一发之际,江尧凭借本能往回转动了方向盘,岩石擦着车身“刺啦”一下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砰”的一声,车身猛地向□□斜后方倾斜过去,顿在了路上。
叶柔和李堡脸都吓白了。
江尧掀开车门,要下去,叶柔心有余悸,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江尧——”
江尧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下:“没事,只是折了一个轮胎。”
李堡皱眉:“哥,我们这个位置有点危险。”
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视线盲区,后面的车子如果没及时发现他们,很容发生二次意外。
这里虽然不是高速公路,他们的车速可都比高速上快。
江尧把叶柔抱了下来,笑:“叶工,我们可能只有两分钟的时间换车胎。”
叶柔点头:“可以,需要你配合。”
江尧冲李堡说:“大宝,前面靠你了。”
李堡立刻冲到那视线盲区外面去,朝远处的车使劲挥动手臂,提醒他们注意避让。
江尧和叶柔同时跳上后面的车厢,叶柔拿千斤顶和支撑架,江尧将一个硕大的车轮解了下来。
天太热了,叶柔脸上尽是潮湿的汗水,她弯腰蹲在那里,只花了二十几秒的时间,就将爆掉的车轮卸了下来。
江尧配合着,把车轮推进去,她又俯身过来,快速拧紧了每个螺丝,江尧火速将工具收起来往后跑——
突然,“嗡嗡嗡”的引擎声近了,那声音不是从李堡那头来的,而是侧面……
江尧一下将地上的叶柔抱起来,疯狂往前跑。
一辆越野从岩山上坠下来,连续翻滚数圈“砰”地撞在了卡车上,落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漫天的尘土伴随着风扑面飞来——
江尧一下将叶柔卷在了怀里紧紧裹住,碎石在赛车服上坠落迸溅。
叶柔惊魂未定,看向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
如果不是江尧反应快,她现在可能已经被那从天降落的车子砸成了肉泥。
江尧在她背心抚了抚:“他走错路了。”
无人区,在这种路上走错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不是他们来比赛,这里根本连路都没有。
尘埃坠地后,江尧他们赶紧冲过去救人,车手和领航没事,但是车废了,只能放弃比赛。
叶柔检查了他们的卡车,万幸只是车厢被砸弯了一些,不影响继续比赛。
这里再待下去不安全,江尧远远地冲李堡大喊一声:“大宝!走了!”
车子重新开回到了路上。
叶柔的心在还在狂跳着,“在这条赛道比赛的人,都是勇士。”
江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嗯,这就是达喀尔,40%的完赛率,能活着跑到终点,就是胜利。达喀尔的比赛也被称为勇敢者的游戏。”
叶柔听完,眉头拧得更紧了。
小姑娘还有点害怕,江尧发现了。
他降低了些车速,李堡的路书也报得慢了些,他们没再超别人的车。
江尧伸手在叶柔头顶揉了
揉:“想听故事吗?”
经过刚刚的事,李堡再也不敢不专注了。江尧可以一心二用,他不行。
叶柔问:“什么故事?”
江尧语气平缓:“很多年前,世界上并没有达喀尔赛道,当时有一个迷路的车手,发现他迷路的地方非常适合比赛,于是就脑洞大开设计了达喀尔线路,只是最后,他自己也死在了达喀尔。即便这样,车手们还会络绎不绝地往这里赶,就像朝圣。”
叶柔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心脏还是怦怦直跳。
江尧握住了她的手:“还怕吗?”
叶柔吞了吞嗓子:“好多了。”
江尧笑:“再往前,我们就能看到狮子了。”
叶柔有些惊奇:“真有狮子?”
江尧笑:“嗯,身临其境,怕吗?”
叶柔:“不怕。”!
63.
一晃到了第四个比赛日,江尧一行终于深入到了阿拉伯沙漠的腹地。
视野里的色彩,忽然变得单调起来,那些丛生的绿草不见了,牧羊人不见了,野生动物也不见了。
黄沙漫漫,野风卷地,苍穹碧蓝。
走过一段路,成行的骆驼出现在了视野里。
江尧略减了速度,叶柔听到了那清脆悦耳的驼铃,一下一下,直击灵魂的声音,时间和空间也变得模糊起来看。
那种属于沙漠特有的风吹在脸上,干燥、炎热,无数记忆在叶柔脑海里翻涌……
年少时,她曾做过一个关于沙漠的梦,和眼前的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陆陆续续有车子出现了问题——
翻车的、陷沙的、担车的,时不时就能看到救援来的直升机“轰隆隆”从头顶掠过,巨大的扇叶卷起满地沙粒飞舞。
很快,他们遇到了连绵不断的沙山,车子需要不断地上山、再下山。
沙地上是各种车轮留下的痕迹,你可以跟着别人的轮胎印走,可你永远不知道沙山后面是什么。
也许,你跟着的车轮印,就是某个翻车的倒霉蛋留下的。
但如果盲目开辟新路,你也许就是下一个倒霉蛋。
江尧并没有完全照着别人的线路走,也没有完全开辟新路,他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如同一只飞跃沙海的鹰。
他的每次抉择都是对的!
叶柔看着他,心脏怦怦直跳。
他们没有翻车,也没有降速。
从高空俯视下来,那些沙山更像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海浪,他们的卡车就是一只巨大的鲸鱼在浪尖上破水而出。
而江尧就是那骑在鲸鱼背脊上的少年。
笨重的卡车,完成了一次次灵活的飞跳,硕大的车轮卷起无数沙砾。
那些因翻车停在路边的人,也禁不住抬头看过来,他们用各种语言发出惊叹声。
叶柔眼里盛满了光。
眼前的江尧,退去了年少时的鲁莽与青涩,变得沉稳又可靠。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会感到不安与惶恐。
长大后的江尧,有着令人心安的力量,那是无数次比赛沉淀下来的沉稳、自信与勇气。
在这无垠的沙海里,他们是情侣,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世俗的喜欢也还在,但她看到了他们的梦想与信念连成了一片。
叶柔禁不住笑了。
江尧掌着方向盘:“笑什么?”
叶柔偏头看他:“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笑了?”
江尧手里的动作没停,嘴角上扬,笑得格外乖张而宠溺:“我就是知道。”
叶柔看着远处金灿灿的太阳:“有些感动。”
江尧语气拽得不行:“嗯,要告白赶紧。”
叶柔:“……”
李堡忽然插进来一句:“尧哥,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江尧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多余?”
李堡叹气:“哎,我这一路,狗粮都吃饱了。”
江尧“嗤”了一声笑:“那不挺好,晚上和组委会说说,明天不要给你发面包和水了。”
李堡哀嚎出声:“哥,你没有心!”
叶柔彻底笑出了声。
下午的时候,沙漠里忽然起了大风。
黄沙被卷到半空,成了沙暴,明晃晃的太阳被遮住,能见度急剧下降,狂沙从敞开的窗户里飞进来,暴雨一样打在他们的脸上、头盔上。
江尧合上了车窗,但还是晚了一步。
李堡使劲往外吐沙子:“呸呸呸,我嘴里都是沙,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江尧随意掸掉脸上的沙,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如果不是在比赛,遇到沙暴,行驶中的车子大多会停下。
但是,他们偏偏就在赛道上……
后面的车还在疾驰,他们贸然停在路上会非常危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能见度太低了。
车子走了有半个小时,狂风才终于转小,细沙悬浮在空中,迟迟不落下来,天空成了黄褐色,末日电影里的开场画面,也不过如此了。
江尧的车速有降下来,但是不久,他们的左后轮发生了爆胎。
十吨重的卡车,在松软的沙地里失去平衡,猛地往后左前方倾斜过去——
那一瞬间,叶柔感觉到身体的重心随车子一起转移到了左边。
李堡扯着嗓门喊:“哥!哥——我们要翻了……”
叶柔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在这里发生翻车,仅仅是依靠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把这个庞然大物拉过来的。
翻车基本就意味着终止比赛……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车手都是采取紧急制动,江尧却反其道而行,他稳稳握住方向盘,一脚油门到底——
巨大的引擎声,一瞬在荒凉的沙漠上响到了极点。
沙子被高速转动的轮胎离心飞迸出去,李堡下意识握住了车顶的把手,一个劲地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叶柔不明白江尧到底要做什么,指尖因紧张,深深地陷在掌心里,汗水从额头滑落到了眼睛里。
江尧看了她一眼,问:“怕吗?”
叶柔吞了吞嗓子道:“不怕!”
江尧痞气十足地笑了下:“叶工,我很怕……要不你告个白哄哄呗?”
叶柔吞了吞嗓子:“江尧,我喜欢你
啊——啊啊!”
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江尧方向盘快速转动起来——
叶柔发现车子的重心往另一侧转移,零点几秒后,江尧一脚刹车,紧急制动,车子猛烈摇晃一阵后,以一个平衡的角度陷在沙地里,不动了。
李堡长长地吐了口气,兴奋地叫起来:“哇靠!这都没翻,哥!哥!你是我亲哥,我的神。”
江尧面无表情地摔门下去:“别高兴太早,车子陷沙了。”
李堡自信满满地说:“没事,陷沙我也给你挖出来。”
江尧不置可否。
叶柔要下来,江尧让她待在车上:“柔柔,你留在车上,一直按喇叭提醒后面的车辆。”
叶柔点头:“好。”
李堡和江尧到车子后面找了铁锹过来,沙地太过松软,爆掉那个车胎陷得最深。
他们刚挖几下,叶柔明显感觉到车子偏得更厉害了,再这么下去还是得翻。
她用随身携带的工具,迅速将方向盘上的线路板拆开,手指灵活地重新搭线,十几秒后,车载喇叭不用她摁,也在一直狂响。
做完这些,她跳进漫天的黄沙里。
空气里全是悬浮的沙粒,风像刀尖一样割在脸上,呼吸都非常难受。
江尧看她下来,喇叭还响着有些惊讶:“怎么弄的?”
叶柔挑着眉笑:“我变了个小魔法,喜欢吗?”
江尧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你变的我都喜欢。”
李堡提着锹正要往下挖,叶柔连忙大声制止了他:“等会儿!不能这么挖。”
叶柔爬上后车厢,从上面扛下来一根方形的木棍,弯腰将它垫在那个轮胎下面,又从行李里找了个床单过来:“江尧,帮我把它从轮毂里穿过去,打个结。”
“遵命!我的公主。”江尧笑着走近,蹲下,非常配合地把那床单从轮毂里穿过去,并按照叶柔的要求在上面打了个结。
叶柔:“你上去发动车子,方向盘打正,加油,只加一点点,让这个结转到轮胎下面。”
江尧笑:“收到。”说完,他麻利地上车点火。
车轮转到合适的位置后,叶柔冲前面大喊:“停。”
杠杆原理作用下,左后轮的位置升高了一些。
叶柔趴在地上,把千斤顶放下去,李堡配合着用力。
许久,左后轮完全悬空露了出来。
江尧到后面找来了轮胎,叶柔动作迅速地将爆掉的车胎换掉了。
她把那个木棍塞到车轮下面,重新在轮毂上绑上床单,示意江尧再去发动车子。
发动机“轰轰轰”地响过几下后,车轮飞转,卡车已经从沙地里彻底出去了。
江尧下来,隔着几步的距离看她,四目相对,爱意涌动。
李堡看叶柔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崇拜,站在一旁咋咋呼呼地叫:“叶工,从今以后,我李堡喊你叶姐、叶总、叶神、叶爸爸……”
叶柔看了眼江尧。
江尧走过来,捏住她的手指在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就这个样,别理他,明天说不定还要喊你奶奶、爷爷。”
叶柔笑:“嗯。”
天光不亮,女孩的脸上都是汗水,空气里的浮沙粘在了潮湿的皮肤上,沙子掩盖了她的原本白嫩的皮肤,只剩一双眼睛晶亮似星,梨涡卷着,很可爱。
江尧抬手,拿了赛车服的袖子,一点点地帮她擦脸。
叶柔拂了拂他的手:“我一会儿用湿纸巾擦就行,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江尧看着她,温柔地笑着:“没事,我不嫌弃你。”
“那也脏……”叶柔刚要往后退,江尧脚尖抵住她的脚尖,大手控住她的后腰,往前一带,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李堡见状,立马背过身去。
叶柔唇上的沙,被江尧吞没在了交融的唇瓣里。
她推他,想提醒他有沙,但是江尧根本不给她机会。
舌尖抵进来,细小的沙粒在他们舌头上滑过,麻麻地刺过舌苔,前所未有的体验。
许久,江尧才终于松开她,像只吃饱了的狐狸,问:“柔柔,你嘴里有沙吗?”
叶柔点头:“有。”
江尧俊眉挑着:“巧了,我嘴里也有沙,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吻。”
江尧上车找了瓶水,拧开了递给她:“漱漱吧。”
叶柔漱过几口,江尧把瓶子接过去漱了漱,顺便用水冲了把脸。
他的睫毛沾了水,依旧很长,瞳仁漆黑,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坚硬的下颌,落进脖颈,再滚到那突出的喉结上,最后飞溅在他的赛车服上。
叶柔看着他,脸忽然红了……
江尧也发现叶柔在看自己,他走过来,低头,满是蛊惑地看着她:“柔柔,这回没沙了,但我有点渴。”
叶柔睁着乌润润的眼睛看他:“什么?”
江尧将她重新揽进怀抱里,深深吻住。
他们两刚刚都漱过口,嘴唇和舌头都是冰凉,没有沙子,只有甘甜与清冽。
久旱逢甘霖,好像确实解了渴。
傍晚的时候,狂风终于止住了,沙雨停下,天空由褐黄色渐渐回归原本的蓝色。
太阳在后视镜里徐徐往下落,落日熔金,金波无限。
即便是在沙漠,落日也极其温柔、平静。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太阳由黄色变成了橘红,光线温柔,失去了正午时分的暴烈。
江尧:“柔柔,想下去看日落吗?”
叶柔:“那和我们的方向是反的。”
江尧:“那有什么关系。”!
64.
说话间,江尧已经把车子开到路边,掉了头。
橘红色的光线,从挡风玻璃里照进来,江尧脸上的笑都是亮的,他俯身过来解了叶柔肩上的安全带:“走吧,出去看沙漠里的落日。”
叶柔:“可是我们今天爆胎又陷沙,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江尧捏着她的指尖,一根根地玩:“长距离耐力赛,不差这几分钟时间,后面跑快点就可以补回来。”
“哥,我就不去了哈。”李堡打了个哈欠,座椅往后一倒,呼呼大睡,他才要去做电灯泡呢。
此时此刻,阿拉伯沙漠的炎热已经退却,气温怡人,倒是有点像是南城的早秋。
无边无际的沙海,被夕阳镀成了金色。
江尧把叶柔抱到车头盖,他再跳上去,沿着那挡风玻璃往上,一直将她抱到卡车的最顶上。
这里太高了,叶柔有点怕,还好江尧很快也上来了。
他们并排坐着,江尧一条腿挂在挡风玻璃上,另一条腿屈着架在车顶,神情懒散又放松。
这里视线格外好,可以看到极远处的天际线。
时间在以一种清晰可见的方式流逝,叶柔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的太阳。
红日徐徐坠落……
越往下沉,那光线越发柔和。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那种壮美和孤寂全部都在眼前了,灵魂的底片,好像被铺在车上,一张张地洗涤、曝光。
渐渐地,地平线将那硕大的太阳融化了。
叶柔靠在江尧肩膀上:“可惜马上要天黑了。”
江尧把她揽在怀抱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地球上,一个地方在日落,就一定有一个地方在日出,这里天黑,那里天亮。更奇妙的是,这里是沙漠,那里是海上。”
叶柔:“你这么一形容,我忽然觉得夕阳其实也是充满了希望的。”
江尧语气温柔:“夕阳当然充满希望,太阳下山还有月亮、还有星星,还有……我。”
叶柔坐直了,对上他的眼睛。
女孩的睫毛在光影里震颤,如同蝴蝶煽动着的翅膀,江尧没忍住用指尖去触碰那片柔软的翅膀,那震颤在指尖引发的痒意一直绵延到了心脏。
江尧的喉结动了动:“小玫瑰,即便这世上所以的光都熄灭,我也会为你努力变出一点烛火来的。”
叶柔眼睛发涩,许久,她说:“江尧,你不止是烛火,你是银河里的恒星,闪闪发光,永不坠落。”
江尧愣了一瞬,他往后仰靠在车顶上,指尖卷着她的一缕长发,轻笑:“还挺会夸人。”
叶柔转身,趴过来,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要走——
被江尧按住了腰。
他稍稍用力,叶柔就重新俯栽进了他的怀抱里,他吻她,灼热的吻落在了唇上、鼻梁上、眼皮上。
指尖隔着赛车服,碰了碰她的蝴蝶骨,一股酥.麻的电流,沿着脊柱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尧笑,声音低低的,带着致命的蛊惑:“心跳得真快,小兔子似的。”
叶柔的眼睛里水汽汹涌:“江尧,这是在外面。”
漆黑的瞳仁被月光照着亮晶晶的,“那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叶柔:“不说。”
江尧按住她的后脑勺,压近了,衔住了她的耳垂,齿尖细细地研磨她耳朵上的那块软肉:“柔柔,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叶柔吞了吞嗓子没有说话。
江尧:“锅里正在融化的巧克力,又热、又软、又甜,突突突,突突突,现在沸腾了……”
太阳彻底坠落西天,月亮爬上来,情人呼吸和指节缠绕在一起。
组委会将大营扎在了沙漠里。
叶柔他们搭好了帐篷,和所有的车队一起住在野外。
如果说白天的阿拉伯沙漠是烤炉,晚上的沙漠就是冰窖,气温骤降,出门得要穿棉袄。
帐篷薄薄一层布料,不怎么挡风。
北风漫卷,叶柔太瘦,被子怎么也捂不热,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江尧就在她隔壁,问:“感冒了?”
叶柔:“不是,有点冷。”
拉链“刺啦”响过一声,江尧过来敲响了她帐篷的门:“柔柔……”
叶柔因为刚刚的喷嚏,声音还有些瓮:“嗯?”
江尧没有回答她,而是弯腰将她帐篷的拉链打开,钻了进来。
叶柔:“你怎么进来了?”
江尧把自己的被子盖到她身上,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抱住:“不是说冷么,我来给你暖被窝。”
叶柔:“……”
女孩身上太香了,江尧的鼻尖贴着她的脖颈嗅了嗅。今天跑了九百公里的疲惫,好像一扫而空了。
后脖颈的那股痒意灼得她难受,叶柔喊他:“江尧……”
江尧在她头发上亲了亲:“不乱来,借我充个电。”!
65.
比赛进行到第八天,终于迎来了这场赛事的唯一的休赛日。
主办方将大本营设在了沙特的首都利雅得。
这里既然方便车队人员休息,也方便他们进行物资补给。
没日没夜地在路上狂奔了四千多公里,人和车都有些吃不消了。
车手和领航们都赶在这天找地方好好休息,江尧没出去,一直留在大营陪叶柔。
叶柔检查车子,他就在旁边配合着递工具、递零件。没东西递了,他就开始给她喂水果,西瓜、哈密瓜一块接着一块……
叶柔刚在算轮胎数量,算到了一半,江尧忽然往她嘴里塞进一粒葡萄,叶柔的思绪又被打乱了,“江尧,你还是去酒店休息吧,你在这里影响我的维修进度。”
江尧俊眉挑着,不服气地抗议:“我都在给你帮忙了,怎么还影响你?”
“我这里不用你帮忙。”说完,她拿了工具去检测发动机,留个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只是,卡车的底盘太高了,她扛着工具往上爬,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又没成功……
正当她要爬第三次时,江尧单手环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提到了那上面站着。
叶柔回头,对上一双戏谑含笑的眼睛,光落在里面,又黑又亮:“小玫瑰,你看,你还是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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