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疾风吻玫瑰 独处一室 (10)
要我的嘛。”
叶柔要低头检查发动机时,江尧却掐着她的软腰不肯松手了。
江尧的鼻尖抵着她的腰窝,隔着一件薄薄的T恤,他灼热的呼吸全部喷.薄在她的脊柱上,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服沿着她的腰线,慢条斯理地摩挲、轻捻,就像在拧某种纸质包装的糖果,暧昧至极。
叶柔心跳得有些失控:“江尧,你再闹,车子备不好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隔着衣服,在她腰窝上轻轻咬了下。
不是那种很用力地咬,但是皮肤格外敏感。
叶柔颤了下,整个背都麻掉了,心脏像是落进了满是蜂蜜的罐子里。
江尧“嗤”了一声,松开她,语气拽而懒:“行,不打扰你。”
江尧说的不打扰,就是爬到车厢里补觉。
等叶柔从车头盖上下来,江尧已经仰面靠在座椅里睡着了。
阳光落在他的俊脸上,眼底的青痕清晰可辨。
达喀尔是超长马拉松,也是越野赛事的奥运会,所有的车手都会在这里全力以赴,江尧也不例外。
连续七天超高负荷的比赛,既消耗了他的体能,也在考验着他的意志力。达喀尔比赛的艰苦程度,如果不是一起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江尧也不是机器人,也会累。
只是,他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很会隐藏自己脆弱的一面,外人看到的,永远是他鲜亮、耀眼、张牙舞爪的一面。
干燥的风,从沙漠里刮进来,吹着他浅棕色的头发在额头乱晃。
叶柔爬到驾驶室的另一边,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过来,盖在了他身上。
等江尧醒来,她已经检修完了车子。叶柔把需要重新购买的零件,全部写在了本子上,午饭后,江尧陪着叶柔去了利雅得的汽修店。
叶柔换上了长袖衣服,并在头上披了条丝巾。
大街上遇见的本地女性,都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走近了,也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所有的公共场所,都有明确的性别界限。
这些看着是保护女性,其实都是限制女性自由的牢笼。
早些年,独身女性,如果没有家人陪同,是会被禁止入境的。
江尧和叶柔都不会阿拉伯语,他们找了个会英语的向导。那向导见到叶柔的第一面,就问她和江尧是什么关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尧直接说了“wife”。
叶柔也没有刻意去纠正。
即使这样,那个保守的店长还是不太高兴,并和那向导说了一堆话,提醒叶柔穿长袍、戴面纱。
几遍之后,江尧也恼了。
他们换了好几家店,老板还是如出一辙。
叶柔叹了口气:“入乡随俗,要不我先去买一件长袍?”
江尧摘掉她头上纱巾,屈着指节在她脸上碰了碰:“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能给别人看?别管他们的歪理,女孩子想怎么打扮怎么打扮。”
叶柔笑。
江尧:“干嘛笑?”
叶柔:“沙特有个风俗习俗习惯,如果客人一直盯着主人家的东西看,主人就必须把东西送给他,客人也必须收下馈赠。所以,沙特的丈夫出门时,都会把妻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江尧顿了步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太阳已经西斜,光线柔和,微风拂过头顶的枣椰树,沙沙作响。
江尧看向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叶柔,你永远做自己就行。即便是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也希望你是自由的。如果需要迁就,让我来就好。”
叶柔眼窝发热,许久说了个“好。”
他们换了个俄罗斯人开的店,才终于把东西买到了。
江尧问:“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转转?”
叶柔摇头:“太压抑了。”
江尧笑:“正好,回去睡觉,明天又要跑几百公里。”
下半程的比赛,也是和之前一样的荒漠赛道。
每过一个赛段,参赛的车子就会少掉一批,在江尧他们前面出发的车辆,已经所剩无几了。
决赛日,最后一个赛段,也是这届达喀尔比赛的魔鬼赛段。
沙漠还是沙漠,但和前面遇到的沙山,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小地形非常复杂,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沙坑,有的坑掉进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经过前面十三天的比赛,江尧的成绩已经排到了第一,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全程开得小心翼翼。
李堡报完:“左三接右4,收油过坡顶,直行50,六档右转2……”
江尧看到了路边的“+++”提醒。
李堡也看到了,他连续说了三句:“卧槽!”
三个加的危险提醒,路书上竟然什么也没有!
长距离赛道,他们是没法像其他比赛一样提前堪路的,组委会提供的路书就是他们唯一的方向标。
车子要减速已经来不及了……
卡车从坡上飞下来,掉进了一个鸡窝坑里。
鸡窝坑,顾名思义就是那种像鸡窝一样的沙坑,四周全是陡坡,中间没有缓冲的平坦地带。
赛车一旦进坑,有力使不出,几乎没人能出来,每年都有大佬掉鸡窝坑折在半路。
李堡:“靠啊啊!哥!这下咱完了。去年蝰哥就是掉了鸡窝坑退赛了,还有前年大光头老毛子也是掉的鸡窝坑,看来今天我们得坐直升飞机过终点了……”
平常这个时候,江尧一定会让李堡闭嘴,但是今天他没有。
叶柔注意到江尧的神色有些凝重。
她看过他许多场比赛,这样凝重的表情,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
叶柔扭头对李堡说:“大宝,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头都快被你吵炸了。”
李堡没想到温温柔柔的叶柔,骂起人来这么凶,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叶柔扭头看向江尧,“能开出去吗?”
江尧皱着眉:“很难。”
叶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试一试。”
“嗯。”江尧尝试了第一次冲坡,但是很快失败了。
江尧挂了倒挡,往后倒上去一段,再次缓缓给油冲坡——
卡车冲到到那陡坡的一半,又向后滑了下来。
硕大的轮胎,卷起坑里的沙子,飞起又落下。
江尧来来回回地上下了几十次,车子还是冲到一半就又滑了下来。
李堡:“我就说不可能出去。”
叶柔白了李堡一眼。
李堡立马捂着嘴,静音了。
叶柔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车子太重了,动力不够,得减轻重量,李堡……”
李堡愣了一瞬:“嗯?”
叶柔:“你跟我下车!”
李堡看了眼江尧:“哥……”
江尧点头:“下去,带叶柔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李堡点头。
他们下车后,江尧又试了几次冲坡,还是没有成功,沙地已经被挠得稀巴烂了。
头顶烈日炎炎,脚底的沙子被烤得滚烫,脚底发软,叶柔的心也跟放在火上烤着一样。
李堡坐在:“现在只能等退赛了……”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来来回回的卡车,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叶柔大喊:
“江尧,你回到坡底,试试用倒档上坡!”她有测试过,这辆车的倒档扭矩比一档要大。
卡车在坡底徐徐掉了个头,飞沙漫天,李堡、叶柔头发上、身上落满了沙。
卡车挂了倒档徐徐往坡上走……
叶柔盯着那车,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次还是没有成功,但是车子爬升的位置已经比刚刚高出去许多了。
距离出坑还有一步之遥。
李堡一边“呸呸呸”地吐沙,一边坐下来叹气:“彻底没辙了。”
叶柔在江尧滑到坡底的一瞬,冲过去,“江尧,停车!”
江尧终于将那庞然大物停了下,飞沙止住了,只剩太阳继续炙烤着大地。
江尧从车上下来的一瞬,叶柔看到了他眼睛里一晃而过的失落,汗水打湿了他的鬓角。
他犹豫许久,吐了口气说:“对不起,叶柔,要不我们还是叫直升机吧。”
眼前的江尧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渐渐重叠起来。
又是只差一步。
就只差一步……
历史再次在她面前上演,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刺痛着叶柔的心脏。
她走过来,握住了江尧的手:“江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定可以有办法出去的。”
江尧将她拉进怀里抱了抱。
叶柔不知怎么的,眼泪冒了出来。
江尧把她脸上眼泪擦掉,笑着安慰:“柔柔,比赛就是这样,有输有赢,没关系,我们明年再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比赛。”
叶柔:“我不要!我们可以不拿奖,但必须要到终点。”
她有执念。
江尧在她潮湿的眼睫上亲了亲,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辆卡车,半晌,他问:“真的那么想出去?”
叶柔:“对!不许在这里退赛。”
江尧:“那叶工,你来帮忙拆卡车吧。”
叶柔怔怔然看向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江尧指了指远处的卡车,语气嚣张又轻快:“车厢我们不要了,拆掉。还有八十公里,我们留两个备用轮胎,其他东西全部丢掉。不过,这个车厢非常难拆,你有电锯吗?”
李堡听完江尧的话,嘴都惊得合不上了。
什么?!
拆车?!
叶柔眼睛顿时亮了:“我有电锯。”
江尧:“但我们好像没有电。”
叶柔:“卡车有油,我会搭电,电不是问题。”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揉过一瞬:“行,那赶紧的吧。”
叶柔爬上车,很快把那些东西全部扔了下来。
那之后,李堡就看这两个疯子花了七个半小时,将帅气逼人的卡车拆成了光秃秃的金属架。
江尧叹了口气:“看起来有点丑,我们的名字也没有了。”
叶柔笑:“它在我心里,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不会消失,回家我亲自给它画涂装。”
江尧笑:“嗯,好像也行。”
李堡:“……”
太阳早坠落到了地平线以下了,月亮爬升到了头顶,气温降下来,风有些冷。
江尧发动车子,叶柔和李堡重新回到车上。
轰鸣的引擎声,重新在旷野中响起来。
江尧握了握叶柔手:“叶工,准备好发车了吗?”
叶柔的心脏怦怦直跳:“当然。”
江尧轻踩油门,车子徐徐往陡坡上爬升,沙子如流水一样被车划开。
随着高度的增加,叶柔的心跳也在剧烈加快——
江尧把手送到她唇边:“幸运女神,借给我一个吻吧。”
叶柔抱过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飞快啄过一口。
引擎声渐渐低了下来,如狮子怒吼过后,嗓子里留下的最后一个音……
终于,车子到达了陡坡的顶端。
旷野寂静,风在沙地上漫卷。
江尧紧紧扣住她的指尖,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柔柔,还有80公里,我们会到终点的。”
叶柔眼中泪意涌动:“嗯,一定会。”
晚上九点半,他们终于到了本届达喀尔比赛的终点。
颁奖典礼早结束了,采访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一片寂静的沙地和那无尽的风声。
明月高悬于永夜,银白的月光洒满了沙丘。
叶柔却觉得无比轻松,她转身看向江尧,眼睛里泪花闪烁,风吹着她的长发在空气里拂动:“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江尧摸了摸她的头发:“要庆祝吗?”
叶柔大声说:“要。”
江尧:“那要接吻吗?”
叶柔笑:“要。”!
66.
从达喀尔回来,已经临近春节了。
最近一周,没什么大的比赛,沈璐给队里所有都人放了假。
在沙漠里待了半个月,舟车劳顿,耗尽了叶柔的全部体能,她在家躺了整整两天,除了下楼丢垃圾,哪儿也没去。
第三天早上,江尧打视频电话来的时候,叶柔还没起床。
卧室里暖气开得很足,被子里拥着张红扑扑的小脸,格外娇俏可爱。
江尧笑:“还在被窝里赖着呢,小懒虫。”
“天不是还没亮嘛。”叶柔没醒透,眼皮只掀了一道缝,睫毛卷曲着,声音也是软的。
江尧笑:“早亮了,已经九点了。”
“九点了吗?”叶柔翻身往外看了看。
不是天没亮,而是今天下雨,云层太厚,室内光线太暗,让她产生了错觉。
江尧把手里的袋子举高了给她看:“我到你家门口了,帮我开下门,给你做饭,外面冷死了。”
“你等我下。”叶柔掀了被子,快步往外。
画面一闪而过,江尧看到了女孩身上穿着的小奶牛图案的毛绒睡衣,禁不住弯唇笑了。
他进门,刚把东西放下就转身直直地把她抱了起来——
江尧生得高了,叶柔被他这么举着,脑袋已经紧贴着天花板了,她连忙抗议道:“江尧,太高了。”
“抱歉。”江尧笑着略松开她,往下抱了抱,停在了视线相平的地方,他的鼻尖抵着她的脸颊蹭了蹭,“想我了吗?懒虫小姐。”
叶柔环着他的脖子笑:“还没来及想。”
江尧靠近,衔住了她的唇瓣:“可是我想你了,特别想。”
他刚从外面来,鼻尖是凉的,嘴唇也是凉的,叶柔捧着他的脸颊焐了焐:“外面很冷,你要不用热水烫烫手?”
江尧看着她,瞳仁漆黑如墨:“我想去你被窝里暖手。”
叶柔:“那你去,我正好起来了。”
江尧踢掉鞋子,直径把她抱进了房间:“不行,你得陪我……”
窗帘被他随手拉上了。
房间里光线越发暗,就像在海底,他吻她的唇,齿尖被撬开,呼吸被掠夺。
叶柔推他:“唔,别亲了,我还没刷牙……”
江尧停下来,笑了声:“哦,那就换个地方亲。”
下秒,脖颈和耳垂被他含住,细细地吮。
叶柔快疯了:“你不是说要来做饭的吗?”
“我饿了,吃饱了,就去给你做饭。”
叶柔:“你也没吃早饭吗?”
江尧声音低低的,有些哑:“吃了,但你穿奶牛睡衣见我,现在又饿了。”
叶柔:“……”
两人一直腻歪到了中午。
叶柔洗漱,江尧做饭,屋子里各种声音响起来。
叶柔去厨房帮忙,手指刚碰到菜就被江尧拎走了:“别弄这些,冷。”
他的手机在一旁的料理台上架着,声音开得很大,里面的主播正在教做菜,那人做什么,江尧也做什么。
显然,他有提前准备过,食材一样不少。
抽油烟机“嗡嗡嗡”地响起来,不久,食物的香气,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窗外北风呼啸,寒意入骨,屋内暖意融融,鱼汤在锅里翻滚着,声音格外治愈。
背影的身影站在料理台旁,浅棕色的头发被光照得亮亮的。
叶柔从环住他的腰:“江尧,你在厨房里‘嗡嗡嗡’的样子也很帅。”
江尧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声音格外痞:“那当然,小爷我在哪都帅。”
许久,鱼汤好了,江尧吹凉了一勺,喂她。
叶柔笑着点评:“好鲜。”
他关了火,转身把她勾在怀里揽住,指尖在沿着她的眉毛描到鬓角:“叶柔,我能申请在你这里过年吗?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
她亦飘零久,他乡做客,西风独听,她懂江尧形容的那种孤单。
叶柔看着他,目光温柔:“好啊。”
午饭吃了一半,叶朗忽然来了电话。
叶柔也没回避江尧,当着他的面接了:“爸。”
江尧边吃饭,边关注叶柔的表情变化,她比小时候沉静多了。
从前,只要接到叶朗电话,小姑娘的每一根神经都会下意识地绷紧,就像某个成语——惊弓之鸟。
叶朗的声音格外具有压迫性:“今天回来吃饭的,我让老赵去接你,早点来。”
叶柔看了眼对面的江尧:“爸,那我能带男朋友一起吗?”
江尧听到叶柔这句,筷子顿住了,他没想叶柔会主动和叶朗提他。
眼前的女孩不仅沉静,也尤其勇敢聪慧。
叶朗:“和我谈条件?”
叶柔指尖绕着手机上的挂绳,笑:“也不是谈条件,只是想带他来见见您。江尧是我选的人,您如果一直充满了敌意与偏见,我们就无法沟通。”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说:“行,你带他来。”
叶柔挂了电话,看江尧正支着下颌,看她。
叶柔伸手过来握住他空余的手:“我要带你正式见家长了,正面战场,可能比达喀尔还难,要去吗?”
江尧回握住她的手,勾唇笑:“当然去。”
下午,江尧特意去理发店排队把头发染回来,卖了一堆礼物,然后回家换了身正装。
叶柔看他又是打领带,又是换皮鞋,又是摘耳钉,禁不住笑:“江尧,你这样好正经,简直像是去面试。”
江尧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眼睛里流光浮动:“小爷我面试可没这么正经,这辈子也就为你染过黑头发。”
叶柔:“黑头发不挺好嘛。”
江尧偏头,嫌弃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语气拽拽的:“是挺好,就是不帅。”
叶柔:“我觉得很帅。”
江尧:“真帅?”
叶柔认真点头,并强调:“非常帅,特别帅。”
江尧低头凑近,指尖在脸颊上点了点,“那你证明一下。”
叶柔笑:“我擦了口红,不方便亲你。”
江尧站直了,哼了哼:“你看,你都不和我对暗号,根本就不帅。”
叶柔拽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近,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一秒。
她垫脚,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
江尧嗤了一声,垂着眼睫看她,头顶的光将他的睫毛照成了墨色的鸦羽,眼里碎光摇曳,莫名蛊人。
叶柔别开眼睛,轻咳一阵。
江尧忽然将她的下颌挑了起来,笑了下,声音低低的:“乖宝宝,你带的头,就亲一下,这好像不行吧?”
叶柔理直气壮:“我们的暗号就是亲一下。”
江尧挑着眉,眼底尽是嚣张的笑意:“哦?可我点的是脸,你亲的是哪儿?”
叶柔心脏扑通乱跳,正想溜,江尧忽然掐住她的腰,将她提到洗手台上坐着。
“要来不及了。”叶柔说。
“路上开快点,亲嘴的时间还是有的。”江尧将摁她在镜子上,低头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许久,他才终于肯松开她。
叶柔的口红,擦到了他的嘴唇上、齿尖上,潮润润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色气。
她从包里拿了卸妆用的湿巾递给他。
江尧没接,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品尝:“你用的什么牌子的口红,一股蜜桃味,甜丝丝的。”
叶柔耳根腾地红了,蜜桃味的不是她的口红,而是她的漱口水。
傍晚时分,叶柔和江尧到了叶家的别墅。
江尧礼貌地喊人。
贺明舒见了他们喜出望外,“外面冷,赶快进来坐。”
叶朗表情严肃,依旧冷淡。
他们刚坐下不久,贺亭川就挽着苏薇薇来了。
苏薇薇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进了门也没摘。
不仅叶柔怵叶朗,苏薇薇也怕。
两个小姐妹,只能隔着一张桌子端端正正地坐着。
菜一道道往桌上放,叶朗看向自家外甥:“亭川,柔柔她们车队,你是幕后的金主?”
一句话丢出去,满桌寂静。
贺亭川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是赞助了些钱,给我老婆看比赛用的。”
叶朗点头:“我听说车队不赚钱。”
贺亭川笑:“不过是小钱,赚不赚无所谓。”
叶朗:“既然这样,你把钱撤了,叶家会收购风暴,叶柔胡闹,你不能陪着亏钱。”
叶柔皱眉打断:“爸,我没有胡闹,我们车队后期不会亏钱……”
叶朗冷笑:“现在已经亏了,车队我买下来,你来做管理,既锻炼你的能力,又追你的梦想,这不是很好吗?”
叶柔直接气得站了起来:“我们队可以去拉别的赞助,我不给你打工,你来我就走。”
一直静默的江尧,忽然开口道:“叶叔叔,我们车队经营,确实处于亏损期,您如果想要锻炼叶柔,其实也可以有别的办法。”
贺亭川和叶朗一起看了过来。
江尧在叶柔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安心坐下。
江尧抬眉,不疾不徐地往下说:“我可以出资支持叶柔,让她来做车队管理,车队盈不盈利,您很快也可以看到。”
叶朗蹙眉:“一个车队一年开销一两个亿,你出得起?”
江尧整理了下领带,笑了下:“钱没有了,我会去挣,叔叔您不用操心这个。另外,您不光可以考验叶柔,也可以考验我,看看我够不够格做您未来的女婿。”
叶柔偏头看向江尧——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被光映得亮亮的。少年时代的锋芒与桀骜,并没从他眼睛里消失,那些只是被他藏了起来。
就连对面的苏薇薇,也被江尧身上那股酷劲儿帅到了。
叶朗也因为江尧的这番话,第一次正眼看了他,长得也不错,仪表堂堂,好像也没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叶朗咳了咳:“也行,亏了钱,叶家会给你。”
江尧往椅背里靠了靠,握住了叶柔的指尖:“那倒不用,亏钱或者赚钱,都跟您没有关系,毕竟那是我的老婆本。”
贺亭川看苏薇薇看江尧,手指沿着她的后脊柱抚了抚,苏薇薇惊掉了手里的筷子。
她俯身下去捡筷子,贺亭川也跟着弯腰下去,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亲一下。
苏薇薇小声说:“你干嘛呀?这是在舅舅家。”
贺明川:“你别看他了,看我,我没他好看吗?”
苏薇薇:“……”
晚饭后,几个人相继离开叶宅,叶朗没出来送他们。
上了车,叶柔吐了口气,看向江尧:“你刚刚干嘛和我爸说收车队的事,我们拉别的赞助就行了。”
车队哪里是那么好养的,贺亭川这种首屈一指的大佬都不高兴碰车队。
江尧捏了捏她的脸,笑:“叶柔,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娶你,你爸这关,我就得过。总不能,真的带你私奔吧,我可舍不得。”!
67.
新年过后,江尧把除了蓝旗亚以外的所有车,全部卖掉了,名下的几处别墅也出售变了现。
叶柔去他家帮忙收拾东西,眼眶有些发红:“江尧,我觉得你这样做,有点不值得。”
江尧正弯腰把地上的一堆奖杯往纸箱里放。
闻言,他抬头看了叶柔一眼,轻笑:“我本来就是个穷小子,现在这不过是回到起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柔情绪涌动:“可这些都是你好不容易努力来的。”
江尧拉了张椅子坐下,长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揽到怀里抱住。
他坐着,她站着,两人的视线刚好相平。
江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小玫瑰,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你只有一个。”
叶柔鼓着一汪眼泪:“可我不想你为了我倾家荡产……”
江尧将她的右手捉住,五个指节撑开,夹着她的指节,晃了晃:“叶柔,你忘了?你的两亿嫁妆还在我这里呢,小爷我有钱着呢,没有倾家荡产。”
叶柔:“嗯……”
江尧往椅子里靠了靠,懒懒地笑:“行啦,别难过了,你要是心疼我,就亲亲我。”
叶柔抱住他的脸颊,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了一吻,江尧她按坐到腿上,掌心固定住她的腰窝,炙热地回吻她。
江尧指尖一勾,将她固定长发的皮筋解掉了,他捉了一缕到鼻尖嗅了嗅:“马上要搬走了,要不要试一试我家的圆形浴缸,比之前我们在澳大利亚酒店里的那个大。”
叶柔:“不要。”
那次她骨头差点被拆散架了。
江尧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哦,也是,没新鲜感,要不试试别的吧,意大利进口的异形沙发怎么样,超级软。”
“……”叶柔咬他的肩膀。
江尧痞痞地笑:“哦,看来是不满意,那试试飘窗上的羊绒垫子吧,很暖和……衣帽间也不错,光线很有氛围感,还有一面大镜子,应该会很有趣。”
叶柔:“你变态……”
江尧吻她的唇:“哎,还骂人。看来是选择困难症,那只好都来一遍了。”
那天下午,叶柔深刻理解两个四字词语——“说到做到”和“永不停歇。”
*
那之后不久,贺亭川撤赞助,江尧出资进驻“风暴”,叶柔成了车队真正的头。
她没有打破原有的组织架构,沈璐依旧是经理,队里的大小事宜,还是按照从前的模式进行。
只是,她增加了一个板块,车队每个月要挖掘一名新的车手,进行重点培养。
这是“风暴”之前没有尝试过的,他们的车手就那么几个,国内国际都跑。
在江尧进来前,跑国际赛事的只有童鑫一个人。队里积分少,也没有什么分红可拿,全部收入就是赞助商爸爸的那点钱。
沈璐反对:“培养新人要花很多钱,而且车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叶柔语速不疾不徐:“仅靠单个车手的名气,我们很容易陷入被动,像红牛这样的大车队都是有很多车手的,WRC或者F1场地赛都可以参加。”
沈璐:“他们有钱,请得起。”
叶柔摇头:“对于那些年轻的车手而言,钱并不是第一位的,他们需要的可能是赛车、是专业的维修团队。”
她亲眼见到江尧没有成名前,经历过什么。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那种灰暗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过来的。
江尧是个例,他就像一团烈火,硬生生地在潮湿的纸面烧出一个洞来。
这也是国内赛车大环境冷淡的原因,有钱才能买得起车,才能开始梦想的第一步。
赛车圈多年来,一直深陷在这种怪圈里,始终无法做到像其他竞技体育一样的热度。
沈璐:“新人可拿不到积分。”
叶柔:“新人可以从国内的小赛事开始跑,我们要出名的不是单个车手,而是我们“风暴”车队。今后,赞助商冲着车队来,而不是江尧或者童鑫或者任何一个车手。”
沈璐点头,她懂叶柔的意思。
只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人们抬头,讨论的都是那颗星星亮不亮;无数颗星星聚在一起,人们才会讨论今晚的夜色美不美。
这事,叶柔也不是突发奇想,她有和江尧商量过,他完全赞同。
赛车不仅是他们的理想,也是很多普通人的理想。
只有让更多的普通人走进来,国内的赛车文化才能真正兴盛起来。
他们有幸实现了理想,就想做那撬动地球的杠杆。
苏薇薇喜欢看赛车比赛,贺亭川让底下的传媒公司专门做了一期赛车主题的记录片。
叶柔自告奋勇地向她表哥自荐了自家车队作为拍摄素材。
一月下旬,江尧和童鑫前往蒙特卡洛参赛,摄制组也跟他们一起去了摩纳哥。
蒙特卡洛城,一侧靠着地中海狭长的海岸线,蔚蓝的海水从高空俯视下来,宛如碧色的翡翠。
这里除了是WRC分站,也是F1场地赛的分站。
F1的比赛就在这里的大街上,狭窄多弯,而WRC的比赛在附近的山路上,赛道途径隧道、沿海悬崖、盘山公路。
蒙特卡洛赛道是所有赛车手心中,公认的最难征服的赛道。
每年这里的比赛都是在冬天,冰雪未融,道路湿滑又狭窄,车子滑出赛道几乎是家常便饭。另外,主办方还设置了一些夜晚进行的超级加分赛段,山里没
有路灯,危险系数也非常大。
江尧曾在这里五次夺冠,也奠定了他在赛车届的坚实地位。
即便是这样,江尧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夺冠。
在蒙特卡洛,一切可能都存在。
新星可能骤然升起,巨星也可能随时陨落。
周一,江尧他们抵达蒙特卡洛,周三、周四外出堪路。
大雪封山,江尧和李堡他们开得非常慢。
即便这样,跟在他们后面跑的摄制组还是差点翻了车,他们跟拍了十几公里就绕路返回了赛道起点。
天黑之后,江尧他们才堪路回来。
叶柔在备车区等他们,白色的灯光照着女孩的皮肤清透白皙。
她给江尧和李堡一人递了一份热过的饭菜。
李堡禁不住感叹:“哎,羡慕,有女朋友真好,我还是第一次在蒙特卡洛回来就有热饭吃。”
江尧踢了他一脚:“羡慕什么,我女朋友不也给你准备饭了嘛。”
李堡:“那能一样吗,你的那个叫爱心餐,我这个叫顺便饭,味道都不一样吧。”
“不吃还回来,”江尧顺势要来抢他的碗,李堡赶紧把碗往怀里护,“哎呀,哥,我瞎说的,非常好吃。”
叶柔看向江尧问:“路上难开吗?刚刚那几个记者和我说,这周末有暴雪。”
江尧懒得里李堡了:“今年雪下得多,路上的雪来不及铲,我们倒数第一发车,路压烂了,会更滑。”
叶柔皱了下眉:“那我给你和童鑫备些钉胎。”
江尧提醒:“准备一两个就好,对角线放置,钉胎虽然稳,但是速度上不去。”
叶柔点头。
江尧扒了口饭看她:“这周末的维修任务可能不会轻松,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柔笑:“嗯,知道。”
江尧:“柔柔,我记得,蒙特卡洛站你跟我来过。”
叶柔:“嗯,五年前。”
他第一次参加WRC就在蒙特卡洛夺冠了,可惜她当时除了呐喊什么忙也没帮上。
江尧靠在蓝旗亚的车头盖上,笑:“那之后每次我来蒙特卡洛,都会觉得这里是个福地。”
蒙特卡洛是他真正实现了梦想的地方。
李堡看他们两含情脉脉地讲话,自觉端着碗到一边吃去了。他和江尧完全不一样,每次跟江尧来蒙特卡洛,他都感觉活着回去是上天的莫大恩赐。
周五,按照惯例是发车仪式加一个表演赛。
零下七八度的天,依旧没影响到车迷们的观赛热情。
江尧一出车厢就被记者们围住了。
江尧最先接受了主办方合作的官媒采访,那个记者用一长串英语进行了提问:“Ron最近几次比赛都带了女机械师,蒙特卡洛是WRC所有分站难度最大的比赛,她能胜任吗?”
江尧睨了那人一眼,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女性不适合蒙特卡洛?”
那记者脸都憋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尧冷哼一声:“我希望你下次提问时,直接称呼她为机械师,而不是女机械师。女机械师这句话本身就充满了性别歧视,别人称呼你是记者还是男记者?”
那记者连续说了几个“Ijust…”硬是说不出后面的词了。
江尧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用流畅的英语往下说:“我的机械师,她的工作能力非常棒,她陪我跑完了漫长的达喀尔,你却只看到她的性别,这对她来说不太公平了。
女司机、女政客这些词,听上去就很傲慢无礼,女性难道不能有理想与抱负吗?”
沈璐和叶柔就站在不远处,叶柔很轻地笑了下。
沈璐偏头看了眼叶柔:“江尧他很懂你。”
叶柔目光沉静地看向远处的江尧:“嗯。”
沈璐笑:“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吧。”
叶柔:“嗯,谈过。”!
68.
周六,迎来了首个正赛日。
所有的维修组人员,都要提前好几个小时去相应的维修区等候。
凌晨三点,叶柔起床。
她的动作非常轻,旁边的江尧还是醒了,眼皮掀开,漆黑的瞳仁格外深邃。
他静默地看着她换衣服,再把长发从雪白的脖子里拉出来,纤细的蝴蝶骨在空气里微微颤动发着光。
江尧没忍住伸手碰了碰那块发光的骨头,轻笑:“怎么这么瘦?”
叶柔顿了一瞬,扭头,长发在他手背上轻扫而过,江尧已经把手拿走了。
她把衣摆拉下来,整理好:“抱歉,吵到你了?”
江尧声音低低的,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没有,一点也不吵。”
叶柔:“那我把灯关了,你再睡一会儿。”
江尧往她那侧移了移,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小玫瑰,你还是好香。”
她很少见到江尧这个样子,不免失笑,连带着眼底的光都温柔了许多:“你再睡会儿。”
“知道……”江尧没醒透,声音有些惺忪的懒意。
叶柔拉了拉他的胳膊:“我得起床了。”
江尧这才不情不愿地松手。
被子掀开,暖融融的甜腻,也跟着她散了一些。
床头的灯灭掉,世界重新陷在黑暗中。
不一会儿,卫生间的灯亮了,光线并不刺眼。叶柔在里面洗漱,江尧觉得那龙头里流出水声都是温柔、缠绵的。
他闭着眼睛,嘴角的笑容依旧明显。
很快,叶柔出来了,她在黑暗里穿上工作服,并将头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
江尧睁开眼睛,借着那微弱的光看她——
女孩弯腰蹬上漆黑的皮靴,麻利地背上双肩包。
紧身制服,裹着纤细的腰肢,背影格外飒爽。这样的场景,好像只在他梦里才出现过,不真实却又无比甜蜜。
叶柔要出门了。
江尧忽然叫住她:“柔柔,今天下雪了吗?”
“我看看。”她退回来,走到那窗户边,将那厚重的窗帘掀开一角——
街道冷清,夜幕漆黑,白茫茫的雪花从天上不断往下落,漫天的雪粒被路灯照亮后又熄灭……
地上已经攒了厚厚一层雪,那些早下去的人正在那风雪走,积雪没过了小腿肚。
叶柔忧心忡忡地说:“暴雪。”
江尧:“蒙特卡洛就是这样,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会发生。”
“嗯。”她知道,却还是有些不安。
江尧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他弯腰从箱子里找了条围巾,走近,将那围巾绕上了她的脖子。
叶柔皱眉:“我修车一般都不戴围巾。”
江尧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戴?”
“太麻烦。”维修区太忙了,围巾绕在脖子里缠来缠去太碍事,她情愿冷着。
江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扯进怀抱里,指尖将围巾挑开一角,低头,凑近,吮.吸住了她的脖子。
灼热的温度,一瞬从皮肤侵袭到了血管里,整个脊柱都在发烫,叶柔推他。
江尧却把她箍得更紧,睫毛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扫过。齿尖碰到她的动脉,他起了坏心思,齿尖沿着那血管摩擦过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它。
古老童话里的吸血鬼狩猎时,也不过如此。
他在她脖子里种了一串草莓,才慢条斯理地帮她把围巾整理好,下颌压在她肩膀上,坏坏地笑。
“叶工,现在你有理由戴围巾了,挡吻痕。”
叶柔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江尧,你这是在影响我工作。”
“……!”太认真、太无辜、又太可爱了。
江尧不再亲她,而是双手环住她往怀里摁,那力道仿佛要将她嵌进骨头里。
叶柔的心脏都快要炸了。
他指尖捏住她外套的拉链,徐徐往下拽,拉链滑动的声音暧昧至极:“老婆,要不今天晚一个小时再去维修区好不好?”
叶柔一把拍掉他作乱的手:“不行,没车,到时候没法给你修车。”
江尧在她唇上亲了亲:“哦,那我先记着账。”
叶柔临着出门,又退回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脖子里都是某人留下的红印,围巾只能戴着了。
江尧双手插兜立在一旁,看她照镜子又皱眉,笑得又邪又坏:“别看了,小爷我可是个勤勤恳恳的农民,种的草莓包熟包红。”
叶柔:“……”
各个车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在门口了,叶柔冒着风雪上车。
车厢里充斥着各种语言的抱怨声——
“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想的,这个鬼天气,还不停赛,机油都要结冰了。”
“开在后面的车要倒霉了。”
“明天早上的ss赛段才是最恐怖的。”
“我敢打赌,今年夺冠的肯定不是大热门车手。”
叶柔吸进一口气,静默地看着窗外——
停在路边的车子,已经被雪吞没了大半个车轮,几株细软的椰枣树被暴雪压弯了树枝。巨形铲雪车,正在路面扫雪。
她稍稍有些紧张,但并不恐惧,她相信江尧。
车子越走越远,车内也越来越安静。
叶柔重新查看了今天赛程,赛道总长113公里,一共分了7个赛段,路上安排了两个维修区。
她在第一个维修区。
天早亮了,只是还不见太阳,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空气非常潮湿。
今天的天气,比她想象得更加恶劣。
所有的维修组,到自家维修区的第一件事都是铲雪。简易房搭就的屋顶,积雪如果长时间积压,棚顶都会倒塌。
屋顶铲完了,他们又接着铲门口的路面。
雪太大了,积雪才清走,没一会儿,地上又白了。
赛道上的情况,应该比这里还要严重。
与此同时,赛道的起点,车子一辆接着一辆上路了。
考虑到暴雪天气,组委会把发车间隔时间做了适当延长,两辆车间隔四分钟以上发车。
最先出发的赛车,也最幸运,车轮在碾压过的是干燥蓬松的雪粒,他们几乎都是在全速疾驰。
过了十几辆车之后,道路就不再那么好开了,陆陆续续有车子冲出了赛道,有的撞上栏杆发生侧翻,有的则直接坠进了山谷。
跟在后面的车手们,都默契地选择了一种相对保险的开发法,车速超过120km/h的很少。
赛道起始点,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走。
白色的积雪,渐渐被轮胎轧成了灰黑色的半融状。这种路面要是走路,不出三步,绝对要摔跤。
蓝旗亚刚上路,李堡就爆了句粗口:“艹,今天这路肯定会欺负人。”
江尧“嗤”了一声,神情是懒倦的,语气却很狂:“那它也得挑人。”
李堡太阳穴上的神经狠狠跳了两下:“哥,求留条命回家。”
江尧一脚油门下去,李堡的废话戛然而止。
李堡下意识地瞄了下江尧的速度盘,这种路面,他还开160码。
雪还在落,雨刮器和引擎的声音交相呼应着,软烂的雪在蓝旗亚经过的地方,飞溅出去。
内外温差,导致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有点遮挡视线。
空调影响制动,江尧索性把车窗降了下来。
冷风呼呼往车里灌,他们身上穿着赛车服倒还好,只是脸上被高速刮进来的冷风冻得发疼。
李堡边读路书,边打哆嗦,牙齿碰撞的声音,听上去更像Rap了。
路面很滑,蓝旗亚却开得意外地稳。
叶柔注意到,江尧始终没有把车开在沥青路面的正中央。
蓝旗亚一侧的车轮,压在沥青路面的雪堆上,另一侧则在潮湿的融雪里。
江尧的车上有两个钉胎,再加上这种行驶路线,车子始终处于一种高速但是可控的状态。
和叶柔一起看比赛的人都禁不住感叹:“我的天,江尧也太会开车了。”
“我还是第一见有人全程沿路牙开的。”
那直播的解说员也很激动,语速都无意中变得很快:“全程沿路牙开,虽然是增加了轮胎的摩擦力,但只要车手有一点点的操作失误,赛车顷刻间就会失控坠落山谷,甚至没有一点点缓和的余地可言。”
这不仅仅是细心胆大的问题了,还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极为高超的驾驶水平。
那些在观看比赛的人,都被江尧的神级操作引得倒吸了口冷气。
叶柔的心,也被隐形的线,悬到了半空。
这是一段超长的沿海悬崖……
无人机在头顶给了个俯拍的视角,蓝旗亚正沿着海边的悬崖狂奔。
山上是皑皑的白雪,远处是无尽碧蓝的大海,波涛汹涌和共鸣的引擎声合在一起。
江尧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行驶策略,也没有降速。
蓝旗亚安全离开沿海悬崖的一刻,所有人都在尖叫、呐喊,冷风感觉不到了,只剩血液在沸腾。
镜头重新回到车内。
李堡做了个“Godblessesme.”的手势:“感谢上帝,感谢菩萨。”
江尧在笑,恣肆又嚣张,仿佛他们刚刚经过的不是沿海悬崖,而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路面。
李堡:“感谢尧哥的不杀之恩。”
江尧:“到了终点再谢。”
叶柔笑出了声。
江尧忽然撩着眼皮,看了镜头一眼,清澈的的眼睛被碎雪映照得无比明亮,太帅了。
不久,童鑫进站了。
雪铁龙撞断了保险杠,叶柔没时间再看比赛,立刻出来修车。
隔壁野牛队还在看江尧的比赛,叶柔就在那近乎爆炸的引擎声里,拆卸车轮、保险杠。
那“嗡嗡嗡”的声音,就像某种无声的安慰剂,抚慰着她。
它在不断地告诉她,江尧是平安的。
叶柔滑进车底,打着灯,仔细检查雪铁龙的刹车系统和轮毂。
车底的维修工作结束,叶柔出来,扫了眼远处的屏幕。
镜头没在拍江尧,而是在拍别人。
童鑫看出了叶柔的心思,说:“他一路平安,没有操作失误,成绩应该在前三。”
叶柔点头。
雪铁龙的后视镜碎掉了,叶柔转身去找配件更换,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响起了一阵尖叫……
叶柔下意识地去看向屏幕,意外发现蓝旗亚发生了侧翻。
她拿着胶带的手,无意识地抖了下。
直播将这段进行了回放——
一分钟前,蓝旗亚进了隧道,光线骤然暗下来,和外面刺眼的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昏暗的隧道路面上,不知谁掉了条保险杠,横在路上,没有及时清理走。
等到江尧他们看见,已经来不及避让了。
急弯处的紧急制动,直接引发了翻车。
李堡在狂喊:“哥——啊啊啊!”
江尧:“别喊了,只是翻车。”
直播镜头已经切换到了其他车子上。
童鑫还没来及安慰,叶柔已经转身,三两下给雪铁龙换掉了后视镜:“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开走吧。”
童鑫愣了愣,叶柔的冷静让他惊奇,要是换做别的女孩子见男朋友翻车,可能都要哭。
童鑫清了清嗓子问:“叶工,你不担心江尧吗?”
叶柔:“担心,但是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她刚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平安就行。车子坏了她修,如果实在不行,退赛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雪铁龙开走后,叶柔迅速做了安排,零件全部放到显眼的地方。
再抬眼,蓝旗亚已经重新出现在了赛道上。
镜头切换到了车内,江尧和李堡都没受伤,只是挡风玻璃碎掉了。
玻璃碎了,却没掉,一眼看过去是各种裂纹,细网一样,非常妨碍视线。
江尧已经将车速提上去了,侧眉喊道:“大宝!”
李堡:“嗯?”
江尧:“把这玻璃给踹了!”
李堡犹豫着吞了吞嗓子:“哥,外面在下雪呢……”
江尧几乎是在暴吼了:“快点!”
李堡抬腿,一脚将那摇摇欲坠的挡风玻璃踹掉了。
“咣当“一声后,他们直接开起了“敞篷”赛车。
车子在山路上呼啸而过,引擎声狂躁,暴雪迎面以140码的速度往脸上砸,“啪啪哒哒”,又冰又痛,李堡眼皮都睁不开。
李堡赶紧将头盔上的护目镜扯了下来一段。
衣服到处漏风,比脸颊更难受的是鼻腔,没了挡风玻璃,鼻子不得不直面那种又冰又窒息的气压。
太冷了!
李堡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风吹变形了:“哥,我会不会面瘫?”
江尧笑:“瘫了带你去针灸。”
等车子进了维修区,叶柔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普通的4s店,换一面挡风玻璃,起码要花四五个小时,叶柔和团队,短短18分钟就搞定了一切,江尧看她忙进忙出,一句话都来及和他说。
李堡都要惊呆了:“卧槽!完美如新!叶工也太牛了吧!我们竟然还有两分钟时间。”
叶柔转身,收东西,江尧一把牵住她,快步走到里面没人的地方。
叶柔:“江尧,你干嘛?赶紧走。”
江尧看着她,目光灼灼:“叶工,我要给你个奖励。”
叶柔疑惑:“什么奖励?”
江尧抵着她的脚尖往前走,叶柔下意识地往后退,江尧轻轻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车门上。
下秒,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呼吸顷刻间被掠夺。
李堡在外面大喊:“哥,快点,还有80秒……”
叶柔推他,却被他吻得更深了——
李堡还在外面倒计时:“哥,还有70秒,60秒,50秒,40秒,39,38……”
叶柔使劲推他,江尧掌心固定住她的后脖颈,撬开她的牙齿,舌尖长驱直入……
叶柔急得不行,掐他:“唔……快走,来不及唔……”
“20,19……”李堡还在报。
叶柔快疯了!
江尧终于松开她,快步冲上车,打火走了。!
69.
翻车耽误了一些时间,周六的比赛结束,江尧的排名直接落到了第八名,童鑫则排到了第十三名。
‘风暴’明天有两位车手参赛,晚上维修组的任务,也格外艰巨。
叶柔从江尧他们比赛回来,就一直泡在车间里没出来。
江尧采访结束,拎着晚饭来找叶柔。
外面冰天雪地,暴雪初停,维修车间里,到处都是刺骨的冷风。
女孩从车底出来,鼻尖被冻得通红,为了操作方便,她只戴了半截的露指手套,原本细白指节冻成了粉红色。
江尧握过她的手,皱了眉:“跟冰块似的,你这能活动得起来。”
叶柔:“还好。”
江尧把她的手合在手心里焐了焐,觉得不够,又踢了两把折叠椅过来,示意她坐下。
两人都坐着,江尧还是比她高出一截,他把她两只手握住,一边一个,贴在脸颊两侧搓焐。
直到她手指热乎了,江尧才把自己赛车手套摘掉,给她戴上。
他的手套暖和是暖和,但是太大了,叶柔想拿筷子吃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江尧从她手里接了筷子,一口一口地喂她。
维修组的那些人都在笑。
叶柔有点不好意思,作势要摘手套。
江尧单手摁住了她的手腕,挑了下眉稍,眼底痞气正浓:“不准。”
叶柔皱眉,小声抗议:“我自己吃就可以。”
江尧眉骨动了动,单手控住她的后脑勺,靠过来,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叶小柔,我已经尽量克制了,没拿嘴喂你。”
叶柔想掐他,发现这手套戴着,根本使不上劲,只好红着脸小声骂他:“你变态……”
“我变态?”江尧气笑了,他手腕一转,用筷子拨开她围巾的一角,冷风顷刻间沿着那个角侵袭进去——
江尧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女孩一段雪白的脖颈,早上种的草莓还在。
他盯着那里看了许久,叶柔有些不自在,江尧忽然拨开她的头发,拿指腹贴上去,擦着那个红印,捻了一瞬,故作忧愁地叹气:“哎,颜色都淡了,看来得补补色。”
叶柔闻言,一把将围巾扯过来围好,像只受惊的兔子。
江尧懒洋洋地动了动眉头,把手收回来,食指在椅背上弹了一瞬,嘴角勾着抹戏谑的笑,神色里透着股邪劲儿:“我就说说,这么怕啊?”
叶柔踢了他一脚。
江尧呼吸很大声地“嘶——”了一声。
“尧哥怎么了?”远处有人问。
江尧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腿敞着,脚尖勾住了她的椅子腿,表情嚣张而坏,“没怎么,腿被椅子夹了。”
太近了!
叶柔:“……你别乱来。”
江尧重新夹了筷饭菜,送到她唇边,语气拽得不行:“叶小柔,我可没有乱来,就是想喂你吃饭。是你说先说我变态的,我一直正正经经,岂不是要对不起变态这两个字?”
叶柔:“……”
维修组忙到了半夜,江尧一直不走。
叶柔催他:“明天有早赛,你先回去睡觉。”
江尧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不行,我一个人睡不着。”
“……”这人耍起无赖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夜里十二点,叶柔终于忙完了。
江尧的眼皮,已经双成了好几层。
他站起来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瞳仁漆黑,夹杂着些惺忪的疲倦:“结束了吗?”
叶柔:“嗯,走吧。”
江尧走到她面前,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叶柔抗议:“我自己走就行!”
江尧的声音又懒又拽:“你走得太慢了,我都快困死了。”
*
冬夜漫漫,房间里的灯灭了,世界格外寂静,他紧紧地将她箍在了怀里。
女孩身上又软又香,江尧抱了一会儿有点失控,叶柔感觉到了他的紧绷:“江尧,你要不要松开点?这样会不会更难受?”
江尧:“不要。”
叶柔转头:“那你……”
江尧的声音有些低低的哑意:“柔柔,你别动了,我怕我忍不住。”
“哦。”叶柔不敢再动了。
下秒,听到他在黑暗里缓慢地吞了吞嗓子,后脖颈上贴上一片炙热的呼吸,他在极力克制,胸腔滚烫,心跳急促。
叶柔的心脏都在发麻。
许久,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背脊线抚了抚,很快把手拿走了:“叶柔,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江尧把她翻过来,重重地吻她的唇。
吻到一半,又停下,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湿润唇瓣上按过,低低地道:“怎么办,小玫瑰,简直跟毒.药一样,上瘾,可是,我好像死了也心甘情愿。”
叶柔喘着气,不敢动,她的心都快被撩拨炸了。
被子里太热了,两人都出了层汗,又热又潮。
许久,江尧松开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我记账了。”
*
他们不过睡了两个多小时,就又起床了。
江尧去了赛道起点,叶柔则反方向去了维修区。
凌晨三点,所有的赛车在赛道起点集合。
太阳还没出来,气温正是一天中最低的时候。
暴雪已经停了,比雪更恐怖的是结冰。
不仅如此,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还没有路灯照明。
白天开结冰的路段,都极有可能会坠山,更不要说这样漆黑的夜里了。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出发,山里被沸腾的引擎声点燃了。
蓝旗亚在赛道的最后,等待发车,有车刚上赛道就直接翻车了。
李堡:“这简直是地狱模式。”
江尧点了支烟,抿了几口,让自己从早起的不适里清醒过来,狭长的眼睛里并没什么浓烈的情绪:“管它什么模式,往前开就是了。”
李堡:“哥,你就没有害怕的时候?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江尧夹着烟的手顿了下,许久,笑道:“放心,我会尽量不让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
蓝旗亚打过卡,很快飞驰在了山路上。
车窗敞着,可以清晰地听到一侧山崖下的不停翻卷的海浪声。
ss赛段,急弯比前面多,无人机、直升飞机轮番在头顶飞过。
路面太滑,方向盘和轮胎的感觉,都和之前的比赛不太一样。
这种路面尤其考验刹车点的选择,刹车早了,车子速度不够,刹车晚了,车子冲出赛道也就是眨眼间的事。
他们堪路的那天,没有下雪,也没有结冰,i自然也没法找刹车点。
李堡皱眉:“惨了,惨了,我们刹车点没研究好。”
江尧转着手里的方向盘,眉眼间的笑意并没减少:“那就随便开。”
李堡:“……哥,要不咱们保守点开啊?”
江尧:“哦?说说看,保守?是多保守?”
李堡舔了舔唇,小心建议:“一百以内……”
江尧眉毛扬了扬:“哦,那还不如回家开轮椅,新款的电动轮椅,还能开120呢。”
李堡:“……”
贺亭川派来的摄制组,也一直在跟拍,江尧发现无人机一直跟着他们跑。
贺亭川有意给他们借力,这个比赛可不能保守开,必须赢才行。
李堡看着速度表上数字一路飙到140,热血直往大脑里涌,呼吸都要停了。
算了,上了江尧的车,就别想什么保守了。
对牛弹琴!
保守,这人根本不会!
路面确实太滑了,刹车非常迟缓,没有准确的刹车点确实麻烦。
很快,江尧有了办法。
天终于亮开一些了,视线清晰起来。
车子暂时离开了沿海悬崖,路边是一些村庄,沿途种着各种的树木。
李堡:“前方直线80米,左二接又三。”
蓝旗亚没有走直线,而是失控一般,斜冲出去,撞上路边一棵高大的乔木。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停了下来。
直播画面里出现这一幕时,所有的人的尖叫——
“发生什么事?”
“Ron直线失控?我从没见过!!”
“艹!太不可思议了!”
“肯定是这路面太滑了。”
直播画面切到车内。
李堡在嚎:“啊啊啊——”
江尧脸上挂着嚣张的笑,他把车往后倒了一段,重新撞树
,“咣当——”
李堡:“哥,你不是要赢比赛吗?怎么在这里撞树?”
江尧没理他。
两下碰撞之后,蓝旗亚的前保险杠挂到了地上,只是挂着,并没有离开车体。
李堡扯着嗓子喊:“哥,我们保险杠掉了,保险杠掉了。”
江尧神情懒倦:“知道,别吵。”
所有人都不理解,江尧刚刚为什么要突然撞树。
只有叶柔发现了他的用意。
这种结冰路面,车子单靠自身的刹车和轮胎的摩擦力,根本不够。
江尧牺牲保险杠,只是为了增加车子和地面之间的摩擦力。
蓝旗亚自撞以后,丝毫不见减速,金属保险杠一路高速摩擦地面,火花四溅。
纵观整个赛道,只有江尧一个人的车速敢开到160km/h。
没有保险杠,开这么快,太危险了!
但也太疯狂了!!
可这就是江尧啊,完完整整的江尧。
她的少年,从来不愿向命运低头祈怜。
倘若命运阻挡了他,那就击碎它、刺穿它。
叶柔有些热泪盈眶。
“叶工,尧哥他们快要进维修区了。”
叶柔抹了抹眼睛:“准备给他们换轮胎。”
“这保险杠也得换吧?”
叶柔:“不换。”
那人惊呆了:“啊?!”
十几分钟后,蓝旗亚进了维修区。
叶柔帮他们检查了发动机、变速箱和底盘,始终没有动他的保险杠。
江尧咬着烟,扬了扬下巴:“叶工,你忘了我的保险杠。”
“哦。”叶柔拿了胶带从车头上拉下来一段,贴在坠落的保险杠上。
李堡皱眉:“叶工,不换新的啊?”
叶柔:“他好不容易撞的,干嘛要修?”
李堡眼珠都要惊掉了,不是吧。
还有这样的维修师?
江尧单手插兜笑:“柔柔,我以为你会给我绑个爱心?”
叶柔撇了下嘴:“黑胶带绑出来太丑。”
江尧:“说得也对。”
维修时间即将结束,江尧跳上车走了。
蓝旗亚挂着保险杠进来,又挂着保险杠出去。
更多的人在尖叫!
这、他、妈、修、的、什、么、鬼、车?!
解说在骂,车迷也在骂。
沈璐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只有江尧觉得叶柔修得正合他意。
最后一个ss结束,江尧以8秒的绝对优势领先第二名,拿下了在蒙特卡洛的第六冠。
无数话筒推到了他面前,江尧单手捧着头盔,看向镜头。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感谢我的机械师,没有强制卸掉我坏掉的保险杠,让我能安心在冰雪路面飞驰。”
叶柔在维修区听到这段,禁不住笑出了声。
沈璐这才明白过来江尧撞树的用意,禁不住感叹:“叶柔,你竟然和江尧一样疯!”
叶柔笑:“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支持他的决定。”
他敢疯,她也愿意让他疯,陪他疯。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都随他去的那种勇气。
君之所向,亦是吾之所望。
沈璐莫名被感染到了。
屏幕里的江尧已经转了话题——
“大家好,我是‘风暴’车队的江尧。“风暴”致力于培养中国最年轻、最杰出的赛车手,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也会是中国最厉害的车队。未来两个月,‘风暴’将会面向全球寻找合作伙伴,欢迎加入我们。”
这段话,他用中文和英文各说了一遍。
贺亭川的拍摄组,也把这段录了进去。
*
傍晚时分,江尧从颁奖典礼上回来了。
叶柔已经脱下工作服,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奶白色的毛呢大衣,黑色长靴,长发披肩,上面压着一顶深红色的呢帽,眉眼弯弯,如星似月,光将她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唇红而齿白。
江尧远远地朝她张开了手臂。
叶柔跑来,小鸟一样飞跳到他怀里。
江尧抵着她的额头亲了亲:“柔柔,你还回来特意打扮过?”
叶柔亲了亲他:“当然!蒙特卡洛有个世界闻名的赌场,去吗?”
江尧双手插兜,撩着眼皮看她:“我可没钱。”
叶柔朝他摇了摇自己的包:“就赌100欧,输了我们就跑,小赌怡情。”
江尧抱着她往酒店里面走:“明天再去,今天外面太冷了,而且,今晚我要收账。”
叶柔抗议,嘴巴已经被他吻住了。
江尧的账收到了半夜,叶柔精疲力尽,推他:“已经两次了,还清了吧。”
江尧重新吻住她的耳朵:“忘了和你说,我放的是高利.贷,有利息的。”
叶柔:“……”
远处的大赌场,彻夜亮灯,人来人往。
门口的喷泉,在灯光下哗哗涌动着……!
70.
第二天早上,叶柔醒来时,蒙特卡洛的天早亮了。
窗帘拉到底,室内的光线有点刺眼,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这刺眼的光芒。
江尧正靠在窗户边看海——
雪霁天晴,地中海的海水,澄澈而平静,仿佛一面巨大摸蓝色镜子,江尧的眼睛也被海水染成了漂亮的蓝色。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高,他只穿着裤子,白色的上衣,还散落在被子上。
阳光照在他身上,每一块肌肉的纹理都性感而清晰。她记得,那些肌肉群发力时格外坚硬,汗水浸透皮肤的每一寸,滚烫而潮湿。
此刻他的背上还残留着一些暧昧的红印,那她昨晚无意间掐的……
港口里的游艇,一辆接着一辆滑过水面,江尧回头,见叶柔坐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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