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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加更)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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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的主犯——伟伦。

    伟伦刚从老挝监狱被放出来没多久,急着东山再起,但他臭名在外,当地没人敢给他供货,也不知道怎么和傅辉取得了联系。

    翻译说:“这是这边的验收规矩,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彼此谅解一下。”

    成州平之前已经被注射过一次□□了,他再吸食一次,这辈子真的就毁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吸,死也不能吸。

    可是,另一辆面包车上突然下来五六个越南人,他们手里的刀和钢棍,在月色下,寒光闪烁。

    川子仍不死心,他跟成州平说:“你赶紧走,我就是把命留在这了,你也不能碰,碰了你就完了。”

    成州平何尝不知道。

    伟伦说了句越南话,后座的两个越南人,立马捂住川子的嘴,像是要把他活活捂死。

    成州平只关注着川子的情况,他不知道伟伦从哪里拿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他的脑门,他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别婆婆妈妈,验货!”

    第 73 章(一更)

    成州平没办法。

    不吸, 他和川子今天都死这儿了。

    他以前拿糖粉练过假吸。只是这次的白色粉末,和那些甜齁人的糖粉不一样。

    成州平的心跳陡然升高,瞳孔缩小, 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将他吞噬,他挣扎过, 半点用都没有。

    他把用来鼻吸的橡胶管往地上一扔,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 他漠然问道,“怎么样,满意么。”

    一车越南人两眼放光,伟伦抓起一袋粉, 往鼻子里狠狠一吸, 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群毒贩,也是瘾君子, 直接在车上饕餮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成州平和川子被丢在荒山野岭。成州平虽然替川子进行了止血,但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成州平开车一路飞奔到最近的县城医院, 把川子送进急诊。

    他去超市买了很多矿泉水,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瓶一瓶往嘴里灌。灌到最后, 他都开始反胃了, 又踉跄地走到厕所里去吐酸水。

    再次回到医院走廊, 成州平冷静了下来, 他回到了车里,拨通高远飞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 高远飞担心地说:“你跑哪里去了?昨晚搜不到你的定位, 急死我们了。”

    成州平淡淡地说:“昨天交易地点没信号, 取货的是伟伦,我会继续调查伟伦和傅辉的联系渠道。”

    成州平也好,高远飞也好,他们都很了解边境这些出名的毒贩,这些毒贩的脸,深深刻在他们脑海里,甚至比他们家人的面容还要清晰。

    高远飞骂道:“妈的,让这孙子提前出来了。你呢?没出事吧?”

    成州平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

    他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稳定,高远飞没有怀疑什么。

    结束通话,成州平回到医院里,川子还在抢救室里。一直等到半夜,川子才醒。

    劫后余生,他窝在病床上大哭了起来。

    成州平坐在旁边冰冷的板凳上,平静地看着他:“你哭什么。”

    “刘锋,你放心,川哥不会不管你的。”

    成州平惊讶他能说出这种话,他想到昨夜川子誓死不碰毒的态度,冷笑道:“川哥,你干这个的,怎么还这么怕?”

    经过昨夜,川子已经把成州平当自己人了。他向成州平说出了他的故事,这也是第一次,成州平从川子嘴里听到傅辉的名字。

    川子父母都是拾荒的,初中的时候,被冤枉偷钱,一气之下和老师起了冲突,就辍学了。当时他一心想去大理流浪,跟人去了大理,才发现风花雪月都是别人的事,跟他没关系。他决定打道回府的时候,在火车站碰到了一个男人,那个人跟他说去边境能挣钱。

    川子就跟他去了,他开始打工,什么样的工作都干,也什么样的人都碰到过。

    川子长得不好看,不帅,不高,穷,土,没有女人看得上他,他二十八岁那年,还没谈过对象。也就是那一年,他碰到了那个女人。对方有癫痫,和他一样没人要,他们就凑一起过日子了,但好景不长,川子的女朋友被查出了脑癌。

    为了给女朋友治病,他答应了当时还是警察的傅辉,给他做线人。

    川子运气不好,被抓到,折磨的半死。他以为不会有人救他,这条烂命,爸妈都不管,还能指望谁。

    当时的傅辉还没有染毒,仍然是个正直英勇的警察,他单枪匹马闯毒窝,救出了川子。在那以后,川子就把傅辉当成了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没多久,傅辉就找到了他,说要带他做大生意,挣大钱。

    川子明白了,傅辉不当警察了。

    傅辉第一次染毒,是为了救川子,后来也没能抵住毒瘾,反反复复吸,他的工资不够买毒品了,就开始想其它门路。

    川子需要钱,而那时候的傅辉,也是走投无路需要人帮助,川子为了报答傅辉,就在他身边帮他贩毒,一干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川子的女朋友去世了,但用钱的地方还是很多,女朋友的家人要生活,他的家人也要生活...川子挣的钱,都给了他们。

    听完这个故事,成州平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该同情川子的遭遇么?

    他当然会同情,他的心又不是铁打的。

    只是,谁来同情他呢。

    谁又去同情为了缉毒家破人亡的李长青,刘文昌。

    他们在边境的医院呆了一个礼拜,一礼拜后,川子出院,他们回到造纸厂的时候,傅辉已经收到伟伦打过来的款了。

    川子直接被傅辉叫了过去,夜里,成州平待在宿舍,室友都在。之前徐坤被他打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他的床铺搬来一个朝鲜人,那个人瘦瘦的,双眼浑浊。

    成州平晚上从水房打完开水回来,他拎着热水瓶推开房门,一股焦油味扑鼻而来,房里乌烟瘴气,成州平对那股味道,有了生理反应。

    对方在宿舍吸毒。

    他大脑抑制不住渴望,它比□□更加强烈,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热水瓶哐当一下摔在地上,成州平砸门而出,他发狂地跑入夜色当中,迎面的风要撕裂他一样。

    他的意识已经不受控制,成州平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最后他的腿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倒在一片泥潭里,浑身不住打着地寒战。

    无人问津。

    等这阵毒瘾过去后,成州平已经浑身虚脱了,他睁开眼,视线还没完全清晰,今天的夜色本来很好,可成州平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荒芜的泥泞。

    他不想这样。

    他好不容易,付出了比别人多那么多倍的努力,才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

    他就算死,也要光荣赴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荒地里的野狗。

    成州平慢慢坐起来,月光那么亮,照在他手腕上。

    他右手上的九眼不灭金刚绳,在月色下格外亮堂,仿佛真的是九只明亮的眼睛在注视他。

    是他毁了这一切。

    要他不是他激进地参与这次交易,也不过多等几年,总有一天,他会安全结束这个任务,和小松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现在,一切都完了。

    成州平缓缓解下那只绳子。因为手部无力,解了很久。

    他从口袋拿出打火机,点亮幽蓝色的火焰,火苗沿着绳结的地方烧起,直到那条绳子变为烧成黑色粉末,在风中飞散而去。

    他无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无人听见他,无人回应他。

    成州平回到宿舍,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洗澡水让他清醒,他思考着,现在有谁是能帮助他的。

    他不能告诉自己的同事。他们会让他中断任务,现在退出了,他前功尽弃,不止这半年,前七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已经毁了自己,毁了他和小松的未来,不能再毁了这次任务。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是可以帮助他的——川子。

    成州平第一早就去办公室找了川子,告诉了他自己昨夜犯毒瘾了。

    川子二话不说,拉着他去了戒毒所。

    成州平去过他工作的那个城市的戒毒所,现在的戒毒所已经很人性化,有操场、医院、健身房,明亮宽阔。

    眼前这个地方,荒凉破败。

    川子和戒毒警察交涉过后,拿着一堆单子找到坐在废弃篮球架下的成州平。

    “我都打点好了,你就当这是疗养院,待个俩月就完事儿了。”

    成州平站起来,他对川子说:“川哥,谢谢你。”

    这是成州平对川子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川子说:“都是过命的兄弟了,说这些干什么。”

    成州平垂头丧气地说:“我后半辈子完了,碰了这个,我家人,对象都不要我了。”

    这一刻,他也分不清自己这句话,究竟是假的,还是真的。

    川子想起第一天见刘锋的时候,话不多,但有一股别人没有的精气神,眼神干净,现在他背也驼了,眼睛也浑浊了,整个人,萎靡不振。

    川子粗短的胳膊勾住成州平脖子,“川哥在,怕啥?刘锋,你放心,等你干干净净出来,哥带你挣大钱。”

    成州平只沾过两次毒,在戒毒所里只是初级水平,而他戒毒的意志也确实比其他人更坚定一点,他戒毒花了两个月,但成州平在里面待了快四个月才出来。

    傅辉也好,川子也好,都是跟瘾君子打过多年交道的人。甚至傅辉自己就是个瘾君子,他们一定清楚,一个普通人戒毒的时间是多久。

    只是成州平没想到,在他出戒毒所这天,变天了。

    他被放出来,第一件事是拿手机。

    他失联四个月,警队肯定会找他。

    看守托管室的是一个老大爷,成州平把出院单交给他,老大爷转头去身后的铁柜里拿来成州平的物品。成州平的手机关了四个月机,已经没电了。

    他在托管室充了会儿电,等手机亮起,输了密码,打开手机一看——

    孙阳、高远飞、老周、刘文昌这四个人的电话排列组合,给他打了近一百条未接来电。

    成州平拔了充电线,带着手机来到戒毒大楼背后的篮球架前,他靠在那里,地上的荒草没过他的小腿。

    成州平一条一条地检查着那些红色的未接来电,他试图从中找到什么。

    可他没找到自己寻找的号码。

    他想了想,还是先打电话给了老周。

    成州平已经预想到了,等待他的是什么。

    老周是秒接电话的,电话接通,成州平哑声说:“老周,我刚从戒毒所出来。”

    和他预想的不同,老周没有一开口就骂他,而是叹了声气,紧接着说道:“成州平,川子死了。”

    就在一个月以前,川子开车去贵州交易,他的车被警方拦截,川子弃车而逃。

    警方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甚至在死前毁了自己的脸,最后,警方判定是畏罪自杀。

    真的是畏罪自杀么...成州平不知道答案。

    川子住院的时候说过,如果他被警察抓到了,就自杀,要是上了电视,被他爸妈认出来,那太丢脸了。

    成州平平息情绪的时候,听到老周说:“你回来吧,回来了,我们都在呢。”

    成州平对着电话,静静地问:“老周,你信我吗?”

    “废话。”老周说,“你是我们全队看着长大的,我们不信你,谁信你。”

    成州平说:“王庆川出事之前,说过会带我挣钱,这个人很讲义气,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要把我引见给傅辉。”

    “成州平。”老周严肃道,“这就是一个工作而已,你不要魔怔了。”

    这时候,天高皇帝远,成州平就算不听命令,他们也不能跑来抓他。

    成州平果决地挂断了电话。

    警队不需要单打独斗的孤胆英雄,不服从上级命令,就算最后成功了,也拿不到任何奖赏,甚至还有可能被处分。

    但对成州平来说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现在警队知道了他有毒瘾,只要他回去,就没有机会再干缉毒。

    眼下,只要他能够再向前迈一步,就能抓到傅辉,他离毒贩那么近,不能回头。

    不管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能抓到傅辉,这条路,就没后悔可言。

    成州平从戒毒所出来,回了车队,车队经理换成了赖永生。

    成州平之前闹过事,又失踪了四个月,换谁都愁这种刺儿头,他看在川子面子上,给了成州平三千块补偿金,辞退了他。

    离开车队后,成州平没有离开百色,他去青年旅社租了一个床位,一直等到元旦过后。

    一月三号这天早晨,成州平接到了一个来自本地的陌生电话。

    “你是刘锋?”对方开口问。

    对方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没有半点口音,成州平猜到他应该是中原地区的人,河北或是河南。

    他赌对方是河北人,因为那是傅辉的老家。

    成州平说:“我是。”

    对方说:“我叫郭小猛,是辉哥的表弟,听川子说,你今年三十二,我比你大两岁,你喊我猛哥就行。”

    这通电话对成州平来说意义非凡,他躺在床上,玩弄着打火机,说:“川哥呢?我从戒毒所出来,赖永生说他老家有事回去了,我不相信他说的。”

    “川子那里出了点意外,人没了。”郭小猛说,“他出事之前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他老乡,背井离乡的,让我帮忙照顾你。”

    成州平说:“川哥出什么事了。”

    郭小猛说:“这个无可奉告。听川哥说,你和他一起给伟伦出过货,二月份,有批给伟伦的货,你能送么?”

    有了上次的经验,成州平清楚这次去送货,会发生什么。可他已经这样了,他没有退路。

    成州平问:“我能拿多少?”

    郭小猛说:“百分之十的佣金。”

    成州平说:“行,要我怎么做?”

    郭小猛说:“过几天,你来辉哥这里咱们见上一面,到时候我会电话通知你。”

    挂断电话,郭小猛又立马拨通另一个电话,“辉哥。”

    傅辉问他:“联系到人了?”

    郭小猛说:“联系到了,答应给咱们送货了,川哥的人,错不了。”

    傅辉说:“先别急,就算是川子身边的人,也得调查清楚底细,你现在到哪里了?”

    郭小猛说:“我昨天就到大理了,闫立军姘头的馆子不开了,我打探到了她老家,待会儿去她老家看看。”

    晨光里,傅辉一挥杆,高尔夫球滚进洞口,碧茵场上,晴空万里。傅辉说:“抓紧时间,赶在出货前,查清这个人底细。”

    大年初三下午,成州平正在网吧找资料,他收到了郭小猛的电话。

    郭小猛以前是干招待的,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刘锋吗?辉哥说打过年的,请你来家里,大家一起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

    他发来了地址,那是当地一个高级小区。成州平有些奇怪,傅辉制毒的话,必须有独立的空间,所以不可能住楼房。

    到了他才知道,这是傅辉的女朋友家。

    郭小猛在小区底下接他,给他们开门的,是傅辉本人。傅辉今年五十岁,但因为他长期保持锻炼,看上去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傅辉女朋友刚大学毕业,又瘦又小,毫无风韵,却又故意扭捏出一种养尊处优的姿态。她抱着猫,坐在餐桌上,“老傅,让你手下换了鞋再进来。”

    郭小猛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两双黑色拖鞋,跟成州平说:“咱穿这个。”

    几人上了桌,傅辉介绍说:“这是我家女主人,小安,小安,我表弟阿猛,你知道,这是刘锋。”

    小安说:“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吃饭。”

    傅辉双手放在桌上,和蔼地对成州平说:“小安家里新来的阿姨,做毛血旺一绝,阿猛,小刘,你们待会儿好好尝一尝。”

    他话说完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双手带着隔热手套,端着一个白色菱格的陶瓷大碗从厨房出来。

    看到她那一瞬,一向自制力高超的成州平,眼神无可控制地慌促起来。

    小安说:“萍姐,米饭快点上。”

    傅辉教育自己的小女友,“小安,萍姐是你长辈,不要使唤人家。”

    说完他抬头看向段萍,“萍姐,刘锋以前是闫老板的得力助手,你们俩应该认识吧?”

    第 74 章(二更)

    段萍看了眼成州平, 说:“闫哥不让我管生意的事,我去闫哥家里做饭的时候,见过几次这个小伙子。”

    成州平从椅子上站起来, 说道:“嫂子,你怎么在这?”

    段萍木然地看向他:“我馆子关了, 总要出来挣钱。”

    成州平立即就猜到了这不可能是巧合,而是傅辉有意拿段萍来验他身份。

    当初闫立军出事之前, 先把段萍送回了老家,当时还是成州平开车地。

    现在他好端端地出现在傅辉身边,段萍再傻,不可能什么都没意识到。

    可她没有指认成州平, 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

    段萍是个没文化的傻女人, 傅辉没有必要怀疑她,于是他放心地把货交给了成州平, 三月的时候,成州平带着货到了上次和伟伦的交易地点。

    老规矩,先验货, 货没问题,才能打尾款。

    傅辉以前就干过卧底,他比闫立军、川子那些人更清楚, 不肯吸的, 只有一种人, 就是卧底警察。

    成州平躲不过验货的环节, 他有上次的经验,这次送货前, 他提前准备了同样质地的粉末, 又问傅辉要了把□□防身。

    验货的时候, 他狠狠吸了一鼻腔粉末,因为他带着墨镜,伟伦无法从他的状态里辨别真伪,当他正质疑的时候,成州平拿出枪,抵着伟伦脑袋,“我已经吸了,你他妈不吸啊?”

    就连成州平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此刻他的亢奋状态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大脑狂热似烟花爆炸,比高潮还要剧烈。

    现在,只要他扣动扳机,就能亲手打死一个毒贩。

    成州平的手因亢奋而颤抖,伟伦误以为是他嗑大了,生怕他失去理智崩了自己。他拿起一袋子粉,在成州平的枪口下,颤巍巍地吸。

    这场交易很顺利,双方都各有所获。

    结束交易,成州平回到百色,从郭小猛那里收到了傅辉给的佣金。

    整整五万现金,比成州平在闫立军身边拿到的任何一笔钱都多。

    他去了银行一趟,从银行出来的时候,他打通段萍的电话。

    “嫂子。”成州平开口。

    段萍打断他的话,“你别叫我嫂子,闫哥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果然,段萍知道了他是闫立军身边的内鬼,那么她知道自己是警察么...成州平不敢拿这个赌。他试探着说:“嫂子,闫哥的事我也没想到。”

    段萍冷笑:“你没想到?你不就想闫哥出事吗?刘锋,我告诉你,不管你们怎么看待他,闫哥他是我的英雄!”

    段萍的话让成州平知道,她猜到了他是警察。

    她没文化,还没看过警匪片么。

    成州平说:“萍姐,我给你以前的卡上打了四万块钱,你缺钱就告诉我,别受委屈。”

    段萍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成州平心里堵得慌,他需要发泄,于是去了郭小猛开的酒吧喝酒。

    傅辉这帮人干事很低调,郭小猛的酒吧门脸很小,装潢也没花心思,整体透着浓厚的廉价感。

    郭小猛让人拿了几扎啤酒,成州平用起子崩开瓶盖就对瓶吹了起来。

    郭小猛看出他郁闷,问道:“你出啥事了么?”

    成州平自然不可能跟这个人说真心话,他不会幸运地碰到第二个王庆川,成州平吹完半瓶,说:“被甩了。”

    郭小猛哈哈笑起来,“我当天塌下来了。这样吧,我给你叫几个大学生过来,让她们陪陪你。”

    成州平挑眉:“媛交妹么?”

    郭小猛叼着烟翻开微信,他点进一个群,发了个红包,问谁有空。

    今天是工作日,学生都在上学,半天,只有一个女孩发来了三个字:“我可以。”

    郭小猛炫耀似地给成州平看他手机,“就这么简单。”

    成州平喝了三瓶啤酒,有人敲响包厢门,郭小猛去开门,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孩从门外探身,怯怯地叫了声:“猛哥。”

    郭小猛搂着女孩的腰,把她介绍给成州平,“这是璐璐,璐璐,喊锋哥。”

    璐璐只是假名字,成州平上下扫了她一眼,觉得她也就二十左右。她身上的白色风衣,在酒吧灯光之下,五彩斑斓。

    成州平也是喝高了,他心里竟然在想,白色衣服不是这么穿的。

    白色象征着纯真与理想,穿纯白色衣服,很容易给人天真无暇的感觉,而男人专挑这种女孩子下手。

    所以,穿白色的时候,要挺拔地像一棵松树,要骄傲地让人望而却步。

    像李犹松那样。

    璐璐脱下白色风衣,穿着一件旗袍坐在成州平身边,她拿起点歌机,点了一首情歌。

    成州平扫了眼陶醉在歌声里的郭小猛,他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搂住璐璐,“猛哥,你能让我俩私下待一会儿么。”

    男人最懂男人,郭小猛立马明白成州平的意思,他讪笑说:“对小姑娘温柔点。”

    成州平能看出来,璐璐干这个时间不久。她笨拙地给他点烟,近处看,璐璐挺漂亮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再正直的男人都想对她干坏事。

    成州平自始至终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他是个警察,而是因为,他要做个好人。

    一个正直、勇敢、忠诚的好人。

    他丢了小松给他的手绳,可他始终感觉到那双坚定明亮的眼睛,在与他对视。

    有她盯着他,他就不会堕落。

    说来挺奇怪,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潜意识里知道,只要他敢堕落,她就敢不要他。

    成州平把璐璐灌醉了,然后叫来郭小猛,跟他吐槽璐璐矫情。

    郭小猛当然觉得肯定是成州平过分了,但为了面子上的和平,他也说了两句璐璐。

    成州平从郭小猛这里得知了璐璐的学校,一周后,他去了璐璐的学校。

    要骗这种小女孩很容易,带她看几场电影,去她去不起的地方吃几顿饭,别碰她,保证让她忍不住掏心掏肺。

    五一,成州平带她去南宁玩了两天,逛完街,成州平把她送回宾馆,璐璐说:“锋哥,你能进来坐吗?”

    成州平点了点头。

    他跟璐璐进了屋,璐璐忽然抱住他的腰,“锋哥,你别推开我。”

    成州平掰开璐璐的手,转过身,漆黑的眼睛看向她。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可以让璐璐对他死心塌地。

    “我不喜欢你,但知道我为什么总找你出来么?”

    璐璐懵懂地摇头。

    成州平说:“我不想让你再干这个了,只有我两只眼睛盯着你,你才不会再干这个。”

    当初川子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一个铁石心肠的汉子都感动了,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璐璐喊了声:“锋哥...”

    成州平知道,时候到了。

    他向后坐在床上,低头点了一支烟,问道:“你为什么干这个?”

    答案很简单,要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谁介绍她干这个的。

    璐璐说:“当时有个学姐,她就是干这个跟了个大老板,现在都住上大房子了,她家比我还穷,她爸妈是农村开豆腐作坊的,她能靠这个改变命运,我比她漂亮,我一定也能。”

    成州平道:“这算什么学姐啊,她在带坏你,知道么?”

    女人非常好挑拨,成州平一句话,就让璐璐觉得自己被对方毁了,在她完全倾向成州平的情况下,成州平非常简单地搞到了这个学姐的姓名。

    刘思佳——傅辉女朋友小安的原名。

    从宾馆出来,成州平走到停车场后面的巷子里,拨通了刘文昌的电话。

    因为他的失联,这项任务被迫中断,孙阳和高远飞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刘文昌接通电话,没有骂他。话说回来,不是他不想骂,而是不能骂。成州平现在情况很特殊,他们警队应该当他的后盾,而不能把他推到坏人那边。

    他忍着怒意,说:“知道打电话了?”

    成州平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要骂就骂,忍什么。”

    刘文昌立马火了:“操你妈的混蛋,你回来老子一枪子儿崩了你!”

    刘文昌这脾气成州平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要崩他好几回了,也没见行动。

    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说:“傅辉女朋友叫刘思佳,民族学院艺术设计专业12级毕业生,父母在村里开作坊,我怀疑傅辉制毒的地方就在那里,你们查一下这个人。”

    说起工作,刘文昌的怒气消了一半。

    “你怎么猜到她头上了?”

    成州平忽然坏笑了一下,他问刘文昌,“刘队,你是男人么。”

    刘文昌骂了一句粗口。

    成州平缓缓说:“出发之前,你们给我看过傅辉几任女朋友和老婆的照片,没发现她们都是一个类型的么,傅辉就算做贼了,审美也不会变,刘思佳跟她们完全不一样,瘦瘦小小的,傅辉找她,肯定是有其它原因。”

    刘文昌的手立马指了一个警察,让他递来笔,记下刘思佳的名字和毕业院校。

    他写下来,沉声说:“成州平,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一个人民警察,你要忠于国家,忠于正义,听到没有?”

    这些只有在开会时候说的大话,给不了成州平太大安慰。

    他对电话说:“能让老周接电话么。”

    老周是队里的老妈子,他和成州平关系一向好,刘文昌把手机交给了老周。

    和刘文昌不一样,老周开口,就恨铁不成钢得骂他:“你还有脸打电话!”

    成州平揉着眉心,他静静听老周骂他。等老周都说完了,他才开口问:“你有李犹松消息么?”

    老周握着手机,跑到办公室外面,躲开刘文昌和其它人的视线。他说:“你问这干什么?你都这样了,还想祸害人家么。”

    成州平本可以倔强地说一句,他没有。

    但他知道现在和老周对着干,他可能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

    他忍着一肚子躁郁火气,深呼吸了一口,平缓地说:“她出国那天,我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然后就没联系了。我已经和她断了,怎么说好过一场,总得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是么。”

    老周说:“断了好,早断早省心。过两天她爸忌日,我想问她能回来么,就给她发了消息,她说假期要去非洲支援,不回国了。”

    成州平轻轻笑了。

    他都不用问细节,就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遭受了很多反对,而她依然无视一切,只管大步地走向她心之所至的地方。

    只是非洲那么遥远,他们几乎在整个大陆的两端。

    老周不敢想这一年成州平的遭遇,他做梦都梦到成州平被毒贩逼着吸毒,他不吸,他们就死劲地折磨他。

    他憋着哭腔说:“成州平,等你回来,我给你做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成州平笑了:“你能别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么。”

    老周边哭边笑,“你这是性别歧视,瞧不起女同志,思想腐化!”

    在老周的唠叨声里,成州平挂断了电话。

    他想,老周说的对。

    不是所有女人都哭哭啼啼的,李犹松就不是。

    他已经有点想不起她的样子了,但他深刻记得那天在龚琴面前,她捍卫着她的父亲、捍卫与他时的坚定。

    从前他当警察,是为了让世界少一个成州平,后来当警察,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可现在,他只想证明给所有人,她的选择是对的。

    尽管他的感情,连同他的心,如造纸厂旁边的那块荒地,无人来访,从来无人来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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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5 章(一更)

    小松去西非支援, 是个慎重且冒失的决定。

    她们每年有一个月的休假,可以自己选定时间,但因为她的老板——一个作风极其不像德国人的散漫老头, 老头请了两个月假,她也凭空多了一个月的假。

    那天早晨她去实验室, 看到实验楼入口处张贴的援非志愿招募海报。

    学医之路和其它的专业多少有所不同,一道白色的坚实围墙将她们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而在这座白色象牙塔里里,等级森严,一路厮杀。

    小松在云南县城的医院实习过,也在全国前几的医院实习过, 而现在她接触到的, 已经是世界顶尖专家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一路借风助力,从最底层平安到达了现在的地方。

    和许多其他学生一样,她也面临着最重要的人生选择。

    离开象牙塔, 何去何从。按照普世认知来说,这个时候,她最好的出路是想办法留在当地。

    蒋含光的公司正在筹备欧洲研发中心, 他不止一次向她抛出橄榄枝, 邀请她毕业后去他们的中心当研究员。

    小松也很迷茫。

    是的, 她也有迷茫, 不知所措的时刻。

    所以当她看到招募海报的时候,很快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李犹松, 你为什么想成为一名医生?

    答案是脱口而出的。

    因为她的父亲。

    她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或许, 可以救别人的父亲。

    成为一名医生,就能让这个世界少一个李犹松了。

    中午回到公寓,她打开电脑,进入招募网站,提交了表明申请。

    之所以说这是个冒失的决定,因为她没有提前和任何人商量,而说它慎重,因为她过了自己这一关。

    一直到老周发微信问她假期回不回来看李长青,小松才把这事告诉了别人。

    老周听完,万般感慨。

    李长青的女儿果然最像李长青。

    他没有提起成州平,老周觉得,总有一天小松会彻底离开他们那个地方,她人生路很广阔,而且越走越宽,和他们,和成州平,不一样。

    七月前,小松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基础法语。

    虽说时间相对灵活,但她依然恨不得每天有三十个小时。六月份,她们小组的实验结果和预期出现重大偏离,周末要在实验室重新做实验,周中回家后,又得做数据分析,又得赶语言班的作业。

    三十号,她的老板放假前,他们进行了工作汇报。

    结束完工作汇报,小松从楼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是飘的。同组的印度同学热情地请她去吃印度菜,小松以和朋友有约为借口,果断决绝了。

    她只想回到公寓里倒头就睡。

    小松睡到昏天黑地,晚上八点的时候,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

    “火气怎么这么大?”蒋含光说。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蒋含光听她这么说,特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下午八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凌晨给她打电话了。

    “我刚到法兰克福,今晚开车去你们村,明天去城堡么?”

    小松说:“我明天要上法语课,没空陪你玩。”

    “你不应该好好补习德语么?”

    “我假期要去一趟几内亚,那里说法语。”

    她说去几内亚,蒋含光就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了。

    “李犹松,你觉得自己很幸运么。”

    小松说:“你中文不好,不要乱说话。”

    小松来德国以前,她的家人千叮万嘱让自己照顾好小松。蒋含光尽力了,但小松和别人不一样,她心思坚定,屏蔽外界信号的能力极强。

    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干涉进她的生活里。

    蒋含光第二天十点出发,开车去海德堡,中午直接在小松的公寓楼下拦她。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半年前的农历新年,蒋含光的爷爷——当初在丽江被小松见义勇为的的老人,非常热情地邀请小松去他们家共度新年。

    她去了蒋家在南法的庄园,当时景色宜人,她的状态也很好。

    蒋含光的家人非常喜欢她。

    小松走进公寓的时候,蒋含光差点没认出她。

    她瘦了很多,眼睛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新年他家人见到的那个美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小松一米六八的身高,体重第一次掉下五十公斤,除了掉体重,还掉头发。

    小松开玩笑说:“为了进军模特界。”

    蒋含光拉起她只剩骨头的胳膊,“走,请你吃猪肘补一补。”

    小松被他带到古堡脚下的餐厅,他真点了两份大猪肘子。

    小松历史很差,她无法理解德国这个国家在拥有最古老厚重的浪漫的同时,也拥有最粗糙的饮食文化。

    吃完饭,两人步行去山上的古堡。

    他们走得慢,旁边有几个德国学生和他们一起出发,他们到达古堡,那几个学生已经打算下山了。

    今天天阴,不是登高的好时间。站到古堡的露台上,灰蒙蒙的云,压在这个古老城市的上方。

    小松说:“天气好的时候来这里,夕阳洒在屋顶上,是海德堡美得最极致的时候。”

    因为今天的天气缘故,露台人不多。蒋含光转过身,轻松地靠在石砖上。天光黯淡,小松的脸色苍白而宁静,乌黑的头发垂在脸侧,她的眼睛,沉静、冰凉。

    “我觉得今天来对了。”蒋含光说。

    小松不明其意地看向他。

    “你不觉得,阴天的古堡很像你么?”

    小松也是来了德国,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不浪漫的人,她努努嘴,说:“没有更好的形容了么?”

    蒋含光摇头,认真地说:“没有了。”

    他伸出手,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和它一样身经百战,伤痕累累,最后,将所有的美好都拒之门外。”

    小松低下头,“好吧,我承认,你文学素养比我好。”

    蒋含光的手停在她头顶,“是因为那个人么。”

    小松心里明明清楚蒋含光说的是谁,可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说:“哪个人?”

    “那年元旦,病房里那个受伤的男人。”

    她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蒋含光,目光淡淡地:“是因为我爸。”

    蒋含光和李家关系密切,他听说过小松父亲的事。

    小松望着远方人来人往的石桥,说道:“我妈,姑姑,祖父祖母,所有认识我爸的人,都说他的选择是错的。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爸是对的。”

    “小松,你该放松一下。人类远比自己以为的更脆弱,你不能一个人和世界对抗。”

    小松抿唇,轻轻一笑。

    谁说她是一个人。

    她有成州平。

    这条路上,一直都是她和成州平两个人。

    七月二号小松随队出发,飞往西非国家几内亚的首都科纳克里。

    飞机上坐在她旁边的是个日本小哥,他走哪里都会带一张地图,飞机飞行平稳后,他拿出地图,让小松帮他压住地图的另一侧。

    他从口袋里拿出马克笔,在法兰克福到几内亚之间,画下一条曲线。

    几内亚在非洲大陆的最西端,在它和中国之间画一条线,几乎横跨了半个地球。

    他们支援的地方是一个生产橡胶的村庄,这里的劳动力都去矿上工作了,村子里只有老人妇女儿童。

    来这样的地方,是为了增加人生体验,就别想能舒舒服服了。

    他们驻扎的村子,几乎没有基建可言,附近没基站,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简单来说,这里的生活返璞归真,回归原始。

    一个月过去,小松学会了割橡胶,学会了做手抓饭,学会了带非洲口音的法语,没有跟着那几个瘦不拉几的小孩学跳非洲舞,是她最后的倔强。

    每周日,志愿者会开车去上一级行政区,跟家人通话。

    除了蒋含光和老周,没人知道小松来了几内亚,她只在第一周给蒋含光打电话报了个平安。

    第二个月伊始,村子里来了一支援非的国内医疗队。

    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给家里人挣钱。国内的医生也是来自全国各地,和当地人沟通有相当大的障碍,小松就用自己蹩脚的法语给他们当起了翻译。

    小松意外发现了一个规律,医生多的地方,病人就多。

    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月,他们碰到的病人大部分都是小毛病,情况最严重的病人,是一个爬树摔断腿的小男孩。

    而援非医疗队来了以后,基地的病人越来越多,见识到的病情也越来越丰富。

    病人稍稍一多,医护资源就紧缺了。

    除了中国的医生,这个原始的村落,还聚集了各国的无国界医生。中国人有股劲儿,平时骂国内制度最狠的是他们,但在有老外的地方,争着为国争光的也是他们。

    在这个各国文化碰撞的村庄里,中国医生几乎是这里最忙碌的。

    因为小松是中国人,国内援非医生做手术都会带着她,她一下成了当地最忙的志愿者。

    最常使唤小松的是一个眼科医生,他姓朱,小松叫他老朱。

    老朱来这里是给儿子挣留学费用的,人非常乐观,对郭德纲的相声如数家珍。他吃饭的时候总跟小松提起自己的儿子,还给小松看照片。

    就连听不懂中国话的法国同学都看出来了,老朱想把他儿子介绍给小松。

    这天午饭还没吃完,就有个眼睛被玻璃扎到的年轻男人被送了过来。老朱立马放下碗,边擦嘴边说,“小松,跟上。”

    “左眼上睑多处不规则皮肤挫裂伤,内眼角伤口大,角膜擦伤,没有伤及眼球。”

    老朱吩咐小松:“先上麻药。”

    小松戴上手套,来到病床边,

    她说完“ T'inquiete pas(别担心)”,便翻开病人的眼皮,将麻药滴在他眼内,然后换老朱拿镊子替他取出玻璃扎。

    虽然对老朱来说,这就是个小手术,但因为高度集中,手术结束,他的背都湿了。

    这里没有条件让他们去洗澡,还好下午就来了这一个病人,病床腾给了别人,老周就带着小松去休息室吹风扇了。

    小松拿着一片巨大的香蕉叶扇风,老朱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说:“小姑娘,我看你有挺有福气的,你把这红绳送给我呗。”

    小松看着他:“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要的。”

    小松手腕的红绳一看就不贵,但她却不给老朱,老朱明白了,“重要的人送的?”

    小松轻轻点头,“嗯,我男朋友送的。”

    “你有对象?咋不早说?”

    小松说:“你也没问我啊。”

    老朱默认小松单身,是因为她一个中国女孩子来非洲志愿者非常罕见,如果她有对象的话,肯定不会一个人来。

    老朱正欲表达自己的惋惜,一个当地的医学生推门进来,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话。

    老朱一个音节都听不懂,他看向小松,求助她。

    老朱问:“她眉飞色舞说什么呢?”

    只见小松的表情渐渐凝固。

    小松说:“刚才做过手术的那个病人,是从疫区来的...他出现了发热症状。”

    老朱听完小松的话,他知道,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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