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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加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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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性别和年龄。”

    老周说:“是成州平他爷爷, 今年有八十了。老人家性子刚, 不愿意接受帮助, 我也是跑了好几趟才说服的, 之前已经带去他去咱们市区医院做过检查了,但医生推荐让我们来你们学校附院, 我这也真是, 走投无路才来找你。”

    小松稳重地说:“周叔, 你不要着急。你今天下午能不能把检查过的片子和报告都给我寄过来?我问一下老师,如果我们医院能收,我再给您回信。”

    “那真是太好了,小松,你真是个好孩子,和你爸一样。”

    小松微微一笑,“周叔,应该的。”

    老周寄了特快快递,第二天早晨小松就收到了。

    下午她忙完一天工作,给王院长发了条短信。

    “院长好,我有个片子想请您看一下,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

    没多久,王院长回复:“我在办公室,你下班直接过来吧。”

    下班后,小松换上便服,去了院长办公室。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王院长的办公桌上有一个茶台,他给小松倒了杯茶,“你别跟我客气,你姑让你有事跟我说,你都大四了,才头一回主动找我。”

    小松说:“谢谢您。”

    她抿了抿唇,递出成州平爷爷的片子。

    “这是我妈妈那边一个亲戚的片子,我们怀疑是肺部肿瘤,您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

    王院长拿出袋子里的胸片,边看边问小松:“为什么怀疑是肺部肿瘤?”

    小松说:“病人长期咳嗽没有改善,近期加重去了医院做了检查,胸片显示有肺占位病变。”

    王院长看穿了她的意图。他做了一辈子医生,小松来的第一秒,他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说:“你不都知道了么?为什么还多此一举?”

    小松知道对方什么都知道,她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能不能再咱们医院找个医生给他看一看...我知道这样违反规定,但...我真的没办法了?”

    王院长好奇道:“对方是你什么人啊?”

    是她什么人。

    小松说出提前编好的说辞:“是我妈妈的叔叔,我小时候,老人家对我很好。”

    王院长说:“现在管家里事的孩子不多了。其实我一拿到片子,脑海里就有个给你推荐的大夫,只是有些事要给你打个预防针。”

    “您请说。”

    “这个李大夫呢,在肿瘤科不太受欢迎,虽然是个专家,但他的号一直有空。当然我得说清楚啊,我不是因为挂他号的人不多才想把他推荐给你的,他临床能力真的很强,就是脾气差,人缘不行,一直没升上去。但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职称那些东西,和专业能力并不一定挂钩。”

    小松说:“是李选老师吗?”

    “哟,他已经恶名远扬到你们学生中去了?”

    小松在肿瘤科实习过的师兄师姐都提过这个人,提起来的时候,话说的不是一般难听。

    小松果断说:“不管是哪个大夫,治疗手段都是相同的,只要能尽快收下这个老人帮他安排治疗。”

    王院长说:“行,那我给他们主任打个电话,安排好了,你直接和李大夫约时间。”

    小松感激不尽,但她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需求。

    “院长,能不能...”小松战术性喝水,“我想能近距离照顾老人,我可不可以申请下个月去肿瘤科实习?”

    王院长“哟”了一声,“这是已经想好去哪了?”

    小松知道这是个任性自私的决定,但是她长这么大,也只任性自私过寥寥几次。

    因为李长青职业的影响,她知道那些守护规则的人有多艰难,所以她一直痛恨破坏规则的人。

    她清楚明白自己这一次破坏了规则,也明白为何破坏。

    离开院长办公室,她打电话给老周,让老周准备周末带成州平的爷爷来医院。

    王院长发话,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难点是李选,他不认别的地方做的片子,非要老人来了先在他们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

    周日晚上,老周带着成州平的爷爷,还有他的妈妈来了这座城市。

    小松当晚推了所有的事,她换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裙子,外面套着一件长毛衫,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点。

    她打车去了老周他们下榻的宾馆。

    他们住的地方离市区已经很远了,小车打车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来到那个城乡结合部一样的地方。

    她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破败的一面,整条路上,看不到一栋高房子,马路两边都是活动板房搭起来的小餐馆。往右一拐,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一个四层楼高的招待所。

    老周他们住在这里。

    老周把房间号告诉了小松,小松走到402号房门前,敲了敲门。

    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对方矮矮的,胖胖的,脸上的肉有点下垂,她穿着一件桃粉色的秋衣,头发很短,而眼神充满警惕。

    “你找谁?”

    小松猜测,这个女人就是成州平的母亲,可成州平一点也不像她,也许成州平像他爸爸。

    小松微笑说:“老周呢?我来找他。”

    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女人说:“卫生间呢。”

    她自己转身进了屋,并没有邀请小松进去。

    老周从卫生间出来,甩了甩手,看到门口站着的小松,忙说:“你进来坐啊。”

    小松说:“不用了,周叔,我来问候你一声就走。明天要去医院做全科检查,我们医院人多,你们最好九点就能赶到,等做完检查,你打电话给我,我请你们在医院附近吃饭,拿到片子后,我带你们去找大夫。”

    老周感动地说:“小松,真是谢谢你了,你还特地跑一趟。”

    小松淡淡勾起嘴角,“成州平是我我爸的同事,我做这些也是因为我爸,您不用跟我太客气。”

    “你进来吃口水果啊。”

    在看到成州平母亲眼里敌意的一刻,小松退缩了。

    她说:“真的不用了。”

    这时,房里突然传来女人的怒骂:“这个成州平,忘恩负义,你出这么大的事人也不来看一下,当初就不该要他。”

    对方说的是方言,但小松能听懂。

    老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然我给你打车,你先回去。”

    小松突然说:“我进去喝口水吧。”

    那个女人充满敌意的话语,让她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小松走进屋,她顾不上去看这间屋子的环境,目光直接落到其中一张单人床上的老人身上。

    老人非常瘦,脸色是肺病变病人普遍的蜡黄色。

    但他的目光却非常硬,这点,很像成州平。

    小松有礼貌地跟老人打招呼,“爷爷好,我是成州平的朋友,我叫小松。”

    女人再次打量了她一眼,“你成州平朋友?那成州平人呢?这么久不见人,老头子生病了他不管不问,死外边了也得给家里说一声。”

    小松不知道什么样的母亲可以用“死”字来形容自己的孩子。

    她努力让自己更加成熟、沉着,“他工作忙,周叔是他领导,周叔请假带你们来看病,也是看在成州平的面子上。”

    “他能有个啥忙?人在外面当大老板的,每年都要回家里帮忙收地,他能忙啥?”

    老周赔笑说:“确实是单位的事,他出差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女人还要再骂,一直沉默的老人突然抓住老周的手,问道:“成州平他是不是犯纪律问题了?他要是敢学坏,你们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女人说:“爸,你跟这人说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那谁找来哄咱们的?警察证咱们镇上就能造。”

    老周被噎住了,他脸色僵硬:“有你这么怀疑自己儿子的吗?”

    女人说:“我可没这样的儿子。”

    小松觉得场面不该是这样的。

    毕竟是老人来看病,肺部病变可大可小,如果真的是癌,没有什么比让老人心情平静更重要。

    她见桌子上有水壶,转身去给老人倒了杯热水,端过来,“爷爷,您先喝点水。我是成州平朋友,也是明天你们要去的医院实习生,成州平他没有学坏,要不然我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呢?”

    老人把目光转向她:“你跟成州平是朋友,告诉他,他不能犯错,一犯错他这辈子就毁了。”

    小松连忙点头:“我会转告给他的。”

    老周叹了口气,“走吧,周叔送你。”

    小松和老人道了别,他们关上门的时候,门里女人还在骂。

    老周长吐一口气,到了楼下,跟小松说:“我点根烟,你不介意吧?”

    小松摇摇头。

    到了楼下,趁着老周点烟的空隙,她问道:“成州平妈妈怎么这样?”

    老周面色无奈,“那不是成州平他妈,是成州平的姑姑。成州平的事,我也是去他们镇里接人的时候,从他们邻居那里知道的。我一直憋在心里,也憋得慌,小松,你跟成州平没啥关系,我就跟你倾诉一下吧。”

    在这个时候,她和成州平无可告人的相逢,竟成了一个新的契机。

    小松保证道:“周叔,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第 47 章

    成州平出生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县城里。

    他的父亲当年偷了家里老人的钱跑去县城里, 开了一个歌舞厅,在那里认识了他的亲生母亲。

    因为这件事,成家和成州平的父亲彻底断绝了关系。

    在成州平幼年时期的边境极其混乱, 毒品肆虐。歌舞厅那样的地方,本来就是个三不管地带, 别的歌舞厅用□□吸引顾客,成州平的父亲为了不被抢走客人, 也干起了同样的事。

    先是□□,后来,是各种粉。

    那段日子他挣钱很多,成州平的童年过得比当地大多数人优越。

    他小学成绩好, 长得又端正, 老师都喜欢这样的孩子,在同龄人里, 他一直保持着拔尖状态。

    刚开始成州平的父亲只贩不吸,但那玩意儿,如果别人都吸, 你很难保持独善其身,而且成州平父亲本身也不是什么有定力的人,渐渐的, 他不但自己吸毒, 也带着成州平的母亲一起吸。

    成州平六年级那年, 他父亲被警察盯上, 母亲第一次接触注射,当场死亡。母亲死后第二天, 他父亲就在家里包装毒品被抓。

    成州平其实在更小一点的时候, 就知道他家是双吸家庭,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作为孩子,他只希望父母都在身边。

    负责抓捕他父亲的那个警察是个心地很软的男人,成州平当时的年纪,和他孩子差不多。双吸家庭的孩子很难有未来了,送去孤儿院,没有人给他正确的引导,以后多半也会走上这条路。

    那个警察通过户籍科找到了成州平的老家,他请了假,把成州平送回了成州平爷爷那里。

    成州平的爷爷是镇上有名的文化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人清高正直一辈子,成州平的父亲是他唯一的污点。

    面对这个孩子,他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那天他让成州平跪在自己面前,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学坏,才能认祖归宗。

    成州平从小就傲气,他在市里最好的小学,是最好的学生,他不想跪这些乡下人。

    当天的结果是,成老爷子拿挑水的棍子打到他不得不跪。

    成老爷子年纪大,家里老伴还瘫着,没有精力再去照顾成州平,而且如果由爷爷奶奶来照顾他的话,就相当于认了这孩子爹妈吸毒,他的前途就彻底毁了。

    成老爷子决定把成州平过继到亲戚家,让他至少有个正常的父母,以后上学和进入社会,才有得选择。

    在成州平认祖归宗后,他带着成州平去挨个求亲戚。

    那段时间,成州平跪遍了所有亲戚,磕了这辈子最多的头,他本意还是不愿意,犯倔,不跪,成老爷子就打到他跪为止。

    但镇子就那么大点地方,邻里之间,都知道成州平爸妈是干什么的,没人敢收这个孩子。

    最后成老爷子没办法,求到自己亲女儿家。成州平的姑姑本来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后来是成老爷子亲自跪在女儿面前,逼她收养成州平。

    成州平的姑姑把他过继到自己家以后,成老爷子又给成州平报了镇上的初中。

    成州平小学的时候学跆拳道、乒乓球、围棋...他一直是最优秀的学生。小学结束后,一些不如他的同学都去了省城昆明上初中,而他却去了农村的初中。

    他看不上那些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老师,看不上那些只知道在地里玩的同学。

    他不想与他们合流,当然,换来的结果是被排挤。

    初二的时候,男孩子进入叛逆期,那段日子,成州平每天都和人打架,他打架的本事,宁折不屈的本事,都是从那时候练出来的。

    初中毕业,有些孩子去县里,还有些居然去了市里。

    成州平依然在镇里的高中念书,理由是,没人有必要负责他的教育,而且,家里的地需要人管。

    镇里那所高中,没有高考升学率这一说。

    所以高中之后的成州平就认命了。

    他高一就旷课去县城里打工,因为个子高,能打,许多酒吧、KTV这种地方,都乐意招他。他挣了钱,就回到镇里,那所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

    当时网络不发达,在那个偏僻落后的乡镇高中,成州平也算是高富帅了。

    死水无波的生活里,成州平也有所期待。

    当年送他回成家的那个警察,每年过年都会来看他,给他带一些书,一些衣服,球鞋。

    成州平高二那年冬天,他没来。

    起初成州平觉得,这很正常啊,哪有人会做好事做这么多年。再说现在他都这么大了,打工以后,也不稀奇对方带来的东西了。

    那个警察没来,很正常。

    直到来年春天,他的同事才带着一些书、衣服、一双球鞋来成家找他。

    一起带来的,还有那个警察牺牲的讣告。

    他被毒贩报复,扒了皮,牺牲的时候,脸都认不出。

    那个替他来送东西的同事,问成州平:“你成绩怎样啊?他还挺惦记的。”

    他的成绩当然一塌糊涂。

    对于成州平来说,这个噩耗,是他人生真正的开端。

    成州平知道自己想从这所乡镇高中考去警校很难,但如果他想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就需要钱。

    他没有钱。

    平时打工挣的钱,都拿来装大款了。

    他唯一的资本,是头脑清楚。

    他决定高二那年直接放弃学业,先去打工,体能是公安学校的必考项目,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在选择工作的时候,有策略性地选择了可以锻炼体能的工作。

    赚到了钱,高三先回乡镇的学校,在集中复习的阶段,把高中的科目学习一遍,再参加当年高考,先体验一下高考。

    人家高中学三年,他只好好上了高三一年课,根本没打算考上,成绩自然不行。

    但高考一结束,他就去县里的高中给自己报了复读班,用他自己赚的钱,没花别人一毛一分。

    那年,他当然得偿所愿。

    他最担心政审,但因为当年成老爷子非要把他过继给别人,这反倒帮助他成功通过政审。

    他离开了那个他不喜欢的环境,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城市,那座城市有非常古老的梧桐树,他每次在梧桐树下晨跑,都有新生之感。

    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所以他很珍惜学校里的时光,在公安大学的时候,他每门课都要争第一,这导致了教导员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

    警察不是一个需要自己拿第一的工作,而是需要非常强的协作能力。

    当时他们都以为成州平这么争强好胜,是想要毕业以后去最好的编制。

    谁也没想到他报了缉毒大队。

    “和他一届进来的,都不喜欢他。但一年结束,也只有他留下来了。”老周感慨,“刘队说得对,这小子真的邪门的很,他有一股邪劲儿,一直逼着别人喜欢他。”

    小松想起第一次见成州平的时候,他在一群老警察里应对自如,毫无卑怯,那时的他自信、跋扈。

    可自丽江重逢以后,在他们寥寥无几的相遇里,他一次比一次冷漠,一次比一次麻木。

    小松不善于记忆人,可她总能想到在Z162那趟列车上的那次见面,他沧桑疲惫的脸。

    小松故意说:“那他现在呢?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今天说起他,我还有点想见见现在的他。”

    老周拿烟的手抖了一下,他笑得僵硬:“那个,他现在被调到别的地方,我和他也不经常见面。”

    小松说:“那你下次见到他,替我跟他问候一声。”

    老周说:“一定,一定!这次成老爷子的事,你帮了我们大忙,我肯定得跟他说的。”

    “周叔。”小松真挚地看着老周,“我帮他爷爷挂号的事,能不能不告诉成州平?”

    小松知道成州平是自尊心很强的人。

    她回想起他们的相处,其实两个人总是在偷偷较劲。成州平不愿被她左右,所以每次她稍稍掌握了主动权,他就要立马进一步,夺走她的主动权。

    他在试图掌控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像个讨厌的猎人一样,看她无措的样子。

    她这次的帮忙,成州平会感激她么?小松能猜到,成州平要是知道了,只会怪她多管闲事,就算他心里感动,嘴上也不愿意承认。

    老周皱眉:“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小松说:“是这样的,我呢,帮他也是因为我爸的关系,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觉得亏欠了我爸,对我来说这只是个小事,但对他来说,可能是很大的负担。”

    老周说:“还是你的心细啊。”

    小松在心里偷偷笑话老周,果然是个老直男,好骗。

    成老爷子看病的时候,老周一直陪在左右。最后确认是左上肺腺癌,并且已经癌细胞已经在两肺之间发生了转移,没有手术机会了。

    做完基因测序后,最后决定采用靶向治疗,当李选跟成老爷子和成州平的姑姑介绍治疗方案的时候,那个女人明显面露难色。

    靶向治疗需要长期用药,医保无法报销全部费用,这个家庭,至少还要出十万来块钱。

    治疗方案确定的第二天,小松去病房查房,看到成州平的姑姑和老周在争吵。

    老周终于受够这个女人了,他抓了把头发,说:“人老了就不治病了?等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得个疑难杂症,你子女不给你治病,你自己什么感受?”

    这些事每天都在医院上演,小松已经见怪不怪了。

    中午她带老周去医院附近的面馆吃饭,等饭的时候,她问:“药物费用能解决吗?”

    老周说:“这个你不要担心,成州平出钱。老人治病的钱,肯定要出。”

    小松想到成州平在昆明冷清的生活,万年不变的冲锋衣运动裤,一无所有的房间。

    她也想帮帮他,可在这个时候,她的能力是不允许的。

    老周问:“你们附近有ATM吗?成老爷子把银行卡给我了,我晚上去看看,钱打过来没有,如果打过来了,明天早晨我就能去交费,先把第一个疗程的费用给交了。”

    小松说:“有,晚上下班我带您去吧。”

    老周又感谢了一通小松。晚上的时候,她带老周去了医院附近的ATM机。

    老周进去查询卡里余额,小松站在树边等待。

    没过多久老周激动地出来了,他紧紧攥着手里那张卡,“来了。”

    小松看到那张卡的边角,写着“泸水镇银行”。她说:“周叔,这卡怎么不太常见,我能看下吗?”

    老周把那张银行卡递给她,小松看了眼卡号。

    果然。

    之前她在云南实习,成州平给她让她归还那五千块钱的卡,就是这张卡。她记得卡号,记得清清楚楚。

    小松把卡还给老周,“周叔,咱们回去吧,我也看看成爷爷。”

    她在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篮水果,带上病房。

    成州平姑姑见到老周,第一句话是:“钱打来了吗?”

    老周对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说:“打过来了,明早就能买上药。”

    他姑姑狐疑地看着老周和小松:“你们俩是不是和成州平串通好给我们设局,骗老人的医保?”

    老周翻了下眼皮,把银行卡放在床头,说:“你想多了。”

    成州平姑姑说:“那成州平他自己咋不来?我们家把他养大不容易,供上大学了,他就不管我们了是不是?”

    老周不想和她计较。

    但这个时候,老周没想到,小松自己也没想到,她会站到那个女人面前,对她说:“成州平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松态度十分坚定,还有些凶悍。

    成州平姑姑说:“你是他什么人,替他说话,你知道他爸妈干啥的吗?他爸妈吸毒的!”

    小松一直都很伶牙俐齿,但在这个几乎疯狂的女人面前,她只能气得牙齿打颤。

    这时,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突然讲话了。

    他讲话不多,除了“谢谢你们”“麻烦你们”这种话,很少主动开口。

    “成州平是不是和他爸一样了?要是的话,我就算病死,这钱也一分不会收。”

    成州平姑姑一直不喜欢这个侄子,她添油加火说:“你说他还能干啥?这钱八成不干不净。”

    “这病不治了。”老周突然说,“明天我就送你们回去,成州平是我同事,就算你们是他家人,我也不能看你们这么侮辱他。”

    老周拉着小松:“走,咱们走。”

    小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出于她的内心,她恨不得现在把这张卡扔了,把这个女人赶出医院。

    但她也是一个医学生,以后她会成为一名医生。眼前的人,不但是成州平的家人,更是病人和家属。

    她抬起下巴,转向成州平的姑姑说:“病人的靶向治疗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七十以上,你知道有多少癌症病人,为了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四处求人吗?你们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因为你现在不愿意给你爸买药治疗,就是谋杀!”

    “你这小姑娘,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成州平的姑姑还在骂,小松拉着老周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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