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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葛理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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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理天兴奋地对保禄说:“接下来,咱们有的忙了!”保禄正在用圆规和尺子计算一只碗的容量,头也不抬:“先生,我可不想出去传教了。”葛理天笑道:“不是要出门传教,是江苏巡抚派了我一件大差事,做好了,说专门划给咱们一块地方,造个大教堂。”保禄一听,放下工具,笑问:“什么差事?”

    葛理天道:“皇上马上要南巡,在苏州停留,巡抚大人选了十处园林,要在园子里造起水法来——皇上喜欢这种西洋景观。”保禄好奇道:“水法?那种从下往上喷水的机关?先生知道怎么造么?”

    葛理天得意道:“我当年求学时,在我们法兰西的首都大西巴里见过。明末来华的传教士里,有个熊三拔,写过一本《泰西水法》,我也读过,原理并不复杂。苏州城水多,造起来不难。北京圆明园里的水法,是宫里的传教士造的,他们能造,我就不信我不能。保禄,你就作为老师的助手,帮我做成这件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公文,“巡抚盖了印的,这些园林咱们任意进出,选好地方,定了方案,就开价预算。只是时间很紧,巡抚要求两个月内造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保禄一口答应了,他好奇水法的原理,想学门技艺。再者,造成了水法,巡抚答应盖一座教堂,这对天主教在江南的传播意义重大。

    花了三天工夫,保禄随葛理天将巡抚选定的十处园林逛了个遍。从早到晚,走得两人浑身散了架一般疼,也分不清此园彼园了,闭上眼,感觉花花绿绿的风景都是一个样子。让葛理天头疼的是,这十处园子有大半儿都不适合造水法,要么水池太狭窄,要么附近无河——造水法,最重要的是有活水,借高低之势,用机关将水积在高处,然后以下压之力喷出水来。只有一处拙政园,地方大,池子深广,附近也有活水,按理应该能造起。

    当天逛完,拙政园的主人偷偷给葛理天送了三百两银子,求他放过这园子:“官府要征用给皇上游幸,那是我的福气,不敢抱怨。但要造水法,可就煮鹤焚琴了。先生既然管这件事,帮我在巡抚大人跟前说说,哪怕加盖亭台楼阁呢,也别造水法,就好比往茶里吐口唾沫,想着就反胃!”其他园子的主人也陆续来见葛理天,都送了厚礼,求他咬定说这些园子不适合造水法,让巡抚放弃这个打算。葛理天来者不拒,尽收了银子,去见明德,禀道:“小人游览一圈后,发现苏州本地的园林清幽秀气,若造水法,水大声大,就破坏了这份意境。”他又不想放弃这差事,便提议在城中央新开个大池,造一组大水法,这样既不坏了园子的意境,还能便利百姓。

    谁知这提议惹恼了明德:“真是放骡子屁!你一个洋人,懂什么清幽意境?园子,供人游乐散心的地方而已,既然是给人游乐的,自然要热闹起来。在城中央造池?亏你想得出来!水法是皇上爱看的玩意儿,岂是给百姓饮驴饮马、洗衣洗脸的?简直大不敬了!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给我老老实实听令办事。让你在园子里造,你就在园子里造,造不来,我另请高明,你也立刻卷铺盖去广州,坐船回你们欧罗巴去!”

    葛理天生怕明德将他赶出中国,立刻笑道:“是小人该死了,小人一个西洋老货,怎敢在大人面前妄论中国的山水之美,这岂不是班门弄斧么?园林里自然有水法才好看,才有生机,不然死气沉沉的有什么趣儿?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按期造好!”

    明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也不是强人所难,这十处园子有地理不合适的,水源不方便的,就造小一点的水法,有条件齐全的,就造大的水法,因地制宜就是了。你赶紧细细筹算了,要多少银子,多少工匠,开个详尽的单子,同造水法的图样一起报上来。我这阵子忙得觉也睡不好,你们也勤谨点儿,忙过接驾的大事,少不了皇上有赏,我也有赏的。”

    葛理天说了几句奉承话,磕了头去了。很快,他将水法的图样和造价开支呈了上去,明德批了两条意见:那九处小水法还凑合,拙政园的水法最大,样式却太小器,莲花出水算个什么?依我说,竟造个大龙头样子,从龙口中喷出水来,方显得气派。此外,造价太少,你洋人穷惯了,性子抠搜,我与你三倍银子,定要造得精致,造得壮观。欧罗巴的水法若高一丈,你就照着三丈去造;欧罗巴的池子雕一朵花,你就雕十朵。切记切记!

    葛理天看了回文,不住地咂舌:“大清国真是富裕!造个水法,能起三五十座宅子了!”保禄叹道:“大清是国富民穷,苏州街上破鞋烂袜的乞丐成千上万哩!先生造的时候,还是要节俭些。”葛理天道:“巡抚大人话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节俭,索性放开手去造罢!”官府公文发下去,十大园林的主人都无可奈何,看葛理天深得明德信任,也不敢和他理论钱礼的事,葛理天如此白落下上千银子。这些勾当,保禄一概不知。

    造水法的银款很快拨下来,葛理天派了几个老成的教民分头去找工匠,又买了两匹大青骡,和保禄骑着往返于各个园林之间。先造那九处小水法,没有活水,则造水库,箍成几个丈长丈宽的大木桶,安置在高处,在外面盖了阁楼遮挡,这些水桶储满了水,能让水法喷一顿饭的工夫儿。若造更大的水库,就得拆房腾地。

    葛理天又在水库中造了一排小水车,可以将水法延续得更久些,但水车太慢,水流的冲压力也小,水法喷出的水柱不够高、不够大。他向明德建议,若想让水法喷得好看,平时可关着水闸,等皇上要来,一进园子大门,立刻开闸放水,让水法喷起来。

    明德又不满意,但也知道无活水的难处,一日后,发下批文来:一顿饭的工夫也忒短,谁能算准皇上在某园子里盘桓多久呢?万一延时,水法停喷,岂不羞杀我等?小水车的法子也不甚好,若喷得不好看,便成鸡肋了。所谓万事由人,不如每个小水法配五十名民夫,等皇上游览某园时,让这些民夫轮流往上抬水,以使水法不竭,皇上雅兴绵长也。

    接到回批,葛理天笑叹:“每个小水法配五十个抬水的,那就要四百五十人,为了喷那点子水,也真是兴师动众。”保禄也无奈地笑:“人定胜天,此之谓也。凡事仗着人多,仗着人好使唤,蛮上硬做,到底还是迷信人力,不信机巧的玩意儿。之前我在三棵柳村,闲来造了几样农具,用起来更省力气,让阿难送给他们家的佃户用。他们试了试,说确实省劲,也留下了,但后来我和阿难去田里玩,看他们依然用旧家伙,把我造的那些都扔在家里堆灰呢。”

    葛理天问:“他们为什么不用?”保禄道:“他们说,该省的力气不能省,老天爷知道你偷懒,就不给你下雨,庄稼也长不成——中国人迷信两条腿和两个膀子,人能靠力气干的,轻易不靠工具,好像用了就对不起谁似的,好像省点力气就是做恶事似的。”葛理天无法理解,连连摇头。

    拙政园的大水法才是真正的挑战。虽有活水,但水势平缓,需堆山挖池,增大水势。园子主人苦苦哀求不可再堆山,不可再挖池:“动一处,便俗一截,等弄成了,我这园子就是个养鱼养鸭的农庄了。”葛理天只说:“有意见找巡抚大人说去,我是听令办事。”园主人不忍看着自己的园子被毁,满怀悲愤,带着家小回乡下了。

    上百匠人砍林开路,为了图省事,从园子角落挖土,用来堆山,挖了十几个大坑,看着像是一个个大疤瘌,一下雨,里面积满了水,成了十几个水潭。因为是死水,落下的树叶、花草腐烂在里面,蚊虫滋生,匠人们又在这里拉屎撒尿,没几天就弄得臭烘烘的。

    作为葛理天的副手,保禄什么事都要管,光是为了匠人们随地便溺,就发了无数次脾气。有次,因为一个匠人抽旱烟,引着了地上的枯叶,烧了半片竹林。而且他们手脚也不干净,园子里有果树,果子刚冒了头就被掐了个干净,池子里的鱼,也多被他们捞走,就在空地处烧起火盆烤着吃。干活也磨蹭,忙半个时辰,歇两个时辰。保禄训斥,别人认得他是苏州唯一的“洋崽子”,都拿他取笑,也不将他的话当回事。保禄无奈之下叫来巡抚衙门的监工,那监工舞着大鞭子一顿乱抽,那些匠人们才老实些。

    新堆了几处小山,终于抬高了水势,剩下的就是造水法的样式了。开工没多久,明德就派人特地去福建,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买了一块巨大的汉白玉石料,光水陆运费又花去三百多两,好不容易才运到园中。葛理天按照图样,让十来个技艺精巧的石匠雕琢龙头。

    保禄惊奇地发现,何万林也在石匠中间忙活,他跑上去笑道:“何老叔,你也会石匠活儿?”何万林光着膀子,抖着一身黑油油的肉,笑道:“都是用凿子斧子,手艺差不多,石匠能干的,木匠也能干,无非多使点子力气。”说完一斧子下去,凿下来一大块石头,另一个石匠恼了:“老何!说了你多少次,这他娘的不是砍木头!轻点!轻点!”

    葛理天正指挥人清理池子里的淤泥,见到保禄和何万林说话,把他叫到跟前:“你认识那人?”保禄道:“我跟着何老叔修过祗园寺的罗汉堂,也一起修过村里的城隍庙。”葛理天微微点头:“少和他说话,也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保禄问为什么,葛理天也不说。

    龙头终于雕好了,足有一丈三尺高,龙颈两个人合抱不住,雕得威武雄壮,每片龙鳞都锋利无比,上面刻着细细的祥云纹。龙眼镶了两块黑色的玉石,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光,极是可怖。龙口到龙颈是中空的,能钻进去一个大人,保禄从龙脖子里爬进去,从嘴巴里钻出来,叹道:“这要喷出水来,该有多壮观!”

    明德来看了龙头,赞叹一番,又说要在龙背上磨出一大片地方来:“给万岁爷题诗。”不光葛理天和保禄,石匠们也纷纷抱怨:“费了多少工夫,才雕好了鳞片,再磨平就糟蹋了。况且在这上面题诗也不好看,像是龙长了癞癣一般,这岂不是咒万岁爷么!大人慎重!”随行的几个官员也劝说,明德只好作罢。

    先将池子里的水都放干了,把龙头安置好,又高高低低铺了几排曲里拐弯儿的陶管——俗谓过山龙,用来导引高处之水下压喷射——一头放在龙口中,一头放在水闸处,再放水注满了水池,淹没了龙颈,只露出高昂的龙头。葛理天将水闸里的机关调试了一番,又用绳子吊着保禄下去用手试了试机关连接处的水流,保禄笑道:“水大得很,打得我手疼。”

    保禄上了岸,来到葛理天身边,见他面色紧张,安慰他说:“先生不要担心,一定能成的!”他看着远处亭子里的明德和一众官员,忽然瞧见一个熟面孔,是乔陈如,他正摇着折扇和明德说笑,很快也看到了保禄,朝他点了点头。保禄没有回应,拉了拉葛理天的袖子:“放水罢!”

    葛理天用拉丁语祈祷了好久,明德派人过来催了好几遍,葛理天才停下,拿起胸前的十字架轻轻吻了吻,便下令开闸。小山上的匠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抽掉水闸的铁板,上面的水轰隆隆地奔下来,从机关处奔泻进水池中。龙头嗡嗡地响了一阵,突然喷出一注水来,保禄开心地叫了出来,亭子里的官员也兴奋地挤在栏杆边,抻着脑袋,如一群鸭子似的盯着龙头。忽然,那水柱软了一下,像是下滚水烫了的鹅肠一般,连连缩短,最后竟不出水了,只滴滴答答往下淌些细流。

    明德在那边大怒:“死洋贼!这龙流哈喇子呢!”乔陈如轻蔑地笑道:“这叫龙涎。”葛理天满面苍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淌下。保禄也紧张万分,看看亭子里,看看葛理天,一时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没差错呀……”葛理天咬着牙,瞪着眼,在水闸和机关之间来回跑了十来趟,也说:“不可能断流呀!”猛然间,他想起什么,把黄辫子在脖子上一绕,利落地脱了靴子,往池子里纵身一跳。保禄以为他情急之下,要畏罪自杀,忙喊着“救人”,明德举手示意众人不要动,冷笑着看葛理天在水里扑腾。

    保禄见无人营救,正要跳下去,葛理天在水中站定了,示意保禄不要跳。原来他会游水,浮沉一番,来到机关下面,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许久不见动静,水面浮起来一串串气泡,保禄急个不住。终于,葛理天浮出了水面,让保禄去寻个铁钩子来。

    保禄跑去园子的厨房里,找来一只扒灶灰的长钩,跪在岸边递给葛理天。葛理天拿着钩子,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没一会儿,那只龙头嗡嗡地又响起来,唰的一声,珍珠般的水柱再次喷了出来,比上次喷得还高还远,打在亭子下方,溅得里面的官员连连后退。众官员拍手大喜:“此乃钱塘潮也!”

    葛理天终于露了头,已经精疲力尽,保禄等人把他拉上来。他扔下铁钩,一展衣服,倒出来许多破烂树叶,还有几条死鱼,笑道:“原来上面冲下来许多杂物,堵了管子,立刻做一块密密的铁网,罩在那里就好。”保禄长出了一口气,笑个不住。

    大功终于告成,明德赏了葛理天礼物:一块五两重的银锞子,两把泥金花鸟扇子,一整套四书五经。葛理天一看礼物如此轻微,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鼓起勇气道:“大人,小人不要什么赏赐,只是教堂的事,还望大人支持。”明德笑道:“什么教堂?葛理天,你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本官派人送你去广州,路上盘缠也另外赏你。”

    葛理天大惊,明德竟然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不服道:“大人为何要赶我走?大人答应小的造成了水法就建教堂,如今教堂没个影子,却要驱逐小的离开中国,小的不懂这是什么道理。”明德冷笑道:“好,本官告诉你是什么道理:我大清有令,禁止你们西洋教传播,你在苏州罔顾禁令,擅自传教,早就该驱逐出国!本来念你造水法有功劳,让你多待阵子,如今你觍着一张猴屁股大脸,问本官要地方盖教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官不和你废话,明天赶紧离开苏州!”

    葛理天不慌不忙地笑道:“虽说功臣多无好下场,只是大人也太急躁了些——大人就这么有把握,用不着小的了么?皇上还没来苏州呢,小的一走,那些水法出些小毛小病的,大人下水去修?还是能找到第二个人下去修?”明德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然强硬:“死洋贼,我哪怕从北京请宫里的洋人来,也用不着你!你私自传教,就是再造一百座水法,也抵不了你的罪过!”

    葛理天冷笑道:“大清国的律法小的也不清楚,皇上对我们教是怎样个看法,我听到的消息也不一样。小的只知道,两江总督比江苏巡抚要大一级,总督若允了的事情,巡抚也拦不得。自然巡抚可以往皇上跟前告状,但新巡抚若将旧巡抚的钱粮账目全作了假,空套出三万两银子,那新巡抚想必也不敢告——前任巡抚庄大人也是允了小的传教的。”

    明德又惊又怒,气得脸色煞白:“狗洋贼!造水法一事,你中间还不是收了多少银子!谅我不知道呢?本官不和你计较这些,你倒敢威胁起本官了!”立刻叫来皂隶,要打葛理天一百大板。葛理天也怕了——一百大板,非得死在这里了。

    正要下板子,一个衙役跑上来,在明德耳边说了些什么。明德恼道:“本地就没有会修的?”那衙役摇摇头:“本来只坏了一处,找本地的铜匠修了一顿,倒坏了十来处。”明德气得狠狠捶了下桌子:“把那铜匠关进大牢,等待严审!”又问趴在地上的葛理天:“你,会不会修西洋的自鸣钟?”

    葛理天忙喊:“会!”明德无奈道:“先给你记下这顿板子,你立刻去织造府行宫修钟,这钟是万岁爷上次带来苏州的,定要用心修理。修好了,咱们还有的说,修不好,本官给你下半截儿打成肉酱!”

    葛理天随衙役去了织造府,检查了自鸣钟,毛病虽多,却不难修理。他装作极为棘手,绕着自鸣钟只是转圈叹气,问他修好要多久,他算计着皇上还有半个月就到苏州,便谎称需要二十天。织造府的官不耐烦:“十天内修好,修不好,放狗咬死!”

    侥幸逃脱大难,葛理天连连称颂天主恩德,保禄也放了心。花了九天时间,葛理天修好了钟表,宁波的洋商朋友也接到了消息,送来十几样镶金嵌银的西洋物件,葛理天私下送给明德,又主动建议检修十处水法。明德担心水法会出疏漏,更忌讳葛理天抖出自己贪污公帑的事,收了礼品,对他也客气了些:“本官平时多少事要忙,本来没空理你这些传教的破事,只是你也不要太明目张胆,好像我们做官的包庇你似的。此次皇上来了,若问起那水法,我会说是你造的,若你有造化,皇上特许你传教,那就是通行金牌了。若皇上还是不允——你能不能留,到时候再议罢。”

    忙活几日,保禄随葛理天检查了各处园林的水法,疲惫不堪。葛理天让他回三棵柳村:“这阵子你好久没见陶先生了,去看看他,你也在乡下休息几天。”又拿出教民送的茶叶、糖、腊鸭等物,让保禄送给陶铭心。

    保禄骑骡子刚出城门,忽然想起忘了带上给青凤的礼物——他近来随葛理天修水法,得了些零碎钱,给青凤买了个大花风筝,如今春风起了,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掉转骡子,保禄又回到教堂,却发现两扇大门锁上了。

    他以为葛理天出门了,自己也有钥匙,便打开门进去,走到正堂才惊讶地发现,里面围坐着好几个人,不光葛理天,还有刘稻子、何万林、娄禹民,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妇人,正在面红耳赤地争论什么。何万林嗓门最高:“这有什么不行的!畏畏缩缩地什么都别干了!”看到保禄,众人一齐止住话头。葛理天慌忙站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保禄去房中取了风筝,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葛理天跟着他来到院中,嘱咐道:“你不要和任何人说他们在这里,陶先生面前也不要说。”

    保禄从外面锁上门,骑骡子出了城,一路上恍恍惚惚:刘稻子、娄禹民都是反清的,何万林怎么也在?那个妇人又是谁?葛先生为何和他们来往?他隐约觉得,这些人在商议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很可能跟皇上南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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