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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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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合时宜的rua白毛的记忆画面再次浮现。

    却夏一僵。

    干嘛,这个时候翻旧账。

    前段时间他不提她都以为这段已经翻篇了,原来是在给她攒一波大的。

    “…我虽然断片了, 但你也不能胡乱,污蔑我。”却夏心虚地挪开视线。

    “哦,到你这儿占了便宜还是清清白白, 我被占了便宜, 就是污蔑?”

    陈不恪哑声笑了, “哪来的道理啊, 却夏老师?”

    却夏:“……”

    女孩木着脸停了数秒,忽然耳尖微动,然后她拎开毯子,扯下围巾,和暖手的热水袋一并团吧团吧就往旁边那人怀里一堆——

    “导演组喊我了,回见。”

    转身就走。

    小狐狸滑不溜手,眨眼就没了。

    陈不恪甚至没反应过来。

    停了好半晌,他低头,看向怀里堆满的凌乱,其中还夹着她自己落下的小物件——陈不恪把它拿起,黑色发绳被他修长凌厉的指骨撑开,勾到眼前。

    发圈中间穿过冬阳并不炽烈的日光,横挪,最后圈住那个跑远了才停下的女孩背影。

    穿过她的发圈望着女孩。

    几秒后,陈不恪蓦地笑了起来,声色低哑愉悦。

    原来,小狐狸也会被惊吓到落荒而逃。

    ……

    却夏忘了今天的剧本镜头安排有多密集。

    她的“回见”,连三十分钟都没用上,就真的又见了。

    还是被迫近距离面对面。

    ——的亲密戏。

    副导演正在热情地给他们讲解剧情:“这段台词不多,主要靠镜头前的肢体表现力,却夏,这块对你的要求比较高,镜头也会主要集中给你,你得明白,你是要干什么的。”

    “……”

    却夏沉默。

    副导演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来,快说出来”的表情。

    却夏很想继续沉默,但职业道德要求她不要拖延浪费别人的时间。

    于是女孩绷了数秒,“勾引他。”

    “…噗。”

    旁边,靠墙看戏的某位顶流到这儿再没忍住,毫不留情地偏开脸笑了。

    这绝对是嘲笑。

    却夏:“。”

    她木着脸一动不动。

    副导演倒是被陈不恪笑得有点懵,“恪总,您这,今天心情很好?”

    不然三百回见不着的笑一直挂着不说,甚至连这个尺度亲密戏都愿意亲自上了。

    破天荒啊。

    “嗯,特别好。”陈不恪仍偏着脸,没转回来,他揉了把碎发,嗓音里还低低浸着余笑。

    副导演试探:“哪方面这么满意,我们继续补足?”

    “没什么。”

    陈不恪停了一两秒,忍着笑意低了眸,“我特别喜欢看,有人被折腾出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样。”

    副导演:“?”

    旁边求死不能的却夏本人:“………………”

    她早就说过。

    这白毛绝对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不就是rua了一把白毛!

    需要记仇到今天吗!

    熊熊的胜负欲在女孩寂静的瞳子深处燃起,她面无表情地攥住剧本,看向副导演:“我准备两分钟。”

    副导演迟疑回来:“两分钟够吗?”

    “够。”

    就今天。

    她得教教白毛,什么叫职业(替身)演员。

    这场戏在剧里的时间背景,就发生在倪白晴的恶毒白月光真相暴露前。

    此时的男主明朔,已经从当年的知情人那儿得知了倪白晴的本性,以及她当年脚踏两条船的背叛,因此他对倪白晴的勾引全程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在这场戏的最后关头,他狠狠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将她的恶劣行径撕开。

    老导演的要求就更明确了。

    “这场镜头里,你们两个一个是冰,一个是火,不管对方如何表现,至少你们不能被带跑了。”

    邛杰说完,看向陈不恪:“你没问题吧?”

    导演组不知道谁玩笑了句:“恪总天生属冰的,本性出演,能有什么问题。”

    邛杰思考了下圈内传闻和这难驯的白毛顶流的脾性,板着脸点了点头,又看向却夏。

    他皱了皱眉。

    这小姑娘之前表现及格以上,但也没很出彩,性格上似乎和角色表征的安静内敛是接近的,所以遇到这种极端反差的戏份,他不太确定对方能不能把握好。

    但毕竟是早就定下的选角,他这个总导演都是临阵提帅——之前那个导演组听说是为什么开机宴的事情背锅,在正式开机前换了出去——这会想按他心意重新选角也不可能了。

    只能试试了。

    拍摄前准备,最后三十秒。

    却夏站在镜头中央的沙发前,闭着眼做深呼吸。场地里无关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她唯一的对手戏对象——

    陈不恪,不对,是明朔。

    那人单手拿着只矮玻璃杯,坐在沙发上,上身懒散随意地向前折倾,手肘撑膝,修长冷白的指节松垂着,杯子摇摇欲坠。

    琥珀色酒浆在他指掌下缓慢晃动,反着粼粼的薄光。

    从她进了房间,他没说话,也不曾抬眸,薄黑的碎发遮了他眉眼,只有绷得凌厉的颧骨和抿如薄刃的唇线将气压抑得低沉。

    于是倪白晴猜不透、忍不住,只能赌一把——

    赌他对自己余情未了。

    “…明朔。”

    她低低的,哀哀的,像从肺腑深处挤出一声求救似的唤名。

    沙发前,晃动的玻璃杯兀地一停。

    青年向后拉起凌弓似的腰身。

    还未等那双漆黑眸子将女人身影完全纳入眼底,光影就被忽然掠起的风搅碎,浓烈的芬芳带着柔软的温热,毫无征兆地扑了下来。

    明朔扣着的玻璃杯从指骨间跌落。

    扑通。

    它倒在浅灰色的长绒地毯上,酒浆倾出,将那一块慢慢浸透,染得湿潮,色深而靡丽浓重。

    “明…朔。”

    女人低哀的声音里缠上一丝渴求,她半轻不重地扣住他的手腕,纤细指节松缓攀绕上去,跟着那一声低唤,她低头,轻轻吻过他衣襟前冰凉的金属扣子。

    贝齿微启,舌尖从红唇间若隐若现,将金属扣子从扣结里慢慢剔开。

    像一尾蛊惑又危险至极的美人蛇,女人在贴身短裙的裹束下,姣好曲线毕露,她攀附着被她压在沙发上的男人,挪移缠上,任薄凉的衣料摩擦起最灼|烫的火星。

    直到金属扣子剔开两颗,衣襟扯开,曝出白得冷玉似的锁骨,如青秀山脊,漫延到弓绷得凌厉的长颈上,大片曝露在吊坠琉璃灯璀璨绚烂的光里。

    山脉之间唯有一处凌冽折起的喉结,是她眼皮底下最性感蛊人的凸起。

    随她视线黏落上去,它还轻而慵缓地上下一动。近在咫尺,几乎蹭着她鼻尖过去。

    像极了某种勾引。

    却夏眼皮忽地轻跳,一下子就出了戏。

    ——

    陈不恪!

    他怎么还不反抗?

    这段戏明明应该是倪白晴趁明朔失神,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又按着他扯开他衣衫要吻他脖颈——

    但被推开了,没得逞才对。

    结果陈不恪毫无反应,更不见要推开她的意思,而以她现在攀附距离,再多一点就真要吻上去了。

    刚刚是入戏不察,这会儿出了戏,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却夏仿佛是数着佛经里说的一弹指六十个刹那过的,每个刹那都把她压迫浸透在那人身上沁骨的冷香里,磋磨凌迟,还不得挣扎。

    只因为面上是她压着他。

    却夏终于在某一刹那忍不住,僵着手指撩起眼睫。

    她细软睫毛仿佛从他喉结上扫过去,难能透着一点澄澈惊慌的眼瞳,就撞进一双黑漆漆的似笑似谑的眸子里。

    ——

    白毛正靠在沙发扶手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

    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

    薄唇倒是勾起点弧度,介于戏里的凉薄和嘲讽之间,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完全不是这样写的,分明是玩味捉弄,还有一丝缠藏得更深、没时间去分辨的东西。

    仿佛要勾缠她进墨意黑沉又浓郁的泥沼,然后将她没顶噬入。

    却夏僵在了那个眼神里。

    “——卡!”

    不知道是第几个漫长的读秒,导演组那边暴躁的卡声终于把却夏拉了出来。

    像溺水之人忽得浮木,她惊吸了口气,几乎是从枕着沙发的青年身上弹坐起来的。

    本来该直接站起,结果没防备,在勾引戏里从头到尾没给她反抗的陈不恪忽然翻过被她扣住的手腕,反缠握住她的,也没用力,就轻轻一扯。

    却夏起得急,重心本来就不稳,这轻拨力道差点让她又摔回他怀里去。

    最后险险靠她绝佳的核心平衡力稳住了——她上身一晃,撑住了没倒下,坐到了被她压在身下的陈不恪修长劲瘦的长腿上。

    “!”

    却夏恼抬了眸。

    落入那人一双凉沁幽黑的眸子里,然后情绪一搅,被长睫垂下遮了,他朝她敷衍懒散地勾了唇,“抱歉,我反应迟钝。”

    说完,陈不恪一根根松开攥她的指骨。

    “…………”

    却夏没表情地眯了下狐狸眼。

    来不及计较或者扳回一局了,那边导演邛杰的声音已经炸响——

    “却夏!你怎么回事!最后为什么僵着不动,你是木头吗!”

    却夏停住起身的动作,绷在那儿。

    她心情莫名有点不虞。

    其实在圈内被迁怒被责怪,是她们这种小替身小透明再见怪不怪的事情了。白毛顶流再演技不济、邛杰导演再脾气暴躁古板老派,也不可能真当着这么多人让陈不恪下不来台。

    所以她不怪邛导。

    而心里泛起来的这点情绪,更好像是……冲着陈不恪去的?

    这个认知让却夏心头一跳,吓得。

    她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责怪意味着什么——把那个人对自己的好视作理所当然,不能接受从那个人那儿收到一丁点委屈,习惯他永远是站在她这边的……

    甚至这种习惯会慢慢变成一种依赖,而这种情绪的本质意味着。

    亲近。

    “——”

    却夏惊得僵在那儿。

    然后她的意识就被个有点哑地勾着笑的嗓音拽回来了。

    “却夏老师,你还想坐多久?”

    “?”

    却夏回眸,对上仰靠在沙发里的陈不恪。

    见她有点迟滞的反应,陈不恪轻提了提眉尾,视线明示地向下一压。

    与之同时,却夏还坐着的长腿被主人略微抬膝。

    像小时候坐的摇摇椅,他拿长腿折着,轻掂了她一下。

    “——!”

    女孩奓毛,一秒就从沙发上他腿上弹起来。

    细腻的浅红悄然漫上她白皙裸露的肩颈。

    导演组那边,完全被无视了的人邛杰面色难看。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眯着眼,表情不善地打量惊跳起的女孩,以及从他们这边看,完全被沙发靠背藏住了的,只露着半截长腿搭在沙发另一边的某位顶流。

    邛杰按捺得住,和陈不恪相识的副导演也按捺得住,另一位副导演却忍不住了:“却夏,你怎么回事?邛导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沙发前,却夏回神。

    “不好意思,是我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截断了却夏的话。

    随着这道磁性声线荡过空旷的拍摄场地,黑色沙发靠背上,一只清劲而冷白修长的手抬起,扣上沙发,也掀入众人视野。

    那人按着沙发,蜷腹坐起。

    碎发拂下额角,斑驳的光被晃进撩起的眸里。

    白毛顶流没什么包袱地支起长腿,向沙发里侧身,顺势就往靠背上一趴。

    他直视上面色各异的导演组,声线低懒微哑。

    “不是我没配合吗,欺负她干什么。”

    导演组:“…………”

    你也知道啊?

    邛杰忍了忍,抑下火气:“你对这段戏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陈不恪随手揉了把垂遮的额发,发蜡的触感让他一秒就褶起眉峰。

    他掀着眼帘,神色不虞地瞥过张开的修长指掌。

    邛杰还真拿他没法,拧了拧眉才摆手:“那就按着剧本演,给你们两分钟准备一下。”

    “……”

    场地里重回低分贝的微噪。

    尽管仍然没人踏入拍摄区域,但这点噪声掩盖过鼓噪的心跳,还是让却夏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低头,看向陈不恪。

    迟疑了下,却夏还是低声开口了:“虽然你是被迫涉足演艺,粉丝路人也都知道只是玩票性质,但你…至少别敷衍得太出格,授人以柄。”

    陈不恪停了两秒,却是闷声笑了。

    那人趴在沙发靠背上,声线哑得撩人心痒。

    戏里的白衬衫在他身上格外出挑,陈不恪平常鲜少穿这样严谨板正的风格,却夏看着古怪,更被他背对她的笑弄得有点心恼。

    “笑什么。”她木着脸问。

    “你觉着,我刚刚是太敷衍不敬业,才没推开你的?”陈不恪偏过脸,侧靠过屈起的手肘。

    “不是吗?”

    “…行。”

    那人似乎是笑够了,终于转回来,单屈的长腿拉平,他向后随意撑着身,懒洋洋地从下位仰她。

    却夏叫他看得不自在。

    “我确实没你专业。”陈不恪看了好一会儿,兀地冒出来这么奇怪一句,说完他就懒懒垂了眼,拿舌抵了抵上颚骨,闷出声低低的笑。

    “…我尽量吧。”

    却夏:“?”

    这位白毛顶流是已经高贵到演段戏都要到“尽量”这样勉为其难的地步了吗?

    却夏撇开眼,轻飘着声:“难怪以前连自己的MV都从不参拍。”

    陈不恪:“什么?”

    “还好没拍,不然你的专辑销售创造出来的纪录可能要少一半吧。”

    “…哦。”

    陈不恪仰睨向她,长眸微狭:“嘲讽我?”

    却夏不作声,淡淡瞥回来。

    陈不恪气得想笑,他屈膝搭肘,就俯近她些:“我刚刚可是替你说话,你还帮导演嘲讽我?”

    却夏心虚,但不露:“可确实是你的锅。”

    “行,”陈不恪眯眼,“我就不该替狐狸说话。”

    “?”

    狐狸说谁?

    没给却夏再跟陈不恪计较的机会,导演组那边传过来让他们准备开拍的指令。

    她只好立刻收敛情绪,重新进入角色。

    有了上回的经验,却夏刻意收着,没太冒犯“明朔”,省得饰演者跟不上她的戏。

    拍摄总算顺利推进——

    在女人的吻扯开衬衫,烙上那凌长颈线上的凸起前,她手腕被身下的人反扣,一把就掀下沙发,狠狠扼制在沙发前的长绒地毯上。

    天花板上的吊坠琉璃灯,绚烂晃眼。

    却夏情不自禁地阖了阖眸。

    光暗交替间,她仿佛又看见那人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下,但来不及分辨清楚。

    等重新定睛,悬在头顶上方,眉目凌厉的青年眼神冰冷地望着她,颧骨咬得紧制。

    漆黑汹涌的眸子像要将她吞噬。

    却夏眼神微颤。

    ……坏了。

    陈不恪好像在跟她藏拙,她这回压着戏,他却半点没压,情绪迫得她像被锁着铁链钳制向前,每一步都跟得艰难而踉跄。

    不管是演戏还是本性为人,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

    但方才收得太过,想翻盘已经难了。

    ……白毛顶流竟然是个扮猪吃虎的天赋影帝?

    却夏脑海内情绪纷杂,但只能尽数藏起来,居于上方迫下的男人死死扼着她手腕,将她双手按在头顶,单手五指扣住并锁。

    他朝她勾起个恶意的笑。

    “倪白晴,别装了。你当初能一面在我眼前装清纯无知,一面又背着我勾引别的男人上床,现在还来装什么深情?简直令人作呕。”

    女人脸色微微发白,声音也颤。

    “你都…知道了?”

    “你还指望,这件事情能瞒我一辈子,啊?”

    “……”

    青年眼神冰冷,又嫌恶地甩开她的手,他屈膝站起身,踩着女人躺着的地毯,西装长裤笔挺坠直,他单手整理自己被她扯开的衬衫,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

    直等到地上的女人惊慌虚焦的眼眸回神。

    纤弱五指抠进毛毯里,女人颤着,慢慢支地起身。

    “明朔,我……”

    而西装长裤屈折,男人居高临下地屈膝蹲下来,一副施舍冷漠的眼神睨着她。

    “怎么,”他讥讽地勾唇,“到现在还想博取我的同情,你知不知一点羞耻,嗯?”

    死寂数秒。

    “哈,羞耻。”松屈着腿的女人低着头,不但没有半点悔过,反而喑哑着声音笑起来。

    女人从垂着的长发间仰起尖白俏丽的脸,红唇却勾着和那双清纯乌黑的眼全然不同的笑,不高,也不尖,没有歇斯底里,只有空洞,乏味和嘲讽。

    她笑够了,才慢慢定眸,像从深远无垠的思绪里游荡回神。

    “对于你这种大少爷来说,尊严和羞耻,当然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

    她一笑置之,勾着细白的指节,将长发别去耳后。

    与之同时,那双白皙如羊脂玉的小腿轻轻伸出,落下沙发时甩掉了高跟鞋,于是视线一览无余,从雪白的膝线下滑,一直莹润到小巧性感的足踝。

    她绷着足尖,仰着脸,雾气湿潮的眼缠着他的视线,趾尖却很轻缓地刮蹭过他凉冰冰的西装长裤。

    “明朔,你不是喜欢我吗?”

    她眼神清纯又放荡,声音柔软又勾引,像是月色下才出没的,漆黑墨海的行舟前雪白妖娆的水鬼。

    她攀着唯一的船沿,朝他伸出纤手,要他溺死在无边无底的深渊。

    陈不恪瞳孔轻缩,他情不自禁伸手。

    错开女孩细白冰凉的指尖,他俯身,摸上她滑落肩侧的裙带。

    雪白的肩也像雪那样凉,一下给他凉回心神。

    是戏。

    陈不恪咬了下舌尖,沉暗的眼眸半阖,想给她拉上肩带的手骤然发力,状似凶狠地将女人扣摁在地毯上。

    “别恶心我了。从今天起,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场地内一寂。

    导演棚下,邛杰松了紧拧的眉:“…好!这镜收工!”

    死寂的拍摄场地周围慢慢盈进了噪声里。

    场中。

    沙发前的长绒毛毯上。

    镜头结束了,却夏却还被陈不恪摁着。

    她皱眉,眼角沁着的泪被她单手擦掉,头顶的人低低抑着眼帘,像还没出戏。

    “陈……”

    却夏还没来得及把人叫回魂。

    按着她的白毛顶流忽然轻嗤了声,抬起微红的眼,凉冰冰的指骨节将她裙子滑落的肩带提起,勾回肩上。

    然后他哑着声笑了。

    “却夏,你以后得做个品性优良的人。”

    “?”

    已经出戏的却夏面上潮红仍在,但眼神抛给他的已经凉淡下来。

    这凉淡,却比方才直白的火舌本身更要命,勾人至深。

    陈不恪眼神晦深,把玩着的仍是那副戏谑口吻。

    “你要是脚踏两条船了,我做不成明朔。”

    却夏想从他扣押里挣脱,但在不惊扰到剧组其他人的力度下,怎么也挣不开,她有点来火,忍着恼反讽他:“那怎么办,明朔先生的绿帽子想继续戴?”

    “戴,”

    他轻飘飘地笑,“死也要戴。”

    ——在床上同归于尽,好过拱手让人。

    “?”

    却夏听得莫名其妙,直觉这白毛脑回路好像是跟正常男人,不,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但眼下这些不急分辨,别的更重要。

    “…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说话?”却夏漠然点他手腕,“你不想负伤下场吧?”

    陈不恪勾唇:“想怎么办。”

    “?”

    话是那样说,他到底没让却夏真动气。

    尤其,还那么多人和镜头在。

    陈不恪想着,克制地慢慢松开手指,亲眼看着身下滑不溜秋的小狐狸麻溜地钻到旁边。

    他翻过身,背靠上沙发底座,支着膝仰眸看她。

    小狐狸。

    …真漂亮。

    明明揉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眼影被沾湿眼眶的泪滴晕开了一点,口红也有点洇淡了。

    但还是漂亮的小狐狸。

    陈不恪忍不住笑,刚要低藏下眸,免得又惹小狐狸发恼以为他在嘲讽她——

    结果却夏还没完全站起,忽起的惊呼声里,她头顶的吊坠琉璃灯松动,悬绳根根崩断,轰然砸下。

    陈不恪想都没想,一把把人拉回身下。

    “——砰!”

    沉重的琉璃灯砸得他右肩一沉,然后轰隆坠地。

    腾起的尘埃碎屑里,方回过神的却夏瞳孔猛地一缩。

    她躺在陈不恪支起的手臂之间,看着上空,鲜红的血从他雪白的衬衫肩处一点点浸透,连起,最后漫染成大片靡丽艳红的花。

    顺着他撑在她颊侧的手,血淌过他冷白的小臂,还有几滴从衬衫领角汇下。

    大颗,滚烫又冰冷沁骨的,落在她脸颊。

    到一切落定,惊声炸响。

    无数人的慌乱震颤里,却夏惊滞慌张到失声的颤栗眼神里,陈不恪抑着眸停了几秒,才慢慢抬了手。

    他忍着疼,将那滴鲜红的血在她唇角轻抹开了。

    “…啧。”

    陈不恪漆着眸。

    苍白的额角浸渍过鲜红的血,他却轻哑地笑了,“怎么这样也漂亮啊。”

    话声跌落。

    人也一起朝她跌落下来。

    “——!”

    作者有话说:

    关于却夏对陈不恪影帝天赋的误会——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jpg

    陈不恪,用生命撩老婆的白毛bking

    31、春日

    陈不恪在片场受伤的事, 傍晚就炸上了热搜。

    前排全是相关词条。

    《至死靡他》剧组昨晚才刚官宣了主创阵容。尽管早有风声,但正式宣定还是热闹了一整天,官宣微博还挂在热门上没下去, 连却夏作为女四号被@到, 她那刚开出来一晚上的微博账号都涨了好些僵尸粉——

    没想到今晚,剧组就再次登顶热搜榜首。

    前面十条里, 七八条都是挂着剧组名号的独家, 堪称“盛况空前”。

    就是点进评论区和广场, 一水儿全是谩骂。

    陈不恪从出道既登顶, 风头无两, 最多开始那一两年有些波澜,后来随着连续几项国际金奖入袋, 歌迷团体无限壮大,乐坛地位和影响力都空前绝后,国内再找不到一个能相提并论的,于是连下场掐架的事都少有。

    粉丝们跟着修身养性了五六年, 平常自诩与世无争。

    没想到临近年底,前脚刚出了个接剧的幺蛾子, 已经惹得许多粉丝对经纪公司不满,还未平息,后脚就又来了片场重伤的重磅警报。

    尤其拍摄场地外, 恰巧有位路人拍到了120到场、急救车拉走的场面,还被迅速核实了担架抬上救护车的人就是陈不恪——

    这下彻底点了火|药桶,炸了马蜂窝。

    “修身养性”的老粉们都要疯了。

    【连演员的基本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不会拍戏就别拍!】

    【先学做人再学圈钱好吧?能让演员伤到120拉走你们还是人吗????】

    【这事没完, @JC娱乐@天乐传媒, 给我滚出来挨打】

    【陈不恪要是有三长两短, 你们以死谢罪?】

    【@JC娱乐让陈不恪接剧??看你干的好事???】

    【我真的要气死了, 手都是抖的,五年前恪总演唱会舞台事故都没这么严重,120拉走,@至死靡他剧组真他妈有你们的】

    【……】

    各大平台沸沸扬扬吵闹了一整晚上,到处都能看到粉丝们怒火烧过的“焦土”,JC娱乐和天乐传媒以及至死靡他剧组官博更是重灾区,基本连个插针的缝儿都找不着。

    谩骂之势烧成了熊熊烈火,眼看着是一副收止不住,要扑去燎天的架势。

    终于,晚上7:48。

    陈不恪私人号发了句清晰简短的微博——

    【Book】:

    [死不了,慌什么。

    正常追责了。早点睡。]

    一贯的性冷淡式嘲讽Max。

    虽然没自拍证明,但确实是熟悉的白毛bking风——圈里都数不着第二个敢这样说话的大号,不是工作人员代发,粉丝们就放心了。

    陈不恪的官方工作室又跟在他们恪总后面查漏补缺,感谢了粉丝们的关心、问候以及“问候”,表达了坚决追责绝不姑息、日后一定吸取教训的态度,又明确了一切以恪总生命安全为根本、绝对杜绝此类事故再次发生的可能性。

    紧随其后,几家涉责公司和剧组发布了道歉声明。

    多管齐下,这才总算把群愤高昂的态势压了下来。

    而到这个节点时,却夏刚拎着水果篮,和经纪人萧澈一起迈入某五星级酒店的VIP电梯。

    顶楼的总统套房给他们开了权限,电梯畅通无阻地向上。

    望着不断跳跃变化的数字,却夏试图挣扎:“萧哥。”

    “嗯?”

    “毕竟是酒店私人套房,进门的事一旦被人看到,影响不好,我还是在门外等吧。”

    “那怎么行!?”

    萧澈激动得音都扭了个八度,“小夏啊,不是我批评你,做人得知恩图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呢,对不对?”

    兴许是见却夏脸色不太好,萧澈又连忙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我都听剧组工作人员说,现场那叫一个惊险,要不是恪总及时护着你,那你可比他现在得伤得重多了,是不是?”

    他缓了口气,趁楼层没到,继续念叨:“何况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恪总这么重的恩情,你怎么就连这点面上的事情都不肯做呢?”

    却夏没说话,低头,走神地看了眼手里的果篮。

    确实不合情谊,但她不想进。

    ——从陈不恪倒下来,青年陌生而修长的躯体带着灼|烫的温度完全覆住她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从昏暗的影子里悄然游出,渗入控制了她的全部感官。

    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无限次回放——他将她拉到身下护住的那一幕,鲜血从他额角和衬衫渗透开的那一幕,他望着她声线轻哑地笑的那一幕,还有最后……

    却夏无意识抬手,指尖轻触过唇角。

    然后她忽然醒神,像是烫了下似的,手指连忙蜷握起,又垂回身侧。

    但仿佛仍然残留在感知里,落在脸颊的那滴滚烫的血,还有隔着滑腻的血腥气息,他微有薄茧的指腹将它从她唇角轻慢抹开——

    “叮!”

    电梯抵达的电子提示声响亮又愉悦。

    却夏被惊回神,眼皮忽地抬起,又在反应过来后恹恹垂了下去。

    跟在经纪人身后,她垂眸走出电梯。

    这种感觉和画面记忆都太不对劲,如果在加上这个镜头之前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完全理清的想法,最后可以得出的结论导向——她知道,只是很难接受。

    她可以喜欢上什么人,但那个人不能是陈不恪。

    她需要稳定、安静、不被打扰的生活。

    而陈不恪,他和她想要的一切背道而驰。

    却夏比所有人都清楚,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她只是努力让自己变得这样。五年前忽如其来的那场灾难和那之后发生的无数噩梦,就仿佛将她的人生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重重打磨摇晃。

    出来时那个壳子还是完整的,她这些年努力将它沾裹加厚了一层又一层,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里面早就是破败的了,完整是因为藏在不被烈日所照到的昏暗里,勉力支撑,没有光透过,就见不清那些裂隙。

    单撑住那些过去就已经让她很累了,她经不起再一次的摇晃。

    而陈不恪……

    陈不恪本身就是能动摇所有人和事情的存在。

    “…小夏?却夏!”

    萧澈压低的催促庡?一下子将却夏拉回现实。

    她空茫起眸,正见着萧澈停在不远处那间总统套房的双开门前,朝她快速招手,示意她过去敲门。

    却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

    ……

    总统套,卧室房内。

    陈家的私人医疗团队当晚就打着飞的连夜过来了。

    陈弘良是晚餐用餐期间,被突然进来的管家拿着平板送到面前,他耐着性子看完娱乐版块的头条标题,才得知自己儿子几个小时前就被救护车从某剧组片场拉走。

    ——

    有个巨星儿子的好处就是,当这个不孝子杳无音信,作为亲爹,至少还能从报纸新闻上听个二手的动静。

    只是这回的动静未免太大了。

    陈弘良当下又惊又后怕又恼怒,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打包扔了过来。

    于是从医院带回来了一堆CT不够,陈家的医疗团队又搬着大件小件的便携式医疗设备,在酒店套房的卧室内给陈不恪做了一遍尽可能的全身检查,领队医生才终于放心,去侧卧间给家主汇报。

    留下面若冰霜的白毛顶流靠着床头,阖眼休息,从紧绷的侧颜来看,睫毛上都快结冰碴了。

    等医疗队都走了,靠着床头的陈不恪终于睁开眼。摘了单色美瞳,那只蓝绿色的眸在光下浅淡得像光透射过的湖泊,冰冷又妖异。

    张康盛本来就不太敢和这样的陈不恪对视,这会儿自觉做错事,更低着脑袋了。

    “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陈不恪嗓音低低抑着,带着种伤损病中的轻哑性感。

    张康盛藏着眼底的余惊,小心赔着和善:“他们说是你家里长辈的要求,又有陈家大先生的电话,我倒是想不放进来…它不合适嘛。”

    “怎么不合适?难道你的薪资奖金不是我给你开、而是陈弘良给你开?”

    “——”

    陈不恪难得真动火,沉凉声线敲得张康盛心头一颤,而让他手都跟着抖了下的,还是陈不恪口中直呼的那个名字。

    陈弘良,陈家家主,弘字辈的陈家大先生。

    张康盛在圈里人脉广博,但也不敢说能攀得上那位一星半点,陈家家传了几世几代的底蕴,如千年古树根脉盘根错节,虬劲扩张,不是娱乐产业这种兴起也不过二三十年的薄底行当能相提并论的。

    他六年前接手陈不恪的经纪人位置,在对方正以新人问鼎当红时,陈不恪报备是离家出走,家里直系血缘只有有着一半西班牙血统的亡故母亲,那么多狗仔扒也没扒出个所以然,张康盛自然就信了。

    后来,他一手长袖善舞给陈不恪趋利避害,护驾左右,稳固巅峰不落再难超越的地位到今天,期间也不是没有察觉些蛛丝马迹,怀疑陈不恪和陈家有星点关系。

    但他绝对从来不敢往这个层次上想。

    因此,今晚从医疗团队负责医生的手里接过来那支电话,听到对面自报家门的名姓时,张康盛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还是懵了。

    旁边也没个给他数秒的,估计懵得够久,很给他们恪总丢人就是了。

    哎,他们恪总,脾气冷淡还自带嘲讽属性的叛逆白毛怪,偏天赋绝顶无可替代到令人牙痒的祖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陈弘良的儿子、陈家的未来家主了呢。

    这消息放出去,那些破爆料猛料算个什么,得在圈里炸多久的大鱼,掀多久的地震?

    可怎么会是真的?

    “……”

    带着明明确定了还是万分的震惊不解,张康盛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下床上的青年。

    得。

    这祖宗又阖着眼靠回去了。

    就是颈线绷得坠直,颧骨线条冷厉,冰棱似的,看一眼都觉扆崋得能叫他伤着。

    印象里好像都没见陈不恪这么动怒。

    这是真气了。

    张康盛正想着,主卧双开木门被叩响,领队医生拿着手机进来。

    姿势像捧了道圣旨。

    “恪总,大先生的电话,他想跟您说两句话。”

    “……”

    床头前,白毛顶流冷淡睁了眼。

    医生到他面前,见他抬起没夹检测仪的手,二话不说就真接过手机去了,还有点意外。

    早几年在家里,这位离经叛道的大少爷可不是这个脾性。

    医生没想完,靠床的白毛顶流低了眸,对着正在通话中的界面,他冷冰冰又嘲讽地一掀唇。

    “说什么话。陈恪早死了,烧纸说吧。”

    医生:“……?”

    右手的指尖检测仪被白毛随手拔了,扔开,然后一点手机屏幕上的红色按键。

    电话就被他挂了。

    “哎!”医生急得腔调都变了,“别,别——”

    第一个“别”是拦陈不恪拔检测仪的。

    第二个“别”是拦陈不恪挂电话的。

    一个没拦住。

    医生都绝望了。

    ——离家六七年,这大少爷脾气是一点没变。

    全程陈不恪那个冷淡嘲讽的表情都没变过。

    只除了拔掉指尖夹着的检测仪,挪动右肩时,他灿白碎发下,凌冽眉峰有一下微不可察地褶动,动作也跟了一两秒的僵停。

    但压下去得更快,床边没人察觉。

    张康盛也只顾着着急了:“祖宗!那玩意不能拔,您这才刚昏迷清醒多久啊?还有轻微脑震荡呢!哪能随随便便乱——”

    他一卡壳:“哎,哎哎!您怎么还下床了呢!!”

    陈不恪烦那个领队医生,是从张康盛这边下来的,几乎让他拦上来扑个正着。

    耳膜上炸开的全是他急得喊祖宗的扭曲声调。

    陈不恪不耐地皱了眉,停下,杵着长腿低了眼睨他:“…离远点。”

    张康盛着急归着急,本来也没敢真蹭着那人。

    他急巴巴地踮脚,往青年凌厉流畅的背脊肩线后面看,巴不得视线变成X光,能看清那半敞着领口的白衬衫内,白色绷带下可怕的淤青伤势如何了。

    陈不恪任他看着,眉目更冷:“要不我脱了让你看?”

    “我这不是担心吗,”张康盛讪讪落回,“急诊医生也说了,您这几天得卧床休息,少走动,不然伤筋动骨,万一留个后遗症什么的,我们团队怎么跟大众交待啊。”

    “这点伤,能留什么后遗症。”陈不恪插了口袋,径直往外走。

    张康盛急了:“都这样了,还这点伤??您是没看见您当时淌下来那些血,那件衬衫都快湿透一半了,吓死人,剧组里胆小的小姑娘都吓晕过去一个——”

    走到主卧沙发区的陈不恪停下,闻言睫睑一撩,“却夏回去了?”

    “……”

    张康盛无语了下。

    忍下了那句“您有闲心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这才挤出个笑脸:“您怎么也不问问,吓晕过去的那小姑娘是不是她。”

    陈不恪没支眼,冷淡一哂,“你当她是你。”他说着俯身,从沙发上勾起件深灰卫衣,想了想又扔开,拿起挂在靠背上那件黑色的。

    陈不恪勾手,微一迟疑,他侧过身将黑卫衣拿到身前比量了下。

    对着镜子,他微微皱眉。

    ……藏不住绷带。

    看来还是得换上件高领毛衣。

    陈不恪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旁边张康盛已经反应过来,吓得慌忙往上一扑——拽走了他手里的黑卫衣,还顺手捞上了旁边所有的衣服。

    “恪总,我不是跟您商量!”张康盛声量都大了两倍,“就这伤,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都不可能放你出门的!”

    陈不恪耐着性子:“这也叫伤。”

    “这还不叫伤?非得进ICU才叫啊??”

    “…别烦我,衣服拿回来。”

    “不、可、能!”

    “……”

    眼见着张康盛抱着衣服都快摆出副和衣服们同归于尽的表情,陈不恪终于偏过脸,气乐了。

    他斜着靠到沙发上,烦躁又气笑地揉了揉碎发,然后想起什么,陈不恪撩回眸子,随手一指旁边不说话的医生:“你问他。”

    张康盛仍警觉:“问他什么?”

    陈不恪屈叠着长腿,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往旁边懒懒落着眸:“让他跟你说,我以前伤那么多回,比这重的有多少,哪次留什么后遗症了。”

    “……?”

    张康盛愣了下。

    他几乎有点不能确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下意识扭头去看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面上有一两秒的怔忪,似乎想起什么,眼神表情说得上复杂避讳。

    竟然是真的。

    张康盛张了张口。

    这次没等他安排出自己的措辞,套房的门铃声接通了主卧的电话铃。

    张康盛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面上跃出点奇怪的表情——大约介于得救的喜悦和顾忌的烦躁之间。

    “祖宗,您猜谁来了?”

    陈不恪冷淡地提了提眉尾,“谁来也没用。”

    “却夏小姐。”

    “?”

    “要不,我让她回去?”

    “……”

    陈不恪长眸轻狭,低折着的脖颈撩起来点。

    琥珀衬着蓝绿,被眼底深浅起伏的情绪一搅,像泛起波澜粼粼的薄光,冷淡又蛊人。

    “…却夏?”

    陈不恪扫了一眼房间角落站着的医生,眼底情绪忽然又抑着回去了,“谁,不认识。”

    “……”张康盛,“??”

    倒是医生面不改色,扶了下眼镜,“恪总,您的轻微脑震荡最好复查几遍,可能影响到智商或者记忆力。”

    陈不恪转过去:“?”

    医生:“譬如您忘了,几分钟前您刚提过这位小姐——以及在您清醒后,第一时间就已经确认过她的安危了。”

    陈不恪:“……”

    已经被识破了目的,陈不恪也就懒得再装,他冷乜了那医生一眼:“你出了门就会告诉陈弘良吧。”

    医生摇头。

    陈不恪挑眉:“不像你一贯的狗腿作风。”

    医生扶了下眼镜,“不用出门。刚刚给大先生汇报的电话里,已经说了。”

    陈不恪:“……”

    陈不恪:“?”

    作者有话说:

    陈爹:关于我儿子被灯砸了,当晚我就有儿媳了的神奇故事

    **

    晚上10点加更~

    32、春日

    却夏进到套房主卧里时, 刚一起眼,就先被那围床半圈的医疗设备给震了一下。

    她本能皱了眉,就往床上看。

    囫囵个儿的, 看起来完好无损的, 还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的——

    白毛顶流。

    陈不恪正靠床坐着,好像刚醒就没离过被窝, 浅咖色的床被平整柔软地趴到他腰腹的位置, 白衬衫扣子老老实实系到了最上第二颗。

    全身上下, 除了冷白修长的脖颈, 连锁骨都没露。

    却夏迟疑又不确定地盯着。

    直盯到床上的白毛顶流眼皮轻跳, 没忍住,从落地窗外的夜色里揽回视线。

    他嗓声懒懒地笑:“再看可就收钱了。”

    “……”

    却夏一哽。

    张康盛&萧澈:“?”

    萧澈是懵了, 张康盛是没反应过来。

    唯独却夏对上床前那头白毛下熠黑沾笑的眸子,没用思考过程,就想起来他们两人的第一面。

    ……“我是需要,付门票钱么?”……

    当初是她说的。

    现在还回来了。

    记仇的白毛。

    却夏心里咕哝, 却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从这人受伤后到她进这个门前心里一直偷偷吊着的那口气,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

    活蹦乱跳, 还能开她玩笑,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萧澈反应过来,立刻趁着热劲儿往前凑:“恪总, 这次多亏有您,不然我们却夏可就出大事了!这不,一听说您醒了, 却夏立刻就拉着我要来看望您!”

    “……”

    原本被第一句话冷淡抹去了的情绪, 在第二句时, 又重新攀回陈不恪的眉眼。

    他夹着检测仪的食指叩了叩, “哦?她这么关心我?”

    被某白毛似笑非笑地睨着本人说的这话。

    却夏:“……”

    萧澈:“是啊!您不知道,那给我们却夏急得啊,在片场就差点跟着上救护车了!”

    “是么。”

    陈不恪本来以为却夏就算能忍住了不反驳,至少表情得是皱眉或者被迫营业的。

    没想到女孩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对萧澈的话一个字的异议都没有,只是有些走神地挪过视线,去看立在他床旁的那些医疗设备。

    中间她微微启口,又抿回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不恪眼底灯影微晃,他长睫掀了掀,瞥向旁边站着的张康盛。

    一个淡淡横扫的眼神。

    张康盛由衷露出了不大愿意但被迫服从的表情——

    这情况再怎么着,也比看不住人、放他们白毛祖宗拖着刚受了伤的病躯出去蹦跶要强。

    这样自我规劝后,张康盛一把拉过了还要往床前凑的萧澈:“哎,萧老弟,我那儿今天刚得了份陈年普洱,茶味好极了,走,我带你品品去。”

    “啊?噢,好,好。”萧澈被半强迫地拉向主卧门口,路过还站在床尾的却夏,他连忙五官发力地给她眨眼示意。

    “我看好你”的信念隔空传递。

    却夏:“。”

    却夏没表情地耷了眼。

    拒收了。

    萧澈没来得及给自家不开窍的艺人发送第二波讯息,主卧厚重的双开门已经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砰。”

    床尾女孩纤薄的背影被门吞了下去。

    张康盛松了手,萧澈就望夫石似的杵在门外,盯着那合上的门缝。

    张康盛好气又好笑:“萧老弟?”

    “哎?哎,”萧澈连忙回头,对上张康盛,他立刻捧起谄媚的笑,“张总,您折煞我了,我哪配和您称兄道弟啊?”

    “你都能跟我们祖宗恪总恪总地喊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嗐,我这不也是沾却夏的光嘛。”

    “……”

    张康盛笑容顿了顿。

    萧澈又捧了张康盛几句,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张康盛瞥见了,“甭看了,我们祖宗不吃人。”

    “嘿,张总爱开玩笑,”萧澈转回来,想了想还是压低声,“我就问问,您给我透个底。”

    “透什么底,恪总和你们家小艺人的关系?那别问我,那祖宗的事情我管不了。”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恪总他……”

    “嗯?”

    萧澈为难地卡壳了好几秒,又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凑到张康盛肩膀旁:“这恪总这儿的规矩大,风声紧,我也没打听着。”

    “打听什么?”张康盛更迷惑了。

    萧澈:“就是,那个,恪总他,应该没什么特殊癖好吧?”

    张康盛:“…………”

    张康盛:“???”

    双开门外死寂数秒。

    难为张康盛这样的老油条混惯了上得了台面的顶流圈子,在这话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他气得冷笑一声:“这话我劝你别往恪总那儿提——让他听见一个字,小心你家艺人明天就换了老板。”

    萧澈噎住。

    张康盛原本带着火气都甩手走出去几步了,越想越憋,又绕回来:“还有,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往垃圾场倒倒——我们祖宗不是这样的人!”

    萧澈面露遗憾:“啊。”

    “啊个屁,”张康盛没压住,语气几乎有点跳脚,“今晚上,十点都用不着,我保准你家小艺人一根发丝儿都没少地离开我们恪总房间!”

    “…………”

    门内。

    漫长的沉默之后。

    却夏:“总统套房的隔音也一般。”

    床上,靠着真皮软包的陈不恪抬了抬眼,视线触上女孩没什么变化的神色,他眉目间那点躁意才淡去了些。

    白毛下,线条凌厉的颌骨轻抬了抬。凸起的喉结慵缓地滚了下。

    “…还是不换经纪人?”

    “不换。”

    女孩瞥开眼眸。她提着的水果篮在旁边放下,她则独自,不见外地走到落地窗前。

    那儿落着茶几和两个斜着相对的沙发椅。

    选了和床上的陈不恪斜对面的那张,却夏窝了进去,搭着胳膊恹恹垂了眼:“明年我合约就到期了。”

    她停顿了下,“换谁也都一样。”

    陈不恪眉尾轻提,又抑下。

    薄被被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陈不恪摘了指上的夹子,拎开被子就要下床。

    低眸窥着楼下夜色的却夏眼皮轻跶了下,她狐狸眼尾扬了扬,警觉回眸:“你现在…能下床么?”

    陈不恪哑声笑了,“我在你眼里这么虚弱?”

    话间,他已经走来窗边。

    “是虚弱,”却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移动,“毕竟瓶盖都拧不开。”

    陈不恪刚要拉开椅子的手一停。

    扶着椅背,他低哼了声笑,朝着她细密长睫扬起:“什么?”

    “…没事。”

    确定白毛好像是没什么要倒下的征兆,却夏的狐狸眼尾又温软地耷拉回去。

    她重新往椅子里窝了窝。

    陈不恪站在那儿,不作声地垂眸睨着。

    沙发里的女孩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区别,但神色里好像少了一分戒备,多了一点柔软。

    大概是为今天这一场劫难,换来的?

    那还真是……

    剧组那破灯怎么不多来几回。

    陈不恪忽笑起来,扶着椅背的手指屈折发力,将沉重的沙发椅随手一提,拖开些,他愉悦地把自己扔进沙发椅里。

    砰。

    兴许砸得不重。

    但却夏眼皮还是跟着跳了下。

    女孩蹙眉,靠着搭腮的手掌回过脸儿,“…你能不能轻点儿。”

    陈不恪:“我不疼。”

    却夏:“我te——”

    险险收住了那句口误。

    却夏都懵了两秒。

    她想自己多半今天是有点傻了,语言中枢也不是很听大脑调配,多说多错,还是闭嘴为好。

    陈不恪听笑了,竟然也没拆穿她。

    他从旁边拎起凉茶茶壶,取了杯子,斟上一杯,隔着圆圆半透明的小茶几推给了却夏:“我以为你是来应付公事的,说几句过场话就会走了。”

    却夏眉心轻跳,刚触上茶杯边沿的指尖摩挲了圈:“我也没那么…忘恩负义吧。”

    她说得心虚,语气越发轻了。

    这种若有若无的气氛她最陌生,也最难适应,没几秒就不太自在,借着抿茶的空隙调整了下情绪,她垂回眼去看窗外:“…而且在你房间和在我房间,都是一样待着。我在这边多坐会儿,还能少听萧哥唠叨。”

    陈不恪:“那就换个不唠叨的经纪人。”

    “……”

    没想到这件事上某人还不死心,却夏无奈撩起她的狐狸眼:“哪有那么多现成可选。”

    “有啊。”

    “…你不会是说张康盛吧?”那不如杀了她。

    陈不恪拎着茶壶笑了,“我怎么样。”

    却夏:“?”

    却夏:“???”

    却夏毫不掩饰地给了白毛顶流一个“你是不是被灯砸傻了在说什么胡话”的漠然表情。

    “这么不情愿?”

    陈不恪拿玉石似的指骨节缓拈着薄胎的茶杯,桃花眼就被满盛的笑绪压弯下来。

    “再考虑考虑,”他不知道是逗还是哄她,语气拿捏得低哑勾人,“司机,助理,经纪人,我都可以。”

    却夏语气平直:“陈先生神通广大,还能身兼数职,雇不起。”

    陈不恪长眸半抬,似笑非笑:“别的也行。”

    他又慢悠悠补了句,“白嫖,也行。”

    “………………?”

    却夏僵在了沙发椅里。

    白毛顶流的bking皮下都骚气成这样了,还说母胎单身。

    于梦苒不会是诓她的吧?

    不想承认。

    但有些情绪就是越藏越藏不下,会变成炙灼的温度,涌上心口,然后烘得颈子下都一路烧上来晕开的红。

    却夏攥紧了指尖,一饮而尽了面前的凉茶。放下杯子时她忽然一顿。

    ——这凉茶不会就是管这个用的吧?

    想到这个,灼感更重了。

    直到茶几对面,陈不恪再难自禁,他闷哑着声笑得仰靠回椅里。

    连带了背肌抽疼,却还是忍不住。

    “明明脸皮这么薄,”发哑的笑里,陈不恪忍着疼,“当初你怎么说得出‘碰上想睡的我就睡了’这种话?”

    却夏:“……”

    女孩潮红着脸,却仍绷着没表情,她倾身过去动作凶巴巴地夺走了陈不恪手里的茶壶。

    反客为主地倒上凉茶,她又喝完一杯才放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

    陈不恪终于笑罢,“我不说了,听你说。”

    却夏:“听我说什么。”

    “你今晚肯在这儿多待,也有话想跟我说吧?”

    “……”

    却夏有点意外白毛这么敏感,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陈不恪:“我也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你了?”

    却夏慢吞吞侧开眸,“你的错觉。”

    “不想说了?”

    “……”

    却夏终于没忍住,捏着杯子回眸,狐狸眼儿轻眯起来:“你知道了解太多多数是什么下场吗?”

    “嗯?”

    “被嘎。”

    “?”

    在陈不恪的视线前,女孩木着脸,在细白颈子前拿拇指缓缓一划。

    陈不恪嗤地笑了。

    气氛松解,却夏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刚想调回头继续看她的夜色,就听身后的双开本被急促地敲响了。

    却夏一停,回眸。

    陈不恪也微皱了眉:“进。”

    双开门推开,张康盛快步跑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的平板从却夏眼皮子底下一晃而过——要是没看错,是她还并不熟悉的、但这几天刚下载下来的微博的页面。

    …多半是又起什么波澜了。

    却夏刚想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于梦苒的电话。

    正巧,她还想给陈不恪和张康盛让出空间,方便他们谈公事,就朝陈不恪示意了下,去主卧外面了。

    电话一接起来,就是于梦苒着急的声音:“夏夏,你在哪儿呢,我们不恪怎么样了?”

    却夏无奈:“傍晚你不是问过了,他没事了。”

    “不是说这个!你又没看新闻和热搜是吧?”

    “嗯?”

    听于梦苒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却夏才终于知道了张康盛跑进去的原因。

    原来是今晚的舆论风波平息不久,有个自称剧组内部工作人员的“知情人士”忽然给某个大V投稿爆料,说陈不恪是为了一个同组的女演员,挡了道具才受的伤。

    这消息一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粉丝们又惊起来了,还更把为数不多的吃瓜路人一起扫下了场。

    “……本来大家都在猜是秦芷薇呢,说我们不恪英雄救美什么的,臭不要脸地瞎蹭热度,不过让粉丝给骂回去了!”

    于梦苒义愤填膺地讲着:“但我严重怀疑是秦芷薇他们团队看这个风向不好,想要甩锅,竟然又有人冒出来,说是给你挡的!!”

    却夏一哽。

    …还是来了。

    于梦苒没察觉:“就他妈离谱,恪总对手戏福利和流量红利都是她秦芷薇的,甩锅想起你来了,连你这么一个18线都嫁祸,他们要不要脸啊!”

    却夏:“……”

    于梦苒:“还好啊姐妹,还好你够扑街的,我看虽然确实有人跑到你转发剧组微博的那条下面问了,但回复数量和关注度都很低。所以你放心吧,他们祸水东引的奸计绝对无法得逞!”

    却夏:“…………”

    于梦苒:“要我说这些人也是傻,要嫁祸也嫁祸给女二号女三号啊,好歹颜雨梦她们有点名气,也能分走些注意。嫁祸给你,怎么想的,秦芷薇对你的仇恨是不是蒙蔽了她的眼——”

    “是我。”

    “——”

    空气倏然寂静。

    不知道多少秒后,对面慢慢出声:“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别人说话。”

    “是我说的,”却夏轻叹,“那场刚好是我和陈不恪极少数的对手戏,吊灯松落,他替我挡了下。”

    于梦苒:“…操?”

    “操操操操——”

    却夏拿远了手机。

    等对面估计已经种出来一片青青草原后,她才耷着眼将手机拿回来。

    “咸!鱼!夏!”鬼哭狼嚎魔音灌耳,“你竟然在我还连我老公一个签名都得不到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有对手戏了!他还替你挡了灯!!”

    却夏耐着性子哄:“对,你老公人美心善。”

    “呜呜呜呜你放屁他不是我老公!”

    “。”

    “呜呜呜呜那你岂不是在他身下躺了一遭?”

    “……?”

    “角度够涩涩吗?”

    “?????”

    却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发誓在此之前她绝没有闲心也没有那个道德败坏的心去把陈不恪救她的那一幕往歪处想。

    但人的想象力又是很可怕的,还无法阻止,尤其在被一个狗提醒后。

    而那个狗还在狗叫:“我也想躺在陈不恪身下呜呜呜呜呜呜呜汪!”

    “………………”

    却夏麻了:“你闭嘴。”

    不给于梦苒废话的机会,她迅速另起一句:“你还有事吗,没事跪安,再敢废话我今晚爬窗去灭你老公的口。”

    于梦苒又在对面哼哼唧唧半晌。

    听起来大约是“你已经躺了陈不恪身下竟然还要半夜去爬床”这种鬼话。

    却夏:“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于梦苒哼唧,“那也没什么其他事——哦,对了,按之前说的,我今天和你微博互动了。”

    “嗯,随你。”

    却夏心不在焉地敷衍,下意识望了眼主卧。

    于梦苒:“我粉丝还都夸honey眼睛漂亮呢。”

    “好,我先不——”

    话声骤停,跟着僵住了的还有却夏。

    一秒后她深呼吸转回来:“honey?”

    “对啊,我抱着honey自拍了张,说是来给你照顾猫咪,”于梦苒一顿,“我@你了呀,你是不是又没上微博?”

    “……我还有事,回聊。”

    却夏连敷衍都顾不上,挂断电话就点开她转发官博后再没打开的那只大眼APP。

    果然n条@信息跳出来。

    随便一个点进去,直接蹦到了于梦苒的微博下。

    【于梦苒】:

    最近几天在朋友@却夏家照顾猫咪啦,它叫honey,很傲娇的一只小公猫哦。[图片.jpg]

    honey在于梦苒身旁抻着懒腰眯着妖异异瞳的照片赫然入目。

    却夏心脏一抖。

    她将冰凉的指尖戳进评论区,然后缓缓下拉。

    大约十几行后,一条评论映入眼帘——

    【好巧啊,恪总家里好像也养了只白猫】

    “——!”

    却夏原地表演一个心脏骤停。

    作者有话说:

    却夏:一个狗老公,一个狗朋友,养活娱乐圈八百营销号,谢谢你们。

    **

    二更来了!!

    33、春日

    却夏在主卧外站了好久, 才把情绪平息下去。对着紧闭的房门,她踟蹰了几秒,微微咬牙抬手叩响。

    没任何迟疑, 陈不恪的应答声传回来。

    却夏低着头推门进去。

    张康盛站在房间角落, 大约是在跟公关团队的负责人通电话,抽空侧过身, 还朝她点头示意了下。

    却夏回了个颔首, 停去陈不恪面前。

    白毛顶流刚从窗外勾回视线, 好整以暇地仰着她, 然后一停,

    他轻眯了下眼:“你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却夏:“。”

    太敏感是病。

    事实胜于雄辩在却夏这里的意思是,既定的结果面前, 一切辩解都是徒劳。于是却夏没有废话解释什么,她直接把自己还停留在于梦苒的微博页面的手机递向了陈不恪。

    白毛轻一挑眉,有点意外,但还是没问就接了过去。

    他低垂了睫, 一目三行地扫视。

    却夏不自觉地把呼吸屏住了。

    好奇怪。她向着窗外走着神游弋视线。有多久,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的感觉了?

    是怕陈不恪责怪她吗……

    好像又不止是这样。

    在女孩被思绪搅得心乱, 眉尖都不由蹙起来时,陈不恪出声了:“看完了。”

    手机递回来,“怎么了?”

    却夏被白毛云淡风轻的语气梗了下:“…你看了,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不恪偏脸想了想,轻捏了个指响,他转回来:“哦, 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你竟然还会用微博,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 这种APP根本不会下进手机。”

    “……”

    却夏一时不知道, 她该先问问这白毛是不是变态到成精了,还是该先问问他的重点是怎么能歪到这么奇怪的方向上去的?

    最后两种都被她压下去。

    却夏轻叹声,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晃了晃:“这可以是我图谋不轨想蹭你热度的铁证。”

    陈不恪嗤地笑了:“原来,你是想找我投案自首的?那想好拿什么来偿我了?”

    却夏:“……”

    意思虽然差不多。

    但从白毛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却夏轻捏指尖:“我看你好像也不在乎,那就算了。”

    她转身,作势要走。

    “?”

    陈不恪想都没想就一俯腰,抬手勾住了要走的女孩的手腕,直拉得她停住,回身,狐狸眼尾不怎么意外地耷下来。

    那双浅咖色的瞳子里轻轻浅浅的,情绪空白着,只描了他一个人的轮廓。

    她不说话地望着他。

    却又好像说了。

    类似于,“就知道你要拦我”,这样的。

    陈不恪蓦地笑起来,原本打算放开的手指在微微卸去力道的松懈后,忽地攥紧,把人往膝前的方向扯了扯。

    “——”

    却夏受惊拎眸。

    正对上白毛碎发下清峻眉眼和憋坏祸害的神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你先松开。”却夏绷脸。

    “不松。”陈不恪坦荡,“要不你动手吧。”

    “…………”

    这人就倚仗他是个伤员、还是为她伤的。

    却夏眸子轻睐:“你真觉得我不敢动你?”

    “却夏老师,有什么不敢。”那人似笑似谑地仰着眸,嘴上说她有什么不敢,神色却没一丝一毫的避退。

    却夏轻咬后牙。

    最后女孩还是一扭脸,转开了——给他甩了个漠然的“随便你”的后侧脸。

    细白颈子也跟着折开,纤细又强势。

    让人看着更加想将五指覆上,迫她强硬的外壳揉碎开,艳红的求饶的情绪露出来。

    “——”

    陈不恪被这忽然掠过的想法一震。攥着女孩手腕的指节倏地微颤了下,松开了。

    却夏意外落眼,她收回手腕,揉了揉。

    不等两人再有交流,房间角落,打完电话的张康盛回来了。

    兴许是茶几旁边暗流涌动,气氛诡异,搞得张康盛表情也微妙地在两人中间盘旋了下目光,最后才落回到陈不恪身上:“恪总,交代完了。”

    “嗯。”

    陈不恪回了神,看向却夏:“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微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会有专人处理。”

    他示意张康盛,“他们领工资就是做这个的。”

    张康盛:“?”

    却夏犹疑:“不会闹大吗?”

    “honey在我这边的时候只有意外出镜,没露过正脸,应该不会,”陈不恪应得随意,“就算闹大,那也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来背锅。”

    却夏:“起因上说,是我交给朋友,又忘记提前提醒她不能拍照——”

    “起因上说,”陈不恪故意学她,半笑不笑的,“是我胁迫你帮我养honey的。”

    却夏:“……”

    话虽如此。

    但她帮他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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