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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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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那我还能缺银子么?”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上多少有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提前投资很有成见。

    结果还没得意两分钟,董鄂氏呸了一口:“放你的屁!就那样的能当上……那八福晋的鼻子能翘天上去,别说给你银子了,不把我们踹了都算他讲仁义了。”

    俩人吵了半天,胤禟脸一垮:“那你想怎么着?”

    董鄂氏眼看着银子:“你好歹替咱们儿子想一想,将来甭管谁登基,能轮得到咱们吗?你能保证这大把的银子撒下去他一定能上去?万一不是,那这银子不都是打水漂了?咱们儿子将来怎么办?谁给他钱花?”

    胤禟不说话了。

    他虽然爱当财神爷,却也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们。

    董鄂氏见他听了两句话,就说:“你知道四哥六哥和十四弟没有?”

    胤禟今儿一天都在数银子,哪里能知道别人家里头的动静:“他们怎么了。”

    董鄂氏扭头坐下:“我听十四福晋说了,今儿一大早,乐安郡主给四哥六哥和十四弟一人送了三万两,四哥又给了四哥和十四弟一人五万两,六哥也给了十四弟两万两,十四弟拢共欠了十万两,都叫哥哥们帮他还了。”

    她斜着眼看胤禟:“人家才是亲兄弟呢,你得着什么了?咱自个儿家里头还欠着二十万两呢,你的好八哥说什么了?”

    胤禟这回彻底沉默了。

    沉默了没一会儿,门口有人通传,说八阿哥来了,他立马又抖擞起来了,朝着董鄂氏一挑眉:“这不就来了,哼。”

    他溜溜达达地去了会客厅,胤祀正坐在里头喝茶,见了他就笑:“九弟。”

    胤禟迎上去:“八哥有事儿?”

    胤祀说:“这不是马上要还银子了,我想着你这边儿估摸着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他把手里头的匣子递给他,“八哥也不富裕,这银子你拿着使。”

    胤禟喜形于色,差点就蹦出口这银子我不要了,一想到董鄂氏的脸,这话就咽回去了:“诶!谢谢八哥!”

    胤祀送完钱就走,一点也没停留。

    胤禟乐滋滋地抱着匣子回了屋,得意地把它给董鄂氏看:“你看看,八哥来给我送钱来了吧,谁说我们不是亲兄弟了……”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了匣子,里头静静躺着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他低头认真数了一下,一万两,两张,两万两。

    董鄂氏探头看见了,脸上露出讥笑。

    胤禟看了看桌上的六十万两,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两万两,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了。

    董鄂氏都懒得说话了,她这些年也受够了气了,要真说起来,兄弟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平日里头交际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们爷们说话是什么样的董鄂氏自个儿不清楚,可只要看一看八福晋的脸色就知道人家把他们当成什么看待。

    每回赴宴的时候倒是好声好气的,安排的位置也挑不出错,可就是叫人别扭,董鄂氏自个儿不爱吃芙蓉糕,连不常和她碰面的云秀都知道,可八福晋呢?她们两个常年打交道,八福晋是一点儿都没在意过她到底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见天儿地往她跟前放芙蓉糕。

    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拿鼻子看她,也就每回胤禟往八爷那里送银子的时候她才能得个好脸面。

    兄弟?

    笑话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补昨天的

    第 125 章

    自从皇上还银子的命令下来, 家家户户都在发愁,有钱的不想还,没钱的还不起, 都想着能拖就拖, 也有机灵的已经去找胤祀了,说软话、送礼,都想着拖下去。

    胤祀坐在府里头,八福晋旁边摊着账本,键盘。

    “这回送银子来的人不少。”八福晋拨了拨算盘,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账本, 问:“怎么少了两万两?”

    胤祀回神,说:“我刚刚去给了九弟两万两, 他欠了二十万的银子。”

    八福晋嘀咕了一句:“他还用你给钱?他银子多的是。”别的出息没有,倒是最会捞钱, “我前两天还听说他问他福晋娘家要了二十万两银子呢。”

    胤祀说:“好歹是兄弟, 至少面子上也过得去。”

    八福晋最不耐烦听他说这个,当即就问:“那你兄弟还有那么多个呢,难不成人人都给?”

    夫妻两个这么多年了,她说的是谁, 胤祀一听就能猜得出来,顿时就不说话了。

    八福晋看他失声,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顿时软声哄他:“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家里着想吗?本来咱们就不富裕, 九弟那边不说别的,一来他自己会挣钱, 二来人家有宜妃补贴着, 宜妃在宫里头得宠, 哪怕这些年落下来了,内务府也不敢怠慢着……”四阿哥那里是一样的,更何况他是哥哥,怎么还需要一个当弟弟的添补不成?

    胤祀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他这个福晋别的都好,就是太过计较利益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念着情分,甚至情分也都是她拿来算计利益的东西。

    这样好,也不好,他自己本身就是地位低微的人,当然需要更多的利益,也需要这些利益把更多的人绑到自己的船上,可有时候他走着走着就忍不住想,自己在这里追求着利益,把许多人绑上了自己的船,可那些人真的是真心的吗?还是说他以前把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彻底抛下了呢?

    他不知道,或许知道,但是已经不愿意继续想了,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如果再去想自己有多可怜,那也太让自己伤心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这一次的差事办得好,他在大臣们心里的威望就会更重一些,将来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他也收起了自己的伤心。

    等好不容易算清楚了国库的账,他看着那些账册也忍不住咂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加在一块儿,拢共欠了上千万两的银子,大头全都在江南,还都是曹家、李家这样的大户,这一笔银子没有皇阿玛的同意和帮忙,估摸着也是收不回来的。

    还有各样的宗亲欠的银子,这一部分是最麻烦的,因为那些宗亲都是真穷,也是真的都沾亲带故,单拎出来他都得叫叔叔伯伯,还有叫叔祖父的,年纪大了没有经济来源,不得不向国库借银子,这叫他怎么请他们还?拿不出啊。

    他没想到的是,头一个来还银子的竟然是老四他们三兄弟,整整齐齐,一分钱也不缺,还完就走了,潇洒得很。

    胤祀说不出话,胤祯的情况他也知道,能轻松拿出这十万两,多半还是两个哥哥贴补的。

    他捏着这三个装钱的匣子说不出话,半晌才交给身边的人:“入账吧。”

    有人接过去数了数,突然说:“八爷,多了三万两。”

    三兄弟里头,胤禛欠了两万两,胤祯十万两,胤祚五万两,拢共加起来十七万两,匣子里头却有整整二十万两。

    胤祀接过来认认真真数了一遍,还真的是二十万两——他想起刚刚四哥把盒子交到他手上,低声叫他收好。

    这五万两银子沉甸甸的,叫他说不出话,可他头一个反应竟然是,四哥都给了自己五万两,那自己给胤禟的两万两,是不是太少了?

    永和宫里,章佳氏、在陪云佩说话:“这段时间人心惶惶的。”

    布贵人说可不是吗:“别说他们那些欠钱的了,我这没欠钱的,心里头都慌。”

    云佩笑着问:“怎么着,你们家里头欠了钱?”

    “那哪能啊?我们家里头也没那么多地方要使钱。”她们两个母家都不显赫,章佳氏如今也只是嫔位,虽然是主位了,可她前几年都是在云佩宫里头呆着的,日常处事都跟着她学,从来都不急躁,也不许家里头收受贿赂,倒也平静。

    她说:“前头我听十三回来说,如今还了钱的也就几个阿哥们,连大阿哥和太子都没动弹。”

    太子和大阿哥不对头,连带着看胤祀也不顺眼,不给钱是正常的,可当初胤祀要债可是大阿哥举荐的,怎么他竟然也不给钱?

    云佩难免多问了两句。

    章佳氏说具体的不知道,只听说大阿哥说没钱。

    云佩细想了想,可能还真就没钱——大阿哥和勋贵们走得可比八阿哥还近,那些人没钱还都得找大阿哥,大阿哥自己是亲儿子,多欠点人家都不会说什么,这些人可不一定。

    可到底还是打了八阿哥的脸,连大阿哥的钱都要不到,后头的账可平不了。

    果然,听说除了头一天几个阿哥们带头还钱,过后十天半个月了也没一个人还,八阿哥求爷爷告奶奶,上千万的债,只收回来五十多万两。

    云秀无债一身轻,和几个福晋在屋里头喝着茶,平日里头没怎么碰过面的九福晋厚着脸皮跟着十四福晋一块儿过来了。

    云秀觉得稀奇,可也怕落了九福晋的面子,没问她话。

    倒是九福晋说了两句:“我在屋里头闲着无聊,我家爷最近也不出门,见天儿地在屋里头对着我发脾气,我懒得伺候他,就出来逛逛,姨妈可别嫌我烦。”

    云秀说:“小九在家里头对着你发脾气了?”

    九福晋笑笑不说话。要她说发脾气才好呢,不发脾气跟个软面团似的,阴着脸又不说话,叫人瘆得慌,更何况发脾气了才代表他对他八哥不满意了呗。

    那两万两银子真是给人牙都要笑掉了。

    不说别的,往日里头胤禟往八阿哥府里头送的银子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了,全都被八阿哥拿去邀买人心,落到他们头上可就不剩什么了,如今敞敞亮亮摊开来,看谁更恶心谁。

    九福晋面上温柔地笑着,说以后要和妯娌们一块儿凑个麻将桌。

    十四福晋是才进门的,还没摸清楚麻将的打法,就坐在云秀旁边瞧着,她也聪明,没一会儿就上手了,九福晋就想下桌,云秀连忙拦住:“你坐着吧,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这两天来找云秀的人不少,她把卧室和花厅用墙隔开了,庆复知道里头有家眷,也不会轻易进来。

    过了一会儿,东西还没备好,她想着进去再坐会儿说话,才到门口就听她们聊起八福晋。

    “八福晋这两天忙得和陀螺似的。”

    “谁叫人家能管着前院儿的事呢?”

    她们这些福晋啊,就算嫁进来的时候没看明白形势,这么几年下来,怎么也能看得出来到底什么情况了,爷们不想叫她们掺和前头的事情,那她们就得装哑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虽然嘴上不喜欢八福晋,可到底也是略微有点羡慕她的,能把八爷拿捏在手里,说她失败么?八爷院里头拢共就一个妾室,也从来不去妾室院里头歇着,不像她们,爷们对她们还是尊敬的,可尊敬不代表爱,侧福晋们都快骑到她们头顶上了,这日子过得有多苦,也就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像十四福晋才嫁进来,前头就有庶长子出生了,四福晋倒是有嫡长子,可李氏有四个儿子,还都活下来了,四爷最近在琢磨着给李氏请封侧福晋。当年四福晋进宫的时候低头弯腰捡帕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碰见了爱情,能有个疼她宠着她的阿哥爷。

    如今?如今一点儿都不想了,都是痴心妄想。

    六福晋倒是这几个福晋里头最安稳的,可她是个急脾气,动不动就能和胤祚吵起来,胤祚如今也不爱呆在家里头了。

    九福晋更不用说了,前些年胤禟跑去敲诈她娘家,把她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到现在她都没缓过气儿来,也就靠着这回银子的事情扳回来一把。

    就这,胤禟在胤祀那边受了气,还见天儿地朝她发火。

    九福晋受不了他才跑出来的。

    越想,她们妯娌几个就越生气,外头的人都说她们是好福气,嫁给了皇亲国戚,好好的皇子阿哥,个个都尊贵,结果呢?

    这福气给她们,她们也不想要!

    这几个姑娘在家里头都快憋死了,后院里头又有阿哥爷们的眼线盯着,不一定什么时候说的一句话就传到那些爷们耳朵里头了,到时候更加夫妻离心。

    也就只有到了云秀这里,才能放心地说上两句体己话,不用怕别人说她们当福晋当得不好,也不用听那些爷们唠唠叨叨。

    不过云秀到底也是阿哥们的长辈,她们知道她不会“告密”,但总也是放不开的,所以要等她出去了,她们才敢说上两句。

    云秀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没进去说话。

    憋得已经够累了,好歹让他们松快松快吧。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觉得那些阿哥们的后院就是皇宫里嫔妃们的小小缩影,乍看起来好像没深宫那么让人不舒服,但是仔细品味一下,同样都是封建社会下悲惨的一角

    第 126 章

    八阿哥的收债路很不顺利,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不说。

    头一趟收不齐的时候,还有胆战心惊想着万一自己还不起钱怎么办, 后头一看大家都没还, 从众心理之下,瞬间就开始心安理得了,你没钱还啊?啊是是是是我也没钱还,大家都没钱,那就算了吧,拖着呗。

    茶楼照去, 鸟笼子照提,诶, 我就不还钱。

    云秀云佩安心坐在永和宫里头等消息。

    也没太久,康熙就叫换了人, 胤祀仍旧回吏部任职, 催债的变成了老四。催债之前,胤禛特意来过一趟永和宫,他有一点犹豫,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稍微柔和一点。

    云佩说:“如今这样的情形, 你手段再柔和也收不上来银子,皇上急着用钱,八阿哥拖了一个月更加着急了。”山东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皇上还要修承德避暑山庄, 要是不缺银子,也不会急着让曹寅在江南贩铜, 可惜曹寅贩铜虽然赚了不少的钱, 其中一大部分都要还到国库里去, 也填不了多少的坑。

    她看着胤禛忐忑的脸色,问:“你在犹豫什么?”

    胤禛犹豫了半晌,才说:“会不会把人得罪太狠了?”

    他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也就不会想将他们得罪的那么狠。

    云佩摇头说:“你要得罪他们,就得趁这个时候。”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到了那个时候心里头的顾虑会更加多,还能不能做下这些决定,那都是不可控的。

    胤禛其实已经在府里想了很久了,只是一直定不下心,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崭露锋芒,出头的椽子招人砍,可如果太过沉默,外头的人是记不住他的。

    云佩也知道他心里都在担心什么:“咱们不主动争取,但是落到咱们身上的差事,怎么也要办得漂漂亮亮的。”一味地躲只会让人看出自己的怯懦。

    她轻轻说:“你皇阿玛其实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只是他没有办法改,或者说不想改。”

    前期那么叱咤风云的一个人,能够提前预想到那么多的事情,连人心都算得明白,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不过是想要贤名,觉得自己快到那个年纪了,想要大臣们替自己自己说好话罢了。

    至于那些贪官污吏怎么办?当然是交给下一任的皇帝了,或者让别人去得罪他们。

    就比如收债这件事情,他想让自己的儿子们把钱收回来,然后扭头再安抚这些人,让他们有苦也说不出,还得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喊皇恩浩荡。

    再者说,历代的皇帝到了觉得自己已经做到头的时候,多少都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一些功绩,让他们去惩治这些大恶人,好让百姓从一开始就会信服新的皇帝。

    所以康熙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云佩能够知道他的想法,却不一定会接受。

    她把这些话细细和胤禛说了,让他自己做决定。

    等胤禛走了以后,云秀才和姐姐说话:“我总觉得姐姐好像在胤禛面前比从前收敛了许多。”

    云佩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不得不收敛啊。”

    不说别的,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当年的孝庄太后,她对顺治和如今的康熙都是真心实意,目的也都是维护着大清的江山,有错吗?没有,如果当初不是她,这会儿的皇帝换成谁来做都不一定。

    可那样的太皇太后后来也只能屈居后宫,孝庄太后在的时候,皇上每天都要去请安问候,孝庄太后没了,一直到如今,棺椁都还停在了奉先殿里没有下葬。

    太皇太后走的时候好像说过不想和皇太极葬在一起,可如今十多年过去,皇上都没有决定好到底在哪里建造陵寝,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云佩也猜不出来,也不想去猜,她只要看结果就够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胤禛得偿所愿了,咱们两个绝对不能插手他的政事。”

    康熙不许后宫干政,胤禛也必定不会允许。

    她现在还可以替孩子们出出主意,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或许她的选择和当初的孝庄太后会是一样的,当一个佛系的老太太,逗逗孩子和孙子。

    尤其胤禛今年已经快要三十了,他不是自己皇阿玛登基才不到十岁的年纪。

    云秀心里发涩。

    两个人没有说上几句话,没多久,康熙就来了永和宫。

    来了以后,他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话:“老四刚刚来过了?”

    好像不经意,只是随口问一问。

    可就是这随口问的句话,让云秀云佩两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从前康熙从来不会特意问过几个孩子有没有来永和宫,有没有和她们说什么话。

    他自己从小就没有额娘在乎和照顾,所以对自己的儿子们亲近额娘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乐见其成的态度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开始在乎阿哥们和她们亲不亲近了?

    云秀低着头假装在看桌上的木质纹路。

    云佩手指蜷缩了一下,笑着对康熙说:“那孩子孝顺,才刚特别高兴地过来跟我说他皇阿玛给他派了差事。”

    胤禛过来必定是会提起收债的事情的,如果她要是和康熙说胤禛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他才会更加的怀疑。

    康熙噢了一声:“都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云佩权当做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也就是怕自己差事办得不好,让皇上您看不上他,所以心里头担心,过来找额娘要安慰。”

    康熙说是吗:“他之前的差事办得还算不错,倒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这话左右听着都是阴阳怪气的。

    云佩扬着笑脸:“他是没经过大事的人,比不上您,这么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外头的人都说您是明君。”千错万错,马屁总是不会错的。

    果然,康熙脸色舒缓下来,道:“老四还是那个性子,脾气硬,做事也很少变通,朕也不过是担心他罢了,又怕他拿着些难处理的事情过来难为你,所以问一问。”

    这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云佩也说:“是,臣妾也担心,老四那个脾气万一把人得罪太狠了,到时候不还是要找您这个皇阿玛给他收拾烂摊子吗?”

    康熙哼一声,没说话了。他心里头知道自己挑胤禛是为了什么,这会儿云佩这么跟他说话,分明是想和他兜底。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聪明,也喜欢她们聪明识时务,可也不想让她们太聪明、把这股子聪明劲儿用到自己身上,当额娘的总是有私心的,要替自己的孩子着想,可他不喜欢。

    可他现在心虚。

    毕竟是老八办不了的差事,才扭头转交到了老四身上,强调那些人经过了老八温和的处理方式,只怕会更加难缠,他确实是给老四留了个烂摊子,她这个额娘抱怨两句也很正常,更何况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云秀已经彻底放下心了。

    她在永和宫呆久了,和姐姐相处久了,也认识康熙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脾气,爱做什么事情,什么反应,她多少都能猜得出来,如今这样不说话,没接着试探,多半是已经放下疑心了。

    同时,她也忍不住咂舌——姐姐真是把皇上的心思拿捏地彻彻底底的,那是刚刚康熙进来的时候,她慌乱了,那什么都不用说了,康熙自己就会脑补些什么东西。

    过后说话也是,姐姐和康熙说的那些话,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但凡有一句假的,康熙自己就能听出来,可姐姐一句话也没说假的,全都是老老实实说了真话,胤禛确实害怕,他铁腕手段解决那些人的情况下,也的确会留下烂摊子让康熙收拾。

    这都是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

    把事情摊开来讲,再抛一个问题出去,将本来发生的事情全都掩盖在这些真话底下,谁也说不了什么。

    康熙不就是疑心后宫和阿哥们勾结透露什么消息么,云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透露了,那也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

    因为姐姐是聪明人,她要在后宫生存,她一身荣辱都只系在康熙身上,就算有自己的牛痘水泥之类的功劳,她也不会“出格”,她从一开始在康熙跟前的人设就是这样的。

    所以康熙对她更多的也只是怀疑和试探,这是他在每一个有儿子的后妃宫里头都会做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嫔妃们不够信任,但是更多的是对儿子们不信任导致的,老四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一部分并不会让他太过怀疑,因为他的主心还是放在大阿哥和太子身上。

    比起姐姐,如今更加害怕他的应该是惠妃才对。

    云秀低着头。

    要是换成是她,只怕早就死在这些阴谋阳谋里了。

    康熙和云佩就好像彼此之间不知道互相在试探拉扯一样,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说着话,一个笑一个低头看着,挨得很近,好像很亲密。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作者有话说:

    第 127 章

    从康熙在永和宫提出了自己的怀疑以后, 云秀进宫的时候就更少了。每日都在家里头种花喝茶,基本不怎么外出,怕给姐姐添麻烦。

    胤禛的差事已经开始了, 开始的时候并没展示自己的手腕, 人却越来越忙,十天也不一定见得到一次,四福晋也开始忙起来了,院里头的事儿要处理,外头爷们要出门,也要交际, 她要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难免疏忽几个孩子,云秀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玩。

    弘晖是嫡长子, 这些年在宫外头养得健健康康的,见人就腼腆地笑, 他已经在上书房里读书了, 和他一块儿的还有李氏几个孩子。

    甭管李氏怎么样,几个孩子至少都没什么大过错,云秀对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偏见,该吃的喝的玩的一个也不会落下。

    没一会儿, 玩累了以后,其他几个小的就开始叫奶娘嬷嬷给自己擦汗换衣裳准备吃东西,弘晖换完衣裳以后就走到云秀身边, 很不好意思地问:“姨妈, 我能练一会儿大字吗?”

    他话音才落,其他几个人的目光忍不住就看向了他——他们可就一心惦记着玩儿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练大字呢。

    云秀也问:“今儿难得出来玩一天, 大字就不用练了吧。”

    弘晖低着头:“阿玛给我布置了功课, 要是完不成,阿玛肯定会说的。”其实他怕的是阿玛说额娘,自己挨两句骂也没有关系,他心疼额娘。

    云秀看着他,才多大点儿的孩子,这会儿懂事的叫人心疼。

    她笑着说:“那你先写,写完了姨奶奶给你准备好吃的。”

    弘晖认认真真点头去写大字了。

    大哥一走,底下的几个小的也憋不住了,当着云秀的面不好说什么,等云秀去拿东西,他们就开始嘀嘀咕咕的:“大哥真装,都出来玩了,还惦记着写大字。”

    “弘时!”

    喝止他的是弘盼,李氏头一个孩子:“阿玛说过多少次了,兄弟友爱,这些话你听不懂也记不住吗?”

    弘时涨红着脸:“我就是说两句罢了,又没当着他的面说,哥你凶我干什么。”

    弘盼虎着脸:“就算只是说说都不行,他是大哥,阿玛的嫡长子,他又没做错什么。”

    弘昀忍不住接话:“额娘和福晋……”

    弘盼问:“福晋为难过额娘没有?”

    两个弟弟都摇头。

    “那不就没事儿了。”弘盼特别冷静,“不是我说额娘的不是,平日里头她说什么,你们听过就算了,福晋已经是难得好相处的人了,也不会把我们拘在屋里都不让出去,比起叔伯家里的那些兄弟,咱们已经是很少见的自由了。”

    人心都是处久了才见真情,他这些年也读了不少书,明事理了,也知道了额娘和福晋的区别,一个是正室,一个是妾室,虽然阿玛已经给额娘请封了侧福晋,可再怎么说,出门和阿玛并肩的都是福晋,而不是他们的额娘。

    弘晖从一开始就和他们的身份是有别的,这一点也是阿玛平日里头表现出来的,弘晖的大字永远比他们多两张,先生教的东西倒是一样的,可阿玛平日里考校的东西不一样,他们的浅显一点,弘晖的要更加难一点,阿玛的要求也更高。

    最开始的时候弘盼自己也有过不愤,觉得阿玛凭什么区别对待,他们又不会比弘晖笨。

    可后头进了上书房,读了几天书,他就明白了,从前的太子伯伯和其他的叔伯们就是一样的,所以叔伯们个个都成材了,成才了,利益竞争也就更加大了,如今在朝堂上争权夺利起来,谁看了都后怕。

    阿玛也害怕,怕自己的儿子们,他们这些兄弟们最后和自己一样。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把弘晖和弘盼他们区分开来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弘晖是嫡子,也是将来的世子,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能比的。

    他自己明白了,可显然弟弟们还没有弄明白,所以需要他慢慢地教。

    他话说完,另外两个就彻底不说话了。

    等弘晖写完大字出来,四个人又呆在一块儿玩了,只是这回,几个小的就很是收敛起来了。

    屋里头说了什么话,云秀其实都知道,这几个孩子都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很隐秘,除了他们自己不会有人知道,但这是在云秀府里头,周围伺候的人都看着,他们说了什么,云秀扭头就知道了,只是她不说,因为几个孩子本身是没什么大错的,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有悄悄话也很正常。

    更何况弘盼管着弟弟们,做法也并不出格,她要是插手了,那才不对劲。

    说起来,也不知道老四是什么原因,分明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健健康康的,养孩子的时候也大多都是和从前在宫里养孩子的时候一样,他这几个孩子还是差点没活下来,之前弘晖是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差点没了,弘盼也差不多,他是三岁的时候病了一场。

    查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的,这时候孩子平日里头也脆弱的很,病一场很正常,怎么也说不出任何的不对,只是后来显然胤禛和四福晋都怕了,把孩子看得更加精细了。

    云秀却想着,历史上她可没听说过这几个孩子的名字,顶多有一个弘历,还没出生,据说也是排第四,可如今在院里头的这几个儿子都已经四个了,更别说弘历了,多半这几个孩子没活下来吧。

    她从前听人说胤禛亲缘淡薄,如今想想,竟然还真是差不多——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改变了。

    康熙已经提前和胤禛说了会给他收拾烂摊子,胤禛身后有人支持,办起事儿来也就更加不顾及了,定下了欠银还银的规矩——管你有钱没钱,半个月以内都得乖乖把钱交到户部去,要是超过半个月他没看见银子,他就带着人去家里头找银子了。

    这是变相的抄家。

    大臣们都炸了。

    御史弹劾的奏折一道道地往上头递,把康熙也弄得措手不及,他把老四叫过去问,胤禛很无辜:“这不是皇阿玛说的,只要收的上来银子,不管是的用什么办法么?”况且您自个儿都说了要给我收拾烂摊子呢。

    看着胤禛那张无辜的脸,康熙又气又笑,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让胤禛滚蛋了。

    胤禛得到了“默许”,更加变本加厉起来了,挨家挨户上门要银子,和当初胤祀要银子不一样,胤祀上门是和和气气的,礼貌地问有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就直接走人了。

    胤禛是带着账本上门的,不仅带着账本,还带着户部核算的人,身后还跟着两列兵,手里头就抬着空箱子,到了府上,先把当家的叫出来,箱子一掀,冷着脸就开始叫人报账本,报完了就等着人拿银子还。

    这样的做法让人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觉得胤禛做得太过分了,可云秀把胤禛去过的那几家都看过了,都是家里头有银子,却死活不肯还的人,家里的小辈们在外头挥霍着,国库的银子他们却不肯还,胤禛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弹劾他的折子都留中不发,底下的人也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所以胤禛这么“过分”地去要银子,谁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还。

    短短十天,账本上头就收回来了一大半,有胤禛自己去收的,也有看风向主动还过来的。

    有些脸皮实在厚的人,还在想法子走后门,给宫里头的德妃送东西,给乌雅家送钱送礼物,云秀这里也都是热门的选择——毕竟谁都知道,雍郡王对她这个姨妈敬重爱重,宫里头的德妃见不着,总能见见云秀。

    门房那边儿收的帖子已经有几大箩筐了。

    云秀一个也不想见,也一个都不能见,毕竟她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来见她,见了这个,哪个有意见,更何况她要是见了,胤禛还怎么坦坦荡荡地收银子?

    全都推拒了。

    那些人看她油盐不进,也都没办法,进不去她的门,就想办法把她从门里头薅出来,没多久,各家各户的帖子就送过来了,生辰、婚宴、赏花宴层出不穷。

    云秀宅在家里头数帖子的时候一直笑:“这群人真是,从哪里找出来这么多的借口?”

    庆复一边帮她剥橘子,一边看了一眼:“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云秀肯定不去。

    只是她翻着翻着帖子,又翻到了佟家的,她把帖子单拎出来问:“你家里头也欠了银子?”

    庆复把橘络除得一干二净,轻飘飘扫了一眼,说:“嗯,不用管他们。”也没必要管。

    云秀却看了看帖子上头的名字——写的是李四儿。按理来说,她一个妾室,就算隆科多再宠着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她写帖子过来才对。

    她忽然问:“隆科多那儿,最近出什么事儿没有?”

    庆复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没有吧,他和佟家很少来往,就算有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他不会刻意打听,佟家也不会主动过来说。

    云秀眨眨眼,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在云烟到她这儿来的时候达到了顶端。

    阿灵阿当然也是欠了钱的,起初他还想叫云烟过来和云秀说说话,银子的事儿就这么算了,结果云烟冷着脸把他说了一顿,抬着银子就给还了,把阿灵阿气得够呛——当初八阿哥过来要银子他都没还,这会儿还了,叫他以后还怎么和那边儿打交道?

    云烟看他烦,也不耐烦呆家里,就过来云秀这边坐坐,坐着坐着,就说起隆科多和李四儿的事情,她垂着眼,说:“隆科多的福晋没了。”

    人没了,却还没往外头发死讯,只说是病了,一直不见人。

    作者有话说:

    第 128 章

    云秀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问:“真死了?”

    云烟摇头:“到底死没死我们外头的人怎么知道?只是听那些丫头奶妈子嘴碎在外头说的,说是好久没有见过他们家福晋出屋子了。”

    隆科多对外的说话就是赫舍里氏病了,可人病了, 总要请大夫看病吧?那些个丫头也没见着府里头请太医。

    所以他们私底下都在猜测是不是福晋已经死了, 只不过隆科多秘不发丧。

    原因也很简单——就李四儿那个出身,想要当上隆科多的继福晋是不可能的,可隆科多也不可能永远不娶福晋,佟家不会同意的,更何况隆科多如今正在上升期,难免要和外头交际, 不娶福晋,难不成他要让李四儿出面不成?

    云烟脸上有些嘲讽:“说到底都是他们的家事, 可隆科多福晋这么不明不白地,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 倒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她这些年当家作主惯了, 脾气也见长了,不像前些年才刚见到姐妹两个的时候那样腼腆害羞。

    云秀说:“死了倒也好,总比现在这样好。”别的不说,她一个正式福晋, 上过玉碟的,被一个妾室压在头顶上,这妾室的出身还那样……

    她以前不知道李四儿脾气的时候还同情过她, 因为觉着她多半也是身不由己, 先前被迫嫁给了一个老头当妾室,后来又被隆科多抢了过去, 但凡她要是个软弱脾气, 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可在认识了李四儿以后, 她对李四儿的同情就完全没有了。

    自己命苦难道就要把自身所受的磨难转移到别人的头上吗?隆科多的原配福晋又做错了什么?

    就像她以前看《水浒传》的时候,她也是同情过潘金莲的,一个被卖进主家的丫头,长得漂亮又有才艺,被主家玷污了,夫人气不过把她卖给了武大郎,可怜吗?可怜,可后头杀人就是错的,前头再可怜也不值得原谅。

    这会儿云烟说起隆科多的福晋,她倒觉得这女人真惨。

    不过云烟说的也对,那是他们的家事,她管不到,也不想管。

    倒是云烟,她有事情想问:“阿灵阿最近和你冲突大?”

    云烟顿了顿,说是:“他一心想奔着八阿哥去。”

    阿灵阿是典型的满洲勋贵的代表,当年遏必隆作为辅政大臣风光无限,虽然后头结局凄惨了点,可到底还是风光过的,把钮钴禄氏捧得满门荣耀,阿灵阿当然眼馋,也想借着这个机会重现当年的荣耀。

    云烟冷笑:“就是一个蠢货。”连她这个妇道人家都能看出来皇上的意思,就他自己还沉醉在虚假的美梦里。

    该说不说的,皇上给人画的大饼实在太香了,哪怕底下明晃晃一个大坑,也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毫发无伤地拿到这块饼。

    云秀说:“该说的话都跟他说清楚。”

    “都说过很多回了。”云烟叹气,“他如今一心觉得自己能耐,不爱听我的话,也就是刚刚成亲的时候立了规矩,他也不敢太放肆,我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敢做,所以才好些,要不然,我都想和离了。”

    省得自个儿被蠢货带偏了路。

    云秀这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末了,只能添了一句:“要是日子过不下去,离了也可以,左右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云烟嘟囔了一句什么,云秀没听清,她已经偏过了头,眼里含着泪。

    隆科多家里的后续还是胤禛回来以后和云秀说起的。

    云秀本来还觉得奇怪,胤禛这会儿忙成这个样子,哪还有时间掺和别人的家事,听胤禛说起来才知道,原来是佟家欠了银子,他去催债去了,正巧碰到隆科多在家里。

    “本来我是想让佟家还银子的。”结果估摸着是他这段时间的作风吓到人了,知道他要去以后,佟国维直接躲出去了,连带着福晋也跟着出去了,整个府里头也就只剩下了隆科多。

    他倒是痛快,毕竟胤禛先前已经去过了钮钴禄一族,阿灵阿都痛快还钱了,虽然是福晋还的,可到底是还了钱的,佟家还想着和胤禛多亲近,不然连带着隆科多也出去了,哪里会刻意留下一个人。

    只是给银子总要开库房,别人家里头都是福晋掌着中馈,隆科多家里却是李四儿出来清算的银子。

    胤禛的性子外头都是出了名的,他为人正派,他的兄弟们在外头多少都有宠妾灭妻的名头,他没有,虽然府里头有了侧福晋,侧福晋还生了不少儿子,可屋里头拿主意的还是四福晋。前些时候有个大人家里出来接待的是侧福晋,都叫他甩了脸色。

    这会儿隆科多就跟不知道似的,仍旧让李四儿出来了,还说:“真要论起来,咱们两个还是舅侄,肯定不会为难你,银子早就备好了,您请。”

    胤禛不大喜欢李四儿,她和隆科多一样跋扈,当即问了一句:“您福晋不在家里头?”

    他眼睛多尖?立马就看见李四儿脸色变了,所以接下来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胤禛都不信。

    “我出了府就叫人去查了,隆科多的福晋根本没病。”胤禛脸色冷冷的,“是被关起来了。”不仅关起来了,李四儿还效仿了吕雉,将福晋当成了戚夫人。

    只是这个太过血腥,他怕吓着姨妈,就没说。

    云秀愣住:“这样也行?”转瞬,她就想起来了,这会儿的衙门还真不顶事儿,管管普通旗人还行,倒是也能管管闲散王爷,可像九龙和隆科多这样大权在握的人,衙门还真就管不了什么。

    更何况民不告官不究,隆科多府里头的人都是家生子,谁会想着给一个失去了权势的福晋平反?

    还不是隆科多和李四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秀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看向胤禛,胤禛正捏着自己的大拇指,这是个和他皇阿玛差不多的动作,只是康熙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在怀疑,胤禛则是在思考。

    云秀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扭头忽然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她不会插手太多胤禛的事情,哪怕他再信任她,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刻想起了姐姐的话。

    后背有着些微的潮意,她总觉得自己忽然很紧张,这件事情被胤禛知道了,可云秀总觉得,他并不会做什么,相反,这会是他拿捏隆科多的把柄。

    胤禛现在是弱势的,比起大阿哥和太子来说,他没有足够强硬的母家,也没有能够支撑他的足够的权力,只能自己去寻觅机会,他现在身边的支持者甚至比不上胤祀。

    隆科多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佟家本身就和胤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康熙也有意无意地推动着他和佟家的关系,在亲近佟家这一点上,他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不过隆科多一向跋扈,他估摸着会忧虑隆科多权势过甚,反倒压倒了自己,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手里头捏着隆科多的把柄——当一个人有了弱点,那么他就看起来再无坚不摧,也是可以一击就倒的。

    云秀已经知道了他可能做出的选择。

    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这本没有什么错。

    云秀尝试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果然没一会儿,胤禛就低着声音说:“我想拉拢隆科多。”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果自己和佟家亲近,那就势必要表现出和故去的孝懿皇后十分亲近的模样,哪怕他们从小并不亲密。

    和孝懿皇后亲近,面儿上就不能和永和宫太过亲近了。

    一个死了的人,总是比不过活着的人的。

    胤禛低着头,难得的有了一种心中羞愧的感觉。他知道额娘和姨妈最不喜欢什么样的人,外头的人都说皇阿玛对永和宫好,他自己却知道,这是额娘用前半辈子的委屈换来的。

    额娘最不喜欢的是当棋子,也不喜欢作为权力的牺牲品。

    胤禛总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煎熬着,觉得自己是在走皇阿玛的后路。

    他是额娘和姨妈挣扎着带大的,在那个波澜诡谲的后宫里,额娘没了自由,没了爱情,也被迫远离了家人,唯有姨妈陪伴着她。

    他是在背叛额娘。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胤禛几乎要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像是忘恩负义的人,他想要那个位置,想要成为人上人。

    佟府里头,他知道隆科多的把柄的时候,心里是窃喜、是势在必得的得意,唯有回到府里,四福晋问他要不要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他没有考虑过额娘的想法。

    他甚至心虚到不敢现在进宫去见额娘。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提前问过姨妈和额娘的意见,甚至,他心里想着,就算没有隆科多也没有关系,额娘最重要。

    所以此刻,他低声和云秀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拉拢隆科多。”亲近佟家。

    云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事情。

    她迟疑地看着胤禛窘迫的脸色,半晌才说:“这事儿,你得问问姐姐。”其他的事情她都能解决,但唯独这件事,她没有办法替姐姐做决定。

    胤禛说了一声好。

    云秀看着他往外头走,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很冷,每个人都被动地被推着往前走,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权势、利益,诸如此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老天爷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想要的东西越多,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更加地多。

    从前的康熙是这样,姐姐是这样,现在的胤禛也是这样的。

    永和宫,云佩一个人坐着,自己和自己下棋。她以前很不爱下棋,在这宫里头要动的脑筋实在太多了,再下棋也太耗费心神,她懒,顶多和云秀玩玩五子棋,如今闲下来了,偶尔也会和自己下下棋。

    这会儿已经临到尾声了,她下的速度越发慢起来了,拿棋子在棋盘上敲着,玉质相撞,丁零当啷。

    半晌,如意在外头说雍郡王来了。

    云佩没动弹:“叫他进来。”

    胤禛进来,她就把手里头的棋子盒推给他,胤禛也不说话,接过棋盒闷头下起来,你来我往,倒也下得自在。

    两个人都没说话。

    云佩在心里头琢磨着他的来意,前些时候她已经叫人给胤禛送了信,叫他不用太过频繁地进宫,胤禛应下来了,隔了没两天又进来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不主动开口,云佩也不会主动问,顺道儿磨一磨他的性子。

    等最后落下一子,胤禛才开了口,说的话和之前在云秀跟前说的一样:“儿子想着一定要问问额娘的意思。”

    他拿棋子的手微微颤抖。

    云佩看出来了,她想了想,轻声说了一句好。

    胤禛倏忽间抬起头看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能这么快就做下决定。

    云佩当然知道他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可她心里也没有胤禛和云秀想象中那么的有感触。甚至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自己和皇上呆太久了,竟然好像被他影响了思考方式一样。

    她在思考这件事情能够带来的利益。利益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有了佟家的支持,胤禛的机会更大一些,将来想要处理佟家的时候也很方便,一个能给他带来利益却又没有什么威胁的母家,当然是值得的。

    只是表现出来对孝懿皇后的亲近罢了。

    冷暖自知,胤禛能来问她,说明他心里是有自己这个额娘的。

    她现在“委屈”自己,将来不论如何,胤禛都会记着这一天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利益。

    云佩低着头,棋子上是温热的触感,她没看胤禛的脸,她自己是笑着的,只是心里,忽然想起了康熙。

    他们两个越来越像了。

    作者有话说:

    嗯……胤禛将来也会是皇帝,注重利益的皇帝,但是不会太过冷心冷情的。

    还有一更

    第 129 章

    康熙四十六年六月, 康熙带着儿子嫔妃们巡行塞外。

    永和宫三个阿哥都跟着,等到了草原上,胤祯偷偷找了胤祚:“四哥最近怎么了?”

    胤祚摇头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对人际关系不敏.感,有什么事儿还都是他福晋告诉他的:“我看四哥没怎么啊?你怎么突然问这话?”

    十四看看周围,悄悄和他咬耳朵:“我昨天问四哥去不去给额娘请安,四哥冷着脸把我推出来了。”

    胤祚啊一声:“四哥是不是不舒服?他本来就不喜欢骑马,从京城一路过来,肯定累坏了吧。”

    别人不知道, 他们几个兄弟还是知道的,四哥的皮子比别人敏感, 略微用手指头刮一刮都会起红疹,听姨妈说这玩意儿叫什么荨麻疹, 一直治不好, 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刺激它。

    然而他们都是皇子阿哥,哪有不会骑马的,皇阿玛也不会允许他们偷懒,所以每次出行, 四哥腿上都会红肿一大块,不过好在这玩意儿消得快,很快就没了, 也不影响面圣。

    胤祚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四哥是不是荨麻疹犯了。

    结果十四板着脸说不是。

    他掰着手指头数:“去年中秋的时候, 四哥说收债,太忙了不跟我们一块过, 后头我才从完颜氏那里知道, 四哥根本不忙, 就待在府里头没出门。”

    “还有过年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情,胤祯就委屈生气,“我看见四哥和佟家那几个人走得很亲近,还给佟国维敬酒了。”

    以前的他们可从来没有给过佟家好脸色,哪怕有小佟佳氏和额娘的关系不错,他们也是淡淡的,因为知道孝懿皇后曾经抱养过四哥,这事儿算得上是额娘和姨妈的心事,他们都刻意避讳的。

    如今四哥却向着佟家投诚了。

    胤祚迟疑:“不能吧?”

    “怎么不能?!”胤祯越想越气,“这回跟过来的嫔妃里头,额娘的年纪已经算比较大的了,舟车劳顿,四哥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胤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以前不管是南巡还是巡行塞外,每回安定下来的第一时间,四哥一定会领着他们去给额娘请安的,现在四哥却一动不动……难不成是真的吵架了?

    他连忙带着十四去了帐篷里。

    帐篷里,云秀正和姐姐收拾东西,看见两个孩子气冲冲地进来,还觉得奇怪:“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谁给你们气受了不成?”

    胤祚心里的惦记的东西多,怕张嘴一说话就伤了额娘,胤祯却不会,他张嘴就告状:“四哥真是太过分了!”然后巴拉巴拉的讲了一串。

    云佩和云秀对视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胤禛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和弟弟们透露,似乎打定了主意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扛:“他没和你们说过吗?”

    胤祚胤祯一脸茫然:“说什么?”

    云秀看着他们俩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胤禛不告诉他们了,他们两个一个根本没感觉,另一个是暴脾气,根本憋不住事情,要是告诉他们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可云秀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告诉他们也是不对的,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什么事情都瞒着他们,绝对不是为了他们着想,而是会害了他们。

    就像现在,他们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四哥背叛了自己,感情上受了伤害。

    云秀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儿得告诉两个孩子,不过也得提前问过胤禛。

    胤禛如今和永和宫明面儿是不亲近的关系,她没法儿直接叫他过来,想了想,先去叫了四福晋。

    胤禛所有的决策都告诉了四福晋,自然也包括和永和宫的关系,她来得很快,知道了云秀的意思以后就出门找胤禛去了。

    她是想问一句,可也不能就这么出去,用的借口是旅途太长,德妃病了,想见儿子们。

    胤禛先在外头绕了一圈,去见过了康熙,又去问过了几个大臣们,然后才慢悠悠地去了帐篷里。

    胤祯和胤祚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等了半天他还没有来,里头的气氛越来越凝滞了,要不是上面还有云佩坐镇,只怕胤禛才刚进门,两个弟弟就要骑到头上跟他打架了。

    人一来,胤祚胤祯就安静了。

    胤禛先看过了额娘:“额娘身体怎么样?”他怕不是借口,怕额娘真的病了。

    好在云佩说没事儿,从头到尾把事情该说了:“咱们还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不能互相瞒着,越瞒越容易出事情,你跟他们说说吧。”

    胤禛看向两个弟弟。

    胤祚还好一点,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有隐情,耐着脾气和性子等。

    胤祯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但是他着急,一直看胤禛:“四哥你说啊!快点儿!”

    “……事情就是这样。”胤禛看着弟弟们。

    胤祚没想法,虽然他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额娘和四哥都同意了,他也就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了。

    胤祯……胤祯瞪大了眼睛——他心里想的是,原来四哥志向已经这么远大了吗?

    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微妙。

    这种微妙不是针对四哥,而是因为自己,因为他现在还只是想着,以后一定要当一个特别有出息的人,他的骑射功夫好,就想着以后要和裕亲王一样,驰骋沙场,成为铁帽子王。

    而四哥,四哥已经在想着……

    他震惊了。

    转头他又想到,四哥要跟他们表现得分裂了,不高兴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身上可还没别的差事呢。

    胤祯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

    想着想着,他就出了门,一出门就碰见了九十两个哥哥。

    小的时候他们也是有过感情的,那会儿的胤祯在上书房里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哥哥们不带他玩,他只能和胤禟还有胤俄一块儿坐冷板凳。

    如今再碰上,胤禟就抓着他问:“怎么回事?好久没看见你了。”

    胤祯被他拉着,眼珠子转了转,说:“也没什么,就是无聊。”说着无聊,脸上的表情却很气。

    见此,胤禟他们肯定要多嘴问一句的。

    胤祯就一脸烦恼:“哼,还不是我四哥,额娘病了,他都磨磨蹭蹭的不去看额娘,没良心,白眼狼!”

    他骂的狠,胤禟和胤俄对视了一眼,都去安抚他,顺便打探消息:“我记得以前四哥和永和宫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怎么现在闹成这样了?”

    胤祯立马红了眼眶:“唉!难说!”

    嘴上一边说着难说,一边就秃噜皮似的把话给说出来了:“哼,他还不是念着佟家的权势,前段时间收债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不,就想着找个靠山帮他来解决问题吧?”

    他擦了擦眼泪:“谁叫额娘母家不够显赫,四哥瞧不上。”

    他哭得真情实感,气愤也都表现得明明白白。胤禟和胤俄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摸到了门道,当即拉着他的手:“没事,四哥不要你,还有我和你十哥呢。”

    胤祯抬起头:“真的?”

    “那当然了,走,咱们去找八哥。”

    胤祯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跟着去了。

    历史的车轮拐着弯儿地重合在了一起。

    很像,又不像。

    胤祯成了一个“间谍”。

    他也和云秀分享了不少的八卦,比如九哥和十哥并没有传闻中的和八哥关系那么好,胤禟和胤俄是关系真的好,两个人算得上是同甘共苦过,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但八哥就不一定了。

    胤祯说:“九哥和十哥私底下骂过八哥没脑子,还说他是个什么妻管严,脑子都被八嫂给踹了。”

    云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啊?”原来历史上的□□十铁三角,私底下的关系竟然没有那么好?

    胤祯洋洋得意:“可不嘛,之前八哥欠银子,九哥一分钱都没出,把八嫂气坏了。”

    但凡是兄弟们,都觉得八福晋上不了台面,爱插手的事情太多,更何况她又本身不是什么好脾气,难免一直给人颐指气使的感觉,哪怕兄弟们原先感情再好,长时间被这样对待着,心里难免不痛快。

    这些事儿感情好的时候还能劝一劝,让胤祀管管自己的福晋,胤祀也不知道有没有劝过,可能就这么忍下去了吧,反正他们这些兄弟是半点都没有感觉到八福晋有任何的改变,心里头难免就会嘀咕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他们?八福晋都不喜欢,八哥又能在乎到哪里去?

    八哥要是真的在乎他们,还能管不住自己福晋?福晋在家里头再有排面,总也要听爷们的话吧?三番四次这样的态度,换做他们早就和福晋尥蹶子了,还能容忍她反反复复地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吗?

    说到底没那么在乎吧。

    胤禟和胤俄心里头别扭。

    胤俄自从温僖贵妃没了以后,一直都是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心宽得很,每天都在傻乐呵,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都只把他当做老八老九的跟班。

    胤禟呢?一心钻到钱眼里了,胤祯也是和他们相处久了以后才知道胤禟并不止是只给了胤祀很多的银子。

    他也给了太子银子,甚至还给直郡王也送了。

    胤祯加入他们以后,没多久,胤禟就背着所有人也给他送了银子。

    云秀知道以后:“……”

    说好听点,胤禟这是在投资,将来谁登基,但凡是这些个收了他钱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怎么亏待他,因为知道他有钱,出了名的钱袋子。

    嗯……虽然按照历史上的结果来看,他这个投资水平难得的很失败。

    不过要是说难听一点,胤禟这叫什么来着,到处撒币?

    作者有话说:

    第 130 章

    130章

    不过不管怎么样,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胤禛和永和宫的关系莫名就淡了,云佩对外称病的那天, 康熙还过来了一趟。

    他如今一个月到四妃宫里一次, 剩下的时候都是召年轻的嫔妃侍寝,如今宫里头又进新人,像是高氏、色赫图氏这样的如今都开始受宠,先前连生好几个孩子的王氏也寥寥了。

    年轻的嫔妃们一茬一茬的往外头冒,比韭菜还快,其余“年纪大了”的嫔妃们都冷眼看着, 那些小的嫔妃们进来的早的那一届已经都知道没什么指望了,新的却还不懂, 这两年也起了不少的风波,争风吃醋的时候不少。

    康熙都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 他都不会管。

    云秀私底下和云佩说他说不定是年纪大了,想和新鲜活泼的小姑娘呆一块儿,好好感受一下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云佩不置可否。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称病, 康熙肯定要过来看,她的脉案是正常的,康熙自己看过就会发现不对劲儿, 所以她坦坦荡荡的, 等康熙一来,她就说:“臣妾没病, 装的。”

    康熙看她一眼:“怎么突然装起病来了?”

    云佩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 心也野了, 我这不装病,他们还不一定会来看我。”她不怕这事儿会给胤禛带来影响,如今的情况,康熙本来就不想那些儿子们和后宫的嫔妃接触太多,所以这样是正好的。

    果然,康熙笑起来:“这群孩子都不懂事,朕回头罚他们。”

    他拉着云佩的手:“朕怕你是真病了。”后宫前不久没了一个庶妃,虽然是庶妃,可也是康熙初年进的宫,说没就没了,总叫人唏嘘。

    如今后宫的嫔妃们也都惜命,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也没了气息。

    康熙对自己的这些后妃没有什么太浓厚的感情,但到底也相处了三四十年了,少一个人总会觉得不自在。

    云佩也知道这个,是因为上回康熙来的时候,不经意提了一句永和宫院里的芍药开得不错,他记得以前仿佛谁最爱芍药。

    云佩当时没吱声,她知道康熙说的是谁,说的是僖嫔,僖嫔是这些妃嫔里头最早去了的,当时的丧礼办得就那样子,不好也不坏,在去世之前她一直被禁足,禁着禁着,就被忘记了,到死了才被想起来。

    到死了多年以后,康熙才叹气说起她喜欢芍药,却连是谁都记不住了。

    云佩懒得说话,微微笑了一下。

    康熙也没说什么,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和嫔妃和儿子们说,以前还会和云佩聊一聊朝政,偶尔听一听她的意见,如今也鲜少说起这些了。

    他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才过来说了两句话,人已经有些疲惫了。

    云佩找了一条薄被给他盖上,末了要走的时候,康熙睁开眼,拉住她的手:“朕已经老了。”

    帐篷的帘子一直掀起来,刚刚他好像要睡觉,云佩就把帘子放下来了,这会儿有点昏暗,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云佩轻轻说:“您不老。”

    说着不老,可他已经五十五岁了,云佩自己也已经四十八了,嘴上再说不老,身体和心里都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康熙早年的时候耗费心神太多,又比云佩大整整七岁,比她更显老态。

    他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辫子,闭着眼睛,似乎叹了口气:“朕早上叫人梳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好几根的白头发。”他叫人把那些白头发都拔掉了,伺候的太监慌里慌张地不敢下手,在地上磕头请了好久的罪,他嫌烦,一皱眉,魏珠就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他心里头更烦了。

    草草换了个人束好了头发,他由衷地生出来一股子朕已经老了的感觉。

    云佩被他拉着手去摸他的辫子,依旧顺溜,他的保养得很好,光这么摸还真摸不出来已经老了。

    她也是如实说的。

    康熙却摇头。他觉着自己的儿子们都觉得自己老了,他自己也认自己老了,可总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老了的,毕竟当过那么久的皇帝,秦始皇都要求仙,他只求自己不老。

    到底是不甘心的。

    康熙说不出话,他这会儿躺着也不想说话,心里头想着朝政,想其他的所有事情,想……自己和太子。

    想着想着,他忽然问云佩:“你说,外头的人也有家宅不宁,父子兄弟相争,最后都怎么办了呢?”

    他这话问得清清楚楚,借指的是什么,云佩也能听出来。

    如果换做从前的自己,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可云佩想着想着,还是软了声音说:“人都是自私的。”他们终究会想着自己的利益,没有谁能够完全真心对待一个人,永远不去计较自己能够获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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