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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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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备领兵往宁夏巡游,面上说是祭拜昭莫多之战中牺牲的那些士兵们,其实是为了震慑西藏和青海。

    西藏本身内部也十分分裂,所以康熙也没有特意采取行动,反而“宽容”了桑结嘉措,同时册封了仓央嘉措为六世□□。

    云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懵了一下——现代人谁没听过仓央嘉措的长诗啊?别的不说,她小学初中就会背“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但是……她听了好多仓央嘉措的诗句,那个风格,真的很像近代人,以至于她一直有一个很没有文化的错觉。

    那就是,她一直以为仓央嘉措是近代人,也从来没有去求证过到底是不是,因为她对仓央嘉措本身不感兴趣,只背过几首诗。

    那年头的文艺青年谁没背过两句仓央嘉措呢!

    结果康熙下完了命令以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仓央嘉措和康熙也是一个朝代的?!

    就是一整个震惊的状态。

    而且她背诗的时候,背的分明是情诗,但是仓央嘉措是个和尚啊!□□这种职位,基本算得上是西藏的领头人物了,僧人居然能容许自己的领头人写那种情诗?

    还是说因为他用的是藏文,只是后代翻译的问题?

    云秀不知道。

    但是她有机会知道,因为庆复要跟着往宁夏去,说不定会和西藏那边的人接触,云秀就拜托他帮自己问一问这个十五岁的仓央嘉措的事情。

    庆复答应下来了。

    没多久,康熙就带着人出发了。

    云秀她们都还留在紫禁城,她忐忑地等待着消息。

    庆复的信是和康熙的信一块儿来的,他大约介绍了一下仓央嘉措的父母和出身,说他是唯一以为非藏族或者蒙古族的□□喇嘛,他信奉的是红教,但是桑结嘉措信仰的却是黄教。过后桑结嘉措就将仓央嘉措控制在了手里,只是一直没有带回拉萨,任由他和母亲一起成长。

    这时候西藏的红教是不禁止僧侣成亲的生子的,黄教却严禁此事,而仓央嘉措实际上只是桑结嘉措手中的傀儡,不得自由,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向往。

    云秀想起来自己背过的他的诗了——“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当时她只觉得这句诗很美,从来没有细想过这句诗里的含义。

    这会儿猛不丁知道了,心里头也感慨——仓央嘉措也是个不得自由的人啊。

    过后就放下了。西藏的局势她弄不懂,连康熙都不会轻易插手的地方,别说仓央嘉措了,她连姐姐都没法让她重获自由。

    四月里,康熙还没回京,四阿哥也跟着去了宁夏,也还没回来,四福晋怀着孕,留在了京中,月初的时候生下了他头一个孩子弘晖,这是胤禛的长子,也是云佩的长孙。

    让四福晋晚一点生孩子的决定是正确的,弘晖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很康健,和当年的十阿哥胤俄很像,都是胖墩墩的,又生得白,一看就很讨喜。

    出了月子,四福晋就高高兴兴地带着弘晖进宫了。

    头一个孙辈,难免稀奇一点,六福晋也闻讯进了宫——这回胤祚没跟着皇阿玛出门了,所以也在,夫妻两个抱着小弘晖,胤祚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六福晋抱着抱着,猛不丁和胤祚说了一句话:“爷,要不咱俩也生一个吧?”

    胤祚啊一声抬起头。

    一抬头,云秀、云佩还有四福晋都在憋笑。

    胤祚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作者有话说:

    仓央嘉措现在流传的很多诗其实都不是他写的……

    第 110 章

    他涨红着脸:“你, 你说什么胡话。”

    六福晋眼皮子掀掀:“什么胡话不胡话的,前头的大哥二哥到五哥屋里头全都有孩子了,我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有什么不对的?”

    胤祚还真没想到会有一天不是阿玛和额娘催自己生孩子, 而是福晋催着生,他哽了一段时间,最后嘟囔:“这哪是爷想生就生的,可拉倒吧。”

    六福晋:“皇阿玛都能生的出来,怎么你不行啊?”

    她说的是前些日子出生的十七阿哥胤礼。胤礼出生以后,康熙写了许多封信挨个往宫里头寄, 四妃都有,云佩也不例外, 所写的都是沿途风光和人情,言语之中颇有一点思念的意思。

    云佩没当回事。

    倒是云秀问了姐姐:“我觉得皇上如今怪怪的。”

    云佩说:“是吗?”

    “和从前不一样了。”云秀仔细想了想, “他以前没有像现在这么……和蔼可亲?”以前康熙确实会和后宫嫔妃们聊天, 大多说的都是自己的朝政,只让宫妃们听着,也不会听他们的意见。

    说实话,从前的后宫是有些压抑的, 她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摆脱那样的困境,拼了命地往上爬,等到爬到顶上了, 才发现, 其实也就那样,而且她们是被推着往上走的, 不得不往上走, 像走一条陡峭的山路, 身后没有人支撑着,只能自己往上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早就有人的出发点就在半山腰。

    半山腰的地也是平的,很大,大得会让人产生错觉,好像自己已经走到了这座山的最高的地方,其实并不是,最顶上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比之前更加陡峭。

    从前后宫的争斗在明处,如今是在暗处。

    她们现在要争的是儿子们的权势。

    来自康熙身上的压力已经从后妃们身上转移到阿哥们的身上了。

    所以他如今在后妃跟前显得格外的和蔼。

    云佩还说:“如今大清四海皆平,唯有西藏等地还有骚动,皇上登基前头的几十年都是铁腕手段,很容易叫人产生不满,所以如今要怀柔。”从三藩之乱开始,或许要从多尔衮屠杀汉民开始,大清的政策就是铁血手段。

    所有不满的人都用战争去解决,一直到噶尔丹投降,内乱才算是勉强结束,这些年杀的人太多,康熙手中沾血,难免不安。

    云秀想起来:“前些天皇上又请了太医吧?”

    云佩说是。请了太医,什么病宫里头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说自己头痛难忍,唯有针灸才能好。紧跟着就去了宁夏,从前如果出现宁夏那样的情况,或许康熙采取的政策不会是如今任由黄教红教自由发展的情形,甚至还通过了六世□□的设立。

    他开始想做一个“仁君”了。

    这样的仁君对她们其实影响不大,毕竟身处后宫之中,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问问自己的孩子们了。

    胤禛后来府里头进了格格李氏,听说很得他的喜爱。云秀后来在四阿哥府里头见过一次,是个颇为娇俏的姑娘,一双眼睛尤其好看,像是会说话。

    她才进了四阿哥府里两个月就怀了孕,在四福晋后头生下了弘盼。

    六福晋有一回到云秀那边儿找她说话,提起李氏,说她有些骄纵:“对着福晋倒不敢说什么,毕竟四哥对四嫂尊重,四嫂又生了嫡长子,宋格格就难了点。”

    宋氏过门以后人就挺闷的,这些年也只生了个女儿,四阿哥喜欢情感丰沛一点的女人,所以对宋氏不过了了,从前只有福晋的时候还好些,没得对比,也不用对比,再进来一个格格以后,难免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李格格娇俏,四爷也宠爱,衬托得宋氏愈发沉默了。

    云秀说不用管胤禛的家事:“他是一家之主,自己府里头的事情还得他自己拿捏,我们这些长辈不能插手。”不然就是逾矩了,自古以来,婆媳、母子最忌讳的就是胡乱插手,“更何况你四哥是个明白人。”

    真要到了管不住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来求她们帮忙。

    再说了,要是现在的胤禛连自己府里头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还怎么当雍正皇帝?

    她懒得插手。

    没多久,四福晋就来了云秀这边,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不该来打扰姨妈的,可我实在没法子。”

    云秀问怎么了。

    四福晋说还是宋氏女儿的问题:“芽芽当年生病的时候年纪太小了些,后头身体一直没养好,这不是过两年又要开始种痘了么,怕她身体不好,想着姨妈这里风水养人,想把芽芽送过来让姨妈调养调养身体。”

    云秀看她:“是四阿哥的主意?”

    四福晋囧着脸点头。

    四阿哥不是很喜欢宋氏,但也没想着亏待她,敲打李氏是不够的,李氏的性子就那样,再怎么敲打都会给宋氏气受,所以胤禛才想着给宋氏提位分,侧福晋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从她女儿身上下手。

    又不能把女儿抱给姐姐养,姐姐在宫里头,一年也不一定能让宋氏见几次孩子,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让云秀养两年,等到种完痘再送回去,宋氏也能经常看看孩子,云秀也能排遣寂寞。

    就像是现代人都喜欢送孩子出去镀金一样。

    四福晋看云秀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话说的稍微清楚一点:“四阿哥说只是先问问您,您同意就把小格格送过来,您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云秀问:“你怎么想的?小格格送到我这里,将来你自己生了女儿怎么办?不会害怕小格格的地位比你的女儿还高么?”

    她养的女孩儿和养在四福晋那里的女孩儿是不一样的,她如今是郡主,四阿哥将来会是皇帝,可那都已经是将来了,现在的四阿哥是光头阿哥,到了明年才可能是郡王,四福晋才能成为命妇。

    所以云秀问她会不会害怕。

    结果四福晋摇了摇头:“都是女孩儿,谁身份高点有什么不一样呢?只要四爷心里头装着人就行了。”说难听些,自古以来大清的公主、格格们,多少都是要送去抚蒙的,这是他们没办法解决的事情,计较谁身份高谁身份低就很没有必要了。

    云秀看她没什么不满意的,也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她本来就想养个孩子,男孩女孩儿无所谓,上辈子的生活让她对自己很没有信心,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成亲,也不可能有孩子——她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也不觉得从小没有体验过父母爱意的人能够成为一个完美的父母。

    可是来了大清以后,威武和纳喇氏告诉了她,什么叫做真正的父母,他们两个无疑是一对很合格,甚至可以说得上很优秀的父母,他们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把云秀心底的创伤一一抚平。

    至少现在,如果有人告诉云秀,你可以学会做好一个母亲了,她一点都不会反驳这句话。

    不过她自己是不想生孩子的,年纪大了,生孩子风险太大,养一养宋氏的小格格还是可以的。

    没多久,宋氏的小格格就送来了云秀这里,跟着一块来的还有奶娘和嬷嬷,宋格格也跟着过来了一趟,云秀特意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把胤禛为什么会把小格格放到她这边解释清楚了。

    宋氏低头说:“我知道的,之前四爷已经和我说清楚了。”

    云秀看她好像有些不自在,就问:“你是怎么想的?不如一次性跟我说清楚,省得以后彼此有误会。”

    宋氏立马站起来说不敢。

    云秀哭笑不得:“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宋氏想了想,也是,于是又坐下了,扯着手帕,半晌才说:“我是觉得,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剩下半句话她没说,但是云秀听出来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胤禛不喜欢她,李氏明明是后头进来的,偏偏为了她,先进来的宋氏还得把孩子寄养出来才能够保证体面。

    这话云秀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人和人的感情还真不是先来后到就能确定的,一个人喜欢谁、不喜欢谁,那是自己都没法控制的。

    宋氏有错吗?她一点错都没有,脾气好、长得也是很漂亮的,可胤禛就是没和她看对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后宫里头也有许多宋氏这样的女人,个顶个的漂亮,就是不得宠,这也不是她们自己的错。

    要怪就怪为什么这个年代的男人能娶那么多的小老婆,又没法个个都爱,总有偏颇。

    可是这话她没法和宋氏讲,也不能这么直白地和她说清楚,只能委婉一点:“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胤禛不喜欢你,那就咱们自己爱自己,难道离了他,咱们这日子还不过了不成?”

    宋氏怔怔的。

    云秀说:“宫里头的老太妃们如今也过得自由自在的,你说是不是?”

    宋氏细想了想还挺有道理。

    云秀看了看周围没人,悄悄说:“你就把爷们当做是一块儿住的人,不把他当心爱的人看,他给你位分赏赐,你把他当顶头上司,这不是刚刚好吗?”

    把后宫里头的日子当做职场这是最合理的,不投入感情,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才能过得舒坦。

    尤其胤禛本身也不是一个会苛待后院的人。

    宋氏被她说服了,像是重新找到了方向似的。

    云秀交代她:“等过两天你得了空,尽管来看小格格,她就在我这里住两年,到时候还得你自个儿养着的,可别等以后回去了,小格格连自己额娘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宋氏点头。

    芽芽今年已经四岁了,会说话也会走路,其实不用费什么心思,云秀想着好歹自己养她一场,多多照看一点是应该的。

    她和芽芽一块儿呆了很久,慢慢看出一点儿苗头来了——宋格格把小格格养的有点儿怯弱了。

    宋格格本身脾气就挺好的,后头进了四阿哥府里,福晋温和,也没起过什么冲突,就一直是个软和性子,不然也不会被才进来的李氏打压成那个样子。

    小格格呢?她脾气也温和,一站一坐都很拘谨,不是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不会伸手去要。

    有一回云秀给她买了一个拨浪鼓,结果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临走前叫人把拨浪鼓放在了桌上,等她处理完了事情以后才发现那个波浪鼓还在原地放着,根本没有被动过。

    她问了伺候小格格的人,她们说小格格早就看见这个波浪鼓了,只是就一直看着,不敢伸手去拿,等着云秀自己回来以后,点头同意了,告诉她这是自己特意给她买的拨浪鼓以后,小格格才捏着那个拨浪鼓玩得开心。

    不伸手乱拿东西本来是没有什么错的,可这本来就是给她的,她还不敢伸手,难免有些呆了。

    或许也有她和云秀还不够亲近的缘故。

    云秀心疼孩子,领着她去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特意把院子里头空余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型游乐园,有滑滑梯、秋千,还有一个小沙池,带着小格格痛快玩了一下午。

    后来估摸着小格格累了,叫奶娘抱她回去睡觉,她自己也准备去换一身衣裳,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路,衣服就被小格格拉住了。

    小格格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双黝黑的小鹿眼望着她,乖巧地问:“姨奶奶,我可以和姨奶奶一起睡吗?”

    小孩子天真纯洁,喜欢一个人就想和她亲近,代表着她彻底接纳了自己。

    云秀弯腰:“当然可以啦。”

    她带着奶娘给小格格洗了澡,抱着小格格躺到了床上。

    庆复自己在一个人睡。

    她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有一点失眠,小孩子软乎乎的身体挨着自己,胖胖的小胳膊也贴着她,实在让她有一点难睡觉。

    结果小格格好像意识到了她的紧张,把脑袋凑过来,小手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她:“姨奶奶是不是睡不着啦?不要害怕哦,芽芽哄你。”

    稚嫩的嗓音哼着听不懂的歌,她也不懂什么音调,就跟着印象里的那首歌哼,哼完了还说:“这是我额娘教我哒。”

    难怪。

    云秀摸了摸小格格,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云秀更喜欢小格格了,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有时候进宫也会带着她。

    结果把胤祯酸得不行。

    他特意跑到云秀这里来认认真真看了小格格,问云秀:“姨姨,我已经不是你最喜欢的小阿哥了吗?”

    云秀问:“这话怎么说?”

    胤祯撅嘴嘴:“额娘他们说姨姨有小格格。”

    他掰着手指头数给云秀听:“自从姨姨有了小格格,也不跟小十四一起玩了,以前姨姨还会陪十四念书,也会跟十四一起玩。”他指着外头的院子,“现在姨姨只陪四哥的小格格一起玩了,连有了滑滑梯都不告诉十四了。”

    他下了结论:“姨姨偏心,都不爱小十四了。”

    他觉得自己好可怜,本来喜欢额娘,以为额娘会宠着自己,结果等到年纪大了以后他才发现,额娘最宠的是姨姨,然后是四哥。

    然后他想着四哥心里头总是把他放第一位的吧?结果后来他又发现,四哥心里第一装的是额娘,第二是姨姨,然后是六哥和姐姐扎喇芬,最后才是他,等到四哥娶了福晋以后,好家伙,他的位置更往后了。

    六哥?他都懒得提六哥,他最爱的永远都是数学化学。

    小十四觉得这个世界好冷漠,他要投入姨姨的怀抱——姨姨真好,还会再跟他玩儿,也不会为逼着他去念书。

    结果现在姨姨有了小格格了,也不喜欢跟他一块玩儿了。

    胤祯委屈,胤祯就要大声说。

    胤祯瞅瞅姨姨,假哭得更大声了。

    云秀哭笑不得,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和一个五岁的孩子争宠,只能低头哄他:“怎么会呢?胤祯这么可爱,姨姨不会舍得不理你的。”

    哄了小半个时辰,胤祯才缓和,闹着要玩滑滑梯。

    云秀问:“那我们小胤祯原谅姨姨没有呀?”

    胤祯心里拼命点头,嘴上瘸道:“难说。”

    云秀:“……”这臭小子。

    等玩完了滑梯,胤祯才说起正事:“姨姨呀,白晋给你的信到了,五哥特意要我亲手转交给你的。”

    云秀呀了一声:“这么快?信呢?”

    胤祯懵了一下。紧跟着立马想起来了:“完了,忘记带出来了。”

    云秀:“……”

    胤祯:“哼!谁让姨姨不跟我玩。”

    “唉,姨姨陪我们小十四玩了那么久,小十四扭头就不认了,姨姨好伤心。”卖惨嘛,谁不会呀,说两句可怜话,胤祯保准就会低头认错了。

    他和他四哥一样,吃软不吃硬。

    果然,胤祯立马去拉云秀的手:“我知道错了。”

    小少年挺拔着脊背认错,看着乖乖巧巧的。

    云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就进宫看白晋写来的信了。

    之前云秀给牛顿写了好多信,是一次性让白晋帮忙寄过去的,白晋妥帖地帮她送到了英国,转交给了牛顿,过后牛顿也给她回了信,白晋本来想要亲自带过来的,但是路易十四把他留下了,让他编撰一本关于大清风土人情的书,白晋没办法,只好托信任的人把牛顿和自己信带给了云秀。

    他信里写:“路易十四陛下对我的书籍之中所写的大清很感兴趣,也对您很有兴趣,这本书叫做《康熙皇帝》,在巴黎出版,还没有正式发行,我请出版社准备了样书,寄给你看一下……”

    云秀先看了那本寄过来的样书。

    能寄过来还能到云秀手里的书当然是没有任何犯禁的东西,就是嗯……白晋太能吹彩虹屁了,他书里写康熙天赋极高、博闻强记、公正无私等等,云秀看着都觉得脸红,也不知道康熙自己是什么想法。

    不过让云秀意外的是,这本书里竟然单独提到了她,一本书五十页,里面有完整的两页提到了她,提到了牛痘和水泥还有青霉素。画风依旧是白晋这本书里特有的夸张的彩虹屁一样的叙述方式,云秀匆匆翻了翻就合上了。

    有点过于羞耻。

    除了样书以外,还有白晋随自己书信寄过来的牛顿的信。

    当时云秀写信的时候,是用纯英文写的,有些特别专业的词汇她找了传教士帮她翻译,但是也有一些传教士完全不懂的词汇,所以她用了拉丁语和俄语做了备注,当时她很忐忑,不知道牛顿能不能看懂,结果现在看到牛顿寄来的信以后就放松了。

    甚至他还提到了翻译问题,让她不必要拘束,他经常和别的学者交流问题,用什么语言的都有,他那里有专门负责翻译的人,甚至他们会靠这些工作吃饭。然后就是惊讶——原话是说,他久仰大清的威名,但是印象之中大清对数学和物理这方面的研究并不十分透彻,也几乎没有学者会对外讨论这些话题,他们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大清的来信,探讨数学和物理。

    看到这一部分的时候,云秀不知怎么的,心头一酸。

    当初中国历史上的数学发展是最早的,《九章算术》流传已久,可颠簸动荡的社会以及频繁更迭的王朝让它被埋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在这个阶段,欧洲已经开始了近代科学和自然的探讨,而在海的这一头,这个王朝还在继续沉默着。

    她沉默着继续读信。

    开头的一封信是简单交流了一下,后面就是关于云秀寄过去的信中的一些问题和提出的理论的解释说明和探讨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究清楚的,云秀匆匆扫了一眼,扭头就找到了胤祚,把信郑重地交给了他。

    胤祚看着一封封纯英文信两眼发黑:“姨妈?这是啥?”

    云秀说:“英国牛顿先生寄来的信,上面有很多的知识。”

    胤祚眨眼:“我看不懂……”

    “没事儿,我帮你翻译,你努努力,大清未来的数学物理都靠你了!”云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对数学和物理的了解全都仅限于九年义务教育以及大一大二的微积分和线代以及一部分的高数,大学物理她都没学过,最多给胤祚提供一点儿灵感,在他走歪路的时候帮他拨正一下,但是让她创新,那可能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胤祚不会,他对这方面有着天然的敏锐度,很多时候提出来的猜想比云秀的看起来要正常的多……

    一个人不能干完所有的事情,云秀很坦然——这么多的阿哥,与其在这里内卷消耗,还不如通通都派上用场对不对?

    小六研究数学物理,听说小九很会赚钱,等以后胤禛当了皇帝,就让小九去赚海外的钱,丝绸茶叶通通不是问题,小八交际小能手也能用上嘛!还有小十、十三、十四,单拎出来可都是人才。

    前提是夺嫡没把人给祸祸完了。

    这么一想,任重而道远啊。

    胤祚捧着那堆自己看不懂的信欲哭无泪,但是云秀略微给他翻译了一点儿东西以后,他眼睛又亮了,变成了痛并快乐着。

    因为云秀还说:“你加油研究一下,然后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有疑问的,统统记录下来,姨妈帮你翻译,然后再寄到英国去,这可是免费的老师。”不仅免费,还是百科全书式的“全才”啊!数学物理,微积分、光学,他都有所建树。

    而且牛顿自己寄过来的信里也说过,他有很多的同好——他毕业于剑桥大学,剑桥大学里的那些学者,多少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这相当于什么?薅英国的羊毛,给中国的历史保暖啊,嗯……提前还债也不是不可以。

    傻子才不干。

    作者有话说:

    薅,往死里薅!

    白晋的书历史上有,彩虹屁吹的真的很响,当然,没我们秀宝啦

    第 111 章

    天底下的傻子还是多的, 云秀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不说别的,她觉着太子也挺傻的。

    宫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流传起了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 不堪入耳,胤禛回来的时候略微提了两句,说是太子和他宫里头伺候的人行径悖乱。

    云秀本来没明白这个行径悖乱是什么意思,他们几个皇子阿哥九月份的时候跟着康熙出去巡行塞北了,听说话还去了冬韵府上暂住,云秀那会儿忙着照顾小格格, 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胤禛略微解释了一下:“涉世的有额楚等人,还有太子的哈哈珠子。”

    这个云秀有印象, 之前给胤禛挑哈哈珠子的时候听过额楚的名字,他祖父是齐世武, 去年刚刚调任的四川巡抚。年纪挺小, 这会儿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岁。太子的哈哈珠子每隔几年就要换一次,康熙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总爱折腾太子的人,今天这个不顺心就撤了,那个看着不老实也换了。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所以起初康熙换太子宫里头的人的时候她也没当回事,实在太正常了,也没想到哪里去, 结果胤禛说这回不一样, 皇阿玛以为太子玩娈童。

    云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什么?太子玩娈童?”

    胤禛连忙替她顺气:“也不算是娈童,就是伺候他的那些人罢了。”茶房、膳房的人, 还有年轻的哈哈珠子, 据说太子都染指了。

    云秀没想明白:“太子对李侧福晋不是还挺上心么。”李侧福晋还有林氏这两年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头蹦, 太子怎么突然就歪到玩男人身上去了。

    还有:“皇上怎么知道的?”

    胤禛慢慢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康熙巡幸塞外,途中叫人对塞外各个穷苦部落进行封赏,结果预计的运达的米粮数目不够,后头来不及再运粮过去了,康熙就下旨说随行的人餐饭茶饮减半,都赏赐给了他们。

    他一向对自己是节俭的,但却对太子予取予夺,毓庆宫里头的陈设是整个皇宫里头最铺张的,这回赏赐底下的人也特意交代不必叫太子同行,他有意显示自己对太子的亲近,亲自去告诉太子,结果正好撞见太子亵玩娈童,气了个半倒。

    不过胤禛补充说:“那天皇阿玛是自个儿去的,到底有没有这事儿,我们都不清楚。”后头康熙就把那几个涉事的人给处死了,不许走露风声。

    云秀问他怎么看。

    胤禛想了很久,才低声说:“太子不像是那样的人。”他虽然暴戾,却也并非不知轻重,皇阿玛巡行塞外,召见大臣的时候,随时都会见太子,他怎么会想不开在青天白日的时候玩弄娈童?更何况后头皇阿玛处死的那些人里头好些都是伺候膳食和茶水的,说难听些,以太子的身份,真要玩男人,何不找年轻漂亮的?他毓庆宫里头的小太监也不是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云秀忽然想起什么:“好多年前,你皇阿玛叫人查各个府里头私藏的太监,说起过一件事。”那会儿明面上是说宫外头那些宗室蓄养太监不合规矩,又不是在宫里头,其实私底下他和姐姐聊起这事儿的时候,说的是那些王公大臣不好公然亵妓玩南风,就专门在府里头养年轻的小厮和小太监供自个儿泻火。

    康熙很讨厌这种行径。尤其是在顺治皇帝临死前还叫侍卫殉葬的情况下。

    也不至于把这事儿平白安在太子身上吧?

    胤禛后头提出来一个可能,就这个可能,大冷的天气里头,云秀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说皇上估计是查出来小十一的死是什么缘故了,多半还是和太子有关,只是不好叫太子背负谋杀兄弟的罪名,所以找了这么个桃色消息掩盖真相警告太子。

    云秀皱着眉头反驳了他:“不可能。”康熙这人虽然虽然溺爱太子,却也不可能在明知道太子杀了兄弟的情况下还会忍耐下去。

    他对亲情的重视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所以格外渴望,也对破坏亲情的人容耐度变得特别低,之前太子在他病床前无担忧之心都被他冷藏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十一的死真的和太子有关系,那他怎么可能只是处死那几个伺候的人?

    多半是听到了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与太子有关,但又不是太子做的。

    胤禛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觉得可能还真的是:“姨妈说得对,我觉着会不会是太子宫里头的人自作主张?”

    因为白天的时候太子和十一起了冲突,那些人想着逢迎太子,所以悄悄地安排了十一,结果没想到把人害死了?

    不得不说,他猜到了一部分的真相。

    康熙没有把这件事情和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叫了太子,两个人单独说话。他坐在上头,太子跪在下头,已经半个时辰了,一言不发,只盯着底下的太子瞧。

    太子冷汗连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皇阿玛!”

    康熙靠着榻,微微闭着眼:“这些年朕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他有一点失望,他教过太子许多的东西,其中就有御下之术,最重要的也是御下之术,太子却一点都没有学明白。

    索额图是他的下,他却一直让索额图骑在他的头上,指挥着他前进,一举一动都被赫舍里一族牵动着,他给了太子母族的势力,是想让他掌控他们为自己所用,太子却一点都没用上不说,反倒被索额图钳制着。

    处死的那几个人也是。太子和弟弟起了冲突,本就是几句口角,事情过了也就过了,那几个人却觉得太子的威严被挑衅了,以为太子不喜欢这个弟弟,所以自作主张想要“教训”小十一。

    康熙看着太子,目露失望:“你连自己的毓庆宫都打理不好,又怎么打理这个国家呢?”

    太子心头巨震——皇阿玛难道已经开始后悔立自己为太子了吗?

    他听不出,或者说现在没有心思听出康熙对他的教诲,没有察觉出来康熙想让他立起来,只听到了康熙对他的失望和警告。

    他本就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太子。索额图等人常常提醒他,说大阿哥年纪越发大了,自古以来,太子多为嫡长子,他占嫡,大阿哥占长,皇阿玛又对大阿哥颇为宠信,许他可以带兵,夸赞他“有乃父之风”,也会叫他代替自己祭天。

    而祭天本就是太子的职责。

    他从前对皇阿玛是有过信任和依赖的,可年纪越大,这种信任也就越脆弱,皇阿玛对他也没了小时候的宠爱和包容,夹在他们中间的人越来越多,利益也越来越复杂了。

    他觉得皇阿玛还是喜欢他的,可他更喜欢自己,喜欢江山。

    他也不过是困顿在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父子心情各异,从前两个无比亲近的人,关系早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产生了裂缝,这些裂缝从未愈合,反而在一日日地扩大着,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无能为力。

    康熙还在试图弥补:“朕拨个人给你,往后你学一学如何真正的御下。”

    他叫梁九功把外头等着的人带进来。

    门外,胤祥心中忐忑,皇阿玛只叫他过来,却并没有告诉他要做什么,只让他在门口等着,他等了很久,腿都酸了,那扇门才打开。

    梁九功走出来,弯腰:“十三阿哥,请吧。”

    胤祥忐忑地跨过了门,进屋以后,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徒留了一点儿昏黄的日光,胤祥仓皇之间回头看了一眼,一只飞鸟慢慢坠.落了下去。

    他被梁九功领着走进内殿。

    胤祥不是头一次面圣,却头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面圣,坐在他跟前的不是他熟悉的皇阿玛,而是帝王。

    没多久,他就听见上头坐着的康熙说:“朕把十三给你,往后他就是你的臣属,该如何做,你自己心里头拿捏清楚。

    胤祥惴惴不安地跟着太子一块儿拜了下去。

    云秀在和姐姐一块儿说话:“等过完年,胤禛都二十了。”

    云佩说是啊:“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当年云秀进宫的时候也才十三呢,如今一晃眼,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云佩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从来不张口说,也就偶尔和云秀说起他们:“胤禛今年都开始拼命了。”

    云秀含笑:“等明年他就是雍郡王了,这时候不拼命什么时候拼命?”更何况四福晋还生下来了弘晖,儿子都出生了,再不努力就要被比下去了,将来弘晖的世子之位可怎么来?

    胤禛原来就尽职尽责,户部那些人虽然总说他脾气硬爱得罪人,可年年的户部考核上头,他们对胤禛的评价却也还算不错。

    人这一辈子,争的是问心无愧,但也没有一个人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姐姐说过,前头皇上已经争够了问心无愧,如今就开始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他想留名青史,想做一个仁慈的皇帝,也或许是年纪大了,手段不如前头激进了,愈发温和起来了。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儿算好事还是坏事。

    从前康熙出门南巡、巡视塞外的时候可没给后妃们寄那些酸掉了牙的信,也没巴巴地寄土特产给这些嫔妃们,以前都是太皇太后才有这样的殊荣,如今倒好,康熙出去了一趟,土特产连云秀都收到了。

    之前还挨个给后宫的嫔妃写信,到了后头去塞外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给大臣们写信,给公主、郡主们写信,云秀收到信的时候都觉得牙酸,康熙还特意在信里提了一句小格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康熙三十七年,康熙四十五岁,正月里头他带着人巡幸五台山,把太子留下了,带着大阿哥去祭了金□□等陵寝,回来以后没多久,就给自己的儿子们封了爵位。

    大阿哥封直郡王,三阿哥胤祉为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为雍郡王,剩下的五六七八四个阿哥是贝勒。

    虽然之前永和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等圣旨真下来的时候,尘埃落定,她们也还是高兴的。

    封了爵位,阿哥们原先住的府邸就得扩建了,从大阿哥起,内务府挨个扩建,等府邸彻底落成,一年就过去了。

    胤禛他们设了宴请客,底下的小阿哥们一个月里头连轴转,吃了好几个哥哥的宴会。

    胤祯开始的时候还高兴,后来就闷闷不乐了。

    云秀全程都盯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脾气,心比天高,整天都想着要比前头的哥哥们出息,这回封了那么多的爵位,偏偏从胤禟开始就一点儿爵位就没了,别说贝勒,连个贝子都没捞着。

    心里头当然觉得不好受。

    云秀安慰了几回,倒也有用,至少面上看着没那么不高兴了,只是私底下,他也更加和胤祀他们走得亲近了些。

    因为胤禛平日里头都在衙门里,轻易见不着,胤祚更不用说,封了贝勒以后也是两点一线,连封贝勒的庆贺宴会都是和他四哥一道儿办的,问就是没空,被数学和物理折磨着,别人也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一个和自己不会起利益冲突的阿哥,谁闲着没事干去针对他?

    胤祯黏不着亲哥哥们,又常年在宫里头,实在没法子,只能去黏还在宫里头住着的老八他们。

    说起胤祀,云秀还问过胤禛为什么最近他没和胤祀来往了,胤禛当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的时候没有利益冲突,哪怕知道彼此的选择是无可奈何,他也能和胤祀学会互相包容,儿时的境遇颇为相似,他又是和胤祀一块儿长大的,当然会体谅他。

    可等到长大了,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强求不来。

    他现在明面儿上是在为太子做事,而胤祀是为大阿哥做事,朝堂上本就是明珠一党和索额图一党竞争厉害的时候,哪怕现在纳兰明珠倒台了,他的余党还在,投靠了大哥。

    大阿哥也想替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他也知道那些八旗贵族们想要靠着他争取利益,所以他也在利用他们。皇阿玛不喜欢看他依附党争,他就把胤祀抛出去,胤祀如今还没当差,也没娶亲,他和宗室大臣们来往并不打眼。

    胤祀也在争取自己的利益,他出身差一些,惠妃和大阿哥摆明了只想把他当做自己的棋子控制着他,可他可能甘心吗?他不甘心。

    皇阿玛封了他当贝勒,说明对他是有宠爱的,胤祀总在想着,前头七个哥哥都有爵位,也有自己的差事,可他的亲事迟迟没有定下来,差事也没有定下来,说明皇阿玛是在犹豫,不知道把他塞到哪里去。

    他想换个更好的地方去,家世不行,他就找人当自己的后盾。

    所以如今胤祀和几个宗室大臣来往得颇为密切,而且这种密切并不是替大阿哥经营的关系,他是为自己经营的,让他比较惊喜和意外的是,那些宗室们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看轻他,反倒对他十分亲近。

    他不知道缘由,胤禛却看得清楚明白。

    他和云秀说:“老八以为自己真的讨人喜欢,以为是他的交际起了作用,其实根本没大用,那些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是看重了老八身上有利可图才会允许他接近的。”

    这话他也和胤祀说过,可胤祀并不当回事。

    云秀问他:“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胤禛说:“还能怎么说?明摆着跟他说呗。”他告诉胤祀那些人不过是利用他罢了,可胤祀却已经决定了不回头了。

    云秀就叹了口气。

    没多久,她就听说八福晋的人选定下来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

    云秀和云佩对安亲王岳乐并不陌生,当年安嫔没了的时候,如意就和她们说起过这个人,安嫔的祖母是安亲王岳乐的亲姐姐,两边儿沾亲带故的,安亲王岳乐对当时的安嫔颇为照顾。

    郭络罗氏的地位很高,却也有点儿虚,他的阿玛娶了岳乐的第七个女儿,这位庶出的郡主十多年前,估摸着得有十五年了就已经过世了,而后头八福晋的阿玛在胤祀出生的那一年因为诈骗贪污被判了斩监候,康熙亲自判的。

    八福晋自幼父母双亡,甚至康熙算得上她半个杀父仇人了。八福晋从阿玛额娘过世以后就被接进了安亲王府教养。当时安亲王府的情况是,岳乐已经死了两个福晋了,娶了第三个福晋,也就是故去的赫舍里皇后的亲妹妹,八福晋的额娘本就是庶出,这样一个外孙女到了继福晋的手下,日子有多难熬她自个儿心里头才清楚。

    后来康熙二十八年的时候安亲王岳乐过世了,府里头就成了赫舍里氏当家做主。

    郭络罗氏的身份就很尴尬。说是显贵,也确实显贵,亲王的外孙女,真要是论起来,比四福晋的身份还要高些,可她这身份太虚了,亲人都死光了,连给她撑腰的安亲王都过世了,这能叫人怎么办?

    安亲王一脉的人也不怎么出色,空有一个亲王名头罢了。

    别人高不高兴,云秀不知道,但她知道良贵人和胤祀可能是高兴的,毕竟自身的出身低,有个听起来身份高贵的福晋算是很不错了,这也是康熙对他身份上不足的弥补。

    胤禛对这事儿没发表什么意见,皇阿玛已经定下来的亲事,他有意见也没法明着说,只是心里头到底嘀咕两句,皇阿玛这是铁了心要把胤祀推到那些满洲贵族手里头。娶了安亲王的外孙女,安亲王当年还掌着宗人府,那他们那些曾经受管的老旧找人叙叙旧问题也不大吧?

    那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皇上都没说什么呢。

    八阿哥娶福晋的日子安排在冬天里,八阿哥还没出宫建府,府邸倒是建好了,可一直没搬进去住,等着娶了福晋才搬进去,趁着娶亲的时候,也就顺道儿一块儿了,成亲的时候云秀去吃了酒,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之前五阿哥成亲她都去了,胤祀的怎么可能不去?

    她去了,胤禛他们也去了,胤祀显见很高兴,出来敬酒的时候已经喝得有点高了,脸上红通通的,眼睛泛着柔软的光,拉着胤禛的手说你来了就好,后头就一直不肯松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太辣了,后头胤祀连喝了好几杯,眼里头光没了,反倒泛着泪意了,他拉着胤禛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后来胤禛没眼看,亲自动手把他架进了喜房里,脸上的表情很嫌弃,动作很轻。

    吃完酒就散了,两边府里头离得近,也不用坐马车,她就和几个孩子一块儿走着回去,正好叫夜风吹一吹,散散酒气。

    她和胤禛先把小六和十四送了回去,两个人又重新走进夜色里。

    北京城里下了雪,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云秀把手笼在毛袖里,在夜色里哈出一口热气。

    胤禛显然喝多了,走路歪歪扭扭的,苏培盛紧紧跟在后头,想上来扶,又不敢,胤禛叫他不许靠近。

    这孩子打小就不能喝酒,十多年前舔上一口酒就晕头转向的,十多年后,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了,一喝酒还是会懵圈。不过以前喝多了酒会辣哭,后头年纪大了,酒量没长进,脾气倒是长进了,不爱哭了,情绪都跟着酒一块儿藏肚子里头了。

    可今儿晚上雪下得有点深,雪停以后就出了月亮,薄薄一层月光映在雪上,折射出一点儿白光。云秀偏头去看胤禛,发现那光照亮了他的眉眼,是红的。

    他在哭,那种无声的哭,眼泪没掉下来,蓄在眼眶里,被那光一照特别显眼,没掉下来的泪,当然也不用擦的,他背着手,手指头都冻得通红,就是没肯收起来。

    未来的雍正皇帝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头,这会儿脑袋里头也不知道是在想点什么。

    云秀没说话,她大致能猜得出来。

    往常带着的小弟弟如今也娶亲了,本来是大好的喜事,可小弟弟娶的是郭络罗氏,这喜事看着就没那么叫人喜欢了。

    他在为了八阿哥哭,这个弟弟的路越走越窄,眼见着就要走上独木桥了,前方是死路,可谁也不能回头。

    也在为了自己哭。

    多少年的情谊,恐怕就要消弭在这场无声的硝烟里头了,刚刚八弟向他敬酒的时候不肯松手,分明也哭了,可最后兄弟两个到底还是放了手。

    白茫茫的雪延伸成了好大一片,走了一炷香,云秀的鞋子都快湿透了,脚麻木又冰冷,手有毛袖笼着还好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

    越走近四阿哥府,也就越能看见府邸门口的那一点儿昏黄的光,四福晋领着人站在门口,身边伺候的人手里提着灯,照亮了跟前的路,瞧见他们回来了,立马松了口气,连忙迎人进去:“我前头还叫人去接你们,结果回来的人说你们早走了,这样冷的天气,怎么就走着回来了?姨妈要不要进府里头换身衣裳?”

    云秀摇头:“离得近,算了,我等会回去就行,你姨夫还在家里头等着我。”

    四福晋也就不留了,扭头去看胤禛,正瞧见他鼻尖通红,睫毛上头还起了冰,疑惑了一下,想着这样的天气,又没下雨,雪也化不了啊。

    怎么四爷脸上都结冰了呢?

    作者有话说:

    再强调一下,不会走到历史上那个结局的哈

    还没加完班QAQ,不用等了

    第 112 章

    八福晋是个脾气很不好的女人, 才一见面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一般刚进门的新媳妇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也要做做表面上的功夫,甭管在府里头多嚣张, 进了宫头一次见公婆的时候, 表现出来的性子都是温婉和顺的,可八福晋不,她进了宫就一直昂着头,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

    按照请安的顺序,她最先去的是延禧宫。

    惠妃一早儿就在宫里头等着了,她想着拉拢八阿哥, 所以对八福晋很是客气,后来想着怎么也要叫她见见胤祀的亲额娘, 所以又把良贵人给叫出来了。

    结果八福晋进了门以后一心只和惠妃说话,半点没把眼神放在良贵人身上。

    良贵人嘴角噙着笑, 其实脸已经僵透了。

    她今儿为了给八福晋一个好印象, 特地挑了压箱底的衣裳出来,这料子还是当初她还得宠的时候康熙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穿,到今儿才拿出来。

    谁知道八福晋一眼都没看她。她全程都在和惠妃说话, 谈笑风生,说的很高兴。

    良贵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捏着衣服的料子, 又怕把衣服捏皱了叫人看出来, 只好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等八福晋走了以后,她落荒而逃, 扑在床上哭了一场。

    良贵人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不得阿玛和额娘的喜欢, 可再不被喜欢, 也没怎么受过委屈,顶多被说上两句,再多干点活,后来进了宫,当了宫女,主子对她还算不错,结果就成了嫔妃,猛地一下子,她忽然就意识到了那种压力。

    她学会了哭,那种悄无声息的哭,闷在被子里,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呆呆地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眼泪就下来了。

    身边伺候的宫女说她可能病了,良贵人知道,是心病,可没人能治她的病,她只有在看到八阿哥的时候才会感觉好一些。如今八阿哥娶了媳妇儿了,她高兴,从心底里头高兴,八福晋的身份高,对于八阿哥来说是好事。

    可今儿八福晋那一点忽视,让她心里头凉呼呼的。

    ……

    云秀和云佩坐在永和宫里,听着宫女们报消息,说八福晋先去了哪,又去了哪。

    小宫女说着说着,就闭嘴了。

    云秀坐在上面也不说话了,八福晋是最后来的永和宫。

    不说身份,八阿哥胤祀和永和宫还是十分亲近的,八福晋进宫之前也不知道八阿哥说没和她说过这件事,按理来说,她去过了延禧宫以后,第二个应该到永和宫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八福晋姗姗来迟,请安坐下,云佩陪着说了两句话。

    云秀一直以为寄人篱下的人多少都是敏.感的性子,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的么,结果八福晋并没有,她面儿上看起来还是带着笑的,待人处事也不算差,长袖善舞,就是有点看不起身份不高的人。

    她不明着说我看不起你,就是说话的时候从来不看你的人,有时候好像是在看着,眼睛也抬起来的,可看着很空洞,一看就没走心。

    聊了两句,脾气再好的云佩也不乐意跟她说话了,她叫人上了茶,倒了半满,摆在了八福晋跟前。

    八福晋脸色一僵。这是要送客。

    她去哪个宫里头坐着都是坐满了一炷香出来的,结果到了永和宫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呆满,就被送走了,德妃给她留了面子,可这面子不够用。

    云佩已经铁了心要送客了,端着一杯茶慢慢地抿,一边抿一边想着,之前云秀说宫里头的这个茶没有自己做的奶茶好喝,她喝了一口觉得挺对的,云秀就把那些个好茶饼都祸害了拿来煮了奶茶和茶叶蛋,只留了一点儿待客的茶。现在她们喝的就是待客的茶,长时间不喝了,总觉得嘴里头有一股涩味。

    等八福晋出了门,她就和云秀说:“这味道我都已经喝不惯了。”

    “喝不惯就喝不惯,不必强求,我昨天问了御茶膳房,他们那边儿还有上好的滇南红茶,拿来煮奶茶正好,咱们喝那个。”

    云佩说好:“小格格还在府里头么,怎么样了?”

    云秀说还不错:“昨天我进宫之前就和宋格格说好了,让她去照顾几天小格格,等过两天我把她抱进来给姐姐看看。”

    云佩:“都抱进来看看吧,也不能厚此薄彼。”胤禛现在两子一女,胤祚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她不算特别喜欢孩子,可也乐意抱一抱孙子孙女。

    云秀应下来了。

    没多久,康熙来了永和宫,说起两件事情,一个是扎喇芬:“她年纪也到了,之前说过不叫她去抚蒙,所以朕想着在几个八旗大姓里头给她挑人家。”

    云佩看他脸色,他这会儿能过来主动提起,说明他已经想好人选了:“您选中了哪家?”

    康熙说:“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颜。”

    一听说是佟国维,云秀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云佩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康熙看出来了,略微一想其实也明白为什么,云秀嫁给了庆复,对佟家却不假辞色,这本是康熙想看到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赐婚,他是想着让四阿哥和佟佳氏多多亲近,却不想让云秀和佟佳氏过分亲近,选庆复正好。

    如今扎喇芬嫁过去,胤禛又是当哥哥的,总会对佟佳氏照拂一二。那是他的母族,总是不愿意让它太过落魄的,老四是干实事的人,将来他年纪大了,怎么也是个亲王。

    他心里头打算得一清二楚,所以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扎喇芬嫁过去。

    云佩忍着气,和他说:“皇上是一拍脑袋就想出来的这事儿么?”

    康熙一怔。

    云佩这么多年慢慢积蓄的那点儿怨气都忍不住露出来了:“皇上想扶持佟佳氏,臣妾也能理解,你大可以让佟家的小辈们到朝堂上任职,这谁也不能说什么,您偏偏要把扎喇芬嫁过去做什么?”

    扎喇芬从小就抱到太后那里,她不怎么亲近,可那也是她的女儿,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当初皇上答应下来不让扎喇芬抚蒙,她还为此高兴过、感动过一瞬间,可今儿他这样张口就说要把扎喇芬嫁到佟家去,她心里头的那股气猛不丁就窜上来了:“皇上您自己做的决定,臣妾从来都不会置喙,您是皇帝,臣妾说什么都不好,可有时候您能不能替我们也想想?”

    康熙头一个反应是生气,她这番话说出来,不就是说他自私么?他并不觉得自己自私,他想让扎喇芬成为四阿哥和佟佳氏之间联系的纽带,这件事情对于四阿哥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啊!

    可他抬头,一抬头就看到了云佩脸上欲掉不掉的眼泪。

    她很少在自个儿跟前哭,他以前不理解,后宫的嫔妃们哭是一个利器,见了他就撒撒娇哭一哭,他也乐得给她们解决问题,可云佩很少哭,上一回哭还是她才得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想到这儿,他到底还是没拂袖而去,只是语气不大好,硬邦邦地问:“那你想怎么着?”

    云佩问他:“您知道佟家什么样的么?知道舜安颜又是什么样的么?扎喇芬过去能好好过日子么?”

    康熙心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对各家的八卦信手拈来,当年和纳兰明珠那也是一块儿聊过八卦的人。

    云佩说:“前些日子,云秀来跟我说了一件事,说有一回她去别的地方赴宴,那边也请了佟家的人,去的人除了隆科多那一房以外,都是嫡妻,只有隆科多那一房去了妾室,还是隆科多抢来的妾室。”

    她懒得替佟家遮掩,这事儿康熙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惯会和稀泥,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康熙哦一声:“这事儿我知道。”

    云秀坐在边上,忍不住说:“您知道?那您知道隆科多的正室去哪了吗?”

    康熙问:“去哪儿了?”左不过也就是病了吧。

    云秀冷笑一声:“您不知道吧,赫舍里氏腿断了,对外说的是下台阶的时候没注意路,不小心摔断了腿了。”

    康熙:“……”

    这会儿的府邸建造都是有定制的,普通王公人家的台阶最多能修几阶,内务府都一清二楚,那么一点儿台阶上下来,竟然能摔断腿么?

    细想一下就是找借口罢了。

    云秀说:“今儿是断腿,明儿就是断手,再到大后天命都没了,皇上,真不是我说,佟佳氏……”家风不正。

    云佩截断了她的话,不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太得罪人了:“扎喇芬是您的亲女儿,您就忍心看着她嫁过去么?婆婆和儿媳妇儿之间尚且有隔阂,更别说孙媳妇儿了。”

    云秀也添了一句:“佟大人的福晋好像很不喜欢我。”

    康熙听在耳朵里,脑袋里头不自觉地就把话给补完了——佟国维的福晋不喜欢云秀,当然也就不会对她的侄女好到哪里去,哪怕是公主也不成。

    他沉默了。

    云佩对云秀使了个眼色,叫她出去,自己留下和康熙说起话。

    康熙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睁着眼睛也不看她,等云秀出去以后才哼了一声:“你如今脾气越发大了。”

    云佩本来是敛眉不语,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抓住了点儿什么,再一看康熙脸上没有不高兴,忽然明白过来了,顿时竖起眉头:“我以前可从来没发过脾气。”

    “是是是,你以前从来不发脾气,那怎么现在开始发脾气了?”他觑着云佩,觉得她这样反倒更加鲜活。

    “年纪大了,从前没发出来的脾气现在都想发出来,您有意见不成?”

    “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云佩松了口气——皇上现在总想着展现自己是个明君、是个仁君,不像前些年的时候,他想让人害怕他,恐惧他,所以这两年,他是很喜欢别人和他撒娇发脾气的,别人冲他发脾气,他再笑眯眯地原谅他,这不就显出他的仁慈来了吗?

    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她和康熙说:“您再好好想一想,那么多个女儿都去了蒙古,将来只有扎喇芬一个陪着您。”

    她是真看不上佟家的家风,像小佟妃这样的,在自个儿家里头都生活得痛苦,更别说外人了。

    她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扎喇芬嫁进佟家。

    康熙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的决心:“行吧,好吧。”

    庆复多少也算是佟佳氏的人,既然云秀已经嫁过去了,那就没必要再把扎喇芬也嫁过去了。

    他想了想,人选还是得换,就举了几个人的例子出来,问云佩哪一个合适。

    云佩也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云秀之前提起过的一个人——鄂尔泰。她就问起这个鄂尔泰来:“皇上您知道这么个人么?”

    康熙想了想,没记起来:“不记得了。”

    “他祖父图彦突当年是户部郎中,父亲鄂拜,前些年是国子监祭酒。”这些都是云秀告诉她的,鄂尔泰家中并不富裕,所以还没有娶亲,“庆复和博启都曾经夸过鄂尔泰,说他从小有神童之名,十七岁中的秀才,今年十八岁,马上准备下场考科举了,能中的机会很大。”

    康熙低着头,说等他回去再考察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云佩也只是提一下,比起康熙提出来的那些人,鄂尔泰虽然家贫一些,可他本身有才干就够了。而且家贫,扎喇芬嫁过去以后她会陪嫁妆,到时候嫁进了门一家人都指着扎喇芬,日子不比去给别人当孙媳妇舒坦么?

    康熙当然知道她的打算,扭头说起第二件事,这不是公事,是私事了:“朕前些日子叫人修了永定河。”

    云佩手一停:“皇上怎么想到修那个了?”她假装听不明白。

    康熙也没刻意解释,他知道云佩是个聪明人,能猜得出来:“等十月回来,咱们再去南海子看一看吧?朕叫人修了一条长灯廊。”他还以为云佩喜欢看灯。

    云佩说好。

    等把康熙送走了,她这话都没和云秀说,只说了十月里要去围猎。

    云秀无所谓,应下来了。

    到了十月里,康熙从永陵回来,扭头就带着人去了南海子。随行的嫔妃不多,只云佩和章佳氏,还有几个新进的嫔妃,儿子们也没怎么带,都让随行回京了。

    到了南海子,修整过后,康熙说要带着云佩去河边看风景,云秀没跟去,她和庆复商量好了,要一块儿去骑马。

    入秋的天气总是这么凉爽,头顶的天空又蓝,不像现代北京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骑着马走一会儿,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

    云秀出来的时候是早上,依旧有露水,庆复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了云秀的身上,默默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他总是这样跟着,很少说话,但只要云秀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这是云秀最喜欢的一点,说到底,她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所以很需要庆复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只有和姐姐、庆复呆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一点儿真实,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而不是一个孤魂野鬼,或许下一秒就会脱离身体回到现代去。

    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庆复啊。”

    庆复脸上带着笑,应了一声,云秀总爱这么叫他,好像带一点儿成熟,细听还是孩子。

    可云秀没接着说话了,她摸了摸身下那匹小马,忽然扯住缰绳,脚一踩,小马就噔噔噔地跑起来,很快把所有人都丢到了身后,草色荒芜,一切都像一条随手带出来的油彩,昏黄夹着深绿,迅速地往后退成模糊的一片。

    她身后的披风扬起来,在风里猎猎作响。

    庆复一直在后头跟着她,怕她不小心摔了。

    跑了一圈马,心情也舒坦了,她回去帐篷里,正好看见了章佳氏坐在屋子里煮奶茶。

    章佳氏这段日子总是咳嗽,所以没怎么出去,看见云秀捏着马鞭进来,晃了晃神,又笑了,给她倒了一杯奶茶:“怎么不多骑一会儿?”

    云秀说骑一会儿就够了,她娇生惯养长到这么大,大.腿上的皮肤骑马久了还是会火.辣辣得疼。

    “你的病怎么样了?”

    章佳氏摇头:“一直都在吃药,就是总不见好。”她自己也知道是那两年频繁生孩子伤了身体,后来云佩把金嬷嬷借给了她也并没有缓解多少。

    是她自己拼了命地要生。

    在这个宫里头,她能倚仗的就只有孩子,她在永和宫呆久了,受云佩的影响,早就知道皇上的宠爱不靠谱,生下来十三以后,又挣扎着生下来两个公主才勉强得了嫔位,但她已经知足了,一宫的主位,像她现在,已经失了宠了,可她有了嫔位,还有孩子可以傍身,已经足够了。

    前些日子她病了,宫里头不少的庶妃说起她,说她早些年也还算得宠,如今却叫新人踩下去了。

    章佳氏那会儿笑而不语。

    如今见了云秀,她心里也高兴:“从我进宫的时候,咱们就是姐妹,如今细想一想,二十年都过去了。”她在家里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姊妹,唯有进了宫以后和云秀姐妹两个还有布贵人处得融洽。

    云秀朝她笑:“当年也不知道谁,像个胆小鬼,见了人也不敢说话。”

    章佳氏往她旁边一靠:“我本来就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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