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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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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接下,回头跟着惠妃和荣妃好好做就是了。”

    他不喜佟皇贵妃,也不喜欢惠妃,可惠妃到底还算听话,更何况如果只让荣妃、德妃、宜妃管着,一来,只漏了惠妃,宫里头必定议论,会叫大阿哥面上无光。二来,德妃、宜妃资历不够,肯定是跟着荣妃处事,那给荣妃的脸面又太大了,他对荣妃印象不错,没必要把她架在火上烤。这第三就是荣妃、德妃、宜妃的脾气都太软和了,德妃温和,荣妃太沉默,宜妃脾气倒是爆,可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她们三个管着后宫,只怕要被宫人骑到头上来。

    所以还不如把惠妃给加进去。

    他心里把所有的厉害关系都给撕扯明白了,终于拍板定音:“就这么着吧,不许推辞。朕还有事,往后再来看你。”

    他如今很少在云佩这里留宿,怕再叫她怀上孩子生育痛苦又伤了身体,因此,说完事情就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云秀,还说:“朕想起来,你要的人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年朕要东巡盛京,希望你已经出来结果了。”

    云秀福礼。

    等他走了,云秀进屋问起云佩:“姐姐,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佩说:“算好事也算坏事,咱们在宫里头根基不深,等过两年胤禛就要开始出入上书房了,不再住在后宫,咱们可以提前安排下来,不至于等他搬进了阿哥所,咱们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

    胤禛是康熙十七年出生的,如今三岁了,阿哥们五六岁就要搬进阿哥所,然后在上书房读书,一应起居都由嬷嬷、太监、奶娘照顾,那个时候他还养在佟皇贵妃那里,那些人都是佟皇贵妃挑的,她们不趁着管理宫务的时候多安插人手,以后就晚了。

    说是坏事,那就是叫佟皇贵妃记恨她们这些分权的人罢了,可就算她们不接手宫务,难不成佟皇贵妃就不记恨她们了?

    相比较之下,还是接手了最好。

    云秀说:“过几天我就得出宫了,姐姐既然接手了宫务,就先替咱们宫里挑几个得用的人。”

    云佩应下,又问起宫外头的院子:“在哪边儿?离咱们家里头近不近?要是近的话,你平日里还能去看看阿玛和额娘。”

    云秀说不知道:“等出了宫才知道在哪儿呢,姐姐放心,我一定找机会去看阿玛额娘。”

    清水巷隔了几条街的某处院子里,叮叮咣咣一阵声音,好几个大男人聚在一块儿,坐在大树底下休息。

    旁边有好多手里拎着刀的侍卫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问旁边的大胡子:“你说,皇上把咱们关在这儿干什么?”那些侍卫眼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人,指不定是御前出身呢。

    他们都算得上是叛军,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天牢里才对,哪有像现在这样,把他们关在院子里,叫那么多人看着他们的?还说叫他们搭什么隔离宿舍,拢共那么大点地方,只够躺下一个人,旁边再有个过道就没了。

    搭完了宿舍还得没日没夜地挖土,真不是人干的活。

    大胡子本来是闷不吭声的,这会儿听他问起,就说:“这几天我已经偷偷打听过了,这院子是个姑娘的,不知道什么身份,只听说是宫里头的人。”

    他才说到这里,那个瘦高个就啊一声:“宫里头的?我听说宫里头的女人都变态了,这……咱们被关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大胡子啐他一口:“想什么屁事儿呢?!我听说是要给我们种痘。”

    他们对种痘这事儿还是知道的,和他们一块儿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聚居的人,都被土司给管着,土司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给年轻的娃娃种痘。可土司黑啊,种一次痘要收一次他们的钱,他们拿不出来,也就偷懒没种,后来隔壁部族天花肆虐,死了好多人,土司那段时间特别紧张,生怕出什么事儿,交代他们不许把事情抖落出去。

    要是抖落出去,他就杀了他们。

    不过后来天花没蔓延到他们那里就是了,他们隔壁那个部族都快死完了。

    瘦高个拧着眉:“我听人说,天花死亡率很高,这种痘我们不会死吧?”

    大胡子哦一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是个死,你怕什么。”

    瘦高个秒怂:“怕疼。”谁知道种痘疼不疼。

    “砍头就不疼了?”大胡子懒得搭理他,他心里头也觉得苦,因为他打听到的消息不止种痘,听说种完痘,成功活下来的人还要被送进黑煤窑里烧砖头——这姑娘也忒心黑了!

    种痘九死一生,千辛万苦活下来还要被送去干苦力……

    真不是人啊!

    作者有话说:

    建宁公主所有孩子十月份被处死都是真的。①出自《康熙起居注》

    ②历史上是惠妃和荣妃管着的,合理猜测康熙应该是想叫四妃管,但是这一年七月份德妃坏了皇七女,宜妃怀了十二月九阿哥胤禟,我把皇七女蝴蝶掉了,她只活了几个月,清朝的公主太惨了,不忍心让她们生下来然后去抚蒙。除了温宪,其他两个德妃的公主都蝴蝶了。

    第 61 章

    他们正讨论着呢, 没多久,远远传来一阵马车骨碌声,门口守着的侍卫连忙去开门:“庆复大人。”

    庆复从里头走出来:“处理的怎么样了?”

    侍卫说:“都建好了, 隔离间、病床都准备好了, 南边儿的泥窑也建好了,都是老窑工亲自盯着的。”

    庆复应了一声:“上头列下来的单子先不急着去准备,到种痘完了再说。”他看一眼里头的人,“都老实么?”

    “哪能不老实?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不老实就等着没命了。”侍卫得意,“皇城根儿底下, 还能出事不成?对了,云秀姑娘什么时候来?”

    庆复扫他一眼, 又看了看周围:“别在外头叫她的名字,姑娘家家的, 影响不好。”

    侍卫挤了挤眼睛:“大人这趟回来还出去吗?”

    庆复说不知道。

    他回来以后又去了一趟佟家, 结果阿玛不在,他在那个家里也待不了多久,干脆绕过来看看进度。

    正说着话呢,又一辆马车停下来, 云秀从里头下来了:“庆复?”

    她是参加完了姐姐的册封礼才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就换了一身衣裳,头顶上的旗头没拆, 庆复难得看见她穿的这样正式, 微微入神:“你这一身真好看。”

    云秀抬起双手:“是吗?”

    她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看,这一身是姐姐特意为她挑的薄荷绿的旗装。宫女的衣服大多时候都是浅色的, 非正式场合也不怎么梳旗头, 就是一条辫子垂在胸前, 云秀每天的喜好就是吃,对穿什么倒是不怎么在意。

    但是云佩不一样,她看云秀的时候几乎是把她当女儿看,有什么好看的料子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妹妹。

    宫里头得好料子的时候就那么点,头一个是嫔妃们升位分的时候,不仅皇上会赏料子,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有赏赐,她们都是宫里头的老人了,赏赐的时候也不会太磕碜,送过来的都是好东西。

    再就是份例里头的料子,姐姐得宠,内务服也不敢敷衍她们,不然有的宫里头料子都是去年流行的花色了,或者颜色上不相称。云秀刚进宫的时候有幸碰见过一次内务府往各个宫里头分发份例,嫔位上头的几个宫里的东西就是比庶妃们的好些。

    如今就变成了妃位上头的东西比嫔位上头的还好些。

    如今四妃管着宫务,云佩不想掺和太多利益分配的东西,最后是惠妃管着份例的发放,云佩看人事调动,荣妃和宜妃也各有事情做。

    惠妃管着份例,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明面上不肯得罪任何人,所以送来永和宫的都是好东西。

    云秀做衣裳的就是她送过来的这一批料子里挑出来的。

    庆复说是真好看:“你本来就生得漂亮,就算是灰突突的好看。”

    云秀被他说的忍不住笑起来:“什么时候学会的?以前没发现你嘴这么甜过。”

    说了两句话,她才说起正事:“过后我就住在这边了,你要是有事就到这边来找我?”

    庆复嗯一声:“你要不要去看一看皇上赏的宅子?就在旁边,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原先一个明臣的宅子,这些年一直空着。”

    云秀就跟着去看那个宅子。

    她来之前,梁九功已经和她说过了这个宅子,是个三进的大宅院,要是以后她要出宫,大可以就住在这个宅子里,也可以让她的父母兄弟一块搬进去住。

    云秀进了门。

    这宅子里现在就一个看门的人,要是以后真的要住,多少还要添一些人打扫。

    因为许久没有住人,看着有些荒芜,之前康熙叫人过来修缮过,也只是看一看有没有哪些地方损坏了,其余的摆设之类的东西因为人还没住进来,所以都没给动。

    但——云秀还是很高兴。

    这会儿要是想自己买个这样院子,那至少要三四千两,这钱她靠自己的月俸就要攒上几十年才买得起,更别说这样的位置,几乎没有人会脱手,想买也买不着,这会儿白得了一个,一分钱也不用花,谁会不高兴呢?

    她想着自己平时多半都是在宫里,也没有什么时间住在这边,皇上也说了可以让阿玛额娘他们住这里,倒不如让他们搬进来,有空的时候还能帮她打理打理房子。

    庆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房子?不如趁我还在京里,给你帮帮忙。”

    说完,他又想到佟皇贵妃,改口说:“我在京里认识的人多,可以帮你找人,你需要什么,尽管找个人过来问我。”

    云秀谢过他:“我先回一趟家,好久没看见阿玛额娘了,再叫人收拾收拾这里。”

    她没说要自己帮忙,庆复难免失望:“行,正好我要回去,我送你吧。”

    云秀失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点才从家里出来,回去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打小儿我就在京里头乱逛,总不能进宫三年,连回家的路都忘了吧?”

    她摆摆手,自个儿又上了马车,也不过几分钟,她就到家了。

    家里头的人看见她还有点不大敢信:“二小姐回来了?!”

    最先出来的竟然是年纪最大的祖父额参,他这几年年纪大了,腿脚很不便利,平常出门都要坐云秀给他坐的那个轮椅。

    这会儿,他就转着轮椅出来了:“秀秀回来了?”

    一见着他,云秀忍不住就红了眼睛:“祖父!”

    额参嗳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笑眯眯的:“趁着祖父还有力气,我去给你做点心吃。”

    云秀说不忙:“阿玛和额娘呢?”

    额参说:“前儿有人请他们赴宴,他们带着云烟和你弟弟出去了,想来等会儿就回来了。”

    云秀把他推回去,边问:“叔叔前头不是说去了边关,两三年内回来吗?如今怎么说?”

    “哼!可别提他了,往后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这是怎么说的?”云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又做什么事儿了?”

    额参说:“就凭他从前做的事,想也是个蠢材。”

    云秀哭笑不得。

    她出生的时候,祖父已经被削了爵位了,家里头是世代的包衣,阿玛不怎么争气,祖父还怪过自己不会教孩子,后天除了吃上头,从不过问她们的教养,日常挂嘴边的就是“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蠢材东西!”

    被他从小念叨到大,云秀对阿玛和叔叔的蠢事简直如数家珍。

    就像这会儿,额参还骂:“他个蠢材,天天不干正事,就给你和佩儿找事情,他也不想想,万一那姑娘是个坏人怎么办?万一是别人用来算计咱们家、算计你和你姐姐的怎么办?”

    他真是气得不轻,骂了岳色好一会儿才消气:“当初我叫他们别轻易叫云烟进门,也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就是怕影响你和你姐姐。”后来纳喇氏从从宫里头出来了,说云佩同意了,他才没吭声。

    他话里话外都是替她们姐妹两个考虑,云秀怎么能不感动?劝着他消了气才说起宅子的事:“我想着叫祖父您一块儿搬着进去住。”

    额参却说:“那是皇上赏给你的宅子,你就算空着也别给家里,这年头女孩儿有自己的家产也不容易,你要是给家里头住着,保不准回头就有人生出歪心思了,更何况我们要是想搬家换地方住,就让你阿玛自己去挣钱,哪有占你的地儿的道理?不行!”

    他才说完,门口威武和纳喇氏就进来了,云烟和博启也跟在后头:“阿玛说得对,你自己的宅子自己住。”

    威武是家里头做主的人:“咱们那些亲戚你又不是不知道,前脚我们搬了房子,后脚他们就敢上门来打秋风,为着佩儿升了妃位的事儿,闹出来不知道多少事情呢。”

    云秀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个:“出什么事儿了?”

    纳喇氏就拉着她坐下来,给她说了一些事儿。

    云秀的曾祖父叫额伯根,他那一代生了不少的孩子,庶子庶女不少,到了祖父额参这一代的时候,难免就要多出来许多的亲戚,原先额参封了内大臣,后来又立功封了男爵,那些亲戚就都贴上来亲亲热热的,后来祖父犯了事被削了爵位,到了下一代的时候,云秀的阿玛又不算争气,眼见着落魄了,那些个亲戚就开始势利眼,落进下石。

    后来额参也看出来了他们的尿性,懒得和他们折腾,慢慢就疏远了。

    结果后来云佩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些人又跟苍蝇一样围上来,这个说手头紧想借钱,那个说家里孩子念不起书了,也养不起孩子了,想把自家孩子过继到威武名下……

    林林总总,全是看他们家显赫起来了想要黏上来占便宜的人。

    自从云佩升了妃位,那更加不得了了,给威武送外室的、送瘦马的,甚至还有说想和博启结亲的,最奇葩的是外头那些人送了个十七岁的年轻姑娘进来,说是给额参当继室的!

    说起这事儿,他们几个都臊到没脸。

    那姑娘都才多大,都能和云秀当姐妹了,偏偏要过来当祖母。

    云秀简直人都傻了。她知道姐姐成了嫔妃以后必定会有一堆的人黏上来,可也没想过会有这么怪的事情。

    威武还说:“前两天我刚进衙门里坐下,一打开自己放东西的抽屉,里头明晃晃放了十锭金元宝,嘿,给我吓坏了,这怎么敢收?连忙交给上官让他找丢的人去了。”

    他们都记着头一回进宫的时候云秀交代的不许在外头用云佩的名头收敛钱财。

    其实云佩封了嫔位以后,外头的人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值钱,家里头的人心也浮动过,后来纳喇氏进了一趟宫,回来以后大哭了一场,说两个女儿都瘦了,他们知道姐妹两个在宫里头生活不容易,那一点儿小心思就按下了。

    生怕给她们两个添麻烦。

    纳喇氏说:“不过,有些事儿是避不开的,今儿外头的人请咱们赴宴,还有人问起我们你的亲事。”

    “我的?亲事?”

    纳喇氏点头:“你如今进宫四年了,再过七八年就能出宫,更何况你姐姐如今是德妃了,要是想把你放出宫来也容易,他们都想着早些把亲事定下来。”

    云秀:“……我还要在宫里陪着姐姐呢。”

    “我们也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你年纪小呢,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就都拒了。”

    云秀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十几岁就去嫁人生孩子。

    不过,她还是说:“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住进去以后就雇上门房,谁想进门得了你们同意才能进,不比现在省事儿?我一年也住不进去几回,万一里头不住人进个小贼偷东西,我上哪儿哭去?”

    旁边博启本来是吃果子的,这会儿就说:“姐姐叫咱们住,那咱们就住呗,大不了每个月存银子,就当租金,将来姐姐嫁人的时候咱们把这些银子给姐姐当嫁妆。”

    云秀就笑:“你懂什么?还嫁妆,屁大点的孩子,书都不会读呢!”博启读书其实一般,他也刻苦认真,可是就是不开窍,谁也没办法。

    纳喇氏说:“你弟弟最近不想继续读书了,想走武举的路子,我们正想着要不要帮他找个师傅。”

    云秀:“他要是真念不下去书就算了,只是武举的路子也吃苦颇多,您瞧隔壁庆复,打小儿就开始练武的,博启今年也已经十一了,找个武举师傅练着也好,不说学多大的本事,能强身健体也行,就算走不了武举也没事儿,当个小吏也成。”

    博启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姐姐你别嫌我笨,我也想给二姐姐和大姐姐争气。”

    云秀摸了摸他的脑袋。

    见过了家里人,她就得回那边院子去了,又仔细叮嘱他们记得过两天就搬到那边和她一块儿住:“我事情多,来不及两边跑,还想吃家里的饭呢。”

    额参就不说什么了。

    没两天,一家人就搬进了康熙赏的房子里。

    云秀则是去看那些甘肃来的叛军。

    庆复之前提起过,那些反抗剧烈的基本当时搏斗的时候就已经不剩多少了,剩下的这些大多都是被迫反叛的,又经过挑选,不会有穷凶极恶的人。

    云秀看着他们也不像。

    不过唯一麻烦的是,如果要种痘,其实最好还是设置不同年龄阶段、不同性别的人的,这些人里头只有壮年男性。

    她也知道标本来之不易,只有在这些人身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才有可能接触到更多的标本。

    在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以后,云秀就安排人给这些人种痘。

    其中一个男人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一直反复问她自己会不会死:“哎,虽然说早晚都得死,可我就是不得劲啊,以前我看别人种过痘,身上痒极了都不能挠,最后狰狞的模样都叫人看着害怕。”

    云秀说:“这事儿人人都不一样,我只能说这个种痘比之前那个少痛苦一点儿。”

    她是得过天花的人,所以也不害怕和这些病人接触。这块儿地方周围的住户也大多都迁走了,不肯搬的人也被勒令呆在家里不许出去,倒也没什么危害。

    太医院一共派来了五个太医,加上陈太医是六个,从分配任务开始,他们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不许出去,也不能和别人交流,生怕泄露了消息。

    大部分都是避痘所里头的熟手了,前头三个阿哥都种完痘了,四阿哥年纪还小,这段时间又没什么宗室需要种痘,所以这么些个人被送到了宫外也没什么人发现。

    云秀亲自进去操持。她不知道该怎么种痘,就看太医们操作,她负责隔离环境的安排,譬如定时消毒、定时通风之类的,还有和太医们一块儿看管病人,记录他们生病的状态。

    最后除去已经种过痘的、还有被筛选掉的人,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个人需要种痘,怕太医们忙不过来,一次只种三十个,分成五批做观察。

    即使是这样,一个太医也要看六个病人,每天还要细致地记录病人们的反应,根本忙得停不下来脚。

    更别说云秀了,为了保密,这院子里头拢共伺候的人就几个,她每天在各个隔离的屋子里钻来钻去,到最后看久了,自己都学会种痘了。

    不仅会种痘,连医理都通了七八分,能看面色、会把脉了。

    这一天她好不容易从隔离的几间房里出来,人差点晕过去。

    幸好被扶住了:“姑娘歇一歇吧,都几天没睡好觉了。”这是她们家的小丫头小如,打小儿就伺候她的人,后来云秀进了宫,她也没出去,就留在乌雅家伺候纳喇氏。

    前几天纳喇氏发现在自家院子里都看不见她的人才知道她就差住在隔壁了,匆忙过来一回,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命了,扭头就把小如给送过来了。

    云秀靠在她身上,想说自己不累。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外头关着的院子门就被打开了,她正要皱眉,就看见康熙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跟着云佩和庆复。

    她愣了一下,要见礼,结果腿太软,愣是没福下去.

    云佩已经跑过来抱住她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眼瞧着满脸的疲惫,也不知道熬了几天,云佩赶紧叫如意:“快,来扶着点。”

    旁边已经迈出半条腿的庆复默默地把腿放了回去,默不吭声地站直了。

    云秀累得不想说话,小如替她说:“姑娘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一天睡两个时辰,谁能撑得住?”

    云佩就狠狠瞪了她一眼。

    云秀只能求饶:“这一批马上就结束了,下一批开始前我一定好好休息。”

    她目光看向康熙。

    康熙这才说话:“后头的事情不必你再操心了,朕另安排人过来看着就是了,你好好休息。”

    云秀被扶进了正屋里,这一个大院子,除了这块地方干净,剩下的全拿来隔离病人了。

    康熙勉强在这落了脚,想叫个人过来问问什么情况,结果等了半天只有眼前瘫着的云秀,他实在没好意思再继续折腾她,就默默坐着。

    小如已经去拿吃的喝的了,当着康熙的面,云秀也懒得讲究,三两口吃完了东西,才觉得自己捡回了半条命,也有心思应答康熙的话了。

    “已经第三批了,再有两批就结束了。”

    “前两批还好,基本都平安度过了,只有三个人没了,一个是发高烧死的,还有两个是本来就有伤没好,感染死了的。”按着这个存活率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大部分接种了牛痘的人五天就能好,比人痘要少几天时间,不过他们都是成年男人,如果给女人或者小孩种痘,这个康复时间可能要延长一点,不过不会超过十天。”

    “后遗症?没有,少部分人在脸上留了痘印……呃,这个很正常,不管是正常得天花还是种人痘,都有可能会留下痘印。”云秀悄悄掐了掐自己,她差点把康熙脸上留了痘印的事儿给忘了。

    康熙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甚至隐隐有些激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对大清来说,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要不是他急着知道消息,今天也不会微服私访。

    云秀咽下嘴里那块儿点心,松了一口气才说:“还不能确定呢,这里头的人都是成了年的男人,他们身体好,放到女人和小孩身上却不一定,其实最好还能找几组愿意种牛痘的孩子和女人……”

    她说着,就抬起了头,空气里都是安静的,她愣了一下,看见康熙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康熙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就照你说的做,回头朕再找些人送过来。”死刑犯里头女人极少,小孩更是没有,真要找人试,要么就贴告示,要么就得找各州守灾的流民,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办。

    他心里到底惦记着牛痘的好处,也很愿意给云秀几分脸面,想了一会儿就应了下来。

    安排完了事情,他再瞧瞧一脸虚弱过了头的模样的云秀,再看旁边一脸担忧的云佩,还是说:“不必太过操劳自己,回头你要是病了,你姐姐指不定还会埋怨朕。”他话说得很亲切。

    云秀看看姐姐,应了一声。

    康熙就又指着庆复说:“先前不是把他派给了你?这没过多久他也回来了,你照旧有事就找他。”

    庆复站在康熙背后朝她露出一个笑。

    云秀也朝他眨眨眼。

    没一会儿,那些太医也换班出来了,康熙就去问太医种痘的事情,故意留下云佩和云秀说话。

    云秀就问:“姐姐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云佩戳着她的额头:“我要是不出来,你只怕在外头一点也不肯休息!”眼瞅着周围没人,她悄声说,“姐姐还能让你委屈不成?这么拼命干什么?”

    云秀就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一直呆在宫里头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用的事儿,还能对百姓好,为什么不做?”她在宫里呆得越久,越能体会到里头吃人的本性,让她每天起床思考吃什么穿什么,常常懒着其实也还好,可日子久了,她总有一种自己不再像是人的错觉,而是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猫,像是一只宠物。

    这话她不会跟姐姐说,说了难免会让姐姐伤心,可她心里头是这么觉得的,也因此,她如今在这个院子里忙着,忙得晕头转向的,却在呼吸的时候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快乐。

    云佩就没说什么了,只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云秀笑了。

    等到第五批种痘的人平安出来以后,康熙就给了云秀一个暗示,叫她光明正大上个折子——不是奏本。

    云秀之前只学了写奏本,还是头一回写奏折,她自己琢磨了好久,还是不会写,于是就去找庆复了。

    庆复还住在清水巷佚?里头,她去敲了门,门房见了她还一愣:“是……云秀姑娘?”

    还是那个老门房,中间有一段时间庆复搬走了他还留在这看屋子呢,有时候云秀路过这边儿,他还会给她两个糖,说“是少爷交代的,看见您就给两颗糖,一天只能两颗”。

    云秀见了他也觉得亲切:“三叔,是我。”

    三叔连忙看她两眼:“唉,长高了,是个大姑娘了。”转头又说,“你来找六少爷的吧?他在屋里呢,直接去就行了。”

    他给云秀开了门。

    云秀熟门熟路就绕去了书房。

    庆复这个房子有一大半都是空地,那是专程腾出来练武的,再往后就是个一进的院子,偏房隔出来当书房,她来找庆复,不在院子里练武,就是在书房里头。

    书房的窗半开着,庆复果然在里头。

    云秀敲了敲窗沿,木头吱呀吱呀地响,庆复被打扰了思绪,皱着眉看过来。

    一个脑袋从半开的窗户里探出来,细细的眉毛,笑得弯成了月牙的眼睛。

    云秀问:“庆复大人忙不忙?我有没有打扰你?”

    庆复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奈笑了:“怎么会。”

    云秀支着手把窗户撑大了点,反手用木棍支上,这动作她做了千百遍,早就熟练了,然后手一撑窗沿,想要像是小时候那样翻过去——她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从前高了半个头。

    “砰”地一下,脑袋撞在了窗户上。

    庆复连忙冲过来:“怎么样?疼不疼?”

    云秀捂着脑袋,泪花快出来了:“有一点。”

    庆复要去看她的伤口,可两个人又隔着一扇窗户,并不方便,他下意识地将双手伸出窗户,像是小时候那样,掐着云秀的腰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在云秀的惊呼声里,把她从外头提到了里面放下。

    然后就开始数落她:“从小就莽莽撞撞的,说了几回你也不改。”

    一边数落,一边去拿药油给她擦额头。

    云秀低着头,刺鼻的药味钻进她的鼻子里,熏得她眼睛不大舒服:“哎哎哎,眼睛疼。”

    庆复就把药油拿远了一点:“没事,就是轻微撞了一下,擦完药就没事了,你怎么来了?”

    云秀说要跟着他学写奏折。

    庆复给她擦完药:“行,正好我这会儿不忙。”

    “真的?”云秀故意去看桌上横堆着的十几封信。

    庆复面不改色把信拢作一堆,随手丢进柜子里:“真的,你要学写奏折,再忙我也能抽出空来……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书信。”

    作者有话说:

    妹妹的格格快到手啦~

    4000和5000的加更要过两天,大概周末的样子,姓大的亲戚造访,日1w2撑不住

    第 62 章

    八月初四, 康熙御瀛台门听政。

    理藩院侍郎明爱正禀报蒙古事宜:“臣有本奏,苏尼忒部落连年饥荒,今年尤甚, 人口牲畜大量死亡, 部落族人遣人询问,是否可以向关内搬移。”①

    康熙听完先睁开眼:“这事儿等会再说,李光地,把你前两天刚呈上来的折子,给他们再说一遍。”

    李光地应下出列。

    其余人不免偷偷拿余光打量他。

    他今年年近四十,从前在朝廷上是属于默默无闻的那一挂。朝上众人只知道他是康熙九年的二甲进士, 后来康熙十一年才得授编修之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二年他请假南下福建省亲, 碰上了耿精忠造反,开始了四年的流亡路程。

    朝上有些人是看不起他的。盖因他这竞升的路子太过奇葩, 寻常文人想要做到内阁大学士, 至少耗费十年以上,结果他呢?他是凭着在三藩之乱的时候给皇上写密折告密,一路从翰林院编修做到了领兵大臣、侍读学士的。四年前他丁忧回了老家,去年七月才回来, 康熙大手一挥,允他入了内阁,任学士一职。②

    酸啊, 是真的酸。

    在场十个文人大臣里头有八个觉得他这事儿自己也能做到, 怎么就赶上他了呢?要是轮到自己,自己这会儿不也是内阁学士了么?

    心里头愤愤不平, 面上不显, 却预备着不管他说什么, 自个儿都要找茬论上一论,好叫他知道内阁学士不是那么好做的。

    武官们心里头也不爽快,其中最凸显的就属于支持施琅的那一派人,这里头还有一点陈年旧怨。李光地当初暗送密折,过的是内阁学士富鸿基的手。当年这富鸿基有子,施琅有女,两家定了亲事,但是因为施琅富有,而富鸿基家贫,虽然门面上门当户对,内里施琅却要压过富鸿基。

    两家时常暗地里别苗头,迎亲那天,施琅身穿黄马褂,本想让富鸿基跪拜自己。往富家去却发现富家看着并无喜事,院子里头还到处是泥,脏了施琅一行人的鞋不说,富鸿基出门以后,他还得跪拜富鸿基,弄得自己满身污泥,两家不欢而散——富鸿基曾经替皇上监国,皇上赏了个“铁鼻”,凡见者必须跪拜。

    如今施琅得授福建巡抚,去商讨台湾事宜了,和他一派的人还在朝中,都想看李光地的笑话。

    李光地充耳不闻:“牛痘之效用远胜人痘,是一大创举,皇上理应嘉赏,臣这里还有乌雅氏亲笔所书奏折一封,里头写了牛痘相关事宜。”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奏折,递给了梁九功。

    康熙:“念。”

    梁九功:“皇上圣安……”

    过后的东西底下的朝臣们都听不进去了,他们都惊呆了。

    什么牛痘?乌雅氏?哪个乌雅氏?宫里头的德妃不就是乌雅氏?乌雅氏的儿子今年才几岁就会写走奏折研究牛痘了?

    他们听到后头才知道,原来不是乌雅·博启,而是乌雅·云秀。

    梁九功刚念完奏折,还没来得及合上交给康熙看,底下的大臣们就走出来抗议:“皇上,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出来掺和政事?”

    “是啊皇上,自古以来朝堂上都不曾出现过女人,这女子深居宫廷,缘何突然开始插手政治?”

    “古往今来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与前朝相通,乌雅氏这是犯了大忌讳!合该处罚才是!”

    ……

    康熙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在底下申讨云秀不该参与政事,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要发笑。

    他从来都不觉得什么是一个女人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当年他八岁登基,□□皇帝三岁登基,都是稚龄之年,如果不是皇祖母悉心扶持,在后宫保护着他和皇阿玛,这会儿大清的江山早就换成别人坐了,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长篇大论。

    底下这些人不过是觉着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而已,他心里有数。

    可他就是要云秀上折子,他们反对有什么用?有能耐他们也整出牛痘来!

    这是利在千秋的事情,往后史书上都要记一笔的,他雄心勃勃想要做大事,想要成为朱元璋那样的皇帝,难道因为朝廷百官几句风言风语他就会停止吗?

    底下的大臣们吵成了一团,他坐在上面神神在在的。

    不过也有替云秀说话的:“虽然是个姑娘家,可能发现牛痘,也能付诸实验,最后证实可行,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比起吵起来的那些大臣,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几乎都闭嘴不言,心里头猜测着头顶上皇帝的想法。

    康熙问:“索额图、明珠,你们两个怎么看?”

    他点到人了,索额图和明珠也不得不站出来。

    索额图心里头并不想让云秀得到什么好处,原因无他——太子。

    乌雅氏如今已经是德妃,她的孩子更是已经抱养给了佟皇贵妃,皇贵妃位同副后,若是德妃和皇贵妃联合起来,一个有宠,一个有权,那么四阿哥身份上就等同于半个嫡子,还有德妃为其在皇上跟前说话。

    而太子呢?除了是太子,以及皇上的舐犊之情,其余什么都没有。他们年前把小赫舍里氏送进了宫,可那孩子才十一岁,又不能侍寝,在皇上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更加不能照顾太子,只有等她年纪大了才能派上用场,中间的这一段时间就是空档,绝不能让乌雅氏占了便宜。

    他想明白以后,就说:“古往今来参与政事的女子不多,昔年吕后、武皇等大多都被诟病,更何况乌雅氏一个小小的宫女?更何况折子里头所说,接种牛痘的都是壮年男人,他们本身接种人痘的存活率就极高,这所谓的实验数据,并不十分可信。”

    “明珠,你呢?”

    纳兰明珠站出来:“臣和索大人意见不同。”且不说相同不相同,就算他意见相同,也会说不同。

    皇上要他们互相对立,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纳兰明珠说:“如今的问题不是女人不女人的问题,而是更快研究牛痘是否有效果,索大人说实验数据并不十分可信,那就得拿出更多的数据出来佐证,若是佐证后并不如实,乌雅氏也能称得上一句贤良,身在后宫,心系百姓,若是佐证如实,那更是一件好事。”

    康熙沉吟了半晌,说:“那就叫乌雅氏继续研究,等待结果。”

    底下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云秀啊了一声:“所以皇上叫我写折子是想做什么?”

    她还以为康熙觉得她完成了目标,准备兑现承诺,所以才暗示自己,让自己递折子上去呢。

    庆复坐在边上,听了这话就替她解疑:“是在给你铺路呢。”

    如今牛痘在成年男人身上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剩下的就是验证女人和小孩,尤其是小孩,可皇上总不能悄没声儿地弄小孩子过来种痘吧?早晚要曝光,还不如皇上自己来。

    更何况今□□堂上大多讨论的都是女子参政的问题——他们不知道皇上答应云秀的只是格格的身份,还以为云秀往后要和他们一样议政。

    “这些日子御史文官都快疯了一样上折子参你和德妃,还有旧事重提,把你祖父的事情翻出来的,你都不要在意,皇上心里头有数。”

    云秀摆摆手:“我当然能想明白了,我也不傻。”康熙这不就是先把预期的目的抬高,朝臣们拼命反对,等到后头再提一个略微低一些的要求,他们不就也捏着鼻子同意了吗。

    云秀问:“除了这个,应该也有别的东西让我知道吧?”庆复过来总不能只是和他们形容一下朝臣们怎么跳脚?

    庆复说:“当然不是,是给你送研究对象来了。”

    原来前几天理藩院侍郎才提有许多蒙古部落干旱受灾,正在迁徙,一般这样的迁徙都是拖家带口的——蒙古部落的女人和孩子是相当重要的,迁徙途中必定会带着。

    而在理藩院侍郎明爱提起迁移之事的前一天,工部才奏过,由于要修建景山内的各处房屋宫殿,“修造甚属草率,所用钱粮太多”。③

    刚结束三藩之乱,又要对台湾动兵,国库很是吃紧,要安置这些蒙古部落必定要花很多的银子,要建造房屋安置流民,要提供饭食,还要给予明年所要用到的牲畜和钱粮。

    “皇上都快愁坏了,本来想着说交于八旗蒙古分驻,后头不是想到牛痘么,就遣人去问了部落的人是否愿意尝试接种牛痘。”

    云秀愣了一下:“他们敢尝试吗?”这么新鲜的东西,轻易可能就没命的。

    庆复说:“不试也得试啊,指望着皇上救济他们呢。”虽然不试也会得到救济,可蒙古部落总想着跟皇上多亲近一些不是?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几十个,要是不跟皇上亲近,谁还记着他们?

    这些年皇上一直在削弱蒙古对清廷的影响力,这是谁都能明眼看出来的东西,蒙古部落也急啊,生怕自个儿就被丢下了,他们还要依靠着清廷呢。

    所以皇上略微提了提试牛痘的事情,他们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不过他们饥荒太过严重了,皇上说等他们到了再选人出来,恐怕还要一段时间,问你要不要回宫陪陪你姐姐?”

    云秀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皇上忽然会问起这个?”

    庆复低着头。

    这种事儿不能一直指望别人给她透漏消息,云秀摸了摸脑袋,决定自己想一想。

    庆复不说话,肯定是和佟皇贵妃有关,他不好说。

    而姐姐呢?她现在是四妃之一了,又管着宫务,康熙叫云秀回去陪着姐姐,那必定是姐姐心情不好受了委屈,如今宫里头能给她委屈受的,除了佟皇贵妃就是钮钴禄氏这个贵妃,钮钴禄氏上回瞧着不像是会为难姐姐的样子,那肯定是佟皇贵妃了!

    可康熙又是询问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她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那么这个受委屈的程度可能就没那么大,那就和四阿哥无关。

    康熙特地问她,说明事情还和他有关,他可能在心虚。

    云秀捋了捋思路,联想到了最近的事情,忽然有了一个猜测:“皇贵妃怀孕了?”

    庆复避开她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句是。

    难怪!

    云秀心里头豁然开朗——她现在马上要把牛痘研究出来了,康熙按照约定,必定会封她做格格,而牛痘这样的事儿对于乌雅一族,还有四阿哥、姐姐都是极大的荣光,会瞬间让姐姐的身份一跃而上,凌驾于其余妃嫔之上。

    因为她的牛痘贡献,让姐姐的地位对佟皇贵妃产生了威胁,甚至其余的嫔妃的地位也会动荡。

    后宫的天秤已经开始倾斜了,所以康熙急需要给别人加上更多的筹码,现在只是佟皇贵妃,以后钮钴禄氏、赫舍里氏等等,都可能生下孩子,甚至庶妃们的身份也会被抬高,借此达到微妙的平衡。

    云秀想明白以后,松了一口气。

    康熙心里大约觉得没面子。上一回她回宫的时候,康熙还在她们姐妹两个跟前斥责了佟皇贵妃一顿,扭头却又要因为后宫的平衡而不得不宠幸她,让她生下孩子,与他从前定下的后路相悖。

    所以不好意思去看姐姐,反倒过来问她要不要进宫陪姐姐。

    而且——她隐隐觉得康熙对姐姐好像有一点误解,觉得姐姐喜欢他,而姐姐和佟皇贵妃的立场又是相对的,所以他会觉得姐姐因为他而伤心难过。

    庆复不知道她心里头想了这么多东西,只问:“你要回宫吗?”他想叫云秀留下来,在宫外他们可以有很多的话可以说,可以和小时候一样一起玩,一起看花看水。

    可他心里隐隐地知道,云秀不会为了自己停留。

    果然,云秀说:“姐姐心情不好,那我肯定要回去陪她的!”她要是不回去,那岂不是在康熙跟前展示姐姐根本不会为了他伤心么?欺君之罪有多恐怖她还是知道的。

    庆复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尊重她的选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吧。”

    云秀摇头:“你不是才从宫里出来?你姐姐怀孕的消息肯定要告诉家里吧?不必送我了,我叫我阿玛送我进宫就成。”

    庆复说不忙,可以先送她。

    云秀就站着歪头看他:“你对我也太客气了,咱们不是朋友么。”

    庆复一怔:“确实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咱们俩就不必见外了,我自个儿去就成,你赶紧回去吧!”她把庆复推出门,“快去吧!”

    哎,要是和庆复一块儿回去,她还怎么演戏呐!

    干清宫里,康熙坐立不安,第五次问梁九功:“云秀进宫没有?”

    梁九功心里头嘀咕,面上还是恭敬的:“这会儿庆复大人才出宫不到一个时辰,云秀姑娘进来还要时间呢。”

    话音刚落,门口小魏子就探头进来。

    康熙一眼就看到他了:“进来。”

    小魏子一哆嗦,垂着头盯着脚进来了,几乎能感受到头顶上梁九功盯着他的视线。

    不过他还是保持了面儿上的镇定:“皇上,云秀姑娘从神武门进宫里了。”

    康熙哦一声:“有什么异常没有?”

    小魏子说没有:“就是看着有些慌张,就差跑起来了。”

    康熙就自个儿也不知道什么意味地松了口气。

    另一边,云秀进了永和宫。

    如她所料,永和宫里头安安静静的,所有人走路都悄摸着声,不过脸上表情倒还算轻松自在。

    云秀在小书房里找到了姐姐:“姐姐。”

    云佩看了她就笑,又给她推了两碟子点心过来:“我就猜到你会回来,饿不饿?给你准备了点心,先吃着垫一垫,等会就叫膳了。”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有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云秀猜到了姐姐会做姿态给康熙看,姐姐猜到了康熙会叫妹妹进宫来。

    所以一个进宫的时候表现慌张陪姐姐演完整场戏,另一个已经让宫女们借着“主子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的由头问御膳房要了点心,还提前点好了膳。

    要不是宫里头的人太多了,她们两个这会儿都能笑出声来了。

    偷偷笑过了以后,云秀才问起正事:“佟皇贵妃真怀了?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云佩说是十月里查出来的:“皇上估计收到你的奏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改主意了。”

    这段日子他不在云佩这里留宿,除了不想让云佩频繁生育伤害身体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她继续生孩子——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在宫里头这几个势力达到他预想中的平衡之前,他都不会留宿在永和宫。

    这对云佩来说是好事。

    她的身体没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可也一直需要调养,为了这个,金嬷嬷一直长住在永和宫里,荣妃也没再提起过她,意思就是让她一直伺候云佩了。

    能少生一个,那当然是极好的。

    她唯一担忧的是胤禛:“佟皇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不会放太多的心力在胤禛身上了。”

    之前佟皇贵妃刚把胤禛抱回去的时候,是和其余人差不多的,只管叫奶娘看着,饿不着病不了就完事了,后来想膈应云佩,对胤禛亲近了不少,宫里头的人看碟下菜,也不敢怠慢了。

    如今她怀了孕,放在胤禛的心力上就少了,好在自己立起来了,管着宫务,内务府也不会不管胤禛。

    云秀说:“我估摸着,最近,最迟明年,皇上就得叫胤禛进上书房读书了。”

    云佩也点头,露出笑:“今年都十月了,多半不会今年开始,明年胤禛正好五岁,开了年肯定得去念书了。”

    唉,才五岁的孩子啊!云秀有一点儿心疼小胤禛,这也太拼命了。

    不过胤禛去上书房读书也有好处,能光明正大过来给姐姐请安了!哪怕排第二个,她们也是不会嫌弃的啦。

    云佩说:“对了,宫里头怀孕的不止佟皇贵妃你知道吧?”

    云秀摇头。

    她前几个月在那边儿院子里忙得昏天黑地的,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宫里头的事儿,庆复也知道她忙,哪怕知道宫里头的事情也不会给她透露,让她分心,所以她还真不知道。

    云佩说:“宜妃和郭贵人也怀上了。”

    云秀惊奇:“姐妹两个一块儿怀的?”

    云佩点头,都是十二月里查出来的,月份也都浅,比佟贵妃晚上一个月。

    她说:“五阿哥被抱给了太后娘娘,这个孩子想必皇上会叫她自个儿养着。”如今四妃膝下没有养着自己孩子的也还有宜妃了,皇上肯定不会漏了她的。

    云秀先是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五阿哥?”她出宫的时候胤祺不还是排行第六么?

    然后再一想,大约是通贵人那个孩子没了吧……

    她那个孩子生的本就艰难,后来精心照料着也没什么起色,只是通贵人一向在宫里头默不吭声的,别人都注意不到她,也不会去在意那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孩子。

    所以没也没的悄无声息。

    后来康熙就又给几个皇子重新序齿了,如今的排序倒成了云秀耳熟能详的排序。

    她在心里头算了一算,八阿哥胤祀已经生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宜妃的九阿哥胤禟,然后是钮钴禄氏的十阿哥,那中间佟皇贵妃和郭贵人的孩子呢?

    应该是女孩儿?或者……干脆就没活下来。

    云秀蓦地打了个哆嗦,问姐姐:“要是那个孩子活不下来……怎么办?”

    云佩一怔,过会儿严肃了脸色:“这话不能乱说。”她知道云秀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觉得可能性不大。

    佟皇贵妃这个孩子皇上愿意叫她生下来,宫里头内务府处处盯得仔细,现在又是佟皇贵妃怀孕最好的时间,以后皇上未必肯叫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佟佳一族肯定处处小心。

    这个孩子一定会被保护得很好,不可能活不下来吧?

    她对未来的历史一无所知,本能地靠着自己的推测预测未来的可能性。

    云秀被她安抚下来,她知道清朝有哪几个出名的阿哥,却不怎么了解公主,可能佟皇贵妃生的是个公主吧?

    想明白了以后她就不纠结了。

    云佩问她:“你这还要多久才能忙完?”妹妹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心里既高兴,又心疼她每天忙忙碌碌的。

    云秀说:“等那个蒙古部落的人到了再种几次痘就好了。”给这些人种痘的时候还可以顺势让之前甘肃的那批犯人研究水泥,这样就不用搞两次了,还能陪姐姐过个年,等开了年还能送小胤禛进上书房呢。

    才说起小胤禛,外头就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姨姨回来了吗?”

    门是开着的,云秀就往外头瞧,正好儿看见胤禛迈着短腿往屋里走。

    宫里头养着孩子,她们都怕门槛太高绊倒了孩子,加上胤禛和胤祚都是喜欢自己走,不爱奶娘抱的,后来云秀就叫人把门槛儿给特意做低了——她还记着承干宫门槛儿高成那样呢!

    这会儿,胤禛已经能毫不费力地跨过门槛,直奔云秀了:“姨姨回来啦!”

    他每十天都能见一次云佩,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过云秀了,脑袋里头对她还有着模糊的记忆,知道这是“姨姨”。

    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听见身边儿的奶娘“不经意”地提起姨姨要回来了,“恰好”佟皇贵妃没时间看顾他和胤祀,立马就往永和宫跑。

    不仅跑,他还带上了如今一岁多的胤祀——当然,这孩子连站都站不稳呢,是他叫奶娘把这小家伙一起抱过来的。

    他已经四岁多了,能够简短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能听懂别人说的话,这会儿就挨着云秀坐下,然后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拉住了云秀的手:“姨姨,八弟,笨!”

    云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胤禛!”

    胤禛萌萌地抬头:“姨姨?”

    云秀戳了戳他:“你这是跟谁学的臭毛病?”上回说胤祚笨,这回又说胤祀笨。

    难不成这娃从小就有点毒舌属性?

    他被云秀说了,就垂下脑袋,蔫哒哒地:“我跟,奶娘说,八弟尿床了,八弟笑,又尿了。”

    他说话还不算利索,一顿一顿的,云秀却听懂了,大概是他们俩睡觉的时候离得近,然后胤禛起床的时候发现八阿哥尿床了,于是和奶娘说了,结果胤祀听见他说话,又尿了一次床……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云秀哭笑不得,却还是要教育胤禛:“胤禛啊,你想,八弟还小呢,他连路都不会走,还要奶娘抱着,所以他自己没法控制尿不尿床对不对?不是他笨,是不自觉的。”

    胤禛似懂非懂。

    云秀就放了大招:“你小时候也尿床呢。”

    这句话胤禛听懂了,他睁大了眼睛:“什么?!不会!尿!”我才不会尿床!

    云秀笑眯眯的:“不信你问奶娘。”

    胤禛刷一下回头就盯住了奶娘。

    奶娘迎着他们俩的目光,默默朝胤禛点了点头。

    胤禛:“……”

    他一脸难以接受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禛,尿床?”

    云秀点头。

    “一样笨?”

    云秀还是点头。

    她在这边逗孩子,云佩就看着,也不阻止她,脸上还带着笑。

    胤禛终于被彻底打击到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说八弟和六弟是笨蛋了,明明他自己也是个笨蛋。

    恰好胤祚醒了,哭着喊要额娘,奶娘就把他抱进来了。

    三个小包子终于碰头,彼此对视一眼。

    胤祀茫然,眼睛又看到了点心,咬着手指头流口水。

    胤禛悲伤,沉浸在自己是个笨蛋的幻想里。

    胤祚撅着嘴,本来是来找额娘抱抱的,结果看到了好久没见的云秀,再低头地上还有个一脸悲伤的哥哥,一时之间有点犹豫——到底是让谁先抱抱呢?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胤禛醒悟过来了。

    他一边皱着眉,一边看云秀:“禛,笨笨,不说了!”

    潜台词:我也是笨蛋,不说弟弟们了。

    云秀就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感受着他软乎乎的身体,问:“那胤禛知道自己不该说弟弟们笨了吗?”

    胤禛搂着香香的姨姨:“知道了。”

    云秀嗯一声:“那胤禛是个好孩子,是不是该跟弟弟们道歉?”

    胤禛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该。”

    可他不会道歉,宫里头的奶娘们哪里敢教阿哥们道歉?哪怕阿哥把杯子摔到地上碎了、砸到她们这些奶娘了,她们也只会跪在地上请罪罢了。

    最后还是云秀教着他和胤祚、胤祀说了对不起。

    虽然这两个孩子根本听不懂就是了。

    但是胤禛已经开始慢慢长大了,他必定要比两个弟弟要先懂道理,佟皇贵妃未必有时间教他,上书房的老师们也未必敢教他,只有云秀和云佩,顶多加一个康熙才能教会他做人的道理。

    云秀摸了摸胤禛的脑袋,乖乖的小孩子是需要夸奖的:“胤禛真棒!”

    得到的回应是——小胤禛和小胤祚一块儿扑进了她的怀里。

    像是挂在袋鼠妈妈身上的小袋鼠一样。

    作者有话说:

    ①③出自《康熙起居注》,康熙二十一年的八月初三、初四

    ②出自百度百科,李光地,后面的施琅和富鸿基的故事也是。

    第 63 章

    云秀在宫里过了年。佟皇贵妃怀孕以后一直小心翼翼, 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手里头本来握着一部分的公务的,四妃管的时候她有心想把权力抢回去, 到了这一会儿, 她干干脆脆的把手里的事情都丢开了。

    一直都在宫里安心养胎,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再去理会两个养在自己宫里的孩子。

    胤禛也就时常背着她往永和宫跑,奶娘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会告密,佟皇贵妃的宫女们知道主子这会儿开心,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生气, 也都闭嘴不说。

    小胤禛也就偷渡了好久,他不仅自己跑, 还带着小胤祀跑。

    再加上几个常常跑过来玩儿的公主,永和宫几乎要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四五个孩子呆在一块儿玩, 难免有一点摩擦, 好在贺珠和胤禛略微懂事,管着几个小的不许他们吵闹,倒也和和气气的。

    康熙在躲了一个月以后,趁着过年的时候来了一趟永和宫, 用的名头是云秀要走了,趁她走之前来看看她。

    云秀知道以后悄悄在茶房里翻了个白眼。

    康熙坐下以后先去看云佩的脸色,见她并不清减就放下了心, 然后提起一件事:“朕二月里想带太子去巡行五台山, 你去不去?”

    云佩蹙眉想了想,说:“皇上去五台山是正事, 嫔妾不好跟着吧?”

    康熙就嗯一声:“文华殿要修缮好了, 太子以后要出阁试讲, 朕想着四阿哥也该往上书房去了,他年纪小,不必像朕从前那样整日学习,每十天就休沐一次。”

    这事儿本来该和佟皇贵妃商议的,他上回去了一趟,见她对自己的肚子颇为在意,应对上也有些敷衍,知道她对自己没了感情,也不打算强求。

    云佩早就猜到了这件事,立即应下。又细细问了上书房的老师、侍讲。

    边问,心里头边舒了口气——妹妹的牛痘打乱了后宫的局势,皇上想要重新平衡,不免会把她们各自的权势抬得太高,四妃人人有子,佟皇贵妃也不例外。

    后宫确实平衡了,前朝和后宫又不那么和平了,她们各自的权势太高,难免影响太子的地位,所以皇帝才会急巴巴地带着太子巡行五台山,也急着修缮文华殿。

    要知道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和自己说不想让太子那么早出阁读书呢。

    云秀端着茶水进来,听他说了大半。要她说,当皇帝也不太容易,每天想着平衡前朝后宫,稍微倾斜一点就得想办法重新制衡,有时候还得牺牲一下色相。

    只能说,这宫里头谁也不容易。

    云佩知道他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他想看自己的态度,她当然要表现出来,于是朝妹妹使了个眼色。

    云秀秒懂,当即把茶盘放下又出去了。

    云佩亲自给他捧茶:“皇上辛苦了。”

    只这么一句话,康熙就高兴起来:“哎!”

    心情好了,他就说:“回头你妹妹还要在宫里么?”

    云佩说她大约是要在宫里的:“先前我问过,她说想陪着我。”

    康熙就沉思了一下:“其实也不好把她放到外头去,呆在宫里也好。”之前他以为云秀只是弄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如今这样,再看朝廷上其他官员的反应,把她放到外头去才是害她。

    光一个乌雅氏绝对护不住云秀。他把心里的想法和云佩说了:“不是不肯放她出宫,实在是不太安全,到时候在宫里给她找个合适的宫室住着吧。”

    云佩明白,自然也同意。

    云秀在外头和如意她们说话:“四阿哥三月就要去上书房,那会儿我不在宫里头,你们一定要当心一些。”

    如意说肯定。

    她说话,云秀就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说完话以后,等司药她们走了,如意悄悄留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跟了主子,以后我就是主子的人,绝无二心。”

    她紧跟着交代了,小钮祜禄氏进宫以后确实找人接触过她,不过只问她愿不愿意到储秀宫伺候,没有打探过任何有关德妃主子的事情。

    “皇后娘娘去了以后,坤宁宫的宫人散了大半,好些都流落到了各个宫里,除了像我这样的大宫女,其余都在做洒扫这样的粗活。”她早前替云佩她们打听的消息的时候有去收拢过那些宫人,有门路的那些人早就找好了退路,余下的都在混日子。

    钮钴禄氏进宫以后,除了刚进来的那会儿在太后宫里见过一回,其余时候她都很是低调,云秀从外头回来也没怎么听说过她的事情,只知道她带着小赫舍里氏住在储秀宫,如今已经开始侍寝了。

    她猜到了钮钴禄氏会想办法联系以前孝昭皇后身边儿的人。毕竟进了宫以后,她就不再是钮钴禄氏家族的姑娘而是后宫的女人了,要想着和佟皇贵妃制衡,那就得发展自己的实力。

    所以才会留心如意。

    如意也很坦然:“我的主子从前只是孝昭皇后,以后只会是德妃主子。”还是从前的那个说法,在德妃身边,她能成大宫女,云秀往后还可能是格格,甚至可能是郡主,德妃又有子有宠,呆在她身边比在钮钴禄氏身边更有前途。

    更何况她见了钮钴禄氏总会想起没了的孝昭皇后,觉得伤心。

    云秀说:“我不是怀疑你,若是我不单独找你说话,恐怕其余人会有意见。”若是她一直不吭声,其余人难免会疑心如意和储秀宫有联系。

    只有找过她,往后还待她和从前一样,所有人心中的疑虑才会被打消。

    如意朝她一笑:“我省得。”

    二月里圣驾启銮东巡,往盛京去,整整一月未归。

    康熙不在,胤禛却还要去上书房。这回佟皇贵妃再不打算管事儿,也得把四阿哥送到上书房去了。

    因为是才启蒙,所以没给他挑伴读和哈哈珠子,只叫几个小太监跟着他——佟皇贵妃临时挑出来的,不肯过云佩的手。

    云秀本来想塞两个人进去的,结果谁知道佟皇贵妃原先忙着养胎,根本没提前露出风声来,到了胤禛要进书房的前一天才从内务府挑了四个小太监出来——云秀提前安排进去的几个人都没被选上。

    最后跟着他的就都是不熟悉的人。

    胤禛是十七年十月出生的,满打满算到今年十月份才到四岁,但是这会儿年龄的算法不一样,属于过一年就算一岁,所以在别人眼里头,他今年都已经五岁了。

    可在姐妹两个人的眼里,他却还是个小孩子。总是各种不放心。

    云秀本来想着看他去上书房了她再出宫的,末了又后悔了,还推迟了好几日。

    好在这孩子头一次去上书房也不用学什么,只是去拜见几个老师。如今上书房的主讲老师是张英,本来是任职太子的师傅的,只是文华殿今年才刚修缮完成,而太子随驾东巡不在,他也就暂时在上书房停留教授别的皇子。

    第一天胤禛平平安安回来,云秀好歹松了口气,也有心思出宫继续研究牛痘了。

    那些蒙古部落的人都已经被秘密送到了院子里,云秀去看过,基本都是平民家里的孩子——到底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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