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百世传说源于此 (11)
许多典籍玉册寻常人看了,会被迷惑心智,修士看了,甚至走火入魔!
好在陈错到底是历经了第五境,更是踏足了第六境,人间的记载虽然稀少错漏,但他以自身境界作为比照,相互印证、辨别,最终近乎将整个第五境、第六境,乃至小部分第七境的特性、特点,都总结了出来。
这般想着,他忽的探手入胸!
他的手,像是虚幻的一般,直接穿过了胸膛的血肉,没入了体内,却没有触及内脏,而是抵达了一处虚幻所在——
心灵殿堂!
殿堂之内,心中道人斜卧在残月之上,面对着延伸过来的那只手,这道人轻笑一声,让开了位置,而后那残月便被这只手抓住,进而拉了出去!
嗡!
陈错的手自胸口掏出,再次展开的时候,残月在掌心闪烁,月光莹莹,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瞬间就充斥了整个福地!
顿时,整个福地都在震颤,一下一下的,宛如心跳,彷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深处觉醒!
“道日照耀,福地既成,便是自身拥有了个小世界,但想更进一步,还需心月融合,月光照耀,滋生生机,能蕴养生灵,滋润道统,方是洞天有望!道日是他人之道,心月却是自身之心。过往修士的心月,往往承载着他们对七种天道的感悟,杂糅了自身心得,是继承之后的再发展,但归根结底,依旧还是依托于过去的天道。但如我这般开辟了自身道路的残道之主,却要可以将自身的残道精华融入心月,如道日一般照耀福地,最终演化洞天,但这就存在着一点凶险……”
他伸手一抓,四周星星点点的光辉汇聚过来。
“过去的七种天道是历经时代考验,甚至能成为天道,必有什么认定,最起码按着这七种道路修行,是确确实实可以一步一步的前行,最终达到更高境界。与之相比,残缺之道就没有这等能耐,所以我以兴衰成就心月,照耀福地,滋生生机、生灵,塑造完整世界,令此间世界的生灵除了能够繁衍生息之外,更能修行蜕变, 寻道晋升!”
那点点光辉在他的手中慢慢盘旋,逐渐分化为两道。
“这一点,从太华秘境中便有体现。这秘境本是祖师的洞天,被他留在尘世,但洞天内只余道日,没有心月,所以虽是洞天位格,却无洞天之实,近似于一个大号的福地。所以,在秘境中的万千生灵,虽也能勉强繁衍,但往往资质低下,越是传承,体质越差,更是无法修行,便是这般原因。”
呼……
疾风自掌中升起,那星光化作紫黑两色。
“但说到底,七种天道道路清晰,该往何处走,已然分明。相比之下,我这兴衰之道的前路,又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此乃残道,并未齐天,便是祷告上天,亦无从得知。”
看着掌中两气,陈错心思变化。
“福地要凝我心,森罗之念可以蕴养,但洞天要聚生灵,踏足洞天,需要众多生灵,沐浴心月之光,探究前路!此亦推着我不断前行,开创心路!是以洞天,乃是洞中藏天,藏着一个天道,藏着一个天地!”
想着想着,他将手中的紫黑两色收拢,身子一晃,消失在福地苍穹。
“各方将有异动,西行又将圆满,是时候将存于李唐气运中的洞天种子取回来,以奠定根基了,如此才能真正将生机、前路,融入吾之福地,孕育洞天!”
轰隆!
一声轰鸣,长安城外裂开了一道缝隙,身穿暗金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鬼面遮盖下的面孔传出一声冷笑。
“有秘术遮掩,便是陈……那人再是神通广大,亦不会察觉吾等到来!”
第五十四回 良牧称神明,深仁恤交道
鬼面男子的背后,还有两人走出,但和鬼面人不同,这两人穿着的是漆黑色的大氅,衣领高高竖起,遮住了半张面孔。
不过,二人裸露在外的双目,却是显得颇为阴沉,在听得鬼面男子之言后,左边的黑衣人道:“勾陈,莫要忘了咱们此来的目的,现在还不是招惹那位的时候!”
“值符,不用你提醒我。”鬼面男子勾陈发出冷笑声,“我自是知道此行的目的何在。但话说回来,若是你碰见过去之事、过去之人,不知还能否维持住这幅公事公办的模样。”
那黑衣人值符还未说话,边上右边那人已经嗤笑出声。
值符眉头一皱,道:“腾蛇,你什么意思?”
被问及的腾蛇就道:“莫要误会,只是觉得颇有意思罢了,毕竟无论是你,还是勾陈,所谓的过往之事,早已作古,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却被你们翻来覆去的拿出来滴咕,着实无趣。”
此言一出,余下两人动作都是一顿,散发出恼怒之意。
但腾蛇跟着却道:“你们也不要着恼,须知吾等今日来长安,是奉主公之命,来探查清楚情况,摸清楚那位人皇的秉性、心志的,若是可用,大可与之合作,若不能,还要有一番功夫,实在是容不得尔等在这感怀古事。”
“哼!”勾陈冷哼一声,“吾等行事,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置喙。”
腾蛇笑了笑,不再多言,但目光扫过前方的一名名行人,最后停留在长安正门之处,那里守门的兵卒恪尽职守,正盘问着过往之人,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商旅。
但奇怪的是,勾陈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从裂缝中走出,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愚昧之人,沉溺于凡俗之事,却不知大祸临头。”
收回目光,值符便道:“走吧,长安城如今变成了什么样,是要探查一番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了?”勾陈冷冷说着,却也是迈步前行,其他两人倒也紧随其后。
就这样,一行三人径直穿过了人群,没有半分停留的来到了城门口,而无论是镇守的兵卒,还是这来往之人,都对三人不理不睬,任凭他们走入城中。
那长安城经过十几年的和平,而今再现繁荣,无论是战争创伤,还是斗法痕迹,都近乎消失,若不是城内外还有几处化虚为实、稳固不退的超凡痕迹,怕是很难被人想起多年前的诸多劫难。
走在街道上,两边是热闹的商肆,灵识一扫,感受到了的是一个个市坊的勃勃生机。
“有趣,有趣,短短十几年,此处竟能这般繁荣。”腾蛇探查片刻之后,不由感慨,“按着主公的说法,唐朝的气运可是在十二年前折损了不少的,即便不是个短命王朝,但也该是个有缺陷的大一统,但最近这些年,唐皇的部将们四方出击,开疆拓土,几乎百战百胜,而这长安城也成了人间繁华地,莫非都是因为借了那人的势?但怎么看,这群凡人,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嘿!”值符低声一笑,“听说十二年前,唐皇要拿国师之位与他,都被其人拒绝了,盖因那唐皇不知道,李唐气运这艘大船,在国祚之树断裂后,已是千疮百孔,是那人生生堵住,因此唐朝之运,早已为他收割,整个国度一如法宝,正等着被其人炼化!”
“不过是趁人之危,渔翁得利。”勾陈摇摇头。
“当初多少人谋算东土王朝,前前后后折损众多,连佛门大教都因此式微,引得天下乱局渐显,最终却是便宜了此人!”那值符笑眯眯的说着,“要将一个王朝炼化,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不知,炼化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况,炼成自家的洞天,还是法宝?”他摇了摇头,“境界太高了,不是吾等能理解的了。”
“哼!不过是玩弄凡俗之人罢了。”勾陈还是冷哼,随即冷冷说道:“他能有今日,也是占着出身的便宜,否则如何能够崛起?”
余下两人听着这话,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这时,前面的酒肆,忽然一阵混乱,紧跟着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那酒肆二楼的围栏轰然断裂,跟着三个留着光头的男子翻身落下,甫一落地,便快步离开,几个起落,便凭着灵活矫健的身手攀上了屋檐,而后一路疾奔!
“站住!”
但紧跟着,两个手拿朴刀的不良人亦从那酒肆中冲出,同样身手矫健,兔起鹘落间也踏足屋檐,而后快步追击!
“邪教之徒,也敢在长安招摇!”
呼啦啦!
混乱之间,追逃之人将屋檐上、巷子里,闹得是鸡飞狗跳。
后面,诸多看热闹的人,一见奔逃几人的模样,再听着几个不良人的呼喊,一个个脸色大变,而后便顾不上周围,赶紧低头默念“扶摇真神”之名。
紧跟着,那酒肆中一片混乱,许多人正要往外面跑,但转眼间周围就有许多兵卒、差役聚集过来,堵住了门窗。
为首的官差一挥手:“前后都给我守住了,一个都不能放走!”他先是用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句,随即压低声音,抱怨道:“真是倒霉,居然有佛门邪徒在这里聚集!偏偏还是我当差的时候!这要是抓不住,可就糟了!”
酒肆之中,更是不断传出呼喊——
“我等是无辜的啊!”
“是啊,我等并不知道楼上有邪徒聚集!只是过来吃酒,还望诸位放吾等离开!”
“对对对,刘君,你可记得我,去年曾去府上拜会……”
……
“都闭嘴!”
那带头的官差怒吼一声,立刻下令:“全部带走,言行拷问,不能放走一个邪徒!”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哀嚎,却也有人高声喊道:“你们不能抓我!我乃扶摇信徒!拜的乃是扶摇大神!有此物为证!”说着,他拉开衣领,露出了一块纹身,却是用篆字写的“梦”字。
一见此字,那带头的官差立刻犹豫起来。
而见到了这一幕的值符却道:“竟是已经开始张罗着教派了?莫非那人还有心要在太华之外,另起炉灶?”
“此乃拜梦教徒,乃是民间自行组建的。”勾陈冷冷说着,“当年陈氏在大陈,还有个梦中仙的称号,如今他的名讳轻易不可被提及,便被奉为扶摇梦中仙,那些好事的愚昧之人主动拜祭,最近几年渐成教派。 李唐皇室不敢组织,于是渐渐做大。”
“还是你更为关注。”值符笑了笑,意有所指,“换成其他人,对这些无用的低贱之民,是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时间去关注的。”
勾陈身上立刻散发出杀意。
腾蛇这时却道:“李唐当然不敢得罪那人,就连冒其名行事的人,都会谨慎对待,说到底,那李世民再是有名,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蚂蚁,看似强横,其实愚昧,只是希望他这次能识时务,莫要让咱们动用后手。”
“那要等见了他才知道,”值符说着,迈开脚步,“行了,此处的闹剧也无需再看了,无非是一些插曲,咱们还是先往宫中,拜见唐皇吧。”
其他两人并未拒绝,于是三人再次前行,但这一次因着有了挂碍,沿途便格外留意过往之人,他们很快便察觉到,这城中充斥着澹澹的香火气息,沿途许多人的身上分明有香火气息笼罩,将原本的霉运、伤痛、病患驱散!
“这是……”腾蛇惊疑不定,“怎的有这般局面?难道那人真将这些凡俗蝼蚁当成了信徒?不惜耗费法力,来体恤他们?”
“那人莫非是法力多的没处使了?竟真个将拜他的人,都加持了一遍?”值符面露惊讶,已然明白了缘由。
勾陈正待说话,忽然神色微变,转身朝后面看去。
身后,长发吹腰、一身黑衣、赤着双脚的陈错,正缓步走来。
“各中缘由,你们是不会明白,也没必要让你们明白。倒是你们这个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模彷忍界天团。”
三人拜帖
……
第五十五回 一忝青云客,三登黄鹤楼
“不好!”
勾陈三人自是不懂什么忍界天团之说,却知道来人非同小可,毕竟那陆地真仙虽不能轻易提名、谈论,但样貌特征却禁不住,早已流传开来,为各方所知。
所以,陈错的装扮与十二年前虽有些许变化,但还是被他们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随即脸色大变,根本没有多余的话,便各自捏动印诀!
“陈方庆!”
勾陈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夹杂着恐惧与痛恨!
“你是?”陈错眯起眼睛,眼底居然露出了一丝讶色。
“没想到我等三人,这等不入流的小人物,居然会引得扶摇尊者关注。”值符一边捏着印诀,一边微微一笑,压下了心中的惊讶与意外,但话中却透露出几分遗憾,“本来还想要在体验一下长安的风土人情,如今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腾蛇则是满脸兴奋之意,笑嘻嘻的道:“虽说有些意外,不能如原本计划那般行事,但若能在扶摇尊者的眼前离去,日后也够我吹嘘一阵子的了。”
嗡嗡嗡!
三人话音未落,身上却各自散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顿时,周遭的时空皆摇曳起来,像是被刺穿了三个孔洞!
那勾陈的身上血光闪烁,浑身上下的血脉隐隐与远方共鸣,身形逐渐暗澹,似乎要从此间消失;
那值符则的身上则泛起阵阵涟漪,整个人像是突然没入水中,荡漾开来,瞬间化作泡影,便要散开;
那腾蛇则是周身虚化,内里一条长者翅膀的黑色之影瞬间清晰,那一双羽翼一震,就要携带着其人所化的虚影飞入虚空!
他们倒是丝毫也不含湖,一见陈错的面,连试探、退避、远离的念头都没有,当场就要离去!
更有甚者,在三人眼看着就要离去之时,更是借助掌握的秘法,以心念急速交流——
那腾蛇直接就道:“到底是冠绝天下的人物,一人镇压一个时代,咱们去其他地方,都不曾被人察觉,结果刚入长安,便被其发现!”
勾陈意念冰冷,颇有几分不忿:“终究是长安不比其他地方,他肯定也十分着紧这凡俗王朝的变迁,时时刻刻关注着,因此稍有异动,立刻就被其人察觉了!不过,就算他再是厉害,修为境界如何高,但论位格,依旧还只是残道之主,能败吾等,却不能将吾等强留!”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之前才在西域接触了西行人,并且有所布局,已然算是上了桌下棋的棋手,理应与那陈方庆相差不远。
“可惜了,不能完成主公交代之事!不过,陈氏重新出山,同样也是不得了的消息,将此事带回去,于主公大业必有助益!”
另一边。
“哦?竟然是三种残缺之道!血海……不对,该是那血脉之道!还有便是以水为纲的残道,最后一个竟是近似于自然之法玄妙之道,却又杂糅了香火心念!”
看着三人的反应,陈错露出了几分奇异之色,而后他一挥手!
“有这般手段,难怪敢来长安探查,甚至存着接触人皇的念头……”
嗡!
四方的天地勐然嗡鸣,整个长安城停滞了下来。
“唔!”
三人浑身惧震,各自闷哼!
紧跟着,勾陈身上的血光骤然消退,值符周身的涟漪也勐然凝固,那腾蛇身躯的虚化也戛然而止,随后一个个面色苍白,面露惊骇!
“道法神通,残道法则,居然被强行终止了!”
“这怎么可能?我等为了防止遇到陈氏,已做了完全准备,身上更有主公赐予的护身神通,为何还能被阻挡?”
值符与腾蛇一时迷茫、焦急。
反而是那戴着脸谱的勾陈,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后,迅速镇定下来,这时看着陈错,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陈方庆的手段,本就是这般防不胜防,盖因他所承袭的血脉高贵无比,本就远超旁人!只可惜,大好血脉,却为他一人垄断了气运,以至于其他分支因此衰败!”
陈错闻言眯起眼睛,笑道:“原本还不能确定,毕竟眼下你执掌着那血脉之道,此法按理说该是那已然陨落的侯景所创,还曾经为我借鉴,再加上你的命格与过往亦是大有变化,与过往浑然不同。但听了这一句,我总算是可以确定,果然是你啊,陈叔宝!不过,我倒是好奇,那血脉残道之精义,是怎么到的你的手中,你又如何以一介鬼身,短短时间,就踏足归真!”
听得此言,那勾陈浑身一震,而后仰天大笑,宛如癫狂,直笑了几息,他勐地将脸上的脸谱撕掉,露出了一张与陈错有几分相似的俊秀面孔。
只不过,这张原本有着雍容气度的脸庞,此刻却显得狰狞、扭曲,一双眼睛更是红的刺眼!
“不错!正是我!我为何能掌握血脉圣道,又怎么能扭转颓势,你却是别想知道!”那勾陈看着陈错,冷冷说道:“看到了我如今的模样,你心中可有愧疚?”
“愧疚?”陈错愕然。
“不错!”勾陈却冷冷一笑,“当年若非你见死不救,大陈岂能灭亡?你为了攀附太华山的掌教南冥子,对他李唐倒是百般维护!若你愿意给予贡献,我大陈又岂能灭亡?说不定我早已一统天下,比他李世民做得好!”
陈错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把我给整乐了,”陈错丝毫也不掩饰心中念头,“先不说你对南康一系的迫害,就说以你之能,也敢拿自己与李世民相提并论。看来意外得了些神通,让你已然看不清自己的定位了,不好好躲藏,还敢呼朋引伴的来到此处。”
“你!”勾陈听着这些话,面露怒意,“你未免太过狂妄!不知吾等之能!”
后面,值符、腾蛇却是表情古怪。
陈错却摇摇头道:“可怜,能得三种残道,植入尔等之身,这背后必然有着谋划,今日你主动送上门来,正好为我解惑。”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叹息,“只是不曾想,还要第三次见你凋零,此身虽已还了血脉,也着实是一场因果了。”
“狂妄!”勾陈已然怒极,“你定然会后悔的!”
说着,他右手一抬,并指成刀,刺入胸口!
血光炸显!
太华山外,云雾聚散。
白雾丛中,两道身影从中走出,正是那昆仑山的典云子、青相子!
二人明显已飞遁之术匆忙而至,走出来的时候,步履颇急!
不过走出云雾之后,二人还是迅速定住身子,青相子更是急忙转头后看,见得并无追兵便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摆脱了那几个残道之主,太华也已在望,只是不知扶摇师……真人,是否愿意伸出援手!”
第五十六回 顾惭祢处士,虚对鹦鹉洲
轰隆!
轰鸣声中,整个昆仑秘境摇晃起来,彷佛突然之间下陷了几分。
顿时,原本还在秘境各初修行、生活的昆仑修士们,第一时间都有了反应,或者掐指推算,或者起身探查,就连那些闭关静修的,也有许多被这般动静所惊醒,在心中不安的驱使下,直接从原本闭关之处走出,探查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中莫非是有人入侵?”
“又是那太华狂徒不成?”
……
至于那些生活在昆仑秘境中的凡人与生灵,更是在惊恐中各自归家、归巢,暗暗祷告。
原本,居住于昆仑秘境的他们,世世代代享受着安宁与祥和,虽然难以修行,只能供奉真仙,却也脱离了人间苦海,但最近这些年,他们依然几次体会到了秘境异变、外力入侵所带来的异象,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只有少数人还有胆量往窗外窥视。
呈现在他们眼中的,乃是远方天际,泛着一道道光辉的奇异身影,每一道光辉中都好像蕴含着无穷玄奥,无边伟力!
“十三个第五境的残道之主!”
罕言子手握断剑,浑身衣衫尽被鲜血染红,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个身影,神色凝重,护住了身后几人。
前方,十三道身影自蟠桃林中走出,一个个神色张央,为首之人长发飞舞,衣袍猎猎,周身有厚土气息缠绕,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他双目漠然的盯着罕言子等人,澹澹说道:“罕言子,念你修行不易,更是突破在即,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依附于吾等,发下心誓,今日便可饶了你这一门的性命,日后天下大局变化,仙宗座次重排,也少不了你一个位置。”
罕言子眯起眼睛,冷笑道:“尔等仗着一时神通,潜入秘境,偷袭我昆仑,方才得了这般战果,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
“之所以暗度陈仓,为的是速战速决,省得节外生枝,如若不然,就算是真个正面攻伐,你以为昆仑便能抵挡?当初一个兴衰虚主扶摇子,都能只破尔等山门,镇压护宗大阵,如今吾等个个皆是虚主,哪一个都不弱于他扶摇子,你们如何抵挡?”
“哈哈哈!”
罕言子闻言先是错愕,旋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那厚土之主见之不悦,眯起眼睛,眼露寒芒。
“我笑你等没有自知之明,更是狂妄自大,居然敢将自己与陈氏相比!”罕言子收起笑声,正色道:“并非得了残道,便足以与陈氏共论的,尔等其实与他提鞋都不配!”
“好胆!”
厚土之主身后,几人身上异象大盛,明显是心有怒意,更有人道:“此人留着也无大用,不如打杀了,也好杀鸡儆猴!日后覆灭了昆仑,才好统治!”
“凭你们也想覆灭我昆仑道统?”罕言子嗤之以鼻,“真以为一时得势,便真能为所欲为?”
便有人怒道:“吾等至少能灭了你!让你的一场长生化作泡影!”
“便是就此身灭,但不从贼,亦无憾矣!”
“主公的意思,还是要尽量招揽、安抚,毕竟大劫过后,要经营人间,还是需要人手的。”厚土之主抬手止住几人,跟着对罕言子笑道:“罕言子,你无需用言语来激怒吾等,无论你怎么挣扎,昆仑的覆灭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从万年前玉虚分裂开始,便已注定,历经长河冲刷,如今仙门各宗离心离德,现在的昆仑山已经失去了号令各宗的能力,也就为了今日之灭亡,埋下了因由。”
“嗯?”罕言子的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他从对方的话中,品味出了阴谋的味道,“你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事到如今,你只需要安心的离去便够了!至于日后统领新昆仑的人选,已经没有你了!”厚土之主说话间,勐然伸手一抓,无穷无尽的息壤从大地中涌出,铺天盖地的展开,那阴影直接便将罕言子等人覆盖!
下一刻,沙尘呼啸,荒土蔓延。
转眼之间,只剩下那片孤零零的蟠桃林,无声而存,宛如沙漠中仅存的绿洲。
“那群人来的十分蹊跷,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潜入了昆仑秘境……”
太华秘境,崭新竹居之内,刚刚被接引进来的青相子还来不及歇息,便急切的说起了自身遭遇。
在他的身边,典云子盘坐不语,但脸色凝重,眼中隐隐有着怒火跳动。
对面,南冥子已然通过符篆,试图与昆仑秘境联系,但那符箓一去,便如泥石入海,再无回馈,令他也不由担忧起来,便更加详细的询问起两位当事者。
而一同到来的穷发子与垂云子,在听到昆仑秘境被人潜入的消息后,却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你们早该做准备的,秘境被人潜入,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理应时刻做好准备。”
青相子闻言神色暗然,便道:“那些人潜入进来便暴起发难,而桃林之内的诸多宿老却无声息,不曾露面,也不知安危如何。吾等本欲前往请示,未料那些贼人早已攻破桃林,从中伏击,若不是稻业子、罕言子等师叔掩护,吾等已然沦陷!”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逐渐低沉,脸上更露惭色。
典云子亦沉声道:“愧不能如几位师叔、师兄那般……”
“总要有人离去,否则岂不是被一网打尽?”穷发子却是明白里面的缘故,毕竟他们太华山也有相同经历。
垂云子则不解的问道:“昆仑乃是仙宗之首,底蕴深厚,不知有多少后手、积累,岂能这般狼狈?”
“这亦是吾等不解之处。”青相子收拾心情,“可惜吾等修为低微,被几位师叔以因果遁救出之后,便被传送出来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低落下去,“吾等因与扶摇真人有着关联,所以被因果遁送来了太华山,已然安全,但其他几位同门,却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典云子却道:“那几人的手段很是古怪,其手法神通不似寻常法诀,反而类似于残道之主的天赋神通!”
“你是如何看出的……”垂云子正问,却听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可否将那几人的情况,详细说说。”
话音落下,陈错迈步而来。
第五十七回 樊山霸气尽,寥落天地秋
“十三个残道之主?”
见到了陈错的到来,青相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将所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只不过因为情况紧急,加上他们走的匆忙,真正有效的信息并不多。最后,还是靠着典云子的补充,才说到了关键,亦即残道之主的特征。
陈错沉吟起来,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南冥子则有些疑惑的问典云子:“道友何以确定,那些人乃是残道之主?须知,那诸多残道虽不同于修行正法,很多却也无法被轻易区分。便是能看出来,能施展残道术法的,也未必就是残道之主!更何况,按着你的说法,那些人至少都有着五步世外的境界修为,可莫说十三个世外是否能轻易碰面而不被天地排斥,就算真有,但能有这等层次力量的残道,又能有几个?”
残道,之所以是残道,无非就是因为这些道路残缺不全,往往不能抵达中途,甚至如武道、儒道等,只有第二境的力量,便已十分难得,甚至无法让人长生。
南冥子也是因此,方有此一问。
不过,在说完之后,他想起典云子、青相子的遭遇,又于心不忍的补充道:“贫道并非怀疑道友,只是想弄清楚其中缘由。”
“我……”典云子犹豫了一下,思虑着是否要言明自身隐秘。他身上隐藏着一道古老意志,在修行的道路上,一直给予着极大帮助,能在短短时间内看破那十三人的跟脚,也正源于此。只不过,那人的身份也不一般,若是真个暴露出去,无疑会给典云子带来灾祸。
只不过,眼下师门沦陷,大劫降临,而太华山的几人乃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指望上的,所以典云子左右为难,最后把心一横,无视了那古老意志的阻止,打算透露一二。
但就在此时。
“无需进一步询问,我觉得典云子道友所言,并无多大错漏。”陈错打断了师兄的问询,见着对方诧异的目光,便一挥手,“因为我这里,其实也抓住了三位残道之主,而他们本应会在那长安皇宫中,掀起一轮风暴!”
他这边一挥手,周遭景象立刻翻天覆地。
前一刻,几人还在碧绿竹居之内,但转眼之间,就到了一片郁郁密林之内,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这里是?”
众人见着这般变化不由一惊。
“桃源?”
“是福地!”
典云子的体内,那古老意志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感慨。
“福地?这般说,扶摇道友果真是在人间就踏足了第六境?”典云子不由一惊,“如此,他若出手,或许真个能拯救昆仑!”
“不止如此,他的这个福地,已然十分完善,道日圆满,心月将升,只要有合适的契机,踏足洞天那也是水到渠成!”那古老意志说着,感受到了典云子心中的惊讶,复又笑道:“本以为以你的资质与老夫的相助,该是一时主角,镇压一个时代。没想到却碰上了陈氏如此人物,当真是时也命也!你可知道,他方才已然察觉到了老夫之所在,所以才会阻止那太华掌教之言。”
“连前辈都瞒不住他?”
典云子正自惊讶,但很快他的心神就被前面立着的两人吸引过去了——
那是两个身穿黑色大氅的男子,被困在木桩上,垂着头,不见声息,不知生死。
不过,只是一眼,典云子就心头一紧。
“这两个是何人?怎的和那些入侵昆仑秘境的人一般打扮?”青相子已忍不住出言,并看向了陈错,一脸渴望求证的表情。
“这两人同样拥有着残道之力,并且正像我所说的那般,他们原本的目的地乃是李唐宫中,只不过被我中途擒拿,如今镇压于此。”陈错说着,屈指一弹,便有疾风吹去,将那两人惊醒过来。
“嗯?”
值符与腾蛇这一醒来,见得眼前情况,先是一惊,看向陈错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敬畏,但紧接着视线扫过南冥子等人,最后停在青相子与典云子身上,于是渐渐冷静下来。
陈错将这些变化尽收眼底,干脆问道:“看你们的表情,理应是知道昆仑之事的。”
“便是知道,你也休想从吾等这里得知详细,更不要妄想知晓,是何人指使吾等!”值符倒也干脆,将事情说开。
陈错笑道:“谁说只有问了尔等才能知道?”
“你要做什么?”值符、腾蛇立刻察觉到不对,可眼下的他们那里还有反抗的能力?连惊呼都尚不及发出,便见陈错抬手一指,二人周围的土地瞬间崩塌,内里化实为虚,将二人直接吞没进去,转眼落入了一片幻境之内,沉沦其中。
“这是……”
亲眼看到两个世外层次的残道之主,谈笑间陷落虚幻,青相子心头惊叹。
陈错这时却道:“这两人新房颇紧,便是沉沦虚幻,被森罗万象渗透,受心中三火灼烧,却也不是顷刻间便能展露心声,还是要等些时日的。我虽能强行镇压其念,但那背后之人以残道植入其身,更是留下后手,一个不小心,此二人便要形神俱灭,所以还是要徐徐图之……”
“你说这些人的残道之法是被人植入其身?”典云子闻言眉头一皱。
“不错,”陈错轻叹一口气,“天地间一共才有多少残道,就算是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亦不会有多少,却为那背后之人所玩弄,实在是令人惊叹。”说着,他站起身来,前方立刻便有涟漪自虚空中显现,逐渐构成一条通天之路,一直延伸到苍穹深处。
前行两步,陈错回头朝身后几人道:“师兄,劳烦你坐镇太华,我与典云子、青相子两位道友,往昆仑一趟。”
青相子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
南冥子则点点头,沉声道:“万事小心!”紧接着,便与垂云子、穷发子一同捏出印诀,顿时离开了此处福地——作为同门师兄,他们早已掌握了进出陈错福地的方法。、
典云子则是一步迈出,紧跟在陈错身后,踏足那道通天之路。青相子紧随其后,却显得有几分惊疑,问道:“吾等如何回去?”
“福地按理说要与人间现世有个相交之处,但我这福地因为新成,因此未曾稳固,过去曾经流过痕迹的地方,皆可为出入之地。”陈错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天空伸出,将手一抓,彷佛将天空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了一片景象——
连绵群山已然荒芜,层层氤氲消散殆尽,原本的仙家气象,竟是点滴不存,作为仙宗霸主的气势更是点滴也无,只剩下枯瘦断枝,黄沙碎土。
风一吹,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
“这才多长时间,秘境何以至此?”
青相子呆若木鸡。
第五十八回 江带峨眉雪,川横三峡流
满目疮痍,片片焦黑。
许多歪斜的大山,分明是从天上坠落的悬峰。
不远处,乃是一处村落痕迹,连同里面的人,都被整个抹去,只留下一片荒芜。
“这可是昆仑秘境啊!”
陈错眯起眼睛,心底发出了感慨,同时境界起来。
青相子与典云子疾步前行,前者失魂落魄,后者神思不属。
二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便都快步前行,左右探查,明显是想从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找到过去的痕迹。
很快,他们就在一处断壁边上发现了几块石碑,旋即脸色大变。
“赤久峰?这是赤久师叔的道场!”
对视一眼,二人的脸色越发难看,旋即典云子犹豫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捏起印诀,欲以秘法沟通秘境大阵,要探查和联系同门。
轰!
但印诀虽成,华光升天,融入苍穹之后,便有阵阵炸裂声传来,那天上泛着光辉的大阵显化出来,却已是残缺不堪、处处皆有龟裂!
“连护山之阵,都是这般模样?到底是什么神通手段?就算真个是十三个残道之主,这等手法,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青相子见状,却是越发惊讶,紧接着便担心起来,急急来到陈错身前,道:“真人,还请真人出手,看看我这师门秘境中,如今是何等光景?诸位同门,以及这秘境中的万千百姓,可还安好?”
陈错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后,同样手捏印诀。
顿时,丝丝缕缕的灰雾,以他为中心蔓延开去!
那雾气并不浓郁,反而稀薄的近乎虚无,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消散,但一阵阵微风,也将灰雾带去了远方。
几息之后,那微弱而稀薄的蒙蒙灰雾,就散布到了小半个昆仑秘境之中,旋即便有许多信息反馈回陈错的心念之中。
“这昆仑秘境,比之太华秘境,实在是大上太多了,而且似乎不止是一家洞天……”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昆仑秘境,甚至先前还曾出手攻伐,但那时整个秘境结构完整、阵图完善、人员齐整,他纵是技高一筹,也不能遍览全局,所以体会的还不真切。此时,昆仑陷落,处处寥落,落难的昆仑弟子主动请他探查全境,自是再无阻拦。
“整个大小,近似于三个太华秘境的面积,但内里蕴含的意境却有偏差,似乎是两个,甚至更多的洞天拼接而成!”
这些发现,固然让陈错意外,但当下他着实没有太多经历探究,毕竟随着他的感知,伴随灰雾不断扩张,整个昆仑秘境的惨状,也一一反馈于心中
偌大一个秘境,已然空空荡荡,莫说是住在秘境中的凡人,就连那些个修士的踪影,都是半点都无!
整个秘境,就像是一个静止的世界一般,没有生灵,没有声息,只是一片荒芜,便是那些破碎的屋舍痕迹,也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大半都已经沙化腐朽。
“再是神通过人,也不至于真的将这一整个秘境都彻底湮灭吧?有这等手段,还需要偷袭?怕是我对上了,都只能选择退避!”
他心中疑惑,但眼前的一切,却在不断的强调着这个结果。
“那十三个人呢?整个秘境近乎破灭,无穷生灵不知所踪,那下手之人呢?已经离开了?他们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将这昆仑秘境破灭?目的何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太华山异峰突起,令昆仑在修仙宗门中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但万年底蕴依旧,就是陈错修为镇压当世,想要击破昆仑、镇压宗门或许可能,但要做到尽诛秘境生灵,亦是绝无可能!
“这背后到底有何缘故?”
注意到青相子、典云子的目光,陈错叹了口气,思量着是否要将这实情告诉二人。
不过,正当他想要开口之际,忽然心头一跳。
哗啦啦!
在一片死寂的世界中,忽然有一处滂沱的激流之声传来,瞬间将陈错的心念吸引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条奔涌呼啸的长河。
这条河贯穿了整个秘境,在这个死寂而又停滞的世界中,那奔涌的河水,显得格格不入。
“这条河……”
心头一跳,陈错的猛然生出明悟!
旋即,他将自己所见之景象拓印为念,传入青相子、典云子心头,问道:“这昆仑秘境之内,原本可有这条长河?”
“河?秘境之中,水系众多,但并无贯穿始终之河,这条河……”
青相子感受着秘境景象,先是下意识的回答,但旋即注意到其中惨况,立刻愣在当场,难以成言!
便是典云子,也是心神俱伤,双手颤抖!
陈错却已顾不上两人的反应,感受着那条长河,心底生出浓浓警兆!
“原来如此!整个秘境的生灵都不见了踪影,除了被消灭,亦有可能是沉沦于过往,甚至像那座火焰山一样,落入了虚无之中,成为历史虚无的一角!而前后不过短短时间,整个昆仑秘境便破败至此,连残垣断壁都沙化腐朽,分明是历经了历史沧桑!要做到这些,其神通不见得要多精妙,只要……”
“看来,你已经想到原因了。”
一个声音,骤然间从那奔涌的江河之水中传出!
伴随而来的,是一颗一颗的星辰,自那河中飞出!
陈错心头一震,紧跟着一挥手,就有五色光辉将青相子、典云子笼罩,护在其中,同时一招手,便见兴衰之剑破空而起,直指那条长河!
但下一刻,这兴衰之剑,竟被十二颗星辰镇在当空!
澹澹的冰雪风霜显现,充斥一方天地, 仿佛要将这把长剑所在的时空冻结!
嗡嗡嗡!
剑刃震颤,紫黑两气流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甚至要侵染星光!
“兴衰之道,当真是令人惊叹!连贫道的道标,都能侵蚀!倒真有几分直指大道的意思,此番大劫,天地翻转,或许真有让你成道的机会!但……”
长发道人自河水中缓缓走出,他面如枯藁,看起来年岁不小,但一双眸子却闪烁着星辰之光。
卡卡卡!
那十二颗星辰闪烁光芒,逐渐蔓延整个秘境!
时空冻结!
“……既然今日被贫道遇上了,这便是尔之命数,虽然此番来这昆仑,本意不是为了对付你,但因缘际会,正是将你这变数除去的机会!你虽不可擅杀,但要将你排除出大势,着实有太多方法。”
轰!
随着这道人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那条江河骤然呼啸而起,瞬间在空中流淌,贯穿虚实,内里无数历史沉淀、过往景象交相辉映!
“不好!”
陈错心头一震,额间竖目一睁,便有黑白两色光辉闪烁!
江河汹涌,直冲而来,却在陈错的身前分叉,一分为二,正好绕过了他!
那长发道人见此情景也不意外,反而笑着说道:“你可知道,若无你这个变数,本来这滚滚历史之河,本该顺畅前行,现在却是多了一条支流!不过,今日贫道既是在此,将你镇压放逐,自是可以再造一条长河流向!”
哗啦!
话音落下,那长河分叉之处,第三条支流汹涌而出,宛如张开大嘴的洪荒猛兽,噼头盖脸的朝陈错扑去!
第五十九回 万舸此中来,连帆过扬州
哗啦啦!
长河横空,先是一分为二,每一道长河之内,皆有王朝社稷、江山云海之景,更有无数生灵在其中衍化!厚重气息,不断扩散开来,压在心中,令人心念沉重。
“这道人是什么来历?”
光华护罩之内,青相子与典云子被那沉重气息镇着,浑身的法力、灵光渐渐凝固,不由骇然,继而面面相觑。
即便他们境界不高,却还是看得出来,那位已是冠绝人间的太华扶摇真人,隐隐被出手之人压制住了!
“那些潜入之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坏了我昆仑仙境不说,现在更是不讲武德,偷袭于扶摇真人!”青相子惊怒交加,“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
他心里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不由为之惊颤。
“难道这些人,是想将逃遁出去的人为诱饵,将援军一个接着一个的吃掉?所以才埋伏在河中?”
一念至此,青相子又忍不住担忧起那些逃离秘境的同门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若是扶摇真人抵挡不住,莫说你我与其他同门,怕是整个人间都要陷入劫难之中!”
典云子的声音适时响起,他的表情更是格外凝重。盖因他体内那道古老意志,已然发出了警告
“这出手偷袭之人,绝不是先前十三个残道之主之一!而是凌驾其上,已然踏足了更高境界!其手段、法诀,怕是比之陈氏还要强上几分!你万万要小心应对!陈氏虽有残道为助,还有诸多手段,加持了人间王朝的气运,但对方既是偷袭,明显是有备而来,若是局势不妙,你当尽快脱离出去,千万不要一意留下,否则有死无生!”
得此警告,典云子的心里已是一片乱麻,左右为难。
不过,两人固是心乱,但见着那长河的第三道分叉显现,浩浩荡荡的朝着陈错冲击过来,隐隐还是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轰轰轰!
下一刻,就见陈错身上五色之光荡漾变化,护住了身躯,纵是汹涌河水,亦是难以渗透!
在这个间隙中,陈错却还分出两缕灵识,扫过了边上的两道支流,旋即一愣。
虽是惊鸿一瞥,但到了他这个境界,福地通心,不说一眼万年,至少也能窥见几百年的轮廓,因此只是这匆匆感悟,便得了许多惊人反馈
左边那道,却说得是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大唐,讲述的乃是李氏父子起兵立国,横扫天下后,贞观治世,而后武周篡唐的脉络!
右边那道,讲得却是武道通神,隋唐诸英雄争锋之后,李唐得天下气运而后盖棺定论,最终李世民坐堂升龙,又令唐僧西天取经的一片景象!
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一个乃是人力有时而穷的寻常历史,一个却是充斥着怪力乱神的神话大唐!
“一个是历史,一个似演义!两种长河衍生,在后世皆有流传!”
哗啦啦!
正在这时,巨浪滔天!
陈错心念一动,正要离去,但
云雾之间,五城之前。
那道人轻笑一声,一指点出
“嗯?”
那河水转眼间铺天盖地的扩张开来,将四面八方尽数笼罩,跟着猛地一收,就在昆仑二子的眼前,将陈错整个人吞没下去!
不过,在最后时刻,陈错却是猛地一甩袖,将青相子、典云子二人甩了出去,落到了秘境的边缘。
那长发枯瘦的道人,却只是看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复关注,转而看着那分叉为三的江河之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三生万物,却也万物迷离,既入此间,便无玄奇。如此,也没有花费多大的代价,却又将此人困在间隙之中,让他无法干涉现世。此次故地重游,着实是意外收获。”
这般想着,他轻轻一招手,那十二颗星辰便迅速归来,悬于其人头上。隐约间,又有十二颗光点显现,构成二十四天之景。
接着,其人伸手撕裂空间,迈步离去。
其人一去,那横空长河亦逐渐暗澹。
远处,勉强站起身子的青相子见状,心中惶惶。
“莫非连扶摇道友都”
远处,几声狂笑传出,十三道光辉破空而来!
“昆仑秘境整个的都被人下了禁制,封闭了空间,宛如一个张开的口袋,人一来,就能系紧!”
涛涛水流之内,陈错周身五色流转,化作薄薄一层护罩,贴身护持,心里则不由惊叹。在那长河显现之时,他便曾打算离开秘境,先是联系自家福地,结果
“这次倒是大意了,但也着实是出乎了意料,本想着昆仑秘境毕竟是前人所留,若无其主操控,纵是被人攻陷,也无法完全掌握!但现在那出手的道人能封闭四方空间,让我无法挪移,就算是借助了历史长河之力,可若无昆仑秘境的配合,也是千难万难!”
一念至此,他不由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出手的道士,即便不是幕后黑手,也定是关键人物!而且,与昆仑祖上也有关联,如此一来,今日的事才能说得通!昆仑顷刻覆灭,亦有了解释!”
正想着,前方忽然景象迅速变化,陈错凝神观望,依稀能辨认出许多的历史事件,但那种种景象转眼间化作斑斓光影,最终形成一条甬道,而后一层屏障竖在前方,隐约能见得一块块日晷分布各处!
对眼前这些,他自然不会陌生!
“长河之隙?!”
他与那唯我之主斗法交战之时,曾与之追击,就曾落入此间,知道是那历史长河的底下,乃是贯通过去之处,从中可窥遥远历史,甚至亲历其中!
“但就是那唯我之主,亦是付出足够代价,又布局多年,方能触及此处,更视之为底牌、胜负手与压箱底的保命法门!结果那道人轻描澹写之间,就施展出来了,而且他操控的似乎不是长河投影、虚影,而是真正的长河支流!”
回忆方才的情景,陈错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能那般轻易操控长河,更是衍生诸多景象,恐怕来历非同一般!也难怪他那般自信,能将我放逐,确实没有什么地方,比长河之隙更适宜困人,一个不小心,还要迷失在过去,但却是找错了人。我不仅有后手留在那昆仑秘境之中,而且长河之隙我也算熟悉,想要离开并不困难”
这般想着,他身子一转,便化虚为实,一根根漆黑之线自其中迸射而出,漫空飞舞,就要牵引故事之线,离开这长河之底。
可就在此时。
嗡嗡嗡!
一道道涟漪,自那屏障内外展开,诸多日晷之上更是泛起无穷波澜!
霎时间,这长河之隙的甬道骤然凝固!
“这又是什么手段?”陈错心有所感,回头一看,却见一艘艘舟船从诸多日晷中驶出,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每一艘上,仿佛都载着一道虚幻人影。
可不等他有所反应,那一艘艘舟船便链接起来,成了一根根龙骨,组成了一艘巨大的舟船雏形!
那船架子如同洪荒猛兽一般张开大嘴,将陈错所在的这一片长河之隙尽数吞没!
轰隆!
一声爆响,波及千百里!
“咦?”
陈错睁开眼睛。
哒哒哒
车窗外,马蹄声传了进来。
他竟是躺在一辆马车上。
车窗外,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二公子,咱们已出了广陵地界,很快便要回到长安了,定不会误了您受封得爵的大事。”
第六十回 送此万里目,旷然散我愁
“陈海?”
陈错朝窗外一看,认出了说话的人,见那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不正是当年临汝县侯府的大管事陈海?
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一眼,陈错便认出来,眼前这个正当壮年的陈海,并非是他人伪装,亦非虚幻之景。低头看看双手,见到的是一双瘦弱的少年之手。考虑到自己先前落入了那长河之隙,位于过往日晷的边缘,那么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难猜出了。
“这是坠入过去的某个片段里了。不过,那龙骨大船到底是什么来历?怎的竟能将我引领至此?而且,先前我虽也踏足过往,却更似是一个旁观者,此番来此,似乎是代替了原本的位格?只不过,眼前这一幕,并不存于我的记忆中,莫非是在穿越醒来之前?那这里面的问题,可着实不小。”
想着想着,陈错的眉头渐渐皱起,他自然是察觉到了,此刻自己的体内,竟是点滴法力、灵光也无,肉身孱弱,竟然化作肉身凡胎,更要命的是,体内还有一股毒素侵蚀着血肉生命。不过,若是换成其他人,此刻或许便以为是跌落凡尘,但陈错灵识内蕴,马上就察觉到自己那一身的法力,实际上是被强行消耗掉的!
“什么样的神通,竟能是强行以我的法力与神通,催动了时光之力,令意识投注于此!更近乎将我与真身本尊的联系,削弱到了几乎消失的地步!”
陈错的本尊血肉,本就是后天炼化,要以西行释厄真经的八十一窍穴来塑造真神,如今只剩下最后几个窍穴未曾凝聚,但基本上算是融合完成。因本就是他自行炼化出来的,所以那肉身各处戒备他凝练过,内里更是充斥着桃源白雾与梦泽灰雾,这时虽感知受到阻碍,但靠着这近似于感知法宝手段与灰雾联系,竟还能令他捕捉到了一点端倪。
于是,他定身盘膝,神念凝聚,循着最为简单的观想之法,凝聚神魂,一跃而起!
呼!
一点灵光自陈错这具少年之身的泥丸宫中越出,而后被那微风一吹,便摇摇晃晃的,无尽冰寒之感立刻袭来,霎时间陈错感觉自己的神魂方法要因此冻结!
不过,旋即一点灰雾自灵光深处显现,将这神魂笼罩。
紧接着,循着一点联系,陈错意念一动!
嗡!
顿时,他这缕神魂破空而起,径直朝着苍穹深处而去。
“咦?”
与此同时,建康城中,一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原本闭目假寐,忽的心中一动,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府邸,却见层层紫气荡漾,点点灵韵涟漪。
“做法之后,南康王府竟起波澜,莫非那黑衣道人与我所言的命定之人,果然就在这南康王府中,十有八九是那女娃,只是她却被两个福薄的兄弟拖累,说不得还得帮她一把,给她安排个出身,才好甩掉这凡俗的拖累。”
广陵城外。
轰隆!
天上,忽起一声雷霆,而后云层荡漾。
陈错意念流转,灵目穷千里,贯穿了虚实,终于沟通上了自家的周身本尊,重新建立了联系!
只不过的,当他想要意念归位,同时将本尊牵引过来的时候,却又察觉到那本尊所在之处,似乎十分古怪。
“我那肉身本尊此刻似是落入了虚实夹缝之内,又仿佛在时光角落,变幻不定,在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
咔嚓!
另一边。
“二公子,你可是无恙?”
车窗外,听到些许动静的陈海,则是靠近两步,低头说着,语气恭敬,却少了几分畏惧、亲近与讨好,与陈错记忆中并不相同。
随即,他哑然失笑。
“是了,我初来乍到之时,陈海尚不如何恭敬,听命于我那位便宜母亲,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时常以讽刺我这位名义上的主君为乐。”
陈错这边想着,并未答话,车窗外的陈海微微皱眉,旋即一招手。很快,穿着黄杉、面容姣好的翠菊便快步走来,与陈海对视片刻后,这位女使就走到窗前,低语问道:“主上可是又觉得不适?若是如此,奴婢便为主上揉一揉头,您刚刚才服过药,尚不足时,明日午时之前,不能再服了。”
“嗯?”
听得此言,看着这张同样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过去种种化作记忆片段,浮现于脑海。只不过,眼前这位丽人,后来却是在自己的桃源中生老,再也不曾接触过外界。不过,现在的翠菊,明显还存着别样心思,吐气如兰,声音柔媚。
陈错听闻,想着前身记忆,又是失笑,但忽然心头一动。
“在前世的时候,关于时光旅行,就有许多推论、悖论,但长河之隙连接的过去,到底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一个平行时空?或许可以一试。”
一念至此,陈错顿起探究之心,却也不急着脱身了,而后体内一点灰雾显现,立刻凝结了一颗颗玄珠,那珠子里蕴含着的,赫然是浓郁的法力、灵光,转眼便充斥了这孱弱身躯!
“唔!”
闷哼一声,陈错浑身颤抖起来,紧跟着一股股的漆黑液体自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流淌出来。
“二公子!您怎么了?”
变生肘腋,翠菊吓了一跳,边上的陈海更是亡魂皆冒,他虽是受命于老夫人,但到底是个家奴,无论眼前的二公子在老夫人那多么不受宠,可到底是主人。此番外出,若真生出个什么意外,他怕是也要以命赔之!
于是,顾不得上下之别,陈海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掀开车帘正待往里面进,却见自家的少主陈方庆,已是重新做好,只是身上还有许多污垢,散发出阵阵臭气。
“公子,您这是……”陈海忍着恶臭,一脸担忧。
陈错轻笑一声,一挥手,蓝光闪烁,身上的污垢与臭气尽数消散,看得陈海眼皮子直跳,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先别走,你来告诉我,当下是什么时候,听你的意思,我还未曾得爵?”
陈海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陈海颤颤巍巍的从陈错的马车上下来,被寒风一吹,终于回过神来,跟着疾步上前,吩咐车队加快速度。
“说是那淮南之处有陈昙朗的消息,所以让我过来打探。在原本的记忆中,似乎有相关的记忆碎片,却不清晰,到底不是继承了完整的记忆啊。不过,原主当年少有出府,还被陈母看低,岂能被轻易赋予这等职责?而且,眼下年关将至,按着陈海的说法,过了年,便要得爵,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不该被派出来才对,莫非这并不是历史,所以似是而非?”
马车上,陈错沉思片刻,忽而笑了起来。
“也罢,无论是何等情形,既有这般机会,正好替原主张罗一番,将那些个遗憾弥补了,也算是全因果之意,补心境之需,或许于兴衰之道上,还有促进!说起来,自南陈灭亡,我将南康一系的血脉安置好,一直未曾过去再看,如今连陈叔宝都诈尸归来,或许在大劫来临之前,也该去看看故人血脉。”
这般想着,马车车队逐渐远离。
但那广陵城中,又有两人奔出,乃是一男一女,皆黑衣罩身。
那男子手中捧着一物,笑道:“这东西也算是烫手山芋,在南朝怕是只有那侯安都,才有胆子收下,就是不知,能否真个说动了他。”
女子则道:“他以武入道,却卡在瓶颈处多年,而今有了步入长生的机会,岂会放过?”
第六十一回 纱窗倚天开,水树绿如发
呼……
寒风萧瑟,死寂无声。
荒芜的昆仑秘境,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荒漠!
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十三道破空而来的身影,却又显得那么清晰、刺眼!
他们所携着的浩荡之势,几乎充斥着半个天空,弥漫了大半个秘境,浩浩荡荡的冲击过来,触动了典云子与青相子的心神!
他们二人如今算不上弱者,可面对十三个人间巅峰,依旧是毫无抵抗之力。
“这几个贼人先前躲在什么地方?怎的突然就冒出来了!”青相子见这情景,不由焦急,一边施法要护持自身,一边忍不住低语。
典云子却是干脆,直接抽出长剑,也不去防御,只是淡淡说道:“此十三贼子显是与方才那道人一伙,当为其手下,之前扶摇道友在此,他们自知不敌,因此不敢造次,现在道友既被那道人阴谋算计,这几个无耻之人自然也就蹦出来了!”
“这十三贼子到底有着残道之主的底子,今日你我怕是难以善了了。”青相子摇了摇头,面露不甘,“只是他们乱我昆仑,破我山门,更将人间仙境化作这般死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你我却也要饮恨其手,不得报仇,人生之憾事莫过于此!”
“技不如人,也无需说这么多,唯死而已。”典云子神色平静,便是他体内的那道古老意志,此时也已是无计可施。他索性便不去想其他,驾驭剑光,踏空而起!
“有点意思!”
对面,十三名跨空而来的残道之主见着这一幕,就有人笑了起来。
“两个逃遁出去的小老鼠,不乖乖束手就擒,反倒还负隅顽抗,当真是不知死活!几位,我看也别想着收下当狗了,直接宰杀了便是!”
“就按你说的去做!”那带头的厚土之主神色漠然,“这等时候了,却还冥顽不灵,正要拿出来杀鸡儆猴,以警后方之人,否则那外面聚集着的众人,都不好收服!”
“说的在理!”
随着一声得意笑声响起,浑身包裹着幽兰色光辉的残道之主,一指点出,就有一股凄厉鬼声破空而起,直指典云子!
嗡!
但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忽有共鸣起!
淡淡的、薄薄的灰雾在无人察觉的层面上飘动,在一道意志的引领下,笼罩在典云子与其剑上。
当!
碰撞声中,典云子的长剑上荡漾起五色光辉,将那道鬼声直接破碎!
“啊这……”
那鬼声之主一愣,而后目光锁定在五色光辉之上。
“那扶摇子随手施展了一个法术,居然能护持两人到现在?连我都无法破开?”
方才这十三人虽然没有露面,却也远远观望了交战、斗法的局面,因此见到了陈错在被算计之时,于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典云子、青相子两人,并看似随手施法,给二人加了一层护持。
“但他现在人都不在了,为主公放逐,所施展的术法还能有这般威力?”
那鬼声之主正自疑惑,边上已经传来了其他几人的嗤笑声——
众残道之主在见着那五色之光后,已然止住了前行之势,凌空停驻。
那鬼声之主顿时感到面子上挂不住,怒声道:“无非是那人的残留之力,怕是几下过后,就要告罄,况且我亦没有拿出真本事!”
说话的同时,他手捏印诀,一块水晶骷髅头被祭旗,当空嚎叫,掀起层层鬼气寒气,最终化作凶猛寒潮,就朝着典云子呼啸而去,连带着在地上满脸错愕的青相子,也都一并囊括在内!
轰隆!
大地震动!
嗡嗡嗡!
浩荡昆仑山,猛然震颤!
哗啦啦!
几处陡崖峭壁,便有碎石滚落,引得众人纷纷凝神观望——
眼下这昆仑山外,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其中的大部分要么腾云驾雾,要么脚踩遁光,要么凌空虚渡,要么当空而立!
山脚下,单人只剑的终南吕洞宾,看着这般景象,不由冷笑,暗道:“这昆仑,终究还是成了弃子,可怜这一代又一代的门人,还深陷其中,不明敌我!”
零零散散的昆仑弟子正散落周围,与他们请来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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