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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百世传说源于此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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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个救兵讲述那秘境之内的局面。

    其中,便有那位陈错的老熟人,昆仑客秋雨子,此时他正对一名少年模样的白衣公子说着话,那话里话外已将对方捧上了天!

    “……当阳仙君,谁人不知你当年的丰功伟绩?咱们昆仑秘境中,如今还有着记述你生平事迹的石碑被放在蟠桃林中!但听说如今都被那偷渡进去的邪魔外道给毁了!真是造孽啊!还好这次你下界转生,有你出手,管叫那伙人有来无回!到时昆仑再造,你的功绩,怕是要与几位祖师比肩!”

    正说到这,那昆仑山体震动着,随着滚石话落,露出了几座扇动,内里波光流转,赫然是秘境屏障!

    “师门这般异变,自当过去探查,请了。”那位当阳仙君见状,不等秋雨子开口,便驾云而去!

    “嘿!又被你说走了一个。”重新化作桃木剑的桃花仙轻笑一声。

    秋雨子却不以为意:“当下这局面,以拯救师门为要义,其他都是微末枝节,此番上界诸多仙人或者下凡,或者降天为人,或者借机转生,本来就来者不善,于人间不利,看他们如何对待师门,乃是一步试探,这位当阳仙君,据说在玉虚天中地位不低,能直见教主,或许是此番领头人物之一,除此之外,三大天使、岁景诸君、八部真神、浑甲仙君等都是个中翘楚,正要一一试探、求助!”

    “连这群人你都敢算计,可以了,难怪不去寻陈小子相助。”

    “唉,某家哪里还有颜面去面对陈君?”说着说着,秋雨子见着前面一人,身子一晃,又到了那人跟前,张口就来:“原来是去景真君!您当年那丰功伟绩,可真是令人望而兴叹,思而敬仰……”

    他这边说着,那边几个显露出来的山洞外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个修士、转世仙,正各自施展法诀,要踏入其中。但几息之后,个个色变。

    当当当!

    便听着一阵声响,宛如锣鼓之声,众人的术法、法宝尽数都被拒之门外!

    “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个铜锣罩住了秘境?”

    几个修士面面相觑。

    “让开,让我来!”这时,一个头上长角的修士分开几人,而后身化旋风,朝着那洞中屏障猛地一冲!

    当!

    啪!

    “哎呦!”

    惨叫声中,那人跌落在地上,捂着脑袋翻滚起来!

    “这么坚韧,连你独角大仙都捅不破?”

    旁人见之,亦是惊讶不已。

    那刚刚到了跟前的当阳仙君眯起眼睛,而后屈指一弹!

    嗖!

    一道无形涟漪破空而去,转眼到了天边尽头。

    这当世隔膜宛如轻纱,被打开一隅,令这涟漪飞了出去,贯穿虚空,直达世外,最终落入了那碧绿星辰之内。

    星核之内,玉虚教主凌空而坐,顶上三花转,胸中五气生。

    突然,他猛然睁开眼睛。

    “果然如他所说那般,陈氏被困,难以干扰,此时正是拿下人间的机会!”

    吱呀……吱呀……

    过往时空,车马行进,那车轮碾过一片浅浅的水迹,循着小径前行,旁边是一条小河,河边绿柳成荫。

    “还有多久能到建康城?”

    马车上,调息体内变化的陈错心有所感,出声询问。他以灰雾衍生法力神通,充斥于这过往的孱弱之身,还需要缓缓梳理,方能施展出该有的本领,否则肉身孱弱,神通法力受制于肉身,亦无从施展。

    车外,陈海恭恭敬敬、战战兢兢,闻言赶紧回道:“启禀少主,约莫再过一日路程,便能抵达了。因是雨后,道路泥泞,所以要慢上几分”

    “一日路程?也好,正好让我用来梳理肉身。”陈错点点头,而后话音一转,“前方有一支车队遇了麻烦,那车队中有人与我有缘,你让人过去相助。”

    “喏!”

    陈海根本不敢多问,得了命令便立刻安排起来,派了两个侍卫马快前行。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一人过来回报,说确实有一支车队落难。

    “是沈家的车马,说是因着雨中赶路,车轮陷入泥坑,因此断了车轴。”那人将打探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着。

    陈海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马车,暗道这二公子突然间性情大变、更有诸多邪异,现在竟能隔空推算,莫非真个被什么邪祟给附身了?待得归家,一定得禀报主母,让她赶紧请个得道高人过来驱邪!

    想是这么想,但却万万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违逆陈错之意,所以陈海踌躇片刻,又问:“沈家在朝中也有跟脚,算起来还是宗家姻亲,能帮还是要帮的,不知那车队中是何人做主?”

    回报之人就道:“说沈家小姐省亲归来,那车队之人都为她之令而行。”

    “沈家小姐?”陈海闻言犯了难,但不等他回应,车窗内就传出陈错之言——

    “只管赶路,与沈家车马汇合。”

    第六十二回 窥日畏衔山,促酒喜得月

    “在我穿越醒来之前,南康王府与沈家交集并不算多,甚至一直到沈尊礼跑到藏书处与我闹腾之前,南康一系和沈家最多算得上名义上的姻亲。但现在一旦接触,和原本的剧情发展可就截然不同了。不仅如此,连带着这次的广陵之行,都颇为古怪,毕竟这具身体之前蕴含着些许毒素,若不是我因长河之隙降临,以灵光驱散,怕是此身便要因此衰弱,乃至消亡……”

    陈错脸色骤变。

    “原本的陈方庆,是在得爵之后丧命,方能让我得了肉身,再生重活。我当年亦无法力神通,无法探究其死因详细,而旁人都只道他是因得了爵位,欢喜过度而亡,现在来看,或许与那体内的毒素有关,那毒素虽不致命,却也能削弱体质。但话说回来了,就算我有了神通术法,想要推算自身之事亦是困难,只不过……”

    他的眉头逐渐皱起。

    “我这次醒来,若是根除了其体内隐患,是否会令历史彻底改变?”

    一念至此,陈错眯起眼心里骤然盘算、权衡,但过了一会,他却是失笑道:“权衡来去,其实意义不大,因着我既出现于此,本就已是变数,除非自缚手脚、压抑心念,否则终归是要干扰和影响历史的,若是因此,反而影响了自身求道之路,那说明动手那人的算计,着实是出神入化,却也未必都是坏事。反之,与我参悟时空之妙,实是助力颇多!”

    一念至此,陈错心下已有定计。

    “索性,就放开手脚,搅合一番,到时要看看,看能否触及时空之玄妙、长河之隐秘,甚至可以弥补些许遗憾,从中窥得一缕得道之机!”

    这般想着,他自是心中舒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陈错这一行马车抵达沈家车马陷落的地方时,陈海却带来了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沈家小姐说此事不用劳烦少主,托我过来谢过。”

    陈错微微诧异,旋即笑道:“是了,虽然此刻还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但沈家小姐待字闺中,突然外出,总不能与其他男子共乘一车,再说了,我在建康的名声其实也不怎么样,她自然是要小心的。”

    陈海听着这些,只是讪讪笑着,不敢多言。

    陈错跟着却又道:“不过,继续留在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此处虽离着建康不远,但到底是荒郊野外,难免会有许多意料之外的危险。考虑到,她未来毕竟与我有一点因果,也罢,这也是好事,她既然不愿意来,也算是点醒了我,无需那般按部就班……”说着说着,他摊开了手掌。

    在陈海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陈错的手中灰雾涌动,慢慢凝结出一枚闪烁着奇异光泽的鹅卵石吗,泛着五色,宛如琉璃。

    “将此物交给她吧,关键时刻也能救她一命。”

    “这……喏!”陈海张口结舌,却哪里还敢多言,接过东西,便跌跌撞撞的离去。

    待人一走,陈错却回首后望。

    “当年尚不觉得如何,而今故地重游,还是在这个时间点,终于让我察觉到,眼下这建康城,着实是矛盾的中心,说不定,我求道洞天的关键,还能于此行获得!”

    他这边说着,人已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紧接着张口一喷,点点灰雾涌动,化作微风,吹过车队各处。待做完这些,陈错令人将翠菊招了过来。

    “少主,您这是要?”翠菊赶了过来,心中惊恐,她已经从陈海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

    看着这张面孔,陈错意识到,无论如何,过去已经有了改变,于是这心里越发放开,干脆说道:“我这边有些事,要暂时离开,你等先行返回建康吧。”

    “啊这……这怎么行!”翠菊起先还畏惧得难以言语,等明白了陈错的意思,立刻急了,“眼看着授爵在即,再说了,您这般年岁要独自外出,我等如何与主母交代。”

    “这个你不用担心,耽误不了这些事的,你就只管回去禀报便是。”陈错哈哈一笑,袖子一甩,便招来一阵狂风,“况且,我只是通报于你,并非是与你商量!我要走,谁能拦?”

    待得狂风散去,他已无踪影。

    翠菊见状,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不好了,少主果然是被妖魔邪祟附身了!”

    归来的陈海正好见着这一幕,脸色倏的一片苍白,旋即就吩咐道:“快快!赶紧赶路,定要及时将消息告知主母!”

    很快,南康王府的这一支马车便匆匆忙忙上路,哪里还顾得上边上显露的沈家车队?

    那沈婺华掀开车帘,看着匆匆离去、七零八落的车队,眉头微蹙。

    边上,她的侍女却道:“这南康王府的车队怎的这般没有章法?还有那位二公子,竟这般孟浪,要请小姐您同行,被拒绝了,又送来这么贵重的宝贝,分明是对小姐您有意,却还这般匆忙离去,当真如传言中那般懦弱、优柔寡断,哪里比得上其他几位公子?也就是占着一个宗室的名头了。”

    沈婺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被收入盒子中的那枚琉璃石,摇摇头道:“不要在背后议论。”只是她这心里,也有相似的念头,只是不知为何,方才本想拒绝这枚琉璃石,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现在是留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

    便在此时。

    嗖!

    天上,两道黑光由远而至!

    那沈婺华的心底,忽有一点金光显现。

    嗡!

    但突然,琉璃石微微震颤,竟化为一道清风,没入了沈婺华的口鼻!

    啪!

    轻响声中,汩汩流水中忽有水花炸起!

    而后,一道身影自虚无中显现,赫然是那位枯瘦如柴的长发道人,他看着不断泛起的阵阵水花,凝神一看,入目的却是七颗太阳的倒影!

    “果然是他!”

    他又掐指一算,面色就是一变。

    “怎的让他落到了过往缝隙之中?而且,他竟这般肆意妄为,这不怕引起长河漩涡,令支流干涸?”

    动念间,他面露不满,而后冲着虚空一拜,道:“还请道友相助,前往长河之隙,将那作乱之人镇住,若任凭他施为,最后怕是要直接乱了现世,到时无论是哪家的谋划,都要成空!”

    “这我就不懂了。”

    空中,阵阵奇异涟漪荡漾,仿佛有五色斑斓的流水流淌开来。那流水上承载着一名英俊男子,他每走一步,便要在空中留下斑斓涟漪,其中有一道道生灵意志诞生。

    “此人不是被燃灯道友你封镇的么,怎的还能闹出这般变化?还需我前往镇他?”

    那枯瘦道人就说:“此人还是有些手段,命格古怪,加上那渡世之舟中还镇着不少人,怕是有人从中算计。所以,非教主,不能平息,还望造化教主可施加援手,事后,定有回报。”

    “行了,虽是小事,但只要你事后能将所谓历史真相,与我说个清楚,那走上一遭,倒也无妨。”

    过往时空中,日已西沉。

    郁郁太华山, 连绵险峰路。

    陈错立于山中,看着眼前景象,古井无波的道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很快,他想起此来目的,于是收拢心念,扬声道:“太……散修陈错,前来拜见道隐真人!”

    话一出口,过往的许多记忆片段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尘封的往事逐渐清晰。

    天上,一点月光落下,照在他的身上。

    很快,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那剑光到了不远处便就散去,露出了言隐子的身形。

    他手中拿着一壶酒,似乎先前在与人交谈,因匆忙赶来,尚未来得及放下,此刻正满脸戒备与疑惑的盯着陈错。

    “你是何人,因何要见我师兄?咱们太华山可是仙家之地,等闲之人不能随意进出。”说着说着,言隐子双目放光,想要探查一番,却终究只是无用功,对面的陈错在他眼中,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并无破绽!

    天人合一?

    他顿时吓了一跳,越发谨慎。

    陈错见着,却笑道:“师……前辈,我敢打赌,于此时的太华秘境而言,便是那寻常凡人,都能误入其中,又哪里来的不能随意进出?”

    第六十三回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

    “你还要与某打赌?”

    言隐子一挑眉毛,被勾起了赌虫,将那手中酒壶一晃,便化实为虚,旋即打量着陈错,摇头道:“虽然有些古怪,却也不足为奇,你可知道这仙家秘境有多少禁制,岂是凡俗人等可轻易进出、踏足的?”

    “哦?真个如此?”陈错笑了笑,也不拆穿对方。在他接手秘境之前,太华秘境确实是四处漏风,连寻常的樵夫、猎人都有误入其中,然后落地生根的,何况是修道之人?

    再说了,他执掌秘境也已经有许多年了,虽说分润了许多权柄给南冥子这位太华掌教,但论对秘境的了解,却是旁人难及的,自是知道原本那秘境勉强运行,是何等的粗陋,说一句年久失修都有几分美化,实在是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

    若不是想正大光明的与师尊见上一面,陈错至少又九种方法能踏足秘境。不过,当着自家师门长辈的面,他自是不会拆台,最终也只是笑笑,并不深入。

    “看你这模样,莫非不信……”倒是言隐子见着他的笑容,心里有几分不快,正待再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既有道友远来拜访,我等又岂能避而不见?师弟,令人过来吧。”

    听着这个声音,陈错的眼神不由一跳,心底涌出许多久远的记忆,更有几分怀念、追忆,不过到了他这般修为境界,道心坚韧,所以虽是心有感触,但并未被对面的言隐子察觉。

    “让人进去?”言隐子再次打量了一下陈错,笑道:“也好,这位陈道友,请吧!”说着,便让开道。

    陈错见他的模样,知道自家师叔这心中笃定,一旦踏足秘境,便无人是师尊道隐子的对手,毕竟陈错也很清楚,他家师尊,实际上已是第六境福地的修为,只不过为了维持秘境不坠,所以将自家福地与秘境相合,以至于境界不全罢了。

    但话句话来说,当今之世,能毫无保留指导陈错有关福地之境要点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位师尊了。哪怕,他当下并未收下自己这个弟子,但陈错很清楚,既为福地之主,有些事自是能触类旁通,看人所不能看。

    “多谢。”于是,他拱了拱手,也不啰嗦,便迈步走入前方的山洞。

    言隐子见他这般模样,暗自好笑,心想:你走这般快,又不知如何入得秘境,到最后不还是要等我来动手。

    结果这边念头刚落,就见那边的陈错熟悉的抬起手,在一处光滑的石墙上一抹。那墙上立刻涟漪荡漾,露出了一片光影变幻,宛如迷离镜面。而后,陈错脚步不停,直接走入其中,看得言隐子目瞪口呆。

    难道我太华秘境,真个这么容易便能进入?

    这念头刚起,便被他一下子否决,而后心里就警惕起来。

    “此人对步入太华秘境的法子这般熟稔,难保不是处心积虑想要入侵我山门的!而且其人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出来的!不行,等会我得提醒一下师兄,定要警惕此人!”

    带着这般念头,言隐子亦步亦趋的跟上,也穿过涟漪镜面,到了太华秘境之中。

    嗡!

    在他踏入秘境的瞬间,便察觉到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秘境似乎有几分变化,仿佛多了些活络气息!

    “错觉?还是说,师兄正施法关注此处?”

    前面,陈错的感触与他又截然不同,在他踏足此地的瞬间,便感到一股血脉相连的奇异之感降临在身上,这方小天地内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要融入其身!那种水乳交融之感,令他意识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传递出去,便可将这庞大秘境化为己用,如臂使指,一如他在现世中所为!

    “这当真是奇妙感应,原本太华秘境因被我心月照耀,算是被我炼化掌控,但那是在正常的历史中。我现在算是回到过去,但此处秘境,依旧仿佛与我呼吸与共,只要一个念头过去便能炼化,到底是因我境界到了福地之故,还是时空玄妙之故?”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头一跳。

    “说起来,既是光回朔,连师尊都还在世,不知那漫天神佛、诸多大能,是否都一一在位,若是在,那他们与现世之间可有联系,如果没有,那便是说在不同时空,存在着多个大能?果然是不能深思,越想这里面越是复杂!”

    就在陈错思索的同时。

    竹居之内。

    面如白玉、双眉入鬓的道隐子,缓缓睁开眼睛,将手中拂尘一甩,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怎的来人,竟与我太华秘境如此契合,近乎同源。若他不是流落在外的太华遗珠,恐怕就是与我云霄宗一脉渊源甚深啊。又是在我参悟福地补全之法的关键时到来,于情于理,都要见一面才是。”

    他站起身,迈步走出竹居。

    几步之后,便见着迎面走来之人——

    那虽还是个少年,穿着锦衣,看着家世不凡,但行走间仿佛与这一房天地融为一体,恍惚间,道隐子的视野中,那少年的身影模糊起来,变成一名黑衣道人——

    身着漆黑道袍,长发飞舞,赤脚凌空!

    见此情景,他不由一惊,暗道,莫非是仙人转世?

    殊不知,对面的陈错,见到那张面孔后,已是心神震颤,哪怕道心坚韧若钢铁,在这一刻亦有了几分颤抖。

    轰隆!

    虚空雷霆骤然炸裂!

    其声上达星空,下抵幽冥!

    惊得无数人侧目,纷纷推算,偏又不得要领,只察觉到天机迷蒙,仿佛为人所遮蔽,便有许多人猜测是大劫已起,三界将有剧变!

    “这等动静,也是陈氏闹出来的?”

    虚空之中,拜别了燃灯道人的英俊男子,看着那道在虚空中贯穿的雷光,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伟力,察觉到在某个层面上,眼前的一切景象,似乎都在动摇、摇曳,不由失笑:“当真是会折腾,本以为是被放逐到了长河缝隙之中,迷失在过往,甚至坠入虚无。不曾想,他倒别开生面的开辟道路,连自身存在都毫不在意!只是,不成星宿,终究是过江之卿,无法在长河中永恒,就算一时仗着残道道标护佑,可真要是掀翻了过去,重塑历史,其中的巨大变迁,也不是残道能抵挡的,必然会化作粉碎!毕竟,更鼓长存的,除了星辰,便只有天道!”

    想着想着,他脚步不停,每一步落下,便有生灵诞生。

    “连天宫与佛门想要扭曲历史,都要从现世着手,通过扭曲人念来塑造虚假共识,你倒是好,直接跑到过去,如今局面已显,若不能最终自洽,那长河修正之下,怕是要将你那小小残道彻底碾碎!”

    前方,虚空已尽,露出一派红尘人间的景象,似乎是一处大院。

    “不过,就算陈氏已主动要被碾碎,我却还不得不走上这一遭。现在靠着世人认知与诸多传说,还能维持当世原型,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要将他所造成的历史纷乱降到最低,防止波及世外,乱了各方的算计。”

    这男子走出虚空,踏足一处高院,院中花团锦簇,芬芳阵阵,有一名名纤细身影在院中庭院内奔走细细,一个个或明眸皓齿,或美艳如花、或小家碧玉,当真是一副秀色可餐的画卷。

    但待得这男子一露面,群女皆是一惊。

    “你是何人?”

    旋即,就有道道妖气显现。

    “莫要担心,若以造化教主的位格、名分来算,尔等也是本座的子嗣后裔,何必这般慌乱?”男子打了一个响指,诸多狐族便借陷入迷醉,落入美梦,不复警惕,甚至难以维持人形,显化出诸多狐族身影,或白或青或红。

    “什么人!来我院中放肆!”

    突然,一声娇吒从深院中传出。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至极的妖气!

    “不要这般惊慌。”面对扑面而来的妖气,男子却不疾不徐,一指点出,“本座亦不想打破尔等平静,奈何那长河之隙中有无数过往标度,便是本座去找,也要耗费时光,不如找个与他因果重的子嗣,直接跨而前往!”

    呼呼呼……

    随着他话音落下,疾风前吹,将那院门、屋门、窗户尽数吹开,直往庭院深处,最终破开一座静室,露出了正在其中盘坐的美艳女子!

    这女子艳若桃花,冰肌玉骨,此刻正一脸惊容,却是我见犹怜。在她身后,九条尾巴当空飞舞!

    “被封镇于此多年,未料你还修为大进了,该也是顺势而生吧。”

    英俊男子轻叹一声,却已到了女子跟前,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他那一指已点在女子额头上,而后身子一晃,化作虚影,被风一吹,便就无形。

    待得女子回过神来,却是心神恍惚,几疑方才乃是一梦,但旋即她察觉到血脉震颤,隐约感觉到了远在长安的骨血,不由一惊。

    “不好!我被封于此处已是多年,与外界近乎失去联系,现在却能凭着血脉感应到吾儿,莫非是有人要借父子人伦之脉络,不利于他?”

    第六十四回 呼来上云梯,含笑出帘栊

    云雾如阶梯,一路承陈错,他步履如飞,转眼就到了竹居跟前。

    “请坐。”

    道隐子略显意外,却也不曾失态,拂尘一挥,石亭桌椅无中生有,显化在几人中间。

    落座之后,陈错按耐住震颤的道心,此刻再去打量自家师尊,才发现许多过去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道隐子看似平凡,其实神明内蕴,尤其是身在这太华秘境之中,更是时时刻刻与天地相合。仿佛一举一动,都在与这一方小天地做着交流与沟通。

    天人合一。

    他隐约察觉到了,自家师尊与这处秘境的联系,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有进一步融合的迹象!

    那也就意味着……

    这个突然从心底蹦出的猜测,让陈错自己都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随之释怀。

    “这太华秘境毕竟是师父的福地寄托之地,我虽有幸掌管几年,但论与秘境的亲疏,其实是不如师父的。而且师尊在尘世中踏足第六境的经验,对我而言必然是无比宝贵!并非只是缅怀之旅,更是真正向师父请教的机会!另外……”

    度过了最初的喜悦与怀念之后,陈错已然能心平气和的分析。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师父天赋异禀,还未飞升就参悟了第六境之秘,硬生生的在太华秘境中踏足了第六境福地之境!

    不同于陈错是借着天地混乱、天机混沌的时机,方能一举功成,道隐子却是一点一点积累道行、全心参悟,方能如愿,其中的细节之处,便是如今的陈错也无从推算,或许……

    他看了看对面的道隐子。

    能从师父口中得知?

    “道友,此为我太华纯酿,还请品尝。”道隐子笑眯眯的,眼里虽藏着探究之意,却没有探究之举,反而直言道:“我观道友一身修为着实不低,似乎与我太华亦有关联,不知可否明言?”

    不知为何,他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心底就有几分亲善之意。

    陈错听闻此言,反而沉默起来,心中权衡思量,要如何将自己的来历告知道隐子。毕竟,他的这次到来,说是意外也好,说是临时起意也罢,说到底,终究还是一次计划外的降临,以至于他甚至都不能确定,眼前的种种,与现实世界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互不干涉的两个平行时空?

    “其实,这也是个机会!”

    突然,他的道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到底是一以贯之的顺序时空,还是相对平衡的平行时空,只要我在此地有着些许布局,其实就能验证。”

    想到此处,陈错的思绪已是彻底通畅,前前后后的思路串联在一起,令他再无遮掩之意,况且以道心、本心而论,他也不愿意在好不容易见面的师父面前再演一出戏,编些理由过来搪塞,那都违背了他来太华山的初衷。

    因此,面对对面道隐子探究的目光,陈错处之坦然,跟着便轻点额头!

    嗡!

    他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忽的多了一道裂痕,演化为竖目!

    待那竖目睁开,就有星星点点的森罗光辉飘荡出来,其中蕴含着陈错对福地之境的心得理解,以及有关过去的诸多片段。

    这既是对师父的回馈,亦是对时光的试探,更是布局的一环。

    “好小子!果然心存不良!”守在一旁的言隐子当即跳出,便要出手。

    “师弟,莫急。”但关键时刻,还是道隐子抬手止住了自家师弟,“此人并无恶意,而且我能感觉到,他与咱们云霄一脉渊源颇深。”见自家师弟将信将疑,道隐子又补充道:“自打他踏足秘境,这整个秘境便越发活络,连为兄早已凝固的瓶颈,都有了松动迹象!”

    “什么?”

    在言隐子满脸诧异之时,道隐子却已经为那星星点点所包裹!

    顿时,整个太华秘境震颤着,道日光辉竟被拉扯着汇聚过来,融入那星星点点之中,令那光辉更加耀眼了几分。

    时光变迁、空间折叠,道隐子惊奇的发现,自己仿佛来到了门中的祖师观内,双目所及,乃是无数景象片段,只不过在一股伟力的作用下,每一个片段都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捕捉到些许脉络与趋势。

    陈错注意到这点变化,不由眯眼暗道:“就算我有心公布,亦无法言明,仿佛有无形伟力在修整变化……”

    另一边。

    “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太华一脉!连祖师留下的秘境,都与你这般亲近,若非贫道与之道合,此方秘境,怕是早已与你天人合一!”

    惊讶过后,道隐子亦放下心来,盖因他此时沐浴于森罗之光中,不光体会到了眼前这少年与自己这一脉道统的紧密联系,更近乎触及了对方那博大的意志,察觉到对方不仅没有恶意,反而充斥着一种亲近、孺慕之情!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些福地境界的心得感悟流淌过来,让自行摸索前行的道隐子,着实收获颇丰!

    他这一坐,足足有七个时辰。

    待得那点点星光,尽数都被道隐子纳入体内,他才长舒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整个人精神抖擞,冲着陈错便要行一礼,口中道:“多谢道友,如此大礼,可谓稀世珍宝!怕是整个人间,都不见得有比此物更为珍贵的了!对贫道而言,更是及时雨!让我对前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此番……”

    陈错却哪里敢受这一拜,瞬间便站起身来,止住了道隐子的动作,口中更道:“此番,也算是我与前辈互相印证!我因机缘巧合,得了一点心得,却还有许多地方不明就里。”

    “道友不以贫道心得浅薄,那贫道便略尽绵薄之力。”道隐子虽是奇怪对方反应,但既然知道其人并无恶意,而且与太华渊源甚深,还开诚布公的将福地心得倾囊传授,便不藏私,“说来惭愧,贫道的福地之法,多数是自师门典籍的只言片语中总结出来,不仅不完善,恐怕还有歧路、偏差,因着贫道的福地根基,实不是天道之法则,而是这秘境之生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错一听此言,心念便是一跳!

    以秘境生灵为凭,这可不是正常蕴养福地的法门,反而更像是夯实基础、冲击洞天的要点!

    “莫非……师尊能在人间踏足福地的缘由,是因为他用冲击洞天的法门,去奠定福地?”

    他正想着,道隐子已是一点额头,凝结出一点思绪之光,便朝陈错飞来。

    陈错倒是不客气,本就是自家老师,哪里还有顾忌?

    倒是言隐子见状张口欲言,却为道隐子所阻,便听道隐子说:“这位道友予我之经验,百倍于此,我受此恩惠,岂能吝惜这一点心得体悟?”

    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比起自己钻研的半吊子福地之法,陈错传授给他的版本,包括了奠基、积累与完善,分明是已然构建了福地之人在手把手的传授经验,可以称之为从入门到精通了!在他看来,面前这人必与云霄宗有着深厚渊源,而且又极度亲近,否则这等心得定是密不外传,不会轻易示人。连带着对陈错的身份,亦多有猜测,想着莫非是自家飞升的转世真仙,见山门凋零,所以过来指点?

    殊不知,陈错在触及了他的心得之光后,整个心神立刻全神贯注,只是稍加参悟,便有醍醐灌顶之感!

    “果然如此!虽然师尊的法门,也是建立在福地之要上。具体来说,便是将他参悟的天道法则与秘境的两颗道日相合,将自身构建的福地重叠于秘境,但因天地限制,哪怕有世外修为,师尊的心神法力亦不足以覆盖和蔓延到整个秘境,须有借力相助!所以,他就耗费数年时间,以双脚丈量秘境,与秘境万物万灵接触,留下神魂印记,最后利用这些印记为中转,将自身的灵识一点一点、经年累月的水磨工夫,最终遍布整个秘境!成就福地!若用此法,我亦可快速构建基础,冲击洞天!”

    一念至此,陈错对自家师尊不免生出敬佩之意,能在如此条件下另辟蹊径,直指洞天,若没有一开始就被天道法则约束,怕是也能走出一条崭新道路!

    道隐子的心得并不算多,虽然驳杂,但多数是如何构建神魂印记、借此中转上,所以明了了关键,就能举一反三。

    很快,陈错就睁开眼睛,拱手致谢:“多谢前辈厚赐。”

    他这话,自然也是真心实意。

    道隐子却只当他是客套,连说无事。

    陈错正待再言,忽然心中一动,目光一凝,视线贯穿虚实,直指东南地界。

    兹啦……

    建康城上,苍穹云雾忽如纱帘一样被掀开,而后一名英俊青年含笑步出。

    “到了。”

    第六十五回 对客小垂手,罗衣舞春风

    这英俊青年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踏出帘幕便有所察觉,循着无形目光,朝着太华秘境看了过去。

    “倒是敏感,竟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本座。也对,本座这般耀眼的人物,自然是一登场,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笑了笑,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一低头,看向了脚下的建康城,目光所及,一道道紫色、青色、红色、白色的各式气柱或高或低的耸立着,有些气势如虹,有些已然衰败,但其中有几道,却是震颤不休,更隐隐有着色泽变化。

    于是,这英俊青年摇了摇头,对着旁边道:“这可不成,这是已经有些时光紊乱的苗头了,任其发展下去,怕是除了本座,没有哪个能把这偏离的航道给掰回来了。”

    说着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下面的城市一抹……

    南康王府的正堂中气氛凝重。

    陈母默不作声的坐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陈海。

    “说吧。”

    陈海冷汗如雨,两腿一软,已是跪倒在地。

    “启禀主母,二公子他此番有诸多怪异,所以小人才快马加鞭,先来一步……”

    嗡!

    只是,此人话未说完,一道伟力落下,这堂中景象竟宛如图画一般,被抹了去,一时间人去楼空,只剩下寥寥几座椅子。

    而陈母等人,却骤然出现在院中的另一处,正与那张举说话,至于陈海其人,则是瞬息十几里,重新出现在陈家的车队中,并且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车拱手行礼,说着行程。但对于这样的古怪行径,整个车队的人,却无一人感到诧异,反而都自顾自的做着事情,仿佛马车中还真的留有这么一个人。

    与此同时,先前因着陈海提前返城,而溅起的些许波澜,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抹去,使得种种动静尽数归于原位。

    英俊青年的这一根手指,在城池上划过,竟是生生涂掉了几道变化不定的青烟。

    “所谓拨乱反正,不外如是。这回本座更是力挽狂澜,修整天数、命数,就算是天地之力也要相助与我,与之相比,你可就站在对立面了。”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从城中收回,再次看向远方,紧接着露出了一抹神秘笑容,而后施施然的朝着建康城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见到授业恩师,你也不想连累他与太华山再遭厄运吧?若是有心,不妨来建康城寻我。”

    他微微一笑:“打打杀杀的事,着实是煞风景,机会难得,不如你我论论道,看看你的道与本座的道,有何异同。”

    被那人远远地看着,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陈错却依旧有一种重压在身的感触,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流下了一滴冷汗。

    “这人的道行境界,恐怕远在我之上!”

    在察觉到有人踏足这个时空的瞬间,陈错便有种被蛇盯上了的感觉,而这一眼看过去,心底竟浮现出当初借着大势,触摸大教之主时的感触,这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不过,无论此人目的为何,他说的都不错,不能与他在太华秘境发生争斗,否则要波及师门!而且,从他方才所为来看,将因我到来而扭曲的诸多事件出入都抹除、归位,说明十分在意这个时空的秩序,甚至从这般行为来看,都能印证我之前的几个猜测!”

    会被人追过来,陈错原来就不意外,毕竟他这一次坠入长河之隙,也不是出于自发、自愿,同样是被人偷袭,那偷袭之人总不至于是让他以满级大号回到新手村来虐菜的,没有后续安排才让人感到奇怪。这也是陈错一来这里,便通过灰雾迅速恢复了部分神通,然后加紧行动的缘故。本来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

    “但我着实没有料到,追过来的人竟是这等层次。总感觉此人的气势,比之暗算偷袭我的道人还要强上几分,确确实实不能在此处与他斗法。只是,他既发现了我,便是躲藏也是无用,还是得直面其锋,索性,便去看看他有什么打算,毕竟我在这长河之隙中,也是留有后手的!”

    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陈错索性也不打算隐藏,便打定主意,直面威胁。

    他这边想着,对面的道隐子察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就问道:“道友,可是想到了什么?”

    陈错这才回神,有些不舍的看了道隐子一眼,他起身道:“承蒙前辈慷慨,心得于我着实有大用,此恩甚重,只是眼下尚有要事,不得不先行告辞。”

    “这就要走?”

    道隐子微微一怔。

    连边上的言隐子都有几分意外,本来他虽警惕,但见着自家师兄这会气息绵长,身上隐隐有异象,便暗自嘀咕这来者莫非真是个师门前辈、渊源甚深,还想着要讨教一二,没想到这人来的突然,走的也如此突兀,坐下还没多久,起身就要走!

    道隐子却没有想这么多,诧异过后,就微笑道:“缘聚缘散皆有定数,道友既然要走,贫道总不能强留,但今日有恩予贫道,日后若需相助,尽管来我太华山便是,山门弟子虽少,却也不是全无用处。”

    陈错笑着应下,看着那张面孔,想着那不速之客若真个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那今日自己所为,除了能相互印证福地之法外,更有其他意义,于是他将千言万语都压下,虽有不舍,却还是迈步转身,只是在离去之前,忽然想起一事,就转身对言隐子道:“师……道友,你若嗜赌,以此入道,不妨将那期限拉长,将那赌局加大,不如赌个大的,或有奇效!”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架起遁光,破空而去!

    整个太华秘境,都为他让开道路,最终消失于天际!

    “赌个大的?什么意思?”

    言隐子不解其意,见着师兄看了过来,赶紧正色道:“师兄明鉴,我与他今日初见,岂能便与他言赌?我是从未和他赌过的。”

    道隐子闻言失笑,看向陈错消失之处,感慨道:“真乃奇人,希望云霄一脉,日后能有后人可重现这般风采。”

    话音落下,前方一个少年踩着两根竹签落下。

    “师父、师叔,方才有人来了?是哪位前辈高人?”

    道隐子笑道:“便是为师,亦不清楚。四儿,此番回来,为了何事?”

    那少年也不追问,转而道:“徒儿打算与师弟往南方一行,看看有无良才,可引入门中,顺便增长见闻,修炼玄法。”

    “红袂歌声起,因君始得闻。黄昏小垂手,与我驻浮云。”

    楼阁之间,罗衣舞动,轻纱拂面,那身着靛蓝色长袍的青年不由叫好,旋即对着自门外走来之人道:“南朝的音律确实是一绝, 可惜都被雨打风吹去,落入历史一角,幸而能得道友之助,方可重温啊。”

    来的,正是自太华山纵光而至的陈错。

    他也不见外,就在这青年的边上坐下,说道:“阁下说笑了,以你的神通道行,什么时候不能经历?”

    “你莫要见我这般逍遥,那也是有代价的,若非天机混乱,三界动荡,我还被约束在星辰之中,难以降临。”英俊青年说着,打量着陈错,奇道:“妙哉!道友分明是真灵归于过往肉身,何以这般迅速便重演神通?”

    “自是有些窍门。”陈错哪里会透露灰雾之事,反而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你可如旁人一般称呼我为造化教主,又或者……”青年转头看了他一眼,“便称呼吾为清虚。”

    造化教主!?

    “清虚?”

    此名入耳,陈错顿感一股莫大因果之力缠绕而至,心底蹦出了一个名字——

    “清虚道德天尊?”

    那青年闻言诧异,旋即笑道:“没想到道友这般年岁,竟也知道此名,不过,我虽是清虚道德,但清虚道德却不是我。”

    第六十六回 宾跪请休息,主人情未极

    我虽是清虚道德,但清虚道德却不是我?

    什么意思?

    而且,你一个玉虚门下,能跑到造化道去当教主?那造化道,怎么看都是碧游一系,怎的却让一个玉虚门下做教主?这背后莫非有什么隐秘?还是说,传说有了偏差?

    陈错在疑惑中隐隐抓住了什么,可不等他真個想清楚,那自称清虚的男子便一拍手。

    载歌载舞之人尽数停下,连带着坐在这酒肆中喝酒之人,都齐齐放下杯盏碗筷,齐齐朝着清虚与陈错跪拜。

    “都下去吧,接下来要说的话,你等便是没有听到,只要位于附近就是灾祸,还是莫要掺和了。”

    “喏!”

    一声令下,原本与他并无关联的众人齐齐领命,而后整齐转身,便这般离去。

    这等景象,就是陈错看了,都不由警惕,盖因他不曾在周围发现任何神通涟漪、波动,只是见得清虚下令,众人遵从,仿佛本该如此。

    大教教主层次的人物,任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甚至,陈错还在思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对方的投影,还是化身,又或者……真身?

    “万物生灵遵从于吾,本就是应有之意,毕竟我无论如何,都占着一个造化教主的身份,这天地万物若是追溯起来,多多少少都受了那位造化圣人的一点血脉。”清虚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今日我来寻你,想必你也知道所为何事。说起来,你能直接过来,着实是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你还会以什么手段试探。不过,不得不说,直接前来乃是你最好的选择,若是隐居于后,便真正要落入后手了。”

    陈错本来还在思量,若眼前这人,真个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清虚道德天尊,又或者与之关系密切,那理应是玉虚大教这边的人物,怎的跑到造化道去做教主了?但跟着就听对方此言,于是马上收起了种种琐碎念头,屏息静气,以待其人。

    方才,他在从太华山赶来的路上,其实也有布置,就等着对方出招,也好先摸清路数。说到底,此处也算是他半个主场。

    清虚这时笑道:“别担心,我虽是来镇你的,但也不是不讲情面,更不是燃灯那厮的走狗门客,无非是暂时利益一致,替他过来走一遭罢了。”

    “燃灯?燃灯古佛?燃灯道人?”

    陈错心头一跳,回想起在昆仑秘境中所见的道人,心中明白过来。

    “他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又是一个传说人物!”

    惊醒过后,他复又将疑惑的目光投注到面前这人的身上。

    本以为对方跨空追来,该是杀气腾腾的,怎的这般慢条斯理,甚至还透露出这么多关键信息?

    “我既然出现在这了,道友注定是逃脱不了了,知道多少又有什么分别?”清虚淡淡一笑,看出了陈错的疑惑,“正像方才所言,我与燃灯乃是合作关系,并非受他驱使,来此,一来是与他有个约定,二来,是想要亲自见见你,想说什么,不透露什么,由不得他来掌控。”

    陈错沉默片刻,问道:“他折腾这许多事,目的为何?”

    清虚笑道:“虽说我自信你逃脱不得,但不是什么都愿意说的,总要有点彩头。”

    陈错眯起眼睛,也不啰嗦:“还请教主划下道来。”

    “咱身上都缠着一道,别管是天道、残道,总不好再做那些打打杀杀之事,不如便以这局棋分胜负,你看如何?”清虚说着,长袖一挥,在他与陈错之间,就多了一张棋盘,棋盘内纵横交错的,竟是层层叠叠的生机与生灵!

    “此棋之内,有三百六十一种生灵,每一种都野性难驯,只待道友能将这三百六十一种生灵尽数降服,我便将你想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如何?”

    “这可着实不公平。”

    陈错扫了棋盘一眼,收回目光,半点也不停留,口中道:“阁下不愿意说,我亦可自己探求,何必要入你这棋局?阁下远来是客,理应我来尽地主之谊。”他说着,伸手虚抓,那全城各处便有各种气运丝线汇聚过来,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一张张卡片,其上还绘着诸多人物肖像,伴有“无懈可击”、“反弹”、“反反弹”、“挽尊”等篆字,字符繁杂,闪烁紫黑两气,显得高深莫测。

    清虚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这些精美卡牌,一下就来了兴趣,伸手摄了两张过来,另一只手掐指一算,就明了其中规则,不由称赞:“有趣的紧,回去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眼下……”他将手里的卡牌一翻转,那上面两个文臣的肖像就骤然一变,成了一头凶猛恶虎与腾空黑蛟。

    另一边,黑白两色在棋盘上交替出现。

    “我实不喜欢强迫他人,也不愿恃强凌弱,为公平起见,咱们便各退一步,各执一边,也不亲自出手,只管将心中所见所闻所想所知,乃至所创之生灵寄托于棋盘之上,让他们来厮杀征战,看谁人能得最后胜利,如何?你若胜了,我也不封镇你,还将秘辛告知于君,且任君来去,怎样?”

    话落,他屈指一弹,便令两张卡牌激射而出,落入棋盘之内,化作两颗白子。

    顿时,那棋盘泛起涟漪,以两颗棋子为中心,泛起阵阵波浪,显现出山川河流、草木沼泽,赫然是一座小巧箱庭,内里飞禽走兽一应俱全,却尽数臣服于两头凶猛异兽之下!

    “我执白子,君执黑,请君先行。”

    陈错沉思起来。

    对面这人处处透露着古怪,但能追到此处,还这般高深莫测,那十有八九真是大教之主——以陈错现在的眼光,亦不至于走眼。对方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处处皆有妥协,对比之前玉虚教主的作为,可谓是大相径庭。莫说是一教之主、代天执道,便是寻常士人若一再礼让,自己处处拒绝,亦难免要僵持起来,令局面失衡。

    说到底,大争之世、大劫将临,这一仗是免不了的,即便自己本尊就算被封,也有后手在外。况且这亦是一次机会,能让他一探世外虚实!这般发展下去,与世外教主对上是迟早的事,对方肯定不会等自己准备万全了再动手,而对自己来说,动手的最好时机或许是十年后,其次,就是当下!

    只不过……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我对弈,一来,保一方平安,二来,”清虚笑了笑,“在我这棋盘之内,其实也藏着不少隐秘,你若是对天外局面好奇,或能从中一探究竟。”末了,他补充道:“我毕竟是一教之主,已然妥协至此,便不要最终兵戎相见,以免伤了和气,日后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联手。”

    看着对面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陈错终于道:“我若胜了,还请教主能告知在下,你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抬起头,直视对方,“总不至于是那位燃……幕后之人,让你与我先礼后兵的吧?”

    “等你破了局,自然有资格知道,眼下我只能说,我与灵宝、燃灯的目的皆不相同。”清虚说着,一摆手,“请!”

    “好!”

    陈错也不啰嗦,暗暗记住了“灵宝”、“燃灯”之名,接着伸手在卡牌上一抹,上面便显现出几道身影,肖像旁边还伴着“莫欺少年穷”、“莪欲逆天”、“有我无敌”等诸多批语,也被他一下弹入棋盘,化作三颗黑子。

    棋子之内,三道人影一跃而出!

    而后,那棋盘上的两白三黑便横冲直撞,相向而行!

    棋盘之外,看着其上情景,清虚微微一笑。

    “这三百六十一时光大阵,是我精心钻研而成。而所见所闻所想所知所创之生灵说来容易, 其实暗藏玄机,就算是他引来历史上的英灵,但那些个英灵最多有神通,面对古之大兽,一样不是对手!反而要为我捕捉,化为我用!何况,我还有许多编撰之物可供调遣,这也不是随便编撰一个人物、生灵就可万事大吉,那人需真有一番际遇,一个完整的过往,乃至些许传说,才经得住时光考验!就算是虚构杜撰之人,化作传奇话本流传,也需要漫长时光的积累方可用之,若只是临时拼凑的人物,内里没有底蕴,不存大志,未生真情,只要一个照面,就要烟消云散!更遑论破阵?”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陈错。

    “等他明白过来,再去学习掌握玄妙,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如此一来,他必然要陷入此阵至少百多年,岂不等于自封了百年?我既未得罪师兄,也与这有望成道之人留了善缘,更全了与那疯子的承诺,可谓一举多得,下面就等着……”

    只是,他这边念头还未落下,就听棋盘中一声蕴含着浓郁怒意与战意的声音冲天而起!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今日,该看我的手段了!”

    便听一声爆响,火光冲天,棋盘震动,两颗白子竟化灰灰!

    “咦?”

    清虚一怔。

    “承让。”

    对面,陈错拱拱手。

    第六十七回 览君荆山作,江鲍堪动色

    “有点意思。”经过短暂的失神,清虚凝神观看棋盘,眼中一亮,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旋即看向陈错,“道友真个是好天资,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诀窍,搜集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虽看似无名无姓,但仔细探查,却发现其上民愿缠绕,赫然是个有传说的佚名之人!”

    棋盘上的变化,自是逃不出他的眼睛,虽然奇怪,这等能有传说民愿支撑的英雄人物,为何自己从未见过、听过,不过想到自己虽为教主,代天执道,却并非全知全能,限制还不小,不知道一二人物也不算什么怪事,便不再纠结。

    毕竟,他十分清楚,这等人物就算有,但数目必然不多。

    “不过,这等珍贵的人物,居然用在这里,着实是有些浪费了,开局的时候,其实应当以稳妥为主……”

    清虚说着,一抬手,又是一枚雪白棋子在指尖成型,被他夹住,便朝着棋盘上放。

    陈错凝神观望,视线穿过了棋子的表象,看到了深藏其下的那道身影——

    那赫然是一尊有着三头六臂的神魔,金刚怒目,与佛门护法有几分相似!

    “当年我曾受邀,前往灵山观万佛之礼,感悟佛门强盛,佛法精妙,佛士神通广大,于是归来之后,便塑造了这尊五方金刚明王,你曾与五方明王交过手,该是知道祂们的厉害。我这五方金刚明王,虽比不上五明王合力,但三百年沉淀,加上蹭了些佛门的香火之力,如今单论单,哪个明王也不是祂的对手!”

    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那颗白子便落在棋盘上!

    霎时间,棋盘内早就衍生出来的山川林木骤然一变,无形威压笼罩四方,不断蔓延到棋盘的其他地方,盘中的一切,似乎都受到了压制!

    转眼之间,山林草木之上,就都多了一层薄薄的佛光。

    大半个棋盘都被这佛光笼罩,占据了绝对的强势,更有一道道香火一般的青烟,自虚空中蔓延过来,汇入其中!

    陈错见状,不由错愕。

    清虚似是知晓他的疑惑,笑道:“我这棋局乃是炼化一颗星辰而成,看似立在此处,其实位于时光中。这棋盘中塑造的人物乃是出类拔萃的作品,宛如诗人诗作、匠人木雕、画家丹青、大家书法,即便是一时虚构,但多数也有原型与出处,就像这五方明王,原型是佛教的五位明王,祂们虽然因为你而衰微,可毕竟在历史长河中曾经存在!因此,便能从时光长河、万千星光中,摄取无边愿念。”

    “你是说,在你这张棋盘上所塑造的人物乃是摄取诸天星辰中的香火愿力,其实是在……造神?”陈错露出了沉思之色。

    实际上,方才他所塑造的三枚棋子,本就是为了试水,没奢望能起多大作用,结果就是这样三个投石问路的闲棋,居然迸发出这般力量!这力量不会凭空而生,其源头又该源于何处?

    毕竟,那清虚拿出来的或许是虚构凶兽,但归根到底也是源于此方世界,而自己拿出来的三位人物,更是虚构的彻底,说来源于未来都有几分勉强。毕竟未来的世界不存在超凡力量……吧。

    突然,陈错意识到了一个盲区,自己在穿越过来之前,只能说是个普通人,对未来世界的格局,根本一点都不清楚。而自己之所以会穿越至此,乃至有今日之成就,与那小葫芦定然脱不了干系,而小葫芦他是自好友手中得到的。

    所以……

    “未来就真的是没有仙魔人妖的世界吗?不过,我现在已经算是改变了历史……”

    忽然,他收拢了思绪。

    “况且,说到底,这三枚棋子所代表的人,那是中的主角,又如何能得未来香火,莫非是读者愿念?莫非读者愿念能跨越时空?若这个猜测为真,那当真是伟力啊!不知能创造出何等奇迹!”

    他这边思量着,对面的清虚却摇摇头,笑道:“道友,莫要因为一时得势,便掉以轻心,我这五方金刚明王之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平息的……”说着,他一指头点在棋盘上!

    棋盘内,五方金刚明王怒而睁目,旋即六臂舒展,凝结六种佛印,无数梵音震颤,便要镇压棋盘!

    霎时间,无数推崇声、崇拜声、祈祷声随之传来。

    “六道轮回!”

    “涅槃生死!”

    “四大皆空!”

    “万法归宗!”

    “顿悟开天!”

    “一念三千世界!”

    但种种声音落到陈错心中,立刻就让他意识到了这局棋的另外一个要点!

    于是下一刻,便见另外两枚黑子所化之人一跃而起,一个祭出诸多大印,仿佛蕴含诸多天道,径直落下,能撼动乾坤!

    另一个挥手之间,气息豪迈,震开虚空,似乎能磨灭天道!

    轰隆!

    六道佛印接连炸裂,棋盘中间显露裂痕!

    那五方金刚明王转眼化作齑粉与点点佛光,消散开来!

    清虚再次错愕,终于皱起了眉头。

    “这金刚明王已经算是我手中较为上乘的造物作品了,居然也是一个照面,就被破灭!看来这两个同样也是厉害的无名英灵啊!只是,这样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都具有这般威能,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又或者……”

    目光一转,他看向表情平静的陈错,这心里泛起了思量。

    “我这五方金刚明王,乃是纠集了佛家的五位明王之力捏合在一起,再抓住佛门衰落的契机取而代之,方有这般能耐!但若是真正去寻这位五方明王,却根本找不到其人!难道说,这扶摇子在我告知他关键之前,就已然掌握了诀窍!也是结合了某些人物,捏合成一体,然后抓住契机,篡取了这些个人的香火愿念?最终融为一体?如此一来,这三枚棋子,岂不也是他的得意作品?”

    想到这,这清虚脸色微变,对陈错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这等惊才绝艳,与当年的我,都有几分相似了!”

    带着这般念头,他看着那三颗重新落在棋盘上的棋子,略微沉思了起来。

    “这三颗棋子到底是这扶摇子投石问路,还是直接就拿出底牌了?那五方金刚明王,也算是我压箱底的造物了,再拿出几个,可也就要告罄了。若这三枚棋子,也是他的底牌,是他一上来便施展了全力,我等下全力以赴,倒也能战而胜之,就怕一个不好,他还有后手,那这棋局岂不是顷刻就完结了?我这一石多鸟的计谋,可就破了,却是不能冒险!”

    这般一想,清虚已有他念。

    对面,陈错见这局面,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泛着古怪。

    原来,要在这局棋盘中更胜一筹,主要靠的乃是嘴炮,只要自家捏出来的人物,在设定中、在作品里、在人心念头间足够强横,便能克敌制胜,勇攀高峰!

    “这下我似乎立于不败之地了,毕竟未来还有许多设定强人,堪称离谱……”

    如此,他心中大定,准备提前结束棋局。

    但对面的清虚却是长笑一声,一挥手,散去了手中棋子,跟着朝下面的建康城一抓。

    “道友的悟性、本领,都着实令人敬佩,那咱们就不用相互试探了,也无需以这些花巧招式来斗法,不如直指本源,各自展露自身之道,如何?”

    说话声中,那建康城中一切如常,但每一个生灵都有一缕青光自头顶飞出,朝那棋盘中落下。

    第六十八回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万千灵光升腾而起,最终聚集于清虚指尖。

    “教主,以你的身份,难道还要耍赖?”陈错一挑眉,直言不讳,“莫非是见着局面不利,就要改换名目?你这等随意操弄规则,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着实看不出有大教气度。”

    “说实话,所谓教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代天执道听着厉害,但归根结底也只是幕前之人。”清虚听着陈错之言,却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不过,你这话说的却也不全对,我立下棋盘,你我各据一边,本意就是不直接出手,而比拼底蕴,否则我若以教主位格、天道法则来压你,那才叫真个不公平。”

    说着说着,他那沾着一点灵光的指头,点在棋盘上。

    “像如今这般,你我以寻道心得对弈,才是真个公平,须知,无论天道还是残道,终究是将遍布于世间的规则、规律总结起来,法之以掌,化而律则,是为法则!”

    这一点灵光便在棋盘中化作一道溪流,蜿蜒曲折,流淌开来。

    那清澈的流水之内,忽有绿色显现,而后一个花骨朵自水中出。

    下一刻,花朵绽放开来,道道流光从中散发出来,转眼蔓延各处。

    顿时,一朵接着一朵的花朵钻出来,不断绽放——

    嗡嗡嗡!

    那棋盘经过几次衍生变化,赫然形成了山川河流,只是失之灵动,多有匠气,但随着这一朵朵花儿漫山遍野的蔓延开来,那山川之内竟增了几分灵性,仿佛一瞬间都活了过来!

    已然在棋盘中隐隐积蓄了大势的三枚黑子化身,见四周情况变化,亦各自露出了疑惑与警惕之色,只是周遭不见敌踪,终究是无从出手。

    棋盘之外,陈错眼看盘中变化,却是眼中一亮。

    他先前得了师父道隐子的提点,已然有了以生灵、生机为敲门砖,踏足洞天的思路,只是还需整理归纳,现在见得那棋盘中的生机变化,可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如果能从中感悟一二,对洞天凝聚有着诸多好处。

    但想是这般想,陈错嘴上却还是道:“教主说的固然好听,但你比我多修行这么多年,却来与我比底蕴,一样是说不过去。”

    那棋盘中,花开花落间,万物萌动,竟有许多生灵从树上、草中、水里、泥土间一跃而出,种类各异。

    霎时间,整个棋盘世界鸟语花香。

    清虚便笑道:“我修行虽久远,却不见得真比你底蕴深。不光我如此,其他几人也是一样,否则那玉虚又怎能在你这里连连吃亏,这天地间又为何能生出轮转之劫?”

    “哦?”陈错心念一动,“此话怎讲?莫非几位教主,还受困于境界瓶颈?这天地轮转之劫,是尔等用来突破瓶颈的契机?”

    “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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