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苦生(一)
封逐光身体温度太高了, 让她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几乎要融化了,又痛又烫, 其它感觉更是难以启齿, 她实在受不住了, 先是喝止,但她此时此刻哪有什么师尊的威严, 封逐光见她如此, 愈加不肯放过她,吓得她又开始求饶, 封逐光不知为何更是动情,身体力行地用行动和她解释了什么叫做“和合双修”, 什么叫“得寸进尺”, 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绿尧被反反复复地折腾, 到后来已经基本失去了意识,迷迷瞪瞪地随便封逐光摆弄,迷蒙间感觉自己被封逐光喂了镇定神魂的药, 继而被他抱起来走了一段路, 然后她浸入温水中, 浑身暖洋洋的,身上被温柔地擦拭,绿尧彻底放松下来, 失去了知觉。
恍惚之间, 绿尧听到有人在说话。
“少君!少君!您可要为妖铃做主啊!妖铃只是要给辛平疗伤, 他做什么打妖铃!”
“轻声。”
“……哦。”
“你疗伤便疗伤, 脱他衣服做什么?”
“那是为了更好地疗伤啊!”
“轻声!”
“……哦。”
“你回去。”
“可是……”
“嗯?”
声音沉寂下去, 绿尧陷入更深的黑甜之中。
“师兄, 阿姐还在睡吗?”
“是。”
“……我知道了,师兄。”
“平心。”
“师兄。”
“小心。”
“嗯。”
绿尧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封逐光站在窗口,手上拿着什么在烧,火烧得很快,火舌顷刻间就将封逐光手里的东西舔舐干净,微微火光照亮封逐光的侧脸,沉静而肃穆。
绿尧开口想要唤封逐光,没想到一张口声音居然是全哑的:“我……”
封逐光蓦然回头,见绿尧醒了,忽而展颜一笑,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这一笑,当真动人心魄,是绝不同以往的美。
绿尧并不想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是对于封逐光,她总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到这个字。
就算见过封逐光小水鬼的模样,就算见过封逐光皮肉腐烂的模样,就算见过封逐光脸上有疤的模样,但她还是觉得,她的封逐光,是如此之美,天下莫有与之齐肩之辈,纵然是玄清风,如今在她看来,也远远不及封逐光。
她的封逐光,是世上最好看的。
虽然但是,绿尧看着封逐光朝自己走来,想到自己和封逐光之前干的事,脸上还是烫得要命,很不自然,忍不住往被子里缩:“站住。”
封逐光当然不会听绿尧的。
绿尧心慌意乱:“站住!站住!我让你站住!”
封逐光坐到床上,从容道:“好。”
绿尧:……坐都坐下来了你说毛线呢你!
绿尧扯过被子要遮住脸,却被封逐光单手拽住被子不让绿尧遮:“师尊脸怎么这样红,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绿尧:……你还敢问我!简直岂有此理!
绿尧气得一巴掌就要扇封逐光,却被封逐光一把握着,他轻笑道:“师尊害羞了。”
绿尧:害羞你妹妹!
绿尧气绝,闭上眼睛翻过身装死。
封逐光吻了吻绿尧雪白细腻的手腕,看着绿尧像只小动物一样抖了一下,不由觉得她可爱,抿着唇笑:“看来我做的不够好,师尊生气了。”
绿尧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可是……”封逐光慢条斯理地说,“我是第一次嘛……”
“师尊若觉得弟子做得不好……”封逐光伏在绿尧耳边,低低说,“便请师尊教教我。”
热血冲上头顶!
绿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抽回自己的手,披头散发地指着封逐光:“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封逐光靠近绿尧,眼里满含笑意:“是,弟子过分。这种事,本该师尊主导,弟子情难自禁,以下犯上,师尊恕罪。”
绿尧指着封逐光的手指抖啊抖:“你你你你你你你……”
“师尊如此生气,定是弟子做得不够好,弟子知错。”
封逐光拉住绿尧的手,眨着亮晶晶的无辜眼睛:“不过弟子相信熟能生巧,师尊此番又救弟子一命,弟子无以为报,只好日夜努力,不负师恩。”
“封逐光!!!”
绿尧刚叫完名字,就被封逐光堵住嘴。
在唇舌交锋之间,封逐光轻声回应绿尧,“弟子在。”
正当绿尧觉得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封逐光手里时,封逐光居然没让她晕过去,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绿尧将自己包着被子滚了几滚,缩在床上角落,十分戒备地看着封逐光:“我……我不行了。”
“噗嗤。”封逐光靠在床上笑出声,“师尊也会有示弱的时候吗?”
绿尧连恼羞成怒的力气都没有,只怕自己多说两句,封逐光又会拉上自己好好努力,闭着嘴用眼神狠狠地杀封逐光。
封逐光笑得更大声了。
绿尧:……你特么!
封逐光顶着绿尧凌迟的目光,朝她招手:“尧尧,你过来,我们好好说话。”
绿尧很想朝封逐光竖中指:我看我信你吗!
封逐光伸手来拉绿尧:“乖,不闹你了。”
绿尧连人带被子被封逐光扯到了怀里紧紧抱住。
绿尧挣不动:“封逐光!”
封逐光像抱玩具熊一般抱着绿尧,把下巴搁在绿尧肩上:“嗯,我在。”
绿尧泄气,瘫在封逐光身上:“你要和我说什么?”
封逐光慢悠悠说:“那要看师尊想同我说什么。”
绿尧沉默,过了片刻她刚想张口问,嘴里就被封逐光塞了颗药丸。
绿尧吞下去,咂咂嘴感觉挺甜,像是糖丸,她抬头问封逐光:“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绿尧发觉自己声音变得清润不少,不像刚醒那么沙哑了。
封逐光低头亲了绿尧一下:“治嗓子的,我备了很多,要再吃一颗吗?”
备了很多……
绿尧微笑着把头扭开:“谢谢不用。”
封逐光像上瘾了一样继续抱着绿尧蹭:“嗯,好罢。那么现在,师尊想和我聊什么吗?”
绿尧生无可恋地被蹭,叹了口气:“我刚才听到了平心的声音。”
封逐光动作一停,又继续蹭:“是,他回封尧山了。”
“封尧山!”绿尧瞪大眼,“他为何要回封尧山?!”
“封尧山多次来信要人,平心和妖铃吵了一架,便回封尧山待一段时间,魔界也趁此和修真界达成短暂的平衡,暂停边境的摩擦争端,双方休养生息,皆得偿所愿。”
不,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听上去合情合理,但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如今正是形势最为胶着的时候,诸多疑案还没定论,无论是封逐光,还是平心,在这个关头都做不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绿尧低声问封逐光:“那你刚刚在烧什么东西?”
封逐光:“封尧山的密文。”
封尧山???
封逐光不紧不慢地丢出下一颗炸弹:“燕月行发来的。”
燕月行???
绿尧:“……你什么时候,和她有的联系?”
封逐光歪歪头:“有一段时间了。”
你们在原着里,在前世里,可是死仇啊!你还亲手把燕月行的脑袋给削了,你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段时间了?匪夷所思,岂有此理!
绿尧觉得自己要送急救:“你怎么会和她搅和在一起!”
“师尊这是什么话!”封逐光不高兴地竖起眉头,“我要搅和,自然也要同师尊搅和在一起,同她有什么关系?”
绿尧:“……你怎么会和她有联系?”
封逐光顿了顿,道:“她有多名弟子死于当年的弟子失踪案,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此案有诸多疑点。”
绿尧一愣,燕月行……她虽然弟子是整座封尧山最多的,可她记得所有弟子的生辰喜好,又极其护短,当年弟子失踪案发生后,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封逐光,燕月行却一反常态,在众人皆要杀封逐光时保持了难得的清醒,甚至于后来对她说过觉得此事奇怪,不过她只是偶尔一提,没人当回事,难道多年来她一直在查这件事吗?
绿尧蹙眉:“你们不要自作聪明,暗中来往怎么可能逃得过玄清风的耳目。”
封逐光轻笑:“所以是不在玄清风耳目下来往。”
绿尧抬头看封逐光:“什么意思?”
封逐光望着绿尧:“唔,是什么意思呢?”
绿尧给了封逐光一肘子。
封逐光闷哼一声:“咳,之前并无往来,直到半年前玄清风的本命傀儡毁在魔界,他元气大伤不得不闭关修养,饶云娇不理世事,专心为玄清风制药,星流师叔惯来听胞姐的话……总而言之,封尧山大权旁落。”
绿尧反应过来,数百年来,随着封尧山的崛起,玄清风的身体也每况越下,尤其是从十几年前仙魔裂缝重开,玄清风就大病小病缠身,玄清风除了是第一剑修之外,符箓之术可说是出神入化,之前在太常山,大半封尧山弟子之所以能活命就是因为他的傀儡符。
也就是因为傀儡符用得太好,玄清风才能用傀儡完全复刻自己来魔界,可这样相像的傀儡也是有代价的,玄清风在上面倾注自己的灵力,甚至于部分神识神魂,这就导致了这具本命傀儡破碎时直接伤及玄清风自身。
玄清风一退,燕月行接手,那么这大半年来封尧山来信要平心,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封逐光是趁此和燕月行正大光明地联络。
此时让平/心回去,是当年的弟子失踪案有眉目了吗?
平心知道吗?
“平心原先不知道,但是他心思灵敏,此事瞒不过他。”封逐光看透绿尧所想,“他此举,也是同我商议之后所定。”
看来从前的悬案有眉目了,平心并不是冲动之人,他回去,她反而不担心。
绿尧想到当年矛盾重重的弟子失踪案,不由蹙眉:“逐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真的没有杀那些弟子,那么是谁在冤枉你?又为什么冤枉你?难道真的就是血獠君下的手?”
“不单单是血獠君。”封逐光沉声道,“不是很奇怪吗?师尊,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在我们要查神兽碎片的时候动手?”
“师尊,我没和你讲过,其实当初你没杀得了般若旬。”
“什么?”绿尧惊讶地直起身,“怎么可能,是你我亲自动的手!般若旬还活着?!”
封逐光将绿尧摁回怀里,回答:“我后来将他杀了。”
“他为什么还能活着?”绿尧百思不得其解。
封逐光:“前任魔尊的涅槃术。”
那个和卜天命的逢春丹一样,可以做到几乎天衣无缝的假死之术?这种术法在魔尊死后早就失传,是封逐光统一魔界后,读遍魔界所有经史典籍,研究数十年复原出来的。
即便如此,涅槃术损耗太大,封逐光也只用过两次,就被玄清风为首的仙门诛杀了。
“般若旬……区区修罗城少城主而已,是谁教他的?”绿尧念到这里,“是血獠君!”
“血獠君能在你手里逃脱,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涅槃术?!”
绿尧一下子明白了。
封逐光向来隐忍,能忍五六年的折磨,一朝发难,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血獠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脱,必定是依仗了不得了的额外之法。
这个额外之法,就是涅槃术。
所以血獠君才会如此虚弱,不得不趁她神魂动荡之际入她神府,后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地被封逐光摧毁。
也就是说,血獠君会涅槃术,是他救的般若旬,涅槃之术也是血獠君教给般若旬的。
那么,封棺术也是血獠君做的?
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当真就是血獠君?
封逐光看绿尧迷惑不解,道:“我抓到用涅槃术复活的般若旬之后,用了一点手段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说是‘霁月’教他的,但据我所知,血獠君在对外名号里,没有‘霁月’这个名字,或者说他用过,我不知道。”
“但般若旬说了这个名字之后,我搜了他的神府,不要说‘霁月’,连‘涅槃’二字都寻不到了。”
“有人在刻意隐瞒。”绿尧靠在封逐光身上,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撑着下巴细想,“是血獠君,还是其他人?是冲着我们身上的神兽碎片来的吗?那有多少人知道神兽碎片的事?”
“对了。”绿尧仰头看封逐光,“我在你神府里找不到你的神魂,是鬼主出现为我指路。”
封逐光一滞:“鬼主主动在你面前出现,那我与它的约定就此打破,想来它并不介意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替它在三界寻找姓名,它在我找到姓名之前保我一命。”
“鬼主无法出鬼市,因为它的魂魄被永生永世困在鬼市,但鬼市能困住它的魂魄,却无法困住他的骨头。鬼主给了我一截指骨,既是线索,也是唤醒我的倚仗。”
封逐光取出一截洁白温润的指骨递给绿尧,绿尧接过指骨的瞬间,一股酸楚从心底里冒出来冲上鼻腔,绿尧的手都忍不住抖起来。
“师尊!”封逐光惊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难过……”绿尧拿着鬼主的指骨喃喃,“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很难过……”
绿尧看着鬼主的指骨,只觉得通过这截指骨,好像能看到高高在上的鬼主数百年来在宫殿寂寞徘徊的样子。
日日夜夜都要防着其它怨鬼,神魂时时刻刻不得安宁,真的是无穷尽的折磨。
鬼主它……它真的是很想离开鬼市,结束这一切。
“所以当初我们能从鬼市里逃出来,是你和鬼主做交易了?那么……”绿尧低声道,“三大鬼坊坊主追杀我们,是鬼主故布疑阵?”
“是,也不是。”封逐光温声解释,“鬼主和我之间的交易不能让他人知晓,甚至师尊我都瞒你到现在,更何况其他人鬼?何况鬼主虽答应我放我们出鬼市,可也没说不对我们动手,如此一来,一切才显得合情合理。鬼主不得出鬼市,我便是他行走三界最好的替代,替他去查这桩陈年旧案。”
绿尧蹙眉:“鬼主和我,双方之间都莫名有种熟悉感,或许是我们共用破魔眼的缘故,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于是也着手去查。逐光,你细想想,这百年间的大事时间段不是发生的都很巧,分别是五百年,三百年,和近十年……如今该是近二十年了。我将这三个时间段死的,有记载的有能之士全部记了下来……”
绿尧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师尊?”
绿尧怔怔转过头来,看着封逐光说:“你那时被调走查弟子失踪案,我本想等你回来再同你说这件事,然后,我就听闻你入魔被抓,生死未卜。”
“时机……竟然会巧成那样?”绿尧看着封逐光,“就在你我要翻百年前的旧案之时,下一刻就陷入泥潭,自身难保,后来我重病卧床不能起身,你被掳到魔界受尽折磨,这些事情自然就撩开手,不了了之。”
“咳,不过我和鬼主共用破魔眼,虽然所剩力量不多,但是动用了一回破魔眼……你不用这么看我,除了目力又下降些许,并无其它妨碍,我本来都是个半瞎了,鬼主不能超生,我总有一天要瞎的,可是它若能投胎转世,破魔眼还是我的破魔眼。总之,鬼主已经收到名录了。”
封逐光收回谴责的目光,沉吟片刻,道:“原来鬼主给我看的那份名录是师尊你给的……加上我手中的线索……”
封逐光目光一凝,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封逐光低头看向绿尧:“师尊,我同你说一件事。”
绿尧见封逐光如此严肃,坐起身来看着他:“你说。”
封逐光看着绿尧的眼睛,沉声道:“我在圣女泉秘境中看到雪女过往记忆。”
雪女的记忆……她也看到了,难道封逐光有看到她没看到的部分吗?
“在这记忆里……”封逐光低声说,“当年追杀混血饕餮的人……”
“是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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