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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追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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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尧一时间头晕目眩, 脑中嗡嗡直响,连口冷气都抽不上来了。

    绿尧一直以为,那枚银铃是封逐光母亲给的, 后来她见花不语是那般德行, 自然不可能给封逐光什么好东西, 又想到银铃和卜天命给太医长老的金铃十分相似,于是认为是封逐光路上得了什么机缘, 抑或是封逐光入了封尧山得到的,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亲手给的!

    她怎么怎么会有这枚银铃?!

    这枚银铃又是哪来的!

    封逐光此时看着绿尧手里的银铃发带, 不明其意,只见绿尧将发带抽出来, 将自己一头久未梳起的长发用青色布带快速绑成一个马尾, 然后摊开洁白如玉的手掌心, 上面就只躺着这枚颇有年岁的银铃,她把银铃放在封逐光手里,低声说:“我将来总有护不住你的时候, 这枚银铃是我救命恩人给的, 当年护了我一路, 如今我用不上了,便留给你。”

    封逐光大惊,挣扎着不要:“这怎么使得!”

    绿尧握住封逐光的手, 厉声道:“听话!”

    封逐光一愣, 抬头看着绿尧, 冷若冰霜的女子脸上是难得的厉色, 白皙的脸庞上还蹭上点点血迹, 嘴抿成一线, 纵使眼上蒙了白布,也挡不住她身上的森然之意。

    顶级剑修的威压,露出一点都叫人受不了。

    绿尧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让任何人伤你。”

    “包括我。”

    说到此处,绿尧声音竟带了一丝哀恸后悔。

    封逐光不明白绿尧为何对自己这么好,有这么晦涩难懂之情,可十几年后的绿尧却是知道。

    她再知道不过,她突然明白了从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吃后悔药。

    因为后悔,无穷无尽的后悔。

    悔不当初,悔之晚矣。

    知道是自己任性收徒却不尽心管教,独来独往毫不关心封逐光,虽然是人物设定,虽然是剧情要求,但是知道自己是穿书而来之后,当体内有个纯现代的灵魂,怎么可能对封逐光的遭遇无动于衷?!

    况且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悲剧源头。

    可是当时……原着机制还在。

    原着机制的厉害绿尧是深深领教过的,就算吃了后悔药,她也只能在暗处使劲,摆不到明面上来。

    所以绿尧不能回到封逐光未出生前终止这场悲剧,她也不能回到封逐光出生时就带走他,她甚至不能将封逐光安置在一个可以让他幸福快乐的桃花源抑或是将他安排到其它仙门去。

    她只能在不影响原着的前提下,将封逐光一路颠沛流离改为自己亲自护送,尽可能减少封逐光会遭受的苦难。

    她只能顺着原着,将封逐光带回封尧山。

    她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然后呢,带回封尧山之后呢?她会忘了封逐光是因为后悔药的缘故,那封逐光为什么会忘了她呢?

    从前的自己,在知道更多隐藏剧情的情况下,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绿尧的神识担忧地看着自己,她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她一个人能想出来的办法,真的会是什么好办法吗?

    封逐光仰头看着绿尧,只见绿尧低头将银铃包在他掌心,轻声说:“伤你的魔物是火鼠成魔,想在沙漠中应当残杀不少旅人,我来得及时,它为了避我,如今流窜到沙漠深处中去了。你拿好银铃,我等会儿自会修补芥子,你安心待在芥子中,不会再发生什么危险了,我保证。”

    封逐光预感到不妙:“仙长,你要去哪里?”

    绿尧直起身来,又变回那个冷静自持,刻板严肃的绿尧上仙。

    绿尧抬手,直接用灵力修复芥子,然后开口,她说的很慢,但是每个字出口让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它有胆子伤你皮肉,那我就要扒它的皮!”

    “仙长!”封逐光蹙眉想要阻拦绿尧,此时此地,偌大沙漠,绿尧孤身一人,还有眼疾,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她怎么不懂!

    芥子虽然在修真界也算珍贵,也很难修复,但是绿尧完全是用灵力硬顶,居然也被她补好了,还扩宽了一倍,家具是按绿尧记忆里饶云娇的房间布置的,十分齐全,像模像样。

    绿尧转头就不分由说将目瞪口呆的封逐光塞到芥子里,贴了好几层符纸封好:“粥还有一锅备在炉上,吃几天尽够了。”

    还不等封逐光说话,绿尧就一个箭步冲出去了。

    封逐光无力地锤了锤固若金汤的芥子,哑声了,他看着绿尧离去的背影,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太弱小,太无能,导致他在绿尧面前毫无发言权,甚至连劝阻一声,绿尧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是这样桀骜固执,谁也拦她不得。

    他只能跟在绿尧后头,只能不断被绿尧安排,只能一直被她保护,根本不能站到和绿尧一样的位置上,和她平等地说话。

    封逐光眼色一沉,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铃,慢慢收拢掌心,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回到塌上开始打坐,将绿尧交给自己吐纳之法一次又一次地练习起来。

    两日一夜后,绿尧半身染血,手里拖了一张红如烈焰,亮如金面,柔若蚕丝的火鼠皮回来了。

    “仙长!”封逐光看到绿尧这副样子,从塌上跳下来跑到芥子前,担忧地望着她。

    “不是我的血。”绿尧将血未流干的火鼠皮扔到破庙的房梁上晾,走进芥子里,漫不经心地揩去脸上的血,“我说要扒它的皮,便一定会扒它的皮。”

    封逐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绿尧将身子轻轻一扫,身上难闻的血迹血味就统统消散不见,她眼上蒙的白布已经被火鼠血染红,红得刺人眼睛,她将这条白布解下来,露出一双色如橄榄的眼眸,细腻白透的肤色衬着这双眼睛,仿佛一对浅色碧玉落入积雪中。

    绿尧在这场日夜追逐的战斗中逐渐适应现在的身体,但还是还没完全熟悉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脸上泛起红晕的封逐光,微微歪着脑袋皱了皱眼,不大明白的样子,罕见地有一点俏皮。

    绿尧抖抖手上染血的白布,它上头的血色就匀称起来,难闻的魔血味也不见了,如同普通红色染料染成的红布,她将红布一拧化作一条红绳:“来。”

    封逐光本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临到嘴边一句也讲不出来,绿尧叫他过来,他就乖乖过来。

    “银铃。”绿尧说。

    封逐光老老实实从怀中取出那枚珍藏的银铃,递给绿尧。

    绿尧将红绳穿过银铃,重新系在封逐光脖子里,温声道:“上面染了火鼠血,挺有韧劲,待到我将火鼠皮处理完全,就将它的毛薅下重新给你编条更牢靠的红绳。”

    绿尧微冷的指尖触过封逐光后颈的皮肤,封逐光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脸红得几乎滴血,他垂首不言,几乎脑袋冒烟。

    “你不高兴?”绿尧蹙着眉看他,往日里他的话总是很多,但是今日看到她,却是一句也没有。

    “不!”封逐光抬起头,他被绿尧容光所摄,想到自己鄙陋的样貌,又惶恐地低下头,“我很高兴。”

    “仙长,我出生以来,从未这样高兴。”封逐光声音隐带颤意,“仙长对我大恩大德,我……我,死了也要报答!”

    “住嘴!”绿尧突然抢白道。

    封逐光被绿尧一吓,惶惑地抬起头看着绿尧,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

    绿尧眼中已没有丝毫笑意,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封逐光:“你不可随意提死,听到了吗?”

    封逐光抿唇不语,怔怔地看着被戳到隐痛般面色骤变的绿尧。

    “听到了吗!”绿尧捏住封逐光的肩膀,低声吼道。

    “好。”封逐光惊异地望着失态的绿尧,感觉到她话中无尽的后怕和惊惧不安,回过神来大声答应,“好!我不会再乱说这个字了,我一定尽力活下去!”

    听到封逐光应承了自己,绿尧才像得了保障似的松开封逐光的肩膀,喃喃道:“你不用想着报答我,活下去就好……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平安活下去,不要死于众叛亲离,万箭穿心。

    若你动辄言死,我拼命做的这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仙长……”封逐光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绿尧肩上,绿尧身形微微一抖,封逐光手一缩,然后很快放回去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慰,又像鼓励。

    绿尧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缓缓站起来,摸了摸封逐光的头,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她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幸而封逐光没有多问。

    当绿尧不想说的时候,他从来不多问。

    所以绿尧能只是轻轻同封逐光说:“睡吧,我们明早还要起身赶路。”

    封逐光点头:“是。”

    ……

    火鼠皮的血虽然滴尽了,但是魔气还未彻底褪尽,是以还不好取毛丝,绿尧就把它一卷,扔到神府想待到日后料理。

    绿尧转头带着封逐光深入沙漠,再改道留风门所辖的江南之地,她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对灵力的控制越来越熟练,封逐光的身体也愈发强健,两人走走停停,原来要走半年的路现在大约只需要半月功夫,他们就能进入封尧山地界。

    可是绿尧早就能御剑带封逐光直达封尧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这么磨蹭,着实不像绿尧惯来雷厉风行的风格,而且离封尧山越近,绿尧就越心事重重,从前在封逐光的哄劝下还能说两句,现在她基本上是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总愣愣地望着西南方的天空发呆。

    “仙长……仙长!”封逐光大声唤绿尧。

    绿尧转头垂眸看他。

    原先青面獠牙,淡眉细眼的小鬼萝卜头经过大半年的时光磋磨,日渐有了人样子,皮肤逐渐白皙不说,眼睛也张开了,鼻骨也慢慢挺起来,个子更是拔高了不少,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看起来很讨喜的样子。

    封逐光看绿尧一脸茫然的神情,就知道她又没在听了,于是再重复了一遍:“仙长,夏日炎炎,这蜜桃正好解渴,你要不要吃一口?”说着将手里硕大多汁的蜜桃递到绿尧面前。

    时值酷暑,万里无云,只剩一轮烈阳炙烤着大地,地上烫得要裂开,踩上去都烫脚,众人戴着斗笠摇着扇子都汗如雨下,唯有绿尧一人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在烈阳下行走,一丝汗都不出,黑袍拂动之间甚至还有一股凉风,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如今她坐在茶楼凭栏处,周身三尺,气温骤降,加之她容貌甚美,难描难画,便是改装成男子,茶客还是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张胆地看她。

    绿尧毫无所觉,伸手正了正封逐光头上有些歪的斗笠,轻轻摇了摇头。

    封逐光这厮歪脑筋极多,从进入安西沙漠开始,他一边跟随绿尧一边仔细观察,采了不少沙枣,途径盐湖也装了好几袋子盐,只要不耽误行程,绿尧都随他,还给了他一个乾坤袋。

    等绿尧和封逐光出了沙漠到了下一个城镇之后,封逐光将盐卖了高价,又用沙枣换了香料,顺道将自己横穿沙漠遇到的标志性建筑植被等情报卖给一队即将进入沙漠的商队做他们的补充资料,然后到了下一个城镇,封逐光除了买干粮之外,还买了当地一些不算值钱的胡杨树簪子,再到下一个城镇,这城镇正处于改道江南的拐点,贸易兴盛,封逐光见香料价高,就将香料卖了换皮草,再到下一个城镇……

    一路下来,封逐光虽不说多有钱,但是已经可以不花绿尧的钱,还能付绿尧的茶钱酒钱。

    封逐光看绿尧正自己的斗笠,轻咳一声,低头擦擦桃子,咬了一口:“方才那小贩还好声好气地哄我说此桃五文一斤,明明离这里不过百里的产桃大县夭县今年丰收,不过贱卖一文一斤,便是路费人工,三文一斤便也是了,不过是看我像是外地而来,竟随意抬价!仙长,你说可恶不可恶!”

    绿尧:“嗯。”

    正常情况下,该是同仇敌忾道一声可恶,然后问问最后多少钱买下来的,可是绿尧只出了个赞同的气音。

    封逐光却不受绿尧影响,继续说下去:“仙长说得对,他们当真是可恶,我原本想教训教训他们,可我想到仙长同我说过,我戾气太重,不宜随意出手,所以我还是耐性同他讲了一番道理,他最后就三文一斤卖我啦!”

    绿尧颇赞许地点头,眼中略有肯定之意。

    什么耐性同小贩讲道理!要是绿尧看到封逐光一边擦着手中短刀一边一脸温柔地挑破对方哄抬物价的事实,还不带一个脏字地将对方家里从头到脚问候了N遍,看最后对方要暴起赶人,直接把对方逼到墙角里威胁的样子就绝不会认为封逐光还是什么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但是绿尧对封逐光太信任了,完全不觉得他会干出这种事来。

    封逐光笑得甜丝丝的:“我还买了好些,已做了果酒,等酿成便请仙长赏脸喝一口。”

    绿尧辟谷,什么都不吃,只偶尔喝茶饮酒,封逐光这么说,绿尧果然眉头轻展,点头:“好。”

    封逐光眉开眼笑地说:“等不上许久,我……”

    “喂!楼上的,是不是她!”楼下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叫喊声。

    绿尧默默喝了口茶。

    “说你呢小娘皮!”

    一道劲风刮来,绿尧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抓住朝她袭来的东西,眼睛都不看一下就丢在桌上,原来一个拳头大的石头。

    封逐光目光一凝,霍然站起:“何人大胆!”

    “是你爷爷我!”封逐光低头,只见一个身量瘦高,俊眉修眼的锦衣公子叉腰站在茶楼下,正恶狠狠地盯着楼上,看到封逐光探出头,凶神恶煞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猝不及防的错愕,他伸着手指指着封逐光发抖,转头看着缩在家仆后面的矮胖男子:“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就是你说的仗势欺人,逼你贱卖一文一斤,共卖了二十斤蜜桃的小子?!”

    “他不还是个七八岁的稚子吗?!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锦衣公子对着男子大叫。

    封逐光挑眉,哦,看这男子打扮,该是果品行的,不是行首,应该是行首之子一类。

    “您您您别看这小子这副样子,实则凶横蛮横,是从安西这种荒凉之地来的,使得一手好刀子,我我我一个本本分分生意人……”他擦了擦汗,露出胳膊上一条浅浅的刀疤,“何况他只是狗仗人势,你看到他对面那个黑衣男子,是他纵仆伤人!”

    矮胖男子说得满头冒汗,他本来只是气不过,和隔壁干果店的伙计吐槽几句,顺道添油加醋这个小畜生的可恶,没成想行首之子正在干果店里点货,听到有人堂而皇之在自己地盘上撒野,顿时不乐意了,不分由说就把他拽过来,这行首的独子虽然霸道,但是护短得很,不过平生最恨有人欺骗自己,于是小贩骑虎难下,又不好说自己吹的,只好胡乱指认。

    行首之子听到了大怒:“呔!楼上不长眼的狗奴!不看看是谁的地盘!知不知道爷爷我是行首独子,这家茶楼都是我家的,居然敢在我家为非作歹,胆子忒大!还不下来给小爷赔罪!”

    绿尧放下茶杯,看着桌上的石块,后知后觉地问封逐光:“他不是扔错,是在骂我?”

    封逐光嘴角一抽:“怎么是呢!仙长何辜!”

    绿尧默默问:“那是在骂你?”

    封逐光:“呵呵,认错了吧?”

    绿尧:“他言指买桃者,不是你?”

    封逐光一脸严肃:“定有误会,仙长信我。”

    绿尧理所应当地称是:“自然,我不必信生人。”

    封逐光给绿尧说得脸上一红,转头把手上吃剩的桃核扔到卖桃小贩头上,位置奇准,砸地他哎呦大叫:“兔崽子兔崽子!反了天了!”

    封逐光不离他,只朝行首独子冷哼:“你既然是行首之子,怎么还让手底下的人哄抬物价,欺辱外地人,堕了此城名声!”

    “你是说他有胆子骗我!我是行首独子,他敢胡说八道!”行首之子叉腰大喊,刚喊完就觉得这样热的天,气都喘不上来了,朝仆从大吼:“死人吗!爷都要晒死了!”

    仆从们一愣,反应过来冲上来打扇的打扇,撑伞的撑伞。

    “他没骗你。”绿尧饮尽最后一口茶,起身低头看向行首独子:“三文一斤,并不算讹人。”

    绿尧锋利的长眉一挑,自来一股盛气凌人之感,加之高鼻红唇,唇线紧抿,眼尾微翘,略带妩媚之意的眼眸被浅绿眸子冲得冷冷淡淡,她不苟言笑地看着茶楼下一群乱哄哄的人,这群人被她一看,酷暑之下居然遍体生寒,一时讷讷。

    行首独子抬头看着绿尧,卡了半晌没说话,光顾着盯绿尧了。

    封逐光脸一沉:“你该好好自己问问清楚再来问话,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人,这就是行首家的家教?!”

    行首之子如梦初醒,憋红了一张脸:“黄口小儿,话倒是多!”

    他转头看绿尧,声音便不自觉柔和下来:“这位兄台,不知道你是哪里人,相逢即是友,既然你家小奴说是有误会,不如我上来同你好好分说分说,若真是误会,行中对他自有处罚,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正好交个朋友。”

    “公子啊……”买套小贩弱弱出声。

    “闭嘴!”行首之子踹了他一脚,“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然后他转头诚心诚意道:“不知兄台何意啊,你不说话我便上来了。”

    封逐□□得咬牙,跑到绿尧身边说:“仙长!他是看你长得好,不安好心呢!你可不能和他多说话!”

    绿尧冷声朝行首之子道:“不是小奴。”

    行首之子愣住:“什么?”

    “他不是我的奴。”绿尧说完,指尖一抽,像是心里塌了一角,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她蹙紧眉头暗道不好,转头看着还要再说的封逐光,把他拉过来抱住,在众人惊呼中一跃而下,封逐光早知道绿尧总有些异于常人的举止,但也被吓了一跳:“仙长!”

    绿尧落到行首之子面前,口气冷冷地说:“下次寻事总要先知前因后果,方不被人蒙蔽,况你为行首独子。”

    行首之子还没反应过来,卖桃小贩就被绿尧掌嘴了:“多嘴多舌,若再说谎便会烂舌。”

    “哎哎哎!兄台兄台!”行首之子还没喊完,绿尧早就抱着封逐光飘然而去了。

    绿尧带着封逐光,几步就出了城。

    封逐光本来见绿尧没和这些人多纠缠,还无条件相信自己,替自己出气,便心中高兴,脸上也不自觉带出来些,却见绿尧神色依旧严肃,甚至还越来越凝重,低声问:“仙长?”

    “忍冬峰的仙魔结界开了。”绿尧突然说。

    封逐光不明所以地看着绿尧。

    绿尧召出斗雪剑,直接御剑而起,冲上云霄!

    封逐光惊呼一声,马上捂住嘴,他从来没有见过脸色这么难看的绿尧,就算是在安西沙漠土破庙中,蓝眼火鼠毁了芥子,她看不到自己的时候,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过,他不知道哪里是忍冬峰,也不知道什么是仙魔裂缝,但仙长脸色阴沉到几乎滴水,想来必定是很难的事。

    远处雷声闷闷地响,气压越来越低,空气开始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封逐光安安静静地缩在绿尧怀里,连呼吸都轻轻的,怕影响绿尧。

    绿尧御剑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封尧山地界边缘。

    这时候魔气已经很重了,封逐光对魔气灵气都敏感,直接捂上了鼻子,看着绿尧:“此地魔物甚多,都冲淡了灵气。”

    “我知。”绿尧回头看着封逐光,脸色白得吓人。

    封逐光下意识感觉不好,倒退两步:“……仙长?”

    “封逐光,对不起。”绿尧看着封逐光道。

    “封逐光……谁?”封逐光脸也白了,绿尧和他认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诚然,他从小到大就是没有名字的,然而他心中有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渴望,他真诚的,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希望这位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仙人能给他取一个名字。

    然而没有,绿尧刻意规避了这个问题,相处这么久,她从不问,那他自然也不问,只能他拿到那枚珍贵的银铃时,曾问过银铃上刻的字,绿尧和他说,是“封”字,那时他就决定,要拿“封”字做姓氏,永久地记得她对自己的恩德。

    那么现在,仙长面对他喊的那声“封逐光”,是在叫他吗?

    这是她偷偷给他取好的名字,还是在喊其他人的名字?

    封逐光强笑着:“仙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绿尧朝他走近一步:“师门有难,我要去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无法再多陪你了。”

    封逐光退了一步:“没事没事,仙长你先走,我自己会到的,你不用担忧,我不会耽误行程,我会跑得特别特别快的!”

    绿尧又走近一步,低声说:“你要把我忘记,从现在开始,你的路要自己走。”

    封逐光意识到什么,猛退了好几步:“我自然会自己走的,仙长,我肯定不会拖累你,你必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快去。”

    绿尧几步上去将封逐光双手反剪在身后:“你不要怕,忘了我,你会过得更好。”

    让人遗忘某段记忆,是一种有伤人和的阴损法术,名为“取忆”,乃是前任魔尊最不知名的自创术法,比起掩盖记忆,这种术法可以直接截断销毁记忆,但是这种逆天之术,非魔界人使用会对自己的修为产生根本性的伤害。

    “取忆”,是她唯一学会,却从来不用的魔族术法。

    如今,她不得不用。

    封逐光看着绿尧坚定不容辩驳的神情,脸色刷白,他知道绿尧是要来真的,她绝对能做到让他忘记她,她是天上云,他是脚下泥,她修为如此高,会运用的术法又这么多,只要她动动手指,他就会马上忘记她!但是他怎么能忘记她!他的生命才刚开始有了一点点希望!

    封逐光终于忍不住惊恐地挣扎起来:“不!不!你为什么要我忘了你!是你救了我!是你让我活下去!你为什么要我忘记你!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我没听到!仙长我真的没听到,你也当你没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是为了你好!”绿尧厉声大喝,尾音颤颤,“我是为了你好啊……”

    “我觉得不好!!!”封逐光彻底崩溃了,“仙长!仙长!我求你了!是不是我不懂事了,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刚刚那群人让你不高兴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我绝对不会任性了,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好了,但是你不要说要我忘记你!你不要说这样可怕的话!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忘记你,不要丢下我……”

    绿尧盯着封逐光的双眼,颤抖着说:“不是丢下你……不是丢下你……我是在救你!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封逐光觉得自己仿佛被看不见的魔兽撕咬,皮肉骨骼被寸寸嚼碎,整个人在绿尧手下抖成一团:“不……不……”

    绿尧冰冷的手覆在封逐光眼上,封逐光的泪水溢出绿尧的指间,烫得她浑身战栗,不知道这个决断是对是错。

    但她咬着牙,逐字逐句,口齿清晰地说:“你记住,你要去封尧山拜师,一定要选燕月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拜一个叫绿尧的人为师!”

    言毕落定,取忆生效。

    封逐光抽搐了一下,停止了挣扎,昏死过去。

    绿尧双目蓄泪,望着怀里满面泪痕的封逐光,温柔地颤声道:“你是个好徒弟,可我不是个好师尊。”

    “再也别选我。”

    “永远别选我。”

    作者有话说:

    嗯,所以火鼠绳一开始就是尧尧给小封的,虽然但是,小封这时候还是七八岁,早熟但还没到早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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