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找她算账
她知道, 红珠很怕疼,一疼就会手软。
果不其然,红珠手一软, 刀跌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小腹。
她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鲜血染红了衣裳,触目惊心。小腹处鲜血淋漓, 红珠面容扭曲。
她疼得倒了下去, 像虾米一般痛苦地蜷缩着:“容……宛……你不得好死!”
掌柜大惊失色, 正要去抓容宛, 脖子却一凉,随即被裴渡眼疾手快地用刀一抹, 掉了脑袋, 连叫也没叫出声来。
血溅三尺, 裴渡眼神淡漠, 沾了一身的血污。
他脸色苍白,看上去阴郁可怖。
容宛跌跌撞撞朝裴渡奔了过去。
风有些冷了,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眼圈还有些泛红。
她从没有觉得这段路程那么长过。
她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裴渡的眼睛。他的面色很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像是恶鬼一般, 手上还沾了满手的血。
但是她丝毫没有害怕, 而是想——
快点到他身边去。
但是她又不敢。
裴渡一定生气了。
自己去轻易地相信一个丫鬟, 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回想起前面的事情, 的确有值得怀疑的点。
比如说, 追的黑衣人为什么会追不上两个小姑娘?定是故意的。
比如说, 裴渡这样讨厌红珠,为什么又会请她去酒楼?
每一个点都值得怀疑,但是因为极度害怕和惊惧让她没有想出来,她懊恼万分。
容宛不住地哽咽着,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一双白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她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没敢离他太近。
就像一个被夫子训斥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站着。
手却被另一个人所紧紧抓住,疼痛占据了整个神经,她眉头一皱。
容宛抬眸,发现那人是江弦!
江弦的眸光里尽是恳切与难过,他从来没有在江弦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他是京城公子之首,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哪会是这般模样?
他居然会露出这么软的一面?
江弦哽咽着抓住她的手,眼圈泛红:“宛儿……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容宛睨了他一眼,嫌恶地道:“对不起也没用,拿开你的脏手给我滚!”
江弦深吸一口气,哭声却越来越大,转为嚎啕:“宛儿,真的对不起,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回来,我求求你回来。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只要你回来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容宛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所抓住了。
只见裴渡抓着她的手腕,脸色沉得吓人,显得他越像一只鬼。
裴渡朝江弦嗤笑一声:“你向她赔罪,说对不起?”
容宛一只手被江弦抓着,一只手被裴渡抓着,两个人都想把自己扯到她那边去。
江弦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满脸泪痕,哭得像个孩子。
一个侯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两个人扯着容宛,江弦一用力,把容宛扯到了他那边去。
容宛惊愕地发现,裴渡放手了。
他没有扯她的胳膊,而是放手了。
裴渡的表情很难看,一张脸白得跟纸一般。容宛不禁一怔,心中一慌,难受得厉害。
裴渡放手了。
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容宛睁大了眼,却听江弦抓住她的肩,将她的肩抓得生疼:“宛儿,他不要你了,他放手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容宛没应他的话,泪水滚滚而落。
她心里只想着,裴渡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抢了你,抄了你的家,本来你应该和我在一起的。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也是我的妻子,我一定对你好,我发毒誓,以后永不纳妾。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江弦哭得撕心裂肺:“我每日描摹你的画像,天天想着你。我很煎熬,听见你出事了,我就跑了过来。所以你……可不可以跟我走?”
江弦瘦了很多,瘦成了皮包骨。
他的眼眶红着,让人不忍直视。
容宛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他像是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又像是一条狗,卑微地求着他。
但是容宛冷漠地看着他。
她冷冷启唇:“放手。”
江弦哭着摇头,哽咽道:“我不。”
容宛不敢去看裴渡,只兀自对江弦脸上“呸”了一声。
她心乱如麻,“呸”完,却见自己的手腕被他报复性地抓得更紧,不禁皱眉,心里更乱了。
“容宛。”
她惊愕地回过头,看见裴渡一步步走来,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将江弦的手狠狠扯开,他沉声说:“你不配。”
说罢,裴渡又淡声续言:“愣着作甚,此地不宜久留,走。”
容宛怔了怔,他没有不要她吗?
怎么又带她走?
她的手腕被裴渡抓着,裴渡也没捏疼她,力度正好。
鲜血沾在容宛的手上,两个人的手都是一片红。
“怎么了?”裴渡皱眉,“夫人以为本督放手就是不要你了?”
容宛低头嘟囔:“不是吗……”
裴渡“啧”了一声。
“本督不放手,你的胳膊岂不会被拉断?你会不会疼?”
容宛怔了怔,低下头。
好像也是……
听到这句话,她心中一酸,一股暖流占据了她因为冷而颤抖的身子。
裴渡真的很值得。
裴渡向后望了望,看见江弦愤怒的目光,冷笑了一声。
他朝江弦冷冷道:“江弦,你听好了。咱家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进了提督府,就是咱家一生一世一辈子的人,不是你的。让她跟你走,你还不配。”
一生一世一辈子的人……
容宛不禁心里有些发酸,是啊,无论她再怎么样,都是和裴渡一辈子的人。无论她爱不爱他,他爱不爱自己,二人的命运都紧紧相连,永远都挣不开。
裴渡也不会不要她。
他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就要走。
“裴渡!”
江弦愤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看看你的手,沾满了鲜血。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里吗?你配吗?她是那么干净的人,你是那么腌臜的人,你就拉她一起沉沦下去吗?你想想,你配不配!”
裴渡沉默。
这一句句话戳疼了他,他配吗?
他配做她的夫君吗?
他手上的鲜血,沾到了她的手上。
裴渡的指尖居然有些颤抖。
他冷冷道:“咱家不配也轮不到你。”
江弦就要上去打人,却被番子给拦住,撕心裂肺地喊着:“宛儿,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一眼啊!”
她没有回头。
你看看我一眼啊。
江弦疲软地瘫坐在地上,哭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雨停了,外面都是潮湿的味道,一阵萧瑟的风过,凉得人直发抖。
容宛被裴渡拉着,甫一出门,却看见屋顶上有人!
容宛瞳仁缩了缩,惊叫道:“有人!”
一大群黑衣人手持弓箭,向下射.去——
番子们忙叫:“保护掌印!”
江弦那边的人叫道:“保护侯爷!”
江弦在里面,黑衣人在外头。江弦忙跑到厨房里,用水缸抵住了门,抖得像只鹌鹑。
一片混乱之际,容宛被裴渡抱着,身子紧紧地贴住了他的。
箭如雨一般射.下,他带着容宛滚到角落。
一片黑暗中,外头厮杀声不断,容宛和裴渡躲在角落,因为太黑,没有人能看见他们。
容宛表面镇定,却还是有些担心有人找过来。
裴渡有些功夫在身上,应该没什么事情。
但是他现在,好像很不对劲。刚刚在箭雨里滚了一圈,她有些怕他中箭了。
“他们武艺高强,”裴渡淡声说,“可以摆平。”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裴渡的声音好像有些抖。
容宛缩在他怀里,借着光,却发现他肩头上——扎了两支箭。
她睁大眼,却发现裴渡跟没事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
那箭扎得很深,容宛想起了他被万箭穿心的模样。
也是在雨夜,这样潮湿的空气下,秋风萧瑟,湿冷得让人发抖。
裴渡抱着她,却没有发出声音,头歪在她的肩上。
她心里一咯噔,忙摇了摇他:“掌印?掌印?”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来,颤巍巍地一碰鼻息,人还活着。
她松口气来,等待着外面的声音结束。
厮杀声依旧,容宛急得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如果她没有信红珠的话就好了,如果她多仔细想想就好了,如果她不捅出这个篓子就好了。
如果她清醒一点,裴渡不该是现在这样。
深深的自责让她心里变得极为难受,容宛哽咽一声,忍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如果可以,她要变得很强大很强大,足以保护他。
去为他做些什么,去替他拨开所有的荆棘。
他不是万能的,也没有她想的那样无孔不入。他也会累,会疼,会难受,会生气。
不让他每次为自己涉险。
容宛将头埋到臂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子不住地发颤。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再不来,裴渡就要死了!
天上又掉下雨滴来,打湿了容宛的脸和发,裴渡的脸又更白了一些。他的箭伤被水一浸,定会越来越重。
容宛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外头的厮杀声结束,有人找到角落,举起灯,照明了裴渡苍白的脸。
找到他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女孩儿。
女孩儿红着眼眶,跌跌撞撞拉住番子的衣角,声音发着颤,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快、快回府!”
她急如火上浇油,坐在马车上看着昏睡在一旁的掌印,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脸色苍白得像鬼一般,箭头被□□了,鲜血浸湿了蟒袍,乌发散了随意披着,薄唇没有一点血色。他很乖巧地歪在容宛的肩头,像是一只大狗。
只不过这只大狗,浑身血淋淋的。
她好怕。
她怕裴渡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
提督府。
容宛等在外面,急促地呼吸着。
雨停了,凉风一过,带来的尽是萧瑟之意。
容宛浑身湿淋淋地守在裴渡卧房外,见来顺和瑞珠提着一盏灯过来,劝道:“哎,夫人啊,您还是洗个澡罢,您这个样子也会受凉的啊。”
瑞珠担忧地看着她:“夫人,去洗个澡罢,这样湿淋淋的也不是办法。”
容宛一路上都没有哭,极力忍耐着,一听这句话,泪珠大滴大滴地掉下来,落在掌心。她将头埋进了手掌里,断断续续得哽咽道:“掌印……对不起……”
瑞珠轻轻叹了一口气。
容宛实在是太倔,瑞珠也不好再劝她,只好道:“那夫人,奴婢给您拿件披风来。”
来顺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容宛急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在外头不住的来回走着。最后她蹲了下去,心想:如果裴渡醒过来,她一定向他好好道歉。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渡的生死和她的已经绑在了一起,她就算自己去死,也不愿看见裴渡去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应该拿什么来赔给他呢?
容宛看着怀里的簪子,痛哭出声。她的指甲掐进肉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倏然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容宛见到有人出来了,忙跑过去,急急地问:“掌印、掌印怎么样?”
她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里头的小太监抱着一盆水,容宛凑上去看,不禁后退了一步。
好重的血腥味!这里面的,居然是一盆血水!
容宛瞳仁缩了缩,没想到裴渡居然出了这么多血……想想就疼得很。
她恨不得疼的是她自己,受伤的是她自己,该死的是她自己。
她颤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掌印怎么样了?”
小太监欲言又止。
看见容宛心急如焚的模样,小太监道:“掌印没事了,夫人您还是请回罢。”
小太监啧啧称奇,什么时候夫人也对掌印这么上心了?真是件稀奇事。
没事了……没事就好。
容宛拍拍胸口,又觉得最后一句话不对劲。小太监什么意思?让她请回?
她定了定心神,又问:“公公,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进去看看他吗?”
小太监欲言又止。
容宛心里咯噔一声,心中愈加焦急。
她颤声道:“你说话啊!”
小太监面色有些难堪,在容宛焦急的目光下,他还是缓缓开了口:“掌印他现在,不愿意看见您。”
容宛仿佛打了个晴天霹雳。
掌印生气了,果真生气了。
对不起……
她的声音颤得更厉害,像是要抖出来的豆子:“我、我知道了。”
他不愿看见自己,那她就滚。
又下雨了。容宛缩在房间里,瑞珠站在一旁,心疼得很。
她连连叹气:“夫人,您用点吃食罢。”
容宛脸色煞白,低声说:“不必。”
掌印不愿意看到她,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入了她的心脏。她心里难受,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裴渡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床幔,抽了一口凉气。
好疼,肩上好疼。
他一向是怕疼的。磕绊了一下,他都会难受半天。
来顺守在一旁,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方才是疼晕了过去,疼得意识都模糊了。掌印一向怕疼,但是他从来不表现出来。
就算是挨了一刀,也能做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这个时候,他应该很需要夫人罢?
但是他又不让夫人进来?还说“不愿看到她”这句话?
自家掌印是怎么了?
来顺大着胆子问:“掌印,若是疼得厉害,就让夫人进来罢。”
他又何尝不想让她进来呢?
他还有一堆账要同她算,还想告诉她,为什么剑走偏锋?若是红珠不松手,她就会血溅当场!
来顺怔了怔,只听裴渡淡淡道:“让她长记性。”
来顺明白了,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夹在两个人之间,实在是不好做人。
自家掌印难受,夫人也难受。
又听裴渡道:“灭灯罢。”
来顺点了点头,把灯灭了,退出了房间,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
裴渡睡不着,肩膀上的伤又开始折腾起来,他痛苦地缩成一团,小声哼唧了一声。他在外头永远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除了来顺谁也不知道他是个怕疼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有痛觉。
小时候被人打得多了,就对疼痛异常敏感。一步步爬上去成为司礼监掌印的时候,他也不再愿意想那些在府里的,在宫里浮沉的日子。
如果容宛来抱抱他就好了,亲亲他就不疼了。
自己在做梦呢?!
今夜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牢牢记住,明日再来同她算账。
他又有些心疼,害怕她难受过了,伤了身子。
他哼唧了一声,疼得连连抽气。
闭上眼,头昏沉得厉害,还是缓缓睡着了。
此时,宫里。
“废物!”
贵妃将茶盏往地上一摔,茶瓷霎时间四分五裂,碎得狰狞。
一旁的宫女忙道:“娘娘息怒。”
“本宫真没想到江弦这东西居然这么废物,为了一个女子去坏本宫的好事。”
宫女垂手站在一旁,只听贵妃又怒气冲冲说:“什么东西,我就知道他为情所困。若是他救下了容宛,那本宫还要不要成事?红珠那个东西也是,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捅死了!”
宫女不敢说话,贵妃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呲啦”声不断,瓷片都碎到了地上。
贵妃还在发怒,宫女抖得像只鹌鹑。
也是,策划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拿到虎符。
便宜裴渡了。
—
裴渡睡了不过一会儿,天亮了。
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却做了一夜的噩梦。
他梦见在深宫中浮沉的日子。
被欺凌,被抛弃,身上都是伤痕。
后来他学会了笑,每天以笑脸待人,就算是别人欺负他,他也摆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背后,再捅人一刀。
上位后,那些欺凌他的人,全部被他凌迟处死。
他们咬牙,狠狠道:“裴渡你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吗?
他不在乎。
他猛然醒来,肩上疼得很,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阳光透过窗牖洒进屋里,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放晴了。
太阳升在半空,裴渡睁眼看着阳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习惯了黑暗,阳光刺疼了他的眼。
容宛一夜没睡,守在外面,隔半个时辰就来问:“掌印醒了吗?”
“掌印醒了吗?肯见我了吗?”
来顺无奈,告诉她:“没醒呢,吩咐了不愿见您。”
容宛“哒哒哒”地跑到屋里,又“哒哒哒”地跑出来。
她将画卷好,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抱着画坐在院子里头。
太困了,她脑袋一点一点,像是要睡过去。
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又惊醒,眯眼看着阳光。阳光跳跃在她指尖,她眯眼看着,又有些恍惚。
出太阳了,这样温和的天气,对裴渡的伤也有好处。
她又跑到厨房,给他做粥喝。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便熬了一碗小米粥。
小太监全顺站在一旁,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馋得流口水。
掌印真是好福气,能喝到这么香的粥。
容宛看见小太监馋得不行的模样,瞥了他一眼。
掌印的东西,他不能馋。
她撇嘴道:“你馋什么?这是我做给她他的。”
全顺忙收回目光,抹了一把口水。
粥做好了,她端着粥,有些焦急地等在外面。
快要凉了,还有些温度。
去热热罢?
她正又要跑回厨房,却见门又开了一条缝。
来顺打开门,容宛忙端着粥,夹着画卷凑上去问:“掌印醒了?”
来顺颔首。
容宛心情好了些,有些忐忑地问:“我能不能进去?”
她就进去,看他一眼。
来顺面色有些难堪。
他低声道:“掌印说不见您。”
夹在两个人中间,他一时间还有些慌。
容宛失落地低下头,端着也手酸,她却像是没感受到一般:“来顺公公,我能不能就进去看一眼?求求您了,让我就看一眼罢。”
来顺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脸色有些难看:“这……”
一片沉寂中,容宛好像听到了裴渡沙哑的声音。
很凉,很虚,让容宛心里不禁一紧。
“让她进来。”
本督要好好的,找她算账。
作者有话说:
掌印该怎么算账呢?(doge),后期打算让宛宛变成白切黑,来保护裴娇娇,嘿嘿
感谢在2022-05-14 23:27:40~2022-05-15 21:1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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