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他哭了
唐眷吓得浑身颤抖, 她咽了一口唾沫,白皙的身子不住地抖动着,不知是冷的, 还是怕的。
容宛就睡在旁边,不能吓到她睡觉。
唐眷呜呜地啜泣着:“掌印,掌印,小女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千万别杀了小女, 小女求求您了……”
她本以为自己和容宛长得像就能捕获掌印的心,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
他抓住了裴渡的脚踝, 哭得撕心裂肺。
一向矜持的唐姑娘,今日却变成这样。
裴渡皱了皱眉。
会吵到容宛睡觉的。
他冷冷发话:“本督问你。谁给你出这个主意的?”
唐眷惊恐地摇了摇头。
不能把贵妃的事情说出去……
贵妃说, 若是裴渡要了她, 给她一个位份, 她就能待在裴渡身边, 接机刺杀他。
若是裴渡是真太监,那他就会死。事成之后,贵妃也会保她。
唐眷因害怕而不住颤抖着,泪水滚滚而落。
裴渡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说。谁让你来的。”
唐眷惊恐地摇头:“小女、小女怎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裴渡抓起她的头发,用布塞住她的嘴巴,用刀一刀刀剜着她胳膊上的肉。
剧烈的疼痛传遍唐眷的每一寸肌肤, 她疼得面容扭曲, 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巴而喊不出声, 只“呜呜”地哭着, 让裴渡心里愈加恶心。
他虽然因这毒药而痛苦, 却笑得无比轻快, 像是恶鬼一般:“说不说?”
唐眷的五官挤成一团, 依旧在摇头。若是说出去,他的父兄也会死的!
她低低的呜咽声没有让裴渡感受到一丝的怜惜,他只觉得恶心。
杀了她才痛快。
唐眷依旧在摇头,扭曲的五官可怖骇人。血从她的胳膊流下来,裴渡却没有怕的感觉,杀了她,让他甘之如饴。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
他冷笑一声,用刀抵住唐眷的脖颈,用力地刺上去——
唐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刺上去的那一刻,低低地“呜呜”声戛然而止。
鲜血浸染了床榻,一直流到地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诡谲的花。
总算是清净了。
裴渡将女子踢下床去,视线一片模糊,头也疼得很。
唐眷说,不行事,就会死。
他视线恢复不到清明,浑身似有火灼烧着,难受得让他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这毒药性太强了,他如□□焚身,浑身难耐。
太难受了……
他伏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容宛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和呜咽声,从睡梦中醒来。
她明白,掌印那边出了事。
她外衣也不穿,只套上一双鞋就往掌印的屋子那边奔去——
她急促的呼吸声带着风声,容宛飞快地奔着。
一推开门,她便看见一具骇人的尸体,血流了遍地,像是一个修罗地狱。
她没空管这些,忙喊:“掌印!”
没人回答她。
她心上焦急,又唤了一声:“掌印!”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她心里焦急如火上浇油,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掌印不会出事了罢?
倏然,屋子里传来低低的一句:“出去。”
容宛顺着声音找过去,椅子的吱呀声越来越响。
听到脚步声,裴渡又哑声说了一句:“出去!”
他声音大了几分,颇有命令的意味。
这是他竭尽全力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了。
“我不出去。”
小姑娘的声音很坚定,裴渡冷汗直流,将刀扎入自己的手臂,疼痛占据了神经,视线才清明了一些。
他看见小姑娘转到屏风后,惊愕地看着他。
裴渡身子软得厉害,他顺着跌坐在地上,紧紧地皱着眉。
他咬着牙,用尽全力又说了一句:“容宛,出去。”
容宛愣在原地,怔了。
裴渡这是……
中毒了?
她记得瑞珠跟她说过,有种药吃了之后就会燃起欲望,只有行事才能解除。更有甚者,会死。
她怎么可能出去?!
裴渡极有可能会死啊!
她忙扑过去,一接触到裴渡,他的手猛然瑟缩了一下。
他一接触到容宛,更加难受。
他忍住自己不去看容宛,也不去想别的。他拿起刀又要扎自己的时候,容宛却扑上来,把刀丢到了一旁。
她抱着他的手臂,像是要哭出来。
月沉如水。
“掌印,”她颤巍巍地问,“你、你是不是很难受?”
裴渡只重复着两个字:“出去。”
容宛摇头。
她咬着唇,又松开唇瓣,破了音:“我不。我偏不。若是你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提督府怎么办?我怎么办?”
容宛怎么办……
裴渡沉默。
他能抗住的。
裴渡站起身来,虚虚地扶住桌子,一大口一大口地喘气。
容宛见他这样痛苦的模样,心中绞着疼。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疼呢?为什么呢?
她看不得裴渡难受,看不得他死!
容宛沉默半晌,只听裴渡说出最后一句话,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容宛,给本督出去,不然——”
他恶狠狠地说:“本督杀了你。”
只有吓她,她才会出去。
他不愿意对容宛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真的与她做了那种事情,他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与自责中。
容宛浑身颤抖着,泪水滚滚而落。她抓住裴渡的手,心上一横——
裴渡看见她的外衣落在地上,随即露出白皙的肩头与锁骨来。再往下,是春光无限。
裴渡不敢去看,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般,要将他烧死!
她的衣裳一件件落在地上,迤逦着,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她低声道:“掌印,你冲我来吧。”
裴渡惊愕地睁大了眼。
“你做什么?”
“裴渡,”她喊出了他的名,“你不来的话,会死吗?”
裴渡摇头,却难受得更厉害。脸由红变白,眼瞧着就要撑不住了。
“你会死,”容宛的声音愈加坚定,“你今夜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你会死!”
“我再说一遍。”
裴渡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出去!”
他不敢去看容宛,不敢去看她!
容宛目光往下移,倏然瞳仁缩了缩:“你不是太监?”
如果是真太监,他必死无疑。
但是他不是真太监。
容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即她心一横,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唇齿留香。
裴渡受不了了。
她睁大了眼,手被他按在桌上,二人吻得难舍难分。
月色依旧很沉。
屏风后,衣裙迤逦着,一件蟒袍又被丢出了屏风。
容宛疲累地缩在衣料里头,桌布染了些红。
裴渡没事了……
那便好了。
反正是夫妻,成事也没关系的,对吧?
也是正常的,对吧?
容宛这样安慰自己,太累便睡了过去。
二人睡得七横八竖,都没有力气动。
第二天一醒,她发现自己衣服都被穿上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被安置在自己的榻上。
她没看见裴渡的影子,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脸颊不禁有些发红。
她、她居然和掌印,昨天晚上行了那般事情。
她依稀看记得一轮明月高悬空中,自己在桌案上的模样。
掌印疯了一般,但她能感受到他在克制。在克制自己不再那样,却还是如同一头狼一般。
她没见到裴渡,不禁喊了一声:“掌印——”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会怎么样?也应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罢?
她在房中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桌案旁坐了一个人。
正是裴渡。
自己的衣服被穿上了,估计是裴渡帮她穿的。
一想到这儿,她便觉得羞得不行。
敛了眸轻轻走到他身边,容宛拍了拍他的肩:“掌印?”
裴渡没有应她,依旧低着头。
容宛觉得不对劲,忙道:“掌印,你怎么了?”
她靠近他去看他的脸,却惊愕地发现——
他的眼圈是红的!
裴渡哭了???
容宛瞳仁缩了缩,忙摇了摇不对劲的裴渡,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怎么了?
容宛心中焦急,忙要出去喊来顺,却听裴渡疲倦而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督没事。”
容宛拍了拍心口,凑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他很疲倦,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那毒的后遗症,容宛急道:“掌印,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毒还没有解吗?”
容宛的眸对上了他的眸。
一个深不见底,一个清澈明亮。
裴渡轻轻摇了摇头。
容宛看见他发红的眼眶,递给他一条帕子。
裴渡接过帕子,却抓住了她的手。
容宛的手被他猛然一抓,她不禁怔了怔:“掌印,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头低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容宛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眸中,尽是歉意。他翕动着干裂的唇,低声说:“对不起。”
容宛实在是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
在外叱咤风云的掌印,在家里哪是这番模样?卑微而小心翼翼,在她面前低下头颅。
她真的看不得他这样。
他觉得痛苦,他觉得自卑。他卑微到了尘埃里,在自己面前,像一只泄了气的大狼狗。
她心里一软,忙道:“对不起作甚?若是我不替你解毒,你就会死啊。”
“我甘愿去死。”
掌印,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她见不得他难受,见不得他哭,见不得他这样卑微的样子。
“你别这样说,”容宛慌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这样我很难受的。”
裴渡依旧没有说话。
他抓住她的手,看见她的守宫砂不见了。
他沉默着,倏然说:“昨晚,你应该走的。”
“我不会走。”
“昨晚,你不该来。”
“我偏要来。”
裴渡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要了她的第一次,还这样狠。他恨不得去死!
不如昨日就死在自己屋子里,他宁愿死也不想让自己碰娇娇。
他这么脏,他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怎么能碰她……他怎么能碰她?
想到这儿,他眼圈又泛红了些。
他沉默半晌,抬眸问:“疼吗?”
怎么会不疼呢?
容宛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她突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想把心掏出来给他?
难不成她是喜欢他了?
不会吧,应该只是单纯的心疼罢?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挤出一个甜软的笑容来:“一点也不疼。掌印,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今天咱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谁也不知道,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微不可闻:“……好。”
裴渡将帕子递给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变脸变得飞快,仿佛刚刚哭的不是他:“本督这就把它忘了。”
容宛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又觉得不对劲。
掌印为什么哭啊?哭的不应该是她吗?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内疚罢。
容宛耸耸肩,他这么一哭,自己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只觉得心疼他了。
奇怪,真是奇怪。
她从掌印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红珠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容宛:“?”
她疑惑地问:“红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红珠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笑嘻嘻地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成功与掌印同房。”
容宛忙捂住她的嘴:“胡说。红珠,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珠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我早上亲眼看见掌印把姐姐抱进房里,我就知道,昨夜你们一定行了闺房之事。”
容宛耳垂发烫,喝斥道:“胡言乱语,我真是惯得你没边,你下次再如此,我可要打你。”
红珠也不恼,只嘻嘻地笑。
今后的一连几天,容宛都没有见到裴渡。
一问,就说他在房中批阅公文,谁也不见。
……这么内疚的吗?
容宛皱了皱眉。
这样下去可不行。掌印如此固步自封,会憋出病来。
红珠待在她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今儿晚上办夜市,不如姐姐和掌印一起去?”
容宛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是时候让掌印出来逛逛,不然他这样一天两天待在屋子里也不像话。
她又怕尴尬,道:“红珠,到时候你和瑞珠也去,我怕我与掌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红珠颔首:“那我和瑞珠姐姐走在后头,若是你们没话讲了,我就出来。”
容宛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到东院,她便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头传来男人森冷的声音:“谁?”
看来他的心情很糟糕。
容宛忙喊:“我,容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霎时间变柔和了些:“进来。”
容宛进了门,干咳了一声。
她探出一个头来,看见裴渡头也不抬,又关上了门。
阳光透过窗牖,洒落在他的肩上,鸦睫上也跳跃着金色的光。他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手上拿着一支笔。
容宛好奇地凑过去:“掌印,你在看什么呀?”
裴渡搁下笔,这几日没吃什么饭,脸消瘦了些。
容宛看不得他这样,心里绞痛一般难受。
裴渡抬起头来,他没扎头发,乌黑的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
他淡声说:“在想贵妃的事情。”
容宛一提到贵妃,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下来。
裴渡道:“那日,是唐眷给我下了药,准备害本督。经过查明,是贵妃唆使的。”
容宛凝声问:“那她怎么样了?”
裴渡说得轻描淡写:“杀了。顺便找了个理由,抄了唐家的家。”
容宛瞠目结舌。
贵妃?又是她?
她原本想利用自己杀了裴渡,却没有得逞。于是,她把目标放在了唐眷的身上。
又蠢又坏。
容宛不禁冷笑一声:“贵妃娘娘真是心急。我猜,是她想扶她儿子上位,又觉得你是拦路虎,于是想除掉你。”
“不错,”裴渡将笔蘸了赤色,在册本上圈圈画画,在“贵妃”两个字这里停了下来。
他的眸光闪过一丝狠戾,将“贵妃”两个字狠狠圈起来,打了个叉。
半晌。
“掌印,”容宛绞着双手,小心翼翼地问,“今日有、有夜市,不如我们去逛逛?”
容宛邀他一起去逛夜市?
裴渡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容宛觉得今日掌印对他有些不冷不热的,像是不愿意与她说话。
或许还是有些内疚罢?
她撇了撇嘴。
—
吃罢晚饭,容宛赶到门口,却发现裴渡已经早守在门边,抱着臂闭眼打盹。
他这几日太累,容宛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掌印?”
裴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女绽放的笑靥。
清澈,纯净,如一朵不可攀折的花。
裴渡愈加觉得,自己肮脏而卑微不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是沾满血腥的双手。
“裴渡你不得好死——”
声音环绕在他的耳畔,裴渡有些恍惚。如同坠入了深渊地狱里,万劫不复。
“掌印?”
少女声音清澈如山泉泠泠作响,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裴渡回过神来,看见容宛朝他笑笑:“掌印,走罢。”
一路上,他都没有和容宛说话。
容宛也不好和他找话题。
她不怕他了,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她也敢去靠近他。
少女跟在自己后面,裴渡走在前头,瑞珠和红珠面面相觑,一路到了夜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容宛吟着这句诗,发现裴渡站在一个铺子面前,看着一些小玩意儿。
容宛盯着裴渡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发觉,只认真地把玩一支簪子。
“掌印,你很喜欢这个吗?”
容宛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裴渡放下簪子,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
不知怎的,容宛觉得他的笑有些僵。
“夫人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裴渡道,“本督买下来。”
容宛点了点头,挑了一支簪子。
她将簪子插到头上:“就这个罢。”
裴渡刚想主动将簪子给她簪稳,又想起那夜的事情,眸光又暗了下来。
还是别主动碰她了。
他看着容宛笑呵呵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他将钱袋随手丢在摊子上,摊子老板见这么大的一笔钱,不禁睁大了眼。
“多谢公子,”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忙说好话:“想必这就是公子的夫人罢?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若是他知道这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定会吓得魂都飞了。
裴渡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笑眯眯道:“多谢老板。”
容宛不禁莞尔。
在夜市里又买了些东西,容宛买完一件就丢给裴渡,裴渡手里拿着一手的东西,也不恼,跟在容宛后面。
瑞珠与红珠面面相觑。
她们哪见过掌印这副模样?
拿着满手的东西,也不交给她们,任由自己拎着。
容宛想,今天定掏空了他的钱袋子。
她哼着一首小调,看见前面有卖杂艺的,便眸光一亮,跑了过去。
裴渡还没看清楚人影,人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将东西丢在两个丫鬟怀里,钻进人群里找容宛。
容宛踮起脚看着杂技,人潮涌动,将她挤得头昏脑涨。
方才手里买了一壶酒,她一口一口喝着,虽然喝得有些醉,但还是停不下来,继续喝。
她便觉无趣,回头的时候,发现瑞珠和红珠正站在原地等她,掌印却不见人影。
她皱眉:“掌印呢?”
红珠撇嘴道:“姐姐你也太急了,掌印正在找你呢。”
这么一说,容宛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自己玩得尽兴,也没顾及他的感受。
心里又涌上一阵难受。
风微微吹动着脸,带来萧瑟的寒意。
远处的叫好声她听不明晰,只觉得头有些疼,似乎是醉了,看人也是两个影子。
又要喝之际,只听有人阴恻恻地在耳边道:“夫人,好喝吗?”
容宛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来,生巧对上裴渡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语气里带了些不高兴,容宛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醉醺醺地朝他笑了笑,又兀自喝酒。
裴渡将她手上的酒壶抢过来,皱了皱眉:“夫人觉得这东西不伤身?”
他隐隐能感觉到,容宛醉了。
红珠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唇角勾起笑意。
“既然伤身,那为什么掌印总是喝?酒量还那样好?”
裴渡好气又好笑。
他这是为了应酬,哪能和她相比?
裴渡将酒壶收到身后,声音沉了几分:“夫人醉了,是时候回去。”
“我不。”
裴渡觉得今天的容宛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下一秒,他看见她踮起脚,抓住了他的衣领。
酒气扑面而来,不臭,反而很香。
二人离得很近,呼吸相织。
灯火阑珊处,远处千万孔明灯尽数升起,烟火炸上天空,绚烂无比。红的,蓝的,各种颜色都有,装饰着整个夜空。
“放灯了,放灯了!”
众人都惊讶于天灯之时,容宛凑上前来,呼吸洒在他的脖颈处:“掌印,我可以亲亲你吗?就一下。”
她的声音混在嘈杂人声中,裴渡却听得很清楚。
他怔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掌印娇?!他明明很A!很A!很A!他真的很娇吗QAQ感谢在2022-05-12 21:01:34~2022-05-13 22: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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