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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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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甚念卿卿◎

    盛纾在家中陪了程氏两日,慕容澈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以为慕容澈那晚不过是随口一说时,这日傍晚,她收到了慕容澈通过暗卫传来的信。

    信上让她明日巳时去崇善寺。

    这信原本是干净利落、言简意赅的,但在那落款处,那锐利的笔迹却又不合时宜地添了一句“两日未见,吾甚念卿卿”。

    盛纾心道,明明是要去办正事,慕容澈加了这么一句,却平添了两人是去幽会之感。

    她脸一热,手忙脚乱地将那信置于烛火上烧毁。

    而后,她取了件绯红折枝织锦披风穿上,去了程氏的院子。

    母女俩小半个时辰前才刚一起用了晚膳,程氏没想到盛纾竟然又过来了。

    程氏拢着她的手,察觉有些凉,便吩咐婢女去拿手炉过来。

    按说这时节还不到用手炉的时候,但程氏体弱,一入秋便要用上手炉。她身边的婢女都是积年伺候她的,也知到了秋日便要将手炉备上。

    程氏一吩咐,婢女很快就将手炉拿了过来。

    “娘,我不用。”

    盛纾将手炉放在一边,外头吹着风,她一路过来才有些手凉,哪里就用得了这个了?

    程氏也未勉强她,问道:“你这时过来,是有何事?”

    盛纾垂眸,掩去了那抹心虚,再抬头时,眼底的心虚已尽数敛去,只余满目的澄澈。

    “娘,明日我想去一趟崇善寺。”

    “去那里做什么?”

    盛纾道:“去还愿。娘放心,日落之前我肯定回来。”

    程氏能放心才怪,“可太子还在淮安府呢,要是碰上他了怎么办?”

    程氏忧心忡忡,虽说盛纾那日说慕容澈不会追究,可她总是放心不下,恨不得日日把盛纾拘在家中,等慕容澈回京后再允她出门。

    盛纾失笑,她娘还真是把慕容澈当成洪水猛兽了,对他可以说是避之不及,生怕她和慕容澈再有什么牵扯。

    “娘,您还不知道呢,他已经去扬州府了。”

    慕容澈如今以谢家表亲的身份住在谢家,却也安排了人打着他的旗号去了扬州府,以便他在淮安府行事。

    盛纾正好用这个来忽悠程氏。

    程氏眉头舒展了些,“果真?”

    盛纾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娘这下可以不用担心了。您就让我去吧,这两日在家,都快把我憋坏了。”

    程氏哪能招架得住盛纾撒娇,只得道:“那出门可以,娘陪你一起去。”

    盛纾自然不会让她一道去,“娘,您这身子骨才刚好,眼下比之前更冷,回头要是冻病了,您又要受罪了。”

    “可是……”

    “娘,您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盛纾万分坚持,程氏拗不过她,最后也只得同意了。

    翌日一早,盛纾便在碧芜的陪同下,前往崇善寺。

    马车还未出巷口,却停住不前了。

    碧芜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转身告诉盛纾:“姑娘,谢郎君在前面呢。”

    谢徵?

    距那日生辰宴已经过了几日,她未出门,自然也没再见过谢徵。

    但既然在此处碰上了,依着礼数也得打个招呼才是。

    盛纾略整理了下仪容,嘴角挂着浅笑,由碧芜扶着下了马车。

    谢徵带着小厮立于她的马车前,今日本是偶遇,他原本以为因那日的事,盛纾会对他失望,不会再想见他。

    没想到,盛纾还是愿意见他的。

    谢徵立即心生雀跃,但这雀跃之情未能持续太久,转瞬便被一抹苦涩取代。

    那日,他迫于慕容澈的权势,在慕容澈冒犯盛纾时没能站出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但盛纾愿意见他,其实并不是原谅了他,而是她对他从无期许,也谈不上失望,所以才能一如既往地待他。

    盛纾不知道短短的几息功夫,谢徵就已经想了这么多。

    “表兄。”

    她笑着与谢徵见礼。

    她那抹笑容刺痛了谢徵,他脸色泛白,踟蹰了会儿,方道:“表妹,那日我……我……”

    他支吾了半晌,还是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盛纾虽已明白他的意思,却假作不知,脸上仍挂着那笑容,半开着玩笑地道:“表兄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是我何时开罪了表兄,让表兄不待见了?”

    谢徵闻言,连连摇头,苦涩不已地道:“是我太懦弱了,那日没能……”

    谢家也算是颇有权势,若旁人觊觎盛纾,谢徵能毫不犹豫地护着她。

    但在慕容澈跟前,他的气势仍不自觉地矮了一截。

    盛纾看着他脸上的落寞和懊悔,心底暗叹,方才谢徵一开口,她便知他想说什么,但谢徵没有必须护着她的义务,他不欠她的。

    所以她才想揭过这话头,没想到谢徵还是执拗地说了出来。

    “表兄不必自责,就连舅父也没办法的事,又遑论表兄呢?”

    盛纾这话,本意是想宽慰谢徵一二,但却让谢徵误以为她如今深受慕容澈之扰,更激得他想到自己如今仍是白丁,心底又自觉惭愧不已。

    他本想告诉盛纾,他定会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到时必会去盛家求娶她,却又觉此事太过遥远。

    他等得起,盛纾等不起的。

    思来想去,谢徵的脑子里渐渐萌生了个念头。

    盛纾见他久久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因她巳时便要到崇善寺,只得对谢徵道:“表兄,我还有事,就不与表兄闲叙了。”

    言罢,她又施了一礼,不待谢徵作何反应,转身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盛家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巷口。

    谢徵在原地站了会儿,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坚定之色,才抬脚往谢家走去。

    ……

    很快到了崇善寺,盛纾先去了大雄宝殿上香。

    她双手并拢,跪于蒲团之上,望着宝相庄严的佛像,虔诚地默念心中所愿,而后拜了三拜。

    她从前不信神佛,如今却是既信又敬。上过香后,她方带着碧芜离开。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刚踏出殿门,盛纾便被一慈眉善目、双眸透着睿智的僧人叫住了。

    上次来崇善寺,盛纾曾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崇善寺的住持,永慧大师。

    永慧是远近皆知的得道高僧,声望极高。

    盛纾没想到他会主动叫住自己,须臾的惊讶后,又客气地与他见礼,“见过永慧大师。”

    永慧还她一礼,“施主不必多礼。老衲近日见了施主两次,皆见施主面有愁容。老衲有一言赠于施主,施主乃是福泽深厚之人,所历更是异于常人,万事俱不必放于心上,只需跟随心中所想,诸事皆可迎刃而解。”

    听到那句“所历更是异于常人”,盛纾心头“咯噔”一声,暗道这永慧大师莫不是看出她两世为人的事了?

    心里这般想着,盛纾却并无要追问一二的念头,她面上更恭敬了几分,道:“多谢大师开解。”

    永慧笑着对她颔首,而后往殿中去了。

    盛纾沉吟了会儿,才带着碧芜,跟着知客僧一道去了后院厢房。

    崇善寺是江宁香火最旺的寺院,来上香的人很多,因此寺院靠近后山那一大片空地上,修建了不少厢房,以供香客们休憩。

    每间厢房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并不因香客身份的不同而有什么规格之分。

    知客僧将盛纾带至一厢房处,便施礼离开了。

    “姑娘,这崇善寺依山傍水,烹茶取的都是山泉活水,这茶的滋味倒是比寻常好上一些。”

    房里已经放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碧芜并未多想,因一路上山口干舌燥,她先替盛纾沏了杯茶,而后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盛纾待侍奉自己的人向来宽和,碧芜跟在她身边多日,也算摸清了她的性子。

    因此,不等盛纾开口,碧芜便先饮了一口茶。

    盛纾没动。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碧芜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后,慕容澈自屋中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茶自然不是小沙弥准备的,而是慕容澈的人备下的。

    盛纾进屋后便察觉了异常,所以没动。

    见慕容澈出来,盛纾讥诮地道:“太子殿下还真是无孔不入。”

    那知客僧只怕也是得了慕容澈的授意,才会将她带到这间厢房来。

    否则哪会这么巧?慕容澈又不是能掐会算。

    言罢,她又看了看碧芜,问道:“这茶水里放了什么?碧芜不会有什么事吧?”

    “纾儿放心,只会让她睡上大半日,我也会命人看着她,不会让她出事。”

    盛纾这才放了心,她拿过一早就准备好的冪篱,正要随慕容澈离开,就见他大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然后,他抬手替她重新系着披风的系带,“有些松了。外面风大,仔细着凉。”

    他那双修长灵活的双手,这会儿却显得有些笨拙,绕了几次,仍未将系带弄好。

    盛纾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慕容澈自打生下来,恐怕就没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能系好才怪。

    她放下冪篱,正想说她自己来,却又在看清慕容澈那认真无比的神情时住了嘴。

    若不是知道慕容澈不过是在替她系披风,只看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做一桩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似的。

    盛纾看着他,忽地想起方才永慧说的话,他让她万事都不必放在心上,只需跟随心中所想,诸事皆可迎刃而解。

    思及此,盛纾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任由慕容澈替她系披风。

    “好了,走吧。”

    慕容澈系好后,又替她带好冪篱,就要去拉她的手,这次又意料之中的落空了。

    慕容澈无奈,叹着气道:“纾儿,咱们一会儿可是要扮作夫妻的。”

    言下之意便是,年轻夫妻哪有这般疏离的?

    盛纾默了会儿,明知他目的不纯,最后还是顺了他的意——

    谁让她答应助他了呢?

    见盛纾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慕容澈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将那细白的柔荑握在了自己手中。

    两人自后院出去,从另一条小道离开了崇善寺。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昨晚的信上,慕容澈只让她在崇善寺等他,并没有说要去哪里。

    “当年决堤,淹了不少河工,那案卷里记了他们的名以及朝廷给的抚恤银两。这两日我命人去查了,那些河工的家眷几乎都已搬离了淮安府。”

    听到这里,盛纾不由接话:“若是一户两户搬了还能说得过去,若每家每户都搬,这其中定有蹊跷。”

    若非逼不得已,谁也不会愿意离开故土。更何况淮安富饶,百姓们都算得上安居乐业,这里的人更不会轻易离开。

    慕容澈颔首,“对,但昨日我的人查到,有一户不日前回了淮安府。”

    盛纾明白了他的打算,那桩旧案毕竟已经过了六年之久,单从明面上很难再查出什么,所以慕容澈想从那些罹难河工的家眷入手。

    另辟蹊径,兴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说:

    女鹅:高僧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若干年后的某日,女鹅发现某太子的日记,其中一篇是《关于那些年我为了追老婆找过的托———崇善寺篇》……感谢在2022-03-08 17:15:23~2022-03-09 18: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姓墨的、花生壳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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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

    【这个作话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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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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