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京
◎借刀杀人◎
思政殿内,慕容祈皱眉看着慕容澈。
“你说你想去江宁肃清吏治?”
慕容澈面色不改,坦然地与慕容祈对视,“回父皇,儿臣正是此意。江宁所辖四府三十县,皆是我大周富饶之地。官员中,中饱私囊者不在少数,儿臣接到不少弹劾的折子,故而想亲自去查证一番。”
慕容澈所说的情况,慕容祈自然也是知道的。江宁富饶,那些地方官,就算不鱼肉百姓,只靠着收商户的孝敬,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
慕容澈颔首。
这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凡事不可太过,“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慕容祈:……
“我还没同意你去呢,你有什么分寸?”
慕容澈蹙眉,“父皇不允?”
慕容祈道:“你为何非得自己去?你是储君,轻易不可离开京城。”
慕容澈正色道:“正因为儿臣是储君,才更应该亲力亲为,多了解大周的现状,更好地为父皇分忧。”
他说得冠冕堂皇,俨然是个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储君。
慕容祈看着这个清减了许多的儿子,不免在心中叹气。
盛纾在时,慕容祈曾想着,慕容澈性子冷清、孤傲,能体会体会情、爱的滋味也未尝不可。
可盛纾一走,慕容澈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慕容祈本不想让他出京,但转念一想,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况且江南之地多佳人,他要是能再寻得一个可心的人,能将他从往事中拉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抱着这个念头,慕容祈最终还是允了慕容澈去江宁,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两日后。
“殿下,再过两月就要入冬了,奴婢命人多给您带几件大氅,可别冻着了。”
去江宁的事来得突然,王福海身为东宫的内侍总管,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婢、内侍们收拾行囊。
慕容澈坐于案前,并未搭理王福海。
好在这些日子以来,王福海已经习惯了,慕容澈不说话,他就默认主子是认同了他的话,让人往箱笼里多塞了两件大氅。
“殿下,京城距江宁有上千里路呢,路途遥远,奴婢让人将殿下车驾里的褥子垫厚些,方便殿下歇息。”
回答王福海的,还是沉默。
王福海暗自摇头,正当他准备让人去拿褥子时,慕容澈总算开口了:“不必。”
王福海不解:“殿下?”
慕容澈垂眸,看着自己从腰间取下的那个荷包,眼底泛起了柔意。
“吩咐下去,骑马去江宁,不用马车。”
此番去江宁,他要去查那些中饱私囊者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去见盛纾。
自他昨晚收到暗卫传回来的那份线报,他便一刻也等不了了,生生将去江宁的日子往前提了许多。
坐马车太慢了,他等不及。
慕容澈凝着那荷包,摩挲着那上头不成样子的竹,喃喃道:“纾儿,我怎么可能放了你?”
……
慕容澈要去江宁的事很快传遍了朝野。
第一个来东宫求见的是中军左都督傅长明。
“殿下,此番路途遥远,未免万无一失,臣斗胆,请殿下准臣拨人随殿下一道前去。”
慕容澈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地睨了傅长明一眼。
傅长明是他的心腹,对他再忠心不过。
但过于忠心的结果便是,这傅长明一心只为慕容澈的安危考虑,全然没想过他身为中军左都督,私自调兵护慕容澈去江宁,会不会触怒皇帝。
“我的安危,自有东宫亲卫负责,不会有事。”
“可是……”
慕容澈抬了抬手,将傅长明剩下的话给挡了回去,“不必多言。”
傅长明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好听从他的意思,“是,殿下。”
慕容澈轻咳了两声,端起茶盏饮了两口,才算将喉间的痒意给压了下去。
傅长明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受了风寒?眼下天气转凉,殿下还得多保重才是。”
慕容澈淡淡地“嗯”了声,而后看着傅长明道:“此去江宁,归期不定,宵小之徒恐会趁机跳出来。你乃中军左都督,朝中之事,你多加留意。”
傅长明颔首,“这是自然,但正因如此,臣才对殿下此行多有忧虑。”
若不是他身居要职,真是恨不得能随慕容澈一道去,时时护卫他左右。
慕容澈勾唇冷笑,不在意地道:“无妨,若能趁此机会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一网打尽,也未尝不可。”
“也是,殿下智珠在握、算无遗策,那些小人岂是殿下的对手?”
慕容澈不置可否,“凡事不可轻敌,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傅长明一愣,反应过来慕容澈这是在告诫他戒骄戒躁,不可自视甚高。
他面色赧然,垂首道:“是,臣失言了,多谢殿下教诲。”
慕容澈没再开口,他眸色幽深地看着桌案上摆着的折子,眼底闪着不明的情绪。
……
端王府中,慕容淳与自己的幕僚相对而坐。
“老三此番出京,身边守卫必不如在京时,上京与江宁相距千里,若能趁此机会给他一击,岂不妙哉?”
慕容淳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
慕容澈平日在东宫,那里固若金汤。他动不了他,但慕容澈出了京,能动手的机会可就多了。
慕容淳暗忖,他原想借着东宫那个宠妃,与慕容澈斗一斗,可没等他付诸行动,那宠妃就香消玉殒了。
但更好的机会这么快就送上了门,慕容淳心底的那点遗憾也尽数消散了。
慕容淳的幕僚是他舅父太常寺卿李丰替他请来的,名孟崢。
孟崢有真材实料,到端王府两年,替慕容淳出谋划策,虽说不至于能让他取代慕容澈,但已经让他备受慕容祈的器重。
因此,慕容淳对孟崢越发信重。
对于慕容淳想要趁此机会给慕容澈一击的想法,孟崢自是赞成,但他却有其他的法子。
“殿下,这时机虽然好,但并不能保证一击即中,毕竟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一击不成,反而留下把柄,岂不是对殿下不利?”
慕容淳蹙眉,“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孟崢:“借刀杀人。”
慕容淳眼神一亮,忙道:“请先生明示。”
孟崢捋着他花白的胡须,高深莫测地问慕容淳:“殿下以为,太子此番去往江宁肃清吏治,谁最怕?”
慕容淳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那些收了好处的官员。”
孟崢颔首,“太子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若真有那等贪赃枉法之徒,他可不会手下留情。这些人,知道太子要去江宁的消息,只怕是慌得夜不能寐了吧。”
慕容淳深以为然,若他敛了不少财,忽然听说有人想让他把吃了的再吐出来,他也不乐意。更何况若敛的财过多,那可不是吐出来就能保平安的,轻则摘乌纱帽、重则摘脑袋。
慕容淳:“如果他真的铁面无私,有的人只怕是恨不得啖其血肉了。”
孟崢微微一笑,“殿下说得极是。既然有的是人恨他,那又何须咱们出手?”
慕容淳沉吟片刻,法子倒是不错,只是——
“老三是储君,那些人敢对他下手?”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谁会这么想不开?
就是慕容淳自己,就算想对慕容澈出手,也没想过要他的命,不过是想把他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被逼到绝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就算他们下不了这个决心,咱们也可帮他们下。”
慕容淳皱眉,“先生这计策是不错,若是真能除去老三、永绝后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此事真做起来,只怕不容易。”
孟崢轻嗤,“如果太子能有那么容易被除去,殿下又何须苦心孤诣这么些年?”
孟崢这大实话让慕容淳脸色一僵、不大挂得住。
他暗骂孟崢老匹夫,仗着肚子里有点计谋,就敢这般下他的脸面。
等他荣登大宝,必不会让这等不懂尊卑之人继续留在世上。
慕容淳心中不忿,但眼下还用得着孟崢,他只得耐着性子道:“那此事便托于先生了。”
“好说,”孟崢饮了口茶,眼底划过一丝算计,“只是我人微言轻,恐不能服众,故而想请殿下手书一封,以威慑他人。”
慕容淳闻言,顿时心生得意,心道孟崢再怎么狂,最后还不是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手书都是小事,只要先生能办成此事,他日我定不会亏待先生。”
孟崢翘了翘嘴角,“那我便先谢过殿下了。能得殿下如此信重,我必不负所托。”
“殿下。”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慕容淳近身内侍的声音。
因才大致定下了对付慕容澈的计策,慕容淳心情颇好,他扬声问:“何事?”
那内侍回道:“朝瑰公主求见殿下。”
她?
慕容淳皱眉,不大乐意去见玉竹。
算起来两人还有仨月就要成亲了,但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对于这么个不合心意的王妃,慕容淳当然不想给她面子。
到时候娶进来当个摆设,以后让她“病逝”,他再娶个可心的进门。
慕容淳这般想着,张嘴就要让那内侍找个借口撵走玉竹,却被孟崢阻止了。
“殿下,那朝瑰公主好赖代表了南诏。南诏虽是小国,但未必没有用得上的时候,殿下再不情愿,也得敷衍她一二。”
慕容淳闻言,面色不虞,但又不得不承认,孟崢所言不错。
“那请先生稍候,我去去就来。”
慕容淳说完,便和那内侍一道去见玉竹。
王府的花厅中,玉竹正等在那里。
“见过殿下。”
玉竹微微屈膝,向慕容淳行礼。
慕容淳心有不喜,但思及孟崢的话,也只能尽量温和地道:“公主不必多礼。公主今日登门,是有何事?”
玉竹嫣然一笑,与平时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我是来替殿下分忧的。”
慕容淳正因她的变化而诧异,闻言半是不屑半是好奇地问:“分忧?我有何忧?”
玉竹看了眼周围候着的丫鬟们,淡笑着道:“殿下想让她们一道听吗?”
慕容淳皱眉,最后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待丫鬟们退下后,他看向玉竹,“公主到底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玉竹没再卖关子:“殿下的忧,自然是太子殿下。”
慕容淳脸色大变,厉声呵斥她:“胡言乱语!”
他如此惺惺作态,玉竹暗自冷哼,真是越是心里藏奸之人,越想把自己伪装得道貌岸然。
她欠了欠身,直言不讳地道:“我与殿下不日就要成亲,夫妇一体,自是盼着殿下能万事顺遂。是以,一听闻太子要出京的消息,便赶来为殿下分忧。既然殿下信不过我,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吧。”
言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Pao pao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那扇门时,慕容淳叫住了她。
玉竹脸上闪过得意之色,她就知道,像慕容淳这样野心勃勃又愚蠢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她回眸对慕容淳露出抹笑,“殿下愿意听了?”
慕容淳有些不耐烦地道:“公主直言便是。”
玉竹微哂,“殿下且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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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好可怕啊,上一世女主直到死都是信任她的,当时我还很好奇为什么女主病中醒来唤人时忠心婢女在打盹,看她为女主担忧不像是作假就以为是她日夜守着女主累极了才这样,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其他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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