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避子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那两颗药丸甚小,掉在地上不易察觉。若不是慕容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那底座的镂空里滚出来,只怕也是看不到的。
慕容澈拧眉,眼神晦暗不明,而后将那两颗药丸捡了起来。
“澈儿,你想做什么?”
慕容漾进来时,看到慕容澈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盯着自己的手,而他另一只手还拿着步摇。
慕容漾大惊失色,提起裙摆就奔了过去。
慕容澈不动声色地将那两颗药丸放进了袖口,而后撑着圈椅站了起来。
慕容漾忙过去扶他,然后将那支步摇夺走了。
慕容澈一怔,失笑:“皇姐以为我想做什么?自戕?”
慕容漾没说话,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
难道不是?
慕容澈也没解释,只唤了内侍过来,让他再去把段臻叫回来。
慕容漾蹙眉,神色焦急:“可是哪里不舒坦了?小厨房里还煨着药呢,我让人端进来。”
慕容澈颔首,又问:“父皇呢?”
“定南侯求见,父皇去思政殿见他了。”
慕容漾说完,又紧张地去瞧慕容澈的神色,见他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复又恢复正常。
可她心里提着的那口气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盛纾没了,慕容澈气急攻心昏迷数个时辰,这件事在他这里绝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慕容漾就怕慕容澈是表面正常,实际心里还憋着那口气,最后伤了他自个儿。
“澈儿,盛侧妃是个好姑娘,她没了,皇姐心里也难受。但是,你千万要保重自己,别让我和父皇为你悬心。”
慕容漾的话,慕容澈恍若未闻。
在仵作的结果出来前,他就不会放弃。
还有……
他方才捡到的药丸到底是什么?
那支步摇他记得清楚,是他亲手画了样、命人打造后送给盛纾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前,那步摇没有其他主人。
所以,那底座里藏着的药,只能是盛纾放的。
……
因担心慕容澈出事,段臻并没有回平日所居的那座宅子,而是在东宫暂时住了下来。
内侍去寻他时,他以为慕容澈又出事了,忙不迭地就赶了过去。
段臻到时,见慕容澈正在喝药,没什么大事,方放了心。
“公主殿下也在。”
他放下医箱,先给慕容漾问安。
因慕容澈醒了,慕容漾对段臻也客气多了,“段大夫。”
他俩互相问礼后,慕容澈将空的药碗递给了内侍,与慕容漾道:“皇姐,我与师兄有事相商,皇姐先回去吧。”
慕容漾一噎,心道又有什么事商议,是她不能听的?
虽是这般想着,慕容漾也拗不过慕容澈,只得带着殿内的宫婢、内侍先出去了。
屋内只余慕容澈和段臻两人。
慕容澈从袖口拿出那两颗药丸,递给段臻,“烦请师兄看看,这是什么药?”
段臻接过那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后两根手指一夹,将其中一颗碾碎了。
他沾了点粉末放进嘴里,片刻后便有了结论——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避子的药。”
避子?
慕容澈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疼得厉害。
这支步摇,是盛纾到东宫后第三日他送过来的。
而他与盛纾圆房,是在他送步摇之后。
慕容澈撑着额头坐在圈椅上,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段臻手里的药。
他一直以为盛纾是到了行宫后才恢复的记忆,但如果这是避子的药,那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盛纾压根就没有失忆。
她一直在骗他。
从他带回盛纾那日起,她所表现出来的柔情、对他的爱意都是假的。
慕容澈想起行宫筵席那次,他在假山洞里找到了盛纾,而她事后的解释也是漏洞百出。
他本以为她只是不愿让他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隐瞒了些事情。
但如今看来,那次的事,其实是她顺势而为,谋划离开他吧?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逃离他的身边。
慕容澈心中苦涩不已,他曾言想和盛纾生几个孩子,他会护着他们母子。
可谁成想,他们一开始就不可能会有孩子。
盛纾,从未有过和他生孩子的打算。
慕容澈心口闷痛,喉头涌上腥甜之味,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段臻被唬了一跳,赶紧取出银针往他身上两处穴位扎了进去。
慕容澈嘴角还渗着血,他疲惫地靠在圈椅上,喃喃自语,“都是我的报应,是我欠你的。”
段臻以为他糊涂了,又拍了拍他,“说什么胡话呢?”
慕容澈扯了扯嘴角,推开了段臻,“我没事,师兄不必忙活了。”
段臻没好气地道:“都吐血了,还说没事?你别是想下去陪你那心肝吧?”
慕容澈自嘲地笑了,他就是想陪,只怕盛纾也会嫌弃。
况且,因得知了这是避子的药,慕容澈更加怀疑盛纾没死。
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找到她。
他离不开她。
“殿下,大理寺和刑部最好的仵作都到了。”
恰在这时,王福海带着两个仵作过来了。
慕容澈道:“带他们去侧殿,验尸。”
王福海躬身应是,转身出去带着那两个仵作去了侧殿。
段臻觉得慕容澈真是疯了,“就算能证明那具尸体不是她又如何?难道你还要把她抓回来?”
慕容澈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眸里透着几许疯狂——
“如果她还活着,她就是恨死我,我也要留她在身边。”
段臻一怔,心道难怪常人都说情关难过,就连慕容澈这冷心冷情的人,都过不了这一关。
只是那盛侧妃若是真的没死,就冲着她离开慕容澈的决心,他的情路只怕还有得走。
段臻瞥了慕容澈一眼,很是好奇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澈待盛纾可是独一份的宠爱,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盛纾不惜花这么大的力气也要离开他?
……
仵作的动作很快,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将结果呈给了慕容澈。
两个仵作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那具尸骨是个女子,年约十六、身长近五尺。
这些都与盛纾对得上。
但他们另根据尸骨的头骨形状,大致绘出了那尸骨生前的模样。
那模样与盛纾却是相去甚远。
慕容澈拿着那画像,忽的笑了起来。
他将仵作呈上的报告和那画像尽数销毁,看着那越燃越旺的火,喃喃道:“纾儿,你这次真是险些把我骗过去了。”
销毁那些后,他无视段臻看疯子般的眼神,又唤了王福海进来。
“告诉那两个仵作,今日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福海低着头,“是,奴婢知道。”
“另外,”慕容澈摩挲着扳指,道:“传我的话,盛侧妃不幸早亡,以侧妃之礼下葬。”
王福海没看过仵作的呈上去的结果和那画像,听了慕容澈的话,以为那尸骨确实是盛纾。
他暗道了一句可惜,领了慕容澈的令后,退了出去。
段臻看着慕容澈,暗自叹气。
他虽然没看到呈上来的内容,但只看慕容澈那反应,也知那尸骨确实不是盛纾的。
段臻有些同情盛纾——
依着慕容澈这疯狂的模样,只怕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找回来。
段臻摇了摇头,背着他的医箱走了。
反正慕容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还留在这里看他发疯做什么?
段臻走后,慕容澈将自己的暗卫首领乘风唤了出来。
“盯着梁国公府,不论有什么动静,都要来报。”
慕容澈抿唇,盛纾放了那火,假死离开他,这其中绝少不了盛黎旸的手笔。
既然盛纾还活着,那盛黎旸定会想法子送她离开京城。
只是从昨夜到现在,中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这其中可操作的太多了。
或许,盛黎旸早已经送盛纾离开了。
盛黎旸……
慕容澈眼底闪过阴鸷之色。
若盛黎旸不是盛纾的生父,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
思政殿内,盛黎旸正伏地痛哭。
“陛下,臣那女儿命苦啊,流落在外,受了十几年的苦,好不容易被太子殿下纳入东宫,又被我找回来了,可这才几天啊,她就……一想起这孩子,臣就心疼啊。”
都是当父亲的,慕容祈看着仪态全无的盛黎旸,也对他生出了几许同情。
但同时,他也有些庆幸。
自古以来,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就异常微妙,皇帝为防止太子坐大,扶持其他皇子、以制衡太子的,比比皆是。
也就是慕容祈宠爱慕容澈,所以从未特意扶植过其他儿子。
但是,慕容祈和其他皇帝一样,不愿意看到过多的朝臣拥戴太子。
毕竟他还活着呢,若那些朝臣唯慕容澈马首是瞻,那他这个皇帝不就成笑话了?
自打他知道盛纾的身世开始,他就知道盛黎旸是慕容澈那边的人了,只怕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纯臣了。
因此,得知盛纾的死讯后,慕容祈实则是庆幸的。
没了盛纾这个纽带,盛黎旸和慕容澈之间再无关联。
盛黎旸还是从前那个只忠于大周的臣子。
慕容祈这般想着,面上却露出遗憾之色,步下台阶,亲手扶起了盛黎旸。
“爱卿节哀,”慕容祈叹气,“朕又何尝不痛惜?那孩子朕见过两次,是个好孩子,只是没想到她的命竟然这般苦。”
盛黎旸抬手拭泪,“是她没福气,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片真心。”
慕容祈心道,朕那儿子确实是被你闺女迷得找不着北了。
所谓红颜祸水,也就是如此吧。
“你夫人可还好?”
慕容祈想起盛黎旸曾言,他那夫人因为盛纾,缠绵病榻十几年。这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眨眼就没了,只怕是难以承受吧?
盛黎旸脸色苍白,“知道那孩子出事后,内子就昏厥过去了,至今未醒。”
慕容祈一听,立即召来高群,让他开库房,挑些上等的药材送去梁国公府。
盛黎旸跪地谢恩,“臣叩谢陛下天恩。”
慕容祈又将他扶了起来,遗憾地道:“这自古也没有追封侧妃为太子妃的先例,否则朕定是要追封那孩子的。”
有的皇帝登基后,会追封潜邸侧妃为皇后,但还没有侧妃追封为太子妃的。
慕容祈猜想,以慕容澈对盛氏的宠爱,待他登基后,或许会追封她为皇后,但盛氏无子,盛家也够不上外戚威胁。
左右这些事都是以后的事,慕容祈也犯不上操心。
但眼下,他得在盛黎旸面前做做样子。
盛黎旸闻言,脸上顿现错愕之色,“这,陛下明鉴,臣绝无替那孩子争名分的意思。”
他暗哂,别说他看得出皇帝言不由衷,就算皇帝真的有这个意思,他也要回绝——
如果他闺女真的以慕容澈正妻的名分“下葬”,那她的名字不就和慕容澈生生世世挨在一起了吗?
慕容澈待盛纾虚情假意,盛黎旸连名字也不想便宜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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