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欲远去 爱了那么久的她

    饭后, 唐言桉不着急回去。

    她想去一趟学校。

    谈纪书听了她这个想法后，便提出送她过去。

    他说，反正顺路。

    唐言桉心里一想, 好像确实如此，便没再拒绝。

    这个点, 学校里的学生们还在上晚自习。

    她凭借着谈纪书这张“学校优秀学子”的脸, 成功进入渝水中学。

    “好像很久没有过来看看了。”唐言桉记得上一次还是两年前谭季秋带她过来的。

    他们是暗悄悄进来, 除了门口的保安大叔, 以及曾经带过谈纪书数学课的班主任, 没人知道学校里多了两个人。

    “现在的学生，压力比咱们那会儿大好多啊。”唐言桉走到教学楼下，看着通明的教学楼, 轻声感慨。

    这会儿灰蒙蒙的天色笼罩着整个学校，唐言桉忽然没由来的胡乱担心, 现在的学生会不会活得太过压抑。

    她觉得自己可能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所以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半晌后, 唐言桉察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似乎没了声。

    于是她回头看过去，就瞧见谈纪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相机带了过来。

    正在低头摆弄着。

    她好奇走近:“你随身携带相机？”

    谈纪书调好镜头回答:“嗯, 这么多年，习惯了。”

    “说实话, 我以前看你那么爱拍照，还以为你毕业后会做有关摄影的工作呢。”唐言桉笑道。

    只是没想到他后来会和别人一起创业, 在渝水彻底稳定下来。

    其实要认真算起来，谈纪书并不算渝水人。

    听说他是父母工作太忙, 没时间照顾他，索性就把他送到渝水的亲戚家里。

    唐言桉还记得他是高一下半学年转学进了渝水中学，那会儿莫听对学校所以的帅哥都挺关注。

    所以她能经常听到莫听在自己耳边说起他的名字。

    品学兼优、颜值又高的三好学生, 很快成了班里同学讨论的重点。

    “我不太喜欢把爱好当做工作。”谈纪书举起相机，对着灯火通明的教室按下快门键。

    “那我和你正相反。”唐言桉笑道。

    谈纪书闻言，放下相机，抬眸看向她。

    唐言桉随即解释:“因为我对很多事情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只要能持下来的，我都会好好珍惜。”

    她好像是在谈工作，但似乎又不仅仅如此。

    谈纪书再次举起相机，掩盖眼眸里的苦涩。

    只有在做回一名摄影师时，他才能坦然地透过冰冷的镜头，心无旁骛地看着她。

    他将镜头对着她，假装没听懂她的话中意，语气轻松道:“既然都来了，留张照片再走吧。”

    我想再给你照一次相。

    “好啊。”唐言桉转过身，对着镜头，问，“就在这吗？”

    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操场。

    远处有星空。

    谈纪书举起相机。

    心里忽然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

    唐言桉摆了个万能的剪刀手。

    谈纪书对着拍了几次。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明面给她拍照的机会。

    约摸觉得差不多了，唐言桉放下举得有些酸的手问他好了没。

    谈纪书默不作声地又连拍了女人好几张才缓缓回她:“好了。”

    唐言桉闻言，眼睛一亮。

    然后走近:“给我看看。”

    虽然对于谈纪书的技术她一向放心，但人都有好奇心。

    谈纪书在相机上操作了一番。

    然后把相机递给了她:“你按这个键，”他指了个地方，“往前面翻，都是。”

    唐言桉不疑有他，按照他的意思，一张张往前翻着。

    然后一边感叹:“你拍照技术真好，光线这么不好，也能拍出感觉来。”

    要换做是她，早就连人带影子，一起糊掉。

    “对了，照片洗出来后，送我两张吧。”唐言桉翻着翻着，忽然道。

    “好啊。”谈纪书微起唇角，就这样安静地望着女人的侧颜。

    唐言桉翻着照片，忽然道:“其实本来还想让你到时候帮忙拍几张婚宴的照片呢，可惜时间现在对不上。”

    不是她不信任其他摄影师，只是她觉得谈纪书拍出来的更有感觉。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小道两旁的路灯陆续全部点亮。

    光影落在她身上，谈纪书不由得反应迟了些。

    半晌才接话，他垂眸，牵强回道:“其实好的摄影师还有很多，如果你到时候需要我可以帮忙介绍。”

    唐言桉看完照片，将相机还给他:“你别麻烦了，其实我也认识几个靠谱的摄影师。”

    提到即将而来的婚宴，她好不容易上来的情绪莫名地降下来。

    “你专心解决工作上的事就好。”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一直麻烦对方，唐言桉明白这个道理。

    “还继续逛吗？”谈纪书不置可否，而是转移了话题。

    “回去吧，很晚了。”唐言桉原本是很想过来逛一逛的，她想找回当初的感觉。

    可等她进来时，忽然发现，很多东西早就物是人非了。

    他们都还爱着彼此，甚至比过去更甚。

    只是如今已不再是当年。

    唐言桉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回去的路上，谈纪书坚持要送她回去。

    期间，谭季秋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言桉莫名地抵触，于是选择忽略掉它们。

    不过心细如谈纪书，又怎么会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之所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只不过是因为他贪恋和她这所剩无几的单独相处时光。

    只可惜，这短暂的时光也要很快过去。

    归根究底，他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到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未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过。

    爱情里，最残忍从来都不是来得太迟，而是就算你早到了，她也不会爱你。

    车子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唐言桉朝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谈纪书紧随其后，他借口说:“我还是送你进去吧，毕竟这么晚了。”

    其实他就是想再多看看她两眼。

    “真不用，都到门口了。”唐言桉拒绝，“你快点回去吧。”

    “那我看着你进去。”谈纪书退了一步，煞有介事地开玩笑，“我总要确定你是否安全到家，如若不然，谭季秋很可能会恨死我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在她面前，镇定自若到如此，或许是隐忍得太久，许多刻意都渐渐刻进骨子里，成了习惯。

    “好。”唐言桉同意，“那祝你出差顺利。”

    谈纪书目送她进了小区，嘴角的笑意也随着她愈发远去的背影，逐渐淡下去。

    没有意外，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送她回来。

    他真的要离开了。

    他没有勇气亲眼看着她和谭季秋结婚。

    他要逃离这里，带着那份不存在的回忆，过完余生。

    唐言桉进了小区，往自己所住的那幢楼的方向走去。

    放在口袋里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隔着衣物，她感受到了一股丝丝麻麻的触感。

    “言桉。”唐言桉本想准备接起，手刚伸进口袋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

    她闻声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谭季秋。

    只见他慌张走过来，将她拉进怀里。

    就在前一秒，谭季秋还在胡思乱想地以为她后悔了。

    下班回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他站在黑暗中，只感觉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你去哪了？”他颤着声问。

    被一把抱住的唐言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简单解释:“没去哪，就是和谈纪书吃了顿饭，前几天我们两家公司有个合作。”

    “可是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谭季秋不是委屈，他就是怕。

    怕她不要自己。

    “可能手机没电了。”唐言桉谎称，“我下次不会了。”

    “真的吗？”

    “不信我？”

    谭季秋迅速摇头:“没有，我信。”他松开人，去拉她的手，“我们回家吧。”

    “好。”唐言桉与之十指相握，淡淡回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她不该如此痛苦地纠结。

    谭季秋很爱她。

    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可以了。

    她不该这么贪心的。

    爱了那么久的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所以即使心里有伤，她还是想继续爱着，哪怕会很痛苦。

    可是这样真的会好吗？

    她很怕自己哪一天突然就绷不住了。

    谈纪书望着出来接她的男人，眸光落寞又黯淡。

    他自嘲一笑，放下刚举起的相机。

    默默转身离开。

    言桉，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原谅我，只能在心底这样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