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现代都市 > 全世界独一份的例外 > Chapter1 (11)

Chapter1 (11)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在锡城与国外,对充州的看法就是,回头草,他不爱吃。

    虽然项目是他自己的,但是他也不是多么上心了,钱赚不完,多多少少都那样。

    谈之醒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兀自说:“也不知道是老大自己做主还是听了家里老爷子的主意,反正现在他至少是没那么冷硬了……”

    谈之醅随口把原因说了。

    这事牵扯的姻亲关系太长,谈之醒是完全不知道,所以听完,就不禁笑了笑:“我说怎么忽然对你友好起来了,原来是谈家和纪家有利益关系了。”

    他叹口气,懒洋洋躺倒在沙发中,望着落满办公室的黄昏,也没再多言。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得到谈之醒正正经经的应允后,被推开了。

    进来了一个穿着驼色羊绒大衣的女孩子,貌美温柔,优雅大方。

    看清是谁,谈之醒刚坐直的身子又摊倒在沙发中。

    计迦楠指了指他,调侃:“~你这样我要去举报你,懈怠工作。”

    谈之醒懒散一笑,表示:“你找我又不是公事。”

    “怎么不是了?我也有公司的。”

    “你们那行业不归我管,祖宗,新潮,我管建筑的。”

    计迦楠莞尔:“那你态度也好点,我可是来跑腿的。你老婆让你下班别在外面鬼混了,滚去医院轮班,她在那儿一下午……”

    “迦楠。”谈之醒坐直起来,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似乎是想打断什么。

    计迦楠刹住了话,不解地盯着他。

    谈之醅则朝来人瞥了眼,神色带着困惑:“什么?医院?”

    计迦楠在他和谈之醒之间来来回回地看,抿唇微笑,欲言又止。

    很快谈之醅就朝二哥看去了。

    他嗫嚅了下唇瓣,犹豫须臾,才在被迫无奈道:“老爷子住院了。”

    办公室里一瞬安静下来。

    谈之醒在他笔直的目光中,继续说:“住了一周了,之前比较严重,现在还好。”

    计迦楠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的事,不知道谈之醅从头到尾不知道,也没人告诉。

    她悄声朝谈之醒挑眉,问是怎么了。他说小孩子别管太多。

    谈之醅这时道:“不严重就不过去了。”

    计迦楠闻言,睨他一下,再次好像有话要说。

    谈之醅朝她淡淡挑眉。

    计迦楠又瞄了眼谈之醒,犹犹豫豫地道:“听说中午不舒服,去了一堆医生,下午一直在输液。二嫂去那儿盯了半天了。”

    谈之醅静默须臾,又瞥向了谈之醒。

    他说:“这我还不知道,杭若最近在休假,可能怕我忙就自己去了,没说。”

    谈之醅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心脏病很正常,时不时惊险一下,只不过这次严重一些,一周里进了两次抢救室,我还以为挺不过去。”他笑了笑。

    谈之醅寻思了会儿,说他晚些时候过去一下。

    计迦楠在附近办事,顺着过来,就蹭车和他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跟他打听和家里人是怎么了。

    谈之醅只三言两语带过去,没讲那么仔细,主要是懒得扯那没营养的事。

    不过计迦楠算是多少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了,感叹了句“豪门恩怨多”后,又想起来点事,就跟谈之醅说:“我昨天去时看到薄氏那位大小姐了,那你晚上去的话,先探探她在不在吧,免得遇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谈之醅边开车边觑她。

    谈氏在年前连着一个月打击薄氏,现如今整个薄氏都七零八落。

    那边没少派人来和他谈,但是一听说他打击的理由是那一则视频,就都无话可说地认栽,毕竟由头在那里,人家想怎么打击报复是人家的想法,你拿不出理来辩驳,有本事就还回来,

    谈之醅下手也丝毫没有客气,不可能拿纪笺的前途来给人客气。

    但是薄氏和谈家从薄芯说要举报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情谊了,后面经过那一个月他的动作,现在更不可能还谈得来,怎么那位薄小姐会在医院。

    “去看别人?”谈之醅问。

    计迦楠摇头,轻声道:“不是,就在病房里,和大伯谈得挺好的,根本看不出关系有什么芥蒂。”

    谈之醅确实困惑,不过也不甚在意,现如今这局面已经完全被他拿捏在手里,路途四平八稳的,不需要去想太多。

    送完人去拐去洪扬家接纪笺,二人在外面吃了晚餐后回他市区的房子。这边还有个阿姨在收拾,郊外那边没人照顾了。

    纪笺到家看了下时间,还不晚,就问他今天晚上做什么,有没有事。

    谈之醅说:“晚点去一趟医院,看一下我爸。”

    纪笺其实自始至终也不太清楚谈之醅和谈家的关系具体怎么了,只是他之前说就那样,他没回去,就隐约能猜出一二。

    她问了两句情况后,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你在家养胎。”谈之醅倒在沙发里休息,伸手去抚了抚她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纪笺忍不住笑:“整天养。我现在很舒服的,没什么行动不便。”

    “不用去,没必要。”他漫不经心道,“听说薄家那位又和谈家有牵扯,别去了遇见。”

    纪笺默了默,说:“薄家那位?”她爬到他身上去。

    谈之醅挑眉,又扶着她的身子免得不小心从沙发上栽下去。

    纪笺说:“她在怎么了?她为什么还想和谈家有关系啊……你之前不是把薄氏得罪了个彻底吗?”

    “嗯,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管她,不用管。”谈之醅表示咱说点好的,比如她最近有没有梦见肚子里的是什么,儿子还是女儿。

    纪笺还是对那个女人感兴趣,趴在他怀里,说了一个梦后和他换一个聊天话题:“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执着谈家啊,真就因为你们家全充州最厉害?”

    “大概吧。”

    纪笺想了想,盯着他的脸呢喃:“有没有可能是你优秀的缘故?比如谈总身高腿长颜值全充州最帅。”

    “这肯定的啊。”

    “……”

    谈之醅笑道:“哪个联姻的不挑个好看点的,是吧?纪老师都是垂涎我的脸。”

    “……”纪笺说她没有,“我是始于谈总的好,终于谈总的好。”

    谈之醅说我不信:“我要长得一般你当初直接找别人问路了你问我干嘛?”

    纪笺噎了噎,水光荡漾的眸子无辜地盯着他:“那我找你问路你还不开心了?你问出了两个小宝宝呢。”

    他失笑,马上极为诚恳地道:“我开心,我怎么不开心了?我问出了三个宝宝呢。”

    “……”

    纪笺微笑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还想和你结婚啊?”

    谈之醅:“薄氏和谈氏这梁子,没一百年解不开。”

    “可是,”她垂下眸没看他,红唇一张一阖,悠悠道,“她之前去学校找我的时候,还说是你未婚妻。人家被你一打击,可能越发想结了,就有一股非拿下你的劲头。”

    谈之醅瞧她又一脸小情人受委屈的模样,被逗得不行,忍不住哄道:“你老公可对重婚不感兴趣。你只要管我就行了,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纪笺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开心就在他身上搂搂抱抱地蹭。没一会儿,谈之醅的呼吸就有些变化了,由轻变重。

    纪笺还不知道,以为谈之醅把她抱上楼是去洗漱呢,结果是放床上。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然后脸颊就腾起一股燥热,说:“你不是要去医院吗?回头太晚了。”

    “没事。”谈之醅丢掉身上的外套。

    纪笺犹豫地盯着他:“谈之醅……”

    他上了床。

    纪笺有些忧心地弱弱道:“虽然三个月了,但是这样会不会对你两个小宝贝不好?”

    “不会吧,你最近不舒服没有?”他犹疑了下,挑眉问她。

    纪笺盯着那炙热明亮的桃花眼,很坦白地摇头,诚恳道:“没有,我是问你这个事,在医学的角度上看。”

    谈之醅心想我没听医生说不行,网上也没说不行,你也没不舒服,那……

    最终他说:“我觉得没事,挺好的。”

    “……”

    纪笺问:“什么好?难不成对人好?”

    “嗯,培养夫妻感情。”

    “什么,咱俩还需要培养吗?都两个七年之痒了。”

    谈之醅笑出声,实在是没法糊弄了。他伸手勾勾她莹润小巧的下巴,凑近盯着她的眸子,说:“那就算,二人世界吧。”

    “嗯?”

    “咱俩其实没真正二人世界过,是不是?”

    纪笺想了想,点点头,他们还没说开的时候她就怀孕了。

    “不过二人世界要这样吗?不应该是喝喝茶,看看电影那种浪漫的?”她问。

    “这不浪漫?傻瓜,这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

    纪笺在他含着笑意暧昧十足的眼神里,终于发现半天了,好像都被他耍了。

    她去拍他,他笑着反手把她压下。

    纪笺慌里慌张地说:“我之前十四年都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啊,谈之醅。”

    “之前不想,不想欺负我的笺笺。”

    纪笺盯着男人此刻满满火热、情意缭绕的眼神,忽然心动得一塌糊涂。

    “我爱你。”

    43. 底气。 我们也生两个那么可爱的。……

    谈之醅这一晚没出门了, 第二天午后才去的宁氏医院。

    到时恰好谈之醒下来送谈慎铎的一个老友,送完就寻到抽烟区找谈之醅。

    他问薄芯的事。

    谈之醒说:“她这两天没来了,可以去。”

    谈之醅不是在意对方在不在,他关心的是薄家现如今怎么还会和谈家的人有牵扯。

    他二哥叹口气, 点了根烟后跟他说:“我也挺惊诧的, 上一周老爷子在逸园应酬, 忽然身子不适, 那位薄家的大小姐和她家老爷子在,她通知老大的, 又差人给送医院去了。”

    谈之醅漫不经心问:“他没带司机?”

    “司机没进去啊,在外面等着,反正就是她找的人、通知的人送医院的, 后来还上医院探望。见面那会儿,老大心里不知怎么想的,但是面上反正是一通感谢的。”

    谈之醅目视前方,眼神落在了抽烟区那围栏外来回穿行的车马,没有说话。

    谈之醒把打火机丢口袋里,瞧了一眼边上的男人:“反正司马昭之心,谁都看得出来, 她还打算跟你扯不扯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人是铁了心不打算放弃谈家这块蛋糕了,已经跟老爷子说那次在你办公室就是跟你吵个架威胁你而已, 年轻人就是口不择言。”

    谈之醅淡淡一笑。

    谈之醒见他眼底晦涩不明, 知道他这是冷笑呢, 他也不免感叹:“说来那位大小姐的毅力我还蛮佩服,越挫越勇类型的啊。”

    谈之醅抽着烟没开口,不予置评。

    谈之醒说:“你要上去看就看吧, 看了就完事了,省得回头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看不着,还得遗憾一下。”

    谈之醅抽了半支烟后,把剩下的掐在了灭烟台上,淡淡说:“如果在谈家,你就不要告诉我。”

    “嗯,行,要不是迦楠说漏嘴我没想跟你说。”他这人最不爱没事找事,给别人找不痛快,上次已经搞砸了一次了。

    楼上某一层楼被包下来了,显得格外安静。病房里这会儿没外人了,就谈慎铎的二婚夫人和杭若在,还有计迦楠,抱着个草莓盒坐在床边吃着。

    谈慎铎人靠着床头,清醒着,只是脸色看着不太好,比起个把月前憔悴了一些,说话也没太有精神气。

    见到谈之醒后面的人进来,谈慎铎虽然神色明显的意外,但是也没开口赶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不是在谈家大院儿,没必要让人滚,还是说有别人在,抑或者他现在生病中,没力气去造作。

    谈之醅落座后,简单问候了句。

    谈慎铎并没有回话,恍若未闻。

    病房里空气停滞了约莫两三秒后,是他夫人帮忙回的,微笑说:“今天看上去还可以,要保持住的话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谈慎铎又和身侧的侄女继续刚刚聊着的话题。

    中年人略低沉的浑厚嗓音说:“你说,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我自己公司的事呢,偶尔练练车。”计迦楠咬一口草莓。

    谈慎铎说:“你不是有驾照吗?我记得,之前还出事故了?”

    计迦楠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低语:“就是不会开嘛,再学学。”

    “那谁教你?你二哥?”

    “……不是,他老说我是马路杀手,怎么可能教我。”

    谈慎铎马上去瞥谈之醒,眼神不善。

    谈之醒笑了笑说:“本来就是马路杀手。”

    “……”计迦楠指了指他,比划了个射他的动作,“你这人真是不能处。”

    杭若坐在一侧,示意谈之醒别欺负小孩儿。

    他跟没听到似的,还跟计迦楠说:“我不能处,宁硕能处?你公司都被那小子收购了还屁颠屁颠跟着人转,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

    “回头学会了让他顺便给你买条马路,告诉我,我避着点。”

    “……”计迦楠去看他身边的女人,“二嫂。”

    杭若笑着伸手去掐谈之醒的手臂。

    他根本皮糙肉厚不怕,还玩玩闹闹地和计迦楠互怼半天,两个跟说相声似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配合得严丝合缝。

    谈之醅坐在那儿,交叠着双腿,正正经经地欣赏着病房里的布局。

    约莫五分钟后,病床上的谈慎铎终于是脑子疼,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个人喋喋不休的聒噪。

    计迦楠去给大伯父拍拍背。

    等他不咳了,谈之醅起身说:“您好好休息吧。”说着也不打算等谈慎铎说话呛他还是怎么,就走了。

    计迦楠在后面喊:“等等我三哥,我没车。”

    谈之醅在电梯口等了须臾,门打开,出来了薄芯,裹着白色羊绒大衣,化着淡妆,清冷中透着一丝柔美。

    见到外面的人,她眼神顿了顿,随即很正常地开口:“好久不见,谈总。”

    谈之醅客气地点点头,又漫不经心地阖下眼看腕表时间。

    薄芯走出来。

    谈之醅进去,没按关门,在等人,然后薄芯见了,就又进去了。

    “谈总最近怎么少见了?父亲住院都没来。”薄芯问,“断绝关系了啊?”

    谈之醅淡漠地瞥她一眼。

    薄芯朝他微笑:“这么看我做什么?问我为什么在这?没办法呀,谈家的人,真就谈总最不近人情了,谈伯父好说话多了。”

    谈之醅手抄在口袋里,懒洋洋站着,依然没回应。

    一个人的相声就不好说了,所以薄芯笑容缓缓收了收,双手抱着臂,盯着他问:“谈总和纪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跟薄小姐有关系?还想和我结婚?”他挑了挑眉。

    半天了,他终于有了点表情。那一双剑眉微动,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光芒凝聚,毫无温度地盯着她。

    薄芯是真的又嫉妒起了纪笺,觉得她再怎么漂亮好像都不值得一个有大好前程的谈家人为她和全世界为敌。

    她脱口而出,语气低而清冷:“怎么了?不行吗?”

    他很平静,无动于衷。

    不是不行,是不可能,他自己怎么想的先不说,但是但凡纪家有一点利益可图,谈家就绝对不会一定要他离婚联姻了。

    薄芯当然不知道谈家和纪家有了生意往来,所以看着眼前那张清隽俊逸的脸,忍不住朝他走近一些,道:“纪小姐那么漂亮的人,都想,别人怎么会不想呢?谈总怎么说,也是充州数一数二的嘛。”

    谈之醅抬手隔开了一些彼此的距离,眼神有种看疯子一样的味道,对她这忽然的暧昧举动挺意外的。

    薄芯被迫后退一步。

    她脸色微僵,盯着他抬起的那只手上醒目的婚戒。

    失神了一瞬后,又无奈笑了笑,调侃:“没必要吧?之前你不也身边没缺过女人?怎么下半年以来变化这么大,变得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心里就真只有一个纪笺了?”

    谈之醅根本一句话都懒得去和她扯,没必要。他淡然地拿出手机给计迦楠发消息,打算先下楼去。

    薄芯盯着他阖下眸半眼都不瞧她的神情,抿了抿红唇,说:“谈总,最近不打击薄氏了?”

    男人薄唇微动,清冽的声音砸落在她心口:“薄小姐想要?”

    薄芯脸色冷了冷,但是下一秒就笑了笑,变脸非常快:“真是无情,所以说纪笺,命真好啊。”

    谈之醅瞅她一眼,想起来她还在里面呢,就准备出去换个电梯。

    薄芯却动了动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双眸灼灼的盯着他,语气放得很低,很温柔地说:“谈之醅,我们认认真真谈一下行不行?可以不用联姻的。”

    “薄小姐还真是好雅量。”

    “商人不能那么小气度吧,就当之前你的打击是我还给那位纪小姐的。我们重新来。”

    他眼神淡淡扫她:“谈氏看上去很穷?没有薄氏要倒闭?”

    薄芯不答反问:“这么无情做什么?”

    谈之醅像听不见,长腿往外要迈出去。

    眼前的女人却伸手穿过他的腰搂上去:“谈总当然不可能穷,我就想看看,不谈利益的话,我人输在哪里了,输纪笺哪儿,你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对我。”

    谈之醅是真没料到有这一出,一下子那双本就黑如墨的眸子里缀满了冰霜。

    在那只手才扶上他的外套时就按住了她的手腕。

    薄芯想把身子贴上去,没成功碰到就被握住手。她那手纤细单薄,被男人的掌心一握,感觉都能捏碎,但他没动女人,只是一把甩开。

    薄芯后退两步,高跟鞋一崴,摔在了电梯外面。

    谈之醅冷眉冷眼地站在里面居高临下和她对视。

    计迦楠的脚步被紧急刹车在电梯门口一米外,尴尬地看着地上跌落的女人,还有电梯里冷漠站着的男人。

    地上的女人那张柔美的脸已经结冰,咬牙切齿地出声:“谈之醅。”

    计迦楠越发尴尬了:怎么还要继续吗?她个大活人在这呢……

    “你这么对我合适吗?”薄芯质问,“谈伯父是我让人送医的,你欠我的你不知道吗?”

    计迦楠蓦然出声:“薄小姐,谈家是我大哥谈之醇在主事,有事你得找他。另外,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与自重,闹剧不适合四次三番上演,大多人不爱看。”

    说着越过她钻入电梯,伸手去按关门键。

    工作日的午后,住院部似乎人也不是很多,一路出去都很安静了。

    坐上车计迦楠就找了个话题聊,营造一下温暖气氛:“二哥一直不让我买车,导致我去哪儿都要带司机,我又觉得麻烦。三哥你跟他说说吧。”

    “你就觉得我同意吗?”

    “……”

    计迦楠这人就识相,当场闭嘴。

    谈之醅启动车子,单手把方向盘一甩,车子原地掉了个打弯往医院大门开去。

    计迦楠摸了摸安全带确保系好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缓了缓,还是聊点刚刚那个:“那个薄小姐,好像眼里利益很重,为什么啊?薄家有那么惨吗?”

    “喜欢什么就谋什么。”谈之醅踩下油门,出了医院后由着车子飞速穿过午后宽敞的长街上。

    计迦楠说:“所以,她就这么不择手段,根本不在乎名声。”她笑一笑,“这就是商人吗?我不太理解。可能大概就是二哥说我被人卖了还不知道的缘由吧。”

    “嗯。”

    “……”她睨了他一眼,戏谑,“你有没有良心啊三哥,回头你老婆要是知道这事,我可不替你作证的。”

    谈之醅没来由扯了扯嘴角,笑了笑。Pao pao

    计迦楠问他什么意思,是觉得不会知道吗?

    他摇摇头,漫不经心低语:“我家笺笺才不会误会。”

    “哦~”她拖长了尾音,笑着说,“底气很足哦。”

    谈之醅没说话,但是眼底的笑意表示他默认了。

    计迦楠不爱在自己没把握的事情上游走,他们谈家的人都很识相,不像那姓薄的。

    所以她很快收回眼神继续说别的:“我之前其实还打算入股薄氏旗下的博雅科技,但我爸说你俩有在谈婚事,让我别掺和进薄氏里去,等谈成了再说。后来就,真的不了了之了。”

    “薄氏主要在房地产,在这方面是新手。人不缺钱,看重你的技术而已。”

    “我明白,但我目前有什么资本让人看呢,就是有人出钱有人出力嘛,”计迦楠自我认知很清晰地说,“大家不过是互利共赢。”

    “缺钱你跟我说。”

    “算了,”她感叹,“我还是喜欢自己努力。”

    计迦楠坐了几分钟就到公司了,下了车走人。

    谈之醅在路口给纪笺打了个电话,想问她在不在家,带她上公司玩儿去,晚些就一起回锡城了。

    一问,她说:“我没在家,你别回去。我在医院呢,那个……”

    谈之醅那颗心就青天白日地大大漏了一拍,凝神问:“怎么了?怎么在医院?你不舒服?”

    “没,我没事。是尔舒……她生了。”

    谈之醅顿了下,回过神来大松了口气。

    纪笺原本今天又被戚尔舒约出去听评弹,结果还没出门就收到她的消息说肚子不舒服要去医院。

    她就过去看看了。

    谈之醅说:“哦,洪扬孩子生了,这么快,不是说二月?”

    纪笺语气挺开心的:“是啊,早了几天,不过还好,蛮健康的。”

    “嗯。”

    “你猜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纪笺含笑的声音透过听筒渡来,夹着糖:“你就希望人家生儿子是吧?要是女儿你醋死了是不是?”

    “嗯。”谈之醅耿直点头,没否认。

    “那你要来看看吗?我看过了,可爱得很,萌萌的,我们也生两个那么可爱的。”

    谈之醅笑,被她逗笑,对着手机说:“这玩意,是想生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我相信你的基因,你不信吗?”

    “我信你的。”他想都没想地说。

    纪笺的笑声继续传来。冬日午后清冷的街头似乎一下子就春意盎然,似有阳光穿过挡风玻璃落在心口。

    谈之醅觉得身心都暖热的,不禁道:“那你等我,我过去一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两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宝宝,嗯?”

    44. 婚戒。 有些事,佛祖真也办不到。……

    戚尔舒在人民医院, 与宁氏的医院隔了几条街。

    纪笺挂了电话就下楼下等谈之醅。人来了,一起上楼去。

    电梯中谈之醅把老婆搂入怀中,手习惯性放在她已经三个多月的肚子上。

    纪笺穿着宽松的大衣,看不出有孕, 不过谈之醅摸上去, 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隆起, 他最近很喜欢抚一抚。

    纪笺每次这种时候就浑身都温柔下来了, 觉得周围冒着粉色泡泡,像一家四口的亲密互动。

    谈之醅在她脸颊边说话, 清冽的音色钻入耳朵,好听得没话说:“我们的两只肯定很可爱的,像我家笺笺一样漂亮又可爱, 不用羡慕别人。”

    纪笺看到那电梯里倒映出自己绽开的笑容,笑得很甜。

    电梯到了。

    病房里的洪扬抱着新生儿在怀,家人在国外,还没回来。

    见到谈之醅来,感叹说还真是客气,这么早就过来了。

    谈之醅走近看一眼他怀中的婴儿,一小只粉粉的, 看得出男孩子的轮廓,安静睡着觉,模样挺乖。

    乖点好, 希望他的两个也乖乖的, 以后少折腾他的笺笺。

    谈之醅难得在人前笑一笑, 说了句恭喜。

    洪扬说你现如今也不用羡慕了,自己有。

    谈之醅利落地点点头,确实是自己有了, 当时知道他有孩子的时候,在锡城,度假区的那个晚上,说实话,多少有点羡慕,感觉是他这辈子羡慕不来的。

    然而此一刻,却幸运地都有了。

    谈之醅道:“我有两个。”

    洪扬:“……”

    他调侃说:“要生两个男孩子,家里岂不是热闹多了。”

    谈之醅凉凉睨他:“没得可能。”

    纪笺在一侧笑,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没事啦,别担心。”

    她去看戚尔舒。

    病床上的戚尔舒休了一个钟,精神还好,听到洪扬和谈之醅的对话,问纪笺谈之醅是想要两个小公主啊。

    纪笺在床边坐下,给她掖掖被子,轻声道:“必须有吧,至少要给他一个。”

    “啧啧啧,”戚尔舒认真表示,“说实话他们家那基因,很可能出来两儿子哦。”

    纪笺莞尔:“希望不吧,给他两个女儿吧。”

    “龙凤胎多好,干嘛都给他,生个男孩子给你啊,反正谈总那基因,儿子绝对也是好看炸了,你不想要再拥有一个充京城多数女人都垂涎的谈之醅啊?”

    纪笺粲然失笑,她比较理想的就是一儿一女了,男孩子可以保护妹妹嘛,但是如果都是女儿的话,也行的,就都给谈总保护就好了,只是以后免不了要伤心两次了。

    不过这事真的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纪笺也不太去费神了。

    戚尔舒又跟纪笺说等她出月子了,正好去参加她的婚礼。

    纪笺应了,说等着她。

    在医院逗留了点时间,晚些二人一起离开医院后去了公司,谈之醅去处理那几个有进展的项目。

    忙好有些晚,两人今天就没走了,准备明天再走。

    晚上谈之醅被好友约了。

    大抵是后面这一个月他不来充州了,所以他就带着纪笺去了南钟。

    到时包厢里已经酒气缭绕,歌声起伏,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得很。

    纪笺和他坐了会儿,手机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备注为薄芯。

    纪笺茫然,先看了一眼谈之醅,再重新半阖下眸子看手机。

    怎么回事?他昨天说薄家和谈家又有交集,难不成,还要联姻?找她又是做什么?

    纪笺只是有些好奇,一点都不担心事到如今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变故……

    或者说,之前有变故其实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心意,只要知道了,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会再有变化了。

    她在谈之醅那里,从来不需要有不安心的情绪。

    谈之醅从初识的那天,从他十四岁与她碰面的那天,就给了纪笺无上的安全感,她也是谈之醅世界里唯一的关怀。

    这十四年,至少他们是有信任的心在的。

    纪笺出于好奇心同意了。

    薄小姐发来的开场白得体正常:“纪小姐,晚上好。”

    纪笺没回复,等了等,她果然又发来消息说:“有个东西给你看下。”

    纪笺轻轻挑眉。

    她发来了一个视频。

    纪笺和谈之醅说去洗手间一下,然后拿着手机出去了。

    到洗手台前,她放了视频。

    是电梯间的监控,里面谈之醅和薄芯的身影都在。

    两人在说话,说了好一会儿,期间她越说朝他走得越近,最后搂了上去,后面没了,视频戛然而止。

    纪笺重新播放,定睛仔细看,看谈之醅的动作,他并没有和她有什么暧昧举动,后来又没了,也看不出她抱上他后他做了什么,他不会真给她抱的吧。

    纪笺知道不会的,谈之醅完全不可能在两人在一起后还和任何人有交集,更不可能欺骗她,他昨天才说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不会今天就和薄芯暧昧,甚至……搂抱。

    纪笺几乎没有多看这视频的心思,觉得没必要,只是她对薄芯的做法有些好奇。

    她问:“薄小姐什么意思?”

    薄芯回:“就是视频里的意思。”

    纪笺平静问道:“所以呢?”

    薄芯:“纪小姐在充州吧?要出来聊聊么?”

    纪笺想了想,回复:“可以。薄小姐如果有话想当面说,可以见一面。”她约了个在南钟附近的茶餐厅。

    薄芯看上去是真的想见她,没有对地方有所挑剔,直接应了。

    纪笺给谈之醅发了消息,说她出门和一个学校的老师见个面,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让她小心点。

    纪笺出去的目的其实很明晰,只是让她从此死心罢了,毕竟他们已经要结婚了,她希望那个盛夏发生的事结束在这个隆冬,而不是继续发展。

    因为下一个盛夏,她的两只小宝贝要出生了。

    一切原本如何还是归于如何。

    所以她这一趟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半个钟左右就离开了那家茶餐厅。

    冬天街上景致不错,纪笺原本想散散步,但是谈之醅发来消息问她去哪儿了那么久。

    纪笺笑了笑,回了他后就往南钟走。

    路上回想起刚刚薄芯一直盯着她的婚戒看,她说她喜欢谈之醅,他是她这辈子唯一栽倒的一件事,她这人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情,有征服欲,所以想要拿下他。

    可惜这是充州,充州是谈之醅的地方,以前是现在还是,而且还有个南钟,他为纪笺开的南钟。

    所以……怎么可能有她什么事呢。

    纪笺拿出手上的戒指看了看,路边那橘黄色的路灯照上去,戒指里面纪笺的字母醒目可见。

    这里距离南钟不远,到时谈之醅没在包厢了,出来在外面的卡座玩,边上是一群男人,也有女人,只是他身边没有。

    他手里捏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装着澄明的白色液体,没有抽烟,他现在很少抽,大概要有烦心事才会碰烟。

    那一片的酒气夹着人群的笑闹声传来,一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谈之醅却只喝着酒,杯子起起落落,场子里青灰色的朦胧光线中,男人清隽的眉眼拢着烟雾,五官依然清晰可见,在淡笑着,看似心情还不错。

    下一秒似乎听到人说什么“没料到的婚礼,谁能想到谈之醅会结婚”,“从今往后,充州没传说了”,接着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笑闹声。

    纪笺大概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难怪他心情不错。

    下一秒他转一下头,隔着层层叠叠的光,他像是跨过山海看到她了,招招手。

    纪笺那一瞬间眼睛莫名酸热,想到他们之间从始至终距离都是这么近,但是以前就是这样,他坐在那歌舞笙箫中,杯起杯落,她站在不远的地方,但是他从来没曾朝她招过手。

    但是现在他们可以了,他看到她就直接招招手,他知道她会过去,再不济他走过来,他们终归是会在一起的。

    纪笺眼看他真的要走过来,不由得自己迈开腿过去。

    谈之醅喝完最后一口酒,等她走近了就起身。

    一群人调侃他这一大早就要散席啊,他跟没听到似的,淡然搂着老婆撤了,引得嬉笑声一片。

    纪笺进电梯后,说想去外面走走,他们后面短时间内应该不来充州了。

    谈之醅去按了一层的电梯,然后准备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纪笺说不用,她穿着大衣呢,披他的外套太累赘了。推推嚷嚷就出了电梯,两人牵着手往外走。

    南钟在市区黄金地段,外面有整齐划一的商业高楼、笔直到看不见尽头的街道、霓虹从傍晚到拂晓都亮着。

    只是冬天的夜晚街上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穿过人行道,路边的树木光秃秃的,几根枝丫横七竖八地指向灰色夜空,路灯穿过干净的树梢,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纪笺还记得当年从麻省回来后,第一次来充州,谈之醅去锡城接她过来,车子穿过这笔直宽阔的市区街道时,她说充州蛮漂亮的。

    谈之醅说,不要后悔来就好。

    那会儿她对未来一丝丝想法都没有,觉得不过是走一日算一日,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但是后来,纪笺记得她后悔过,因为知道他喜欢她,现如今……他们已经算是离开了,再看看这熟悉的景色与萧条的冬夜,纪笺心里又有了个答案,她不后悔的。

    有谈之醅的地方,就不让人后悔。

    纪笺没说刚刚她去哪儿了,觉得没必要说,谈之醅是和她说话时才听出来的。

    纪笺只是问他下午去医院,没和他父亲吵起来吧。

    谈之醅说没事,倒是遇见了薄芯。

    纪笺说了个哦。

    然后谈之醅想起来下午计迦楠说的,要是被老婆知道了……所以他就看了眼纪笺,想要自己和她说说。

    但是纪笺怕他看出来,眼神先躲闪了下,这下好了,谈总火眼金睛一眼看出问题。

    一搂着她威逼利诱地逼问,她就没辙,乖乖都说了。

    谈之醅的气压肉眼可见的低了,最后淡淡冷笑一声。

    纪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去管,哄着他再陪她走走。

    谈之醅却抱着她说话,说他下午其实想过这个事情,说他回计迦楠的话。

    纪笺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含着雀跃,他的音色一惯低低的,清冽,很好听,像雨滴流淌在心头,和他在外面的性子一样的清淡,但是此刻听得出来里面裹挟着开心。

    因为他们信任彼此的开心。

    纪笺忍不住心酸,跟他说:“我们认识快十五年了,等我们小宝贝快出生的时候就十五年了,我是知道谈之醅的世界里只有我的,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即使没在一起我也知道我是他的偏爱的。”

    谈之醅低笑,心情美满到觉得这他不太喜欢的充州,有一瞬间也挺美好的。

    …

    晚上睡前纪笺洗漱的时候,发现手上的婚戒没戴回去,想了想,好像放外套口袋里了。

    她回去找外套,摸了摸两个口袋。

    没摸着,纪笺心一突,又仔细摸了摸,还是空空如也。

    她缩回手,撩了撩脸庞散落的头发,茫然地在衣帽间中转了个圈。

    谈之醅进卧室准备就寝了,看着里面的她问:“笺笺?做什么?东西明天再收,回来睡了。”

    “我……”纪笺默默走到床边去。谈总手上还戴着婚戒呢,一圈银色裹在他修长匀称的指根中,莫名撩人。

    他躺在那儿,扯了被子等着她上床。见她站在床边和他对视也不上,不解地挑眉:“怎么了?上来啊。”

    纪笺屈膝蹲下,在床边楼上他的腰,悲伤地蹭一蹭。

    “怎么了这是?”他笑了笑,“别乱蹭啊,今晚不打算禽兽。”

    纪笺说:“我,我那个……”

    “嗯?”

    纪笺摩挲了下他的戒指,怂怂道:“我戒指不见了。”

    谈之醅去看她的手,是没有婚戒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拿出来看了看,后来好像随手放口袋了,但是没找到。”她泄气地埋入他腹部,“老公。”

    “……”他笑了笑。

    纪笺:“怎么办,咱俩是不是命中注定不能结婚?”

    “……”他乐得很。

    纪笺很惆怅:“我要不要再去拜个佛,看看咱俩合不合适。”

    谈之醅拿出自己的戒指在手中转了转,揶揄道:“戒指不是我买的吗?”

    “所以呢?”

    “所以你问佛干什么?别信,关于咱俩的事,我信你的时候,你也要信我。”

    “可是……”

    “你老公不差钱,买一万个婚戒都不是事,佛祖能阻挡我结婚吗?不能。”

    “……”

    45. 圆梦。 间歇性失去父爱。

    第二日离开充州后, 两人短时间内就没再回来。

    年后的天气比年前好很多,锡城一片春意盎然。

    纪笺时常搬个藤椅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

    家里阿姨调侃她,以后不论男孩女孩学习肯定都很棒,这胎教不是文献就是名著。

    纪笺笑, 觉得即使没有这些东西来熏陶, 她这两只小可爱肯定也不差的, 毕竟她和谈之醅都是麻省毕业~

    不过她现在, 感觉人也就偶尔看看书了,其他什么也不想动, 更别提去上课,所以可能得等孩子生完再考虑回学校,她现在真是懒散得不行, 经常看着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那日谈之醅准备出门时,见她躺在院子一小片日光中,闭着眼,怀里抱着本书,身上也没盖东西, 他马上反回屋里给她拿外套。

    她的大衣口袋里似乎放着东西,他伸手去摸,是一副耳机。

    正准备拿出来, 手指却似乎还碰到了什么一样。

    谈之醅又在里面摸索了下, 最终在一侧拿起来个东西。

    入目所见, 躺在他指尖的,赫然是一个戒指,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戒指, 内圈刻着纪笺的字母。

    谈之醅笑了笑,想起她之前三番两次去摸就是怎么也摸不到,就是卡口袋边缘了。

    谈之醅拿着外套出去,把纪笺怀中的书拿起来,大衣给她仔细盖到肩头。

    他没打算现在告诉她,之前的婚戒不代表什么,只是他自己寄托在上面的一个念想,现在不一样了,他会准备新的婚戒的。

    戒指谈之醅收起来,连着自己的锁柜子里了。

    这个月出了一趟国,回来后谈之醅就哪儿也没去,忙碌起了那场他无论如何想给他笺笺办的婚礼。

    说是不大办了,但是谈之醅认识的人还是不少,只是少了些商业上的熟人而已。

    二月二十二那日是两年前两人登记的日子。

    纪笺不知为何始终记得那日的所有事情,记得那日夕阳特别好,和这一天一样,纯净无暇的光洒在酒店延绵不绝的草坪上,让人站在那儿好像都很浪漫。

    她记得那天谈之醅忽然拿出来一个婚戒,说是别人有的我家笺笺也要有。

    她笑着把手递给他,但是其实心里也是觉得很浪漫的,觉得她师兄对她是真的好,谈之醅真的好好。

    她就是那天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这是纪笺一辈子的遗憾,所以后来再回想那日,是浪漫与遗憾交织,让她总有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而这一日他带着她出门前,忽然附耳和她说,她的那个婚戒他找到了,就在衣服口袋里,卡住了她没摸到。

    纪笺很意外,也很惊喜。

    婚礼上,拿着新的戒指为他套上的那一刻,她满脑子当年的画面,当年套得不用心,这一刻莫名就鼻尖一酸,套得很慢,很用心,确保他真的戴上了刻有她名字的戒指。

    当年那婚戒,他可能是怕她多想,只是刻了她的名字,而这一对新的刻的是他们彼此的名字。

    套入他无名指最深处的时候,纪笺耳边仿佛听到那晚两人决定就这么过下去时,他说的那句:就这样吧。

    他的手交缠住她的,两颗戒指摩擦出细微不可察的声,然后在她耳边说:就一辈子戴着你的,不戴别人的了。

    而谈之醅从今往后,真的就会戴着刻有她名字的婚戒,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了。

    纪笺鼻尖的酸涩晕染开一抹红,眼里的水雾凝聚起来,欲落不落。

    谈之醅看在眼里,有些恍惚。

    落日红得像颜料盘打翻,倾泻一地,绵软青翠的草坪被染红,雪白飘逸的婚纱被晕染,如梦似幻,她的鼻尖也红彤彤的。

    他知道他家笺笺哭了。

    这画面,曾经的谈之醅想都不敢想。

    过去的事情像电影画面,一帧帧播放,谁又能料到,他和她的结局是这般的呢。

    谈之醅对很多事情的结果都是有预料到的,唯独对自己这一生失策。

    谈之醅捏紧她戴戒指的那只手,凑近去吻她。

    纪笺听到耳边钻入一句话:“我爱你,笺笺。”

    这一刻的日光恰如零五年盛夏的某一个傍晚,满天嫣红,晚风温柔。

    观众席里有人感叹了句好浪漫,说此刻的天色就好比夕阳落在月光上,美到难忘。

    谈之醒瞧一眼说话的媳妇儿,嗫嚅了下唇瓣,却欲言又止。

    因他从事的工作特殊性,他们俩结婚时并没有办婚礼,只是扯了证,发个朋友圈在圈内昭告一下。

    谈之醒还记得那会儿杭若先发的,结婚证上配了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满城都来恭喜他,他手机都炸了,一看才知道是她发了朋友圈,然后他嫌一个个回复麻烦,就也去发了朋友圈,说:至此,心猿归林,意马有僵。

    他记得发完她转头就找他,笑问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他说他随手打的,回应她而已,你不也写得暧暧昧昧吗?

    她笑着没再说话,等了等,又说了句,谈先生有心了。

    谈之醒记得,那会儿还被他新婚老婆温柔到了。两人之前都不熟,才见过几面。

    在他们俩身后的计迦楠举起手机录了段台上的视频,镜头又移动到了天边那倾斜下来的万丈红霞,录完发了个朋友圈。

    再然后放下手机继续观礼。

    目光所及,恰好瞧见了伴郎里的宁硕,经典的黑西服在黄昏下也难免柔和下去,男人嘴角含笑看着新人,把今天的职责演绎得入木三分。

    计迦楠举起手机对着人又拍了一张照片。

    星星不知不觉从落日余晖中浮出水面,挂满天际。

    纪笺席后回锡南城郊的四合院。

    这院子今晚美得空前,到处都挂着红色。

    晚一些听说谈之醅在酒店喝多了。

    纪笺像听错了一样,她认识他快十五年,尽管以前还小,但是从成年至今,她从未听过谈之醅喝醉过,他仅有的一次喝多了些,把她吻了,但是他人的行动还是很清醒的。

    可是今晚,凌晨两点,纪笺都睡了一觉了,才听到楼下熙熙攘攘地传来不少说话声。

    她披了衣服下楼去,见到她家谈总终于回来了,好友送回来的,真的不省人事……

    十分钟后,纪笺去门口送走了一群人,回来上楼去看。

    谈之醅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纪笺站在床边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有点心疼,又觉得还好,他肯定喝得很尽兴……他圆梦了,圆了一个曾经想象都不敢想的梦。

    她弯下身坐在床边,伸手把他的西服脱了。

    他动了动。

    纪笺见了,脱下西装后弯下身撑在他一侧,看着那张清隽俊逸的眉目,温柔呢喃:“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她伸手抚一抚他的眉头,“但我们以后都这样的,师兄~嗯,老公。”

    他又动了下,好像听到了。

    纪笺定定瞧着,眼睁睁看他拧了拧眉头后,还睁开了眼睛。

    两双眼睛对望上的那一刻,纪笺没来由地感动,笑了笑。

    谈之醅还是不清醒,盯着她没动。

    纪笺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老公。”

    他点点头。

    纪笺笑说你就认得这句。

    谈之醅蓦然伸手去揽她,出声,微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柔情:“宝贝。”

    “还认识我呢。”她调侃,“你说你喝这么多,头痛不啊?要不我去给你煮个醒酒的。”

    “我没……醉。”

    “……”

    纪笺定定看他,他眼底亮得好像装了一轮月亮,眼珠子也不怎么动,就盯着她看,明显是已经晕了。

    纪笺问他:“那你今晚为什么喝那么多呢?”

    “老子结婚。”他耿直道。

    “……”纪笺笑,“你知道你结婚呢。”

    “嗯。娶我的……小心肝。”

    纪笺心都要化了,捧着脸甜甜地看他:“你小心肝是谁啊?”

    “纪笺,笺笺,你怎么……不认识。”他皱眉,似乎很不满。

    纪笺笑得不行:“那我是谁呀?”

    “我老婆。”

    “……”

    纪笺忍不住埋下脸去蹭一蹭他,“师兄~”她又抬起头看他,“爱你。”

    他眉头舒展,好像春日里的阳光照耀,整个脸都是神采奕奕那种:“我也爱你,笺笺。”

    “还有两只,你也爱一下?”

    “什么?”

    “你除了我还爱谁?”

    他摇头:“不爱了,”他闭上眼睛,醉醺醺却很肯定地说,“就爱,一个。”

    “还有两个呢。”

    “没有。”

    “……”

    纪笺笑得快撑不下去,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比划,“这个是几根手指?”

    他盯着,道:“一。”

    “那这个代表我,然后再加一个,代表你,我们俩结合在一起后,等于几?”

    “二。”

    “也许等于四呢。”

    他皱眉,对她的水平给予了充分的疑惑。

    纪笺捂住脸笑,无奈地躺倒下去,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感慨:“间接性失去父爱。”

    “我爱你。”他伸手抱她,以为她在说她自己失去什么,就马上说了,“我爱……你的,笺笺。”

    纪笺蓦然偏过头看他。

    男人澄明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子,明晰,漂亮,毫无杂质,就那么一眼不眨地在这深夜里与她对望,好像即使醉得不清了,还是在努力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纪笺眨眨眼,努力把湿润憋回去,又摸着肚子说:“没关系啦,他爱我,爱我就够了,就肯定不会忘了你们。”

    谈之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晕乎乎地闭上眼睛。

    纪笺对着他说:“我明白了,你送我回家,往后我们就有一个自己的家。”

    “嗯?嗯,有……”谈之醅迷糊点头。

    纪笺鼻尖又一酸,说:“今天的夕阳你不知道发现没有,真的很像当年,星星和晚风都像,谈之醅也像。”

    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但是至少听见了,只是酒劲上头说不了话了,只是点着下巴在附和她的话。

    纪笺在他迷糊地点头中,心里安定得仿佛被他清醒地抱着,最后躺下去枕在他臂弯里。

    时间像一支利箭,跨山越海穿云而来,十四年好像一眨眼,零五年的时光好像在昨天,然而这一刻他们二十多,结了婚,有了孩子。

    谈之醅醉得不清不楚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爱纪笺。

    有些事,可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

    …

    婚礼后纪家父母回了新西兰,奶奶也去了美国,锡城回到从前的安静。

    纪笺也习惯了熙熙攘攘到最后,剩下一个谈之醅陪在她身边,她现如今也只渴望这个。

    纪笺月份大了后,谈之醅最不放心的就是出国出差,总是去不到三天两日就回来。

    把事业重心放在锡城意味着很多事情要从头再来,这一年他注定都要很忙。

    一晃春天悄然过去,锡城步入了盛夏。

    谈之醅忙碌的日子到入夏时好转。

    六月初,锡城素日已经布满明晃晃的日光,小院里流水淙淙,绿植葱茏。

    预产期在六月底,所以谈之醅这个月格外仔细小心,日常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着纪笺,不怎么去公司了。

    终于到了准点那日,纪笺一整个早上都无事发生,肚子平静得好像不是预产期。

    她很茫然,想着戚尔舒都提前了十天半个月生,她居然到点了还没动静,不会要延期吧。

    中午她还是安静得很,就和往常一样去午睡。

    谈之醅陪到她熟睡了,就去书房处理点工作。

    他把他们各自的书房,主卧,还有婴儿房,全部放在一个楼层,这样方便。

    最近纪笺睡觉,他去忙的话,也总是半个钟头最多就来一趟看看,绝对不会走远。

    今天谈之醅没安排事情,回了封邮件后就回来看老婆,见她睡着觉,他也不敢进卧室去,怕吵到她,就又回了书房。

    闲来无事,谈之醅看到抽屉里有个硬币,随手摸起来往桌上丢。

    正面两个小纪笺,反面哥哥妹妹,没有给双胞胎儿子留路。

    硬币在桌上快速地转着圈,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转着转着,躺平,两个女儿。

    开门红呢,谈之醅唇角噙起一抹弧度,心情愉快。

    继续丢了几次,反反复复的打得火热。

    最后数量持平,谈之醅决定再丢一次决定胜负就去看老婆了……

    但是硬币还在哗哗转的时候,一侧的手机就嗡了一声。

    显示的纪笺发来的微信。

    谈之醅火速起身,根本来不及看那硬币是正面还是反……

    纪笺发完微信,不到半分钟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比平常重一些,他平时走路都很轻,怕吵醒她,今天这日子,是知道她随时可能生,所以脚步也急切了一些。

    一晃眼,房门被推开,进来了穿着白衣黑裤身姿颀长的一个男人。

    纪笺蹙着眉,喊:“师兄……”

    谈之醅三两步走到床边,看着拧上眉头的她紧张地问:“肚子疼吗?”

    “嗯,嗯……”纪笺点头,把她疼醒了。

    谈之醅早就时刻在等着了,马上拿过手机喊司机,然后就伸手去抱她。

    46. 庆祝。 事事如愿。

    纪笺估摸自己只是肚子疼, 没那么快生,让谈之醅不用紧张。

    在路上得知他早前在玩硬币,测他是拥有一儿一女还是两个小公主,她笑得不行。

    问他结果, 他说:“最后没来得及看。”

    她笑说:“那不用看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

    “嗯。”谈之醅也就玩玩而已, 真两个儿子他也爱。

    看纪笺疼得呼吸时轻时重, 他心疼得去亲亲她,一声声温柔哄着, 手又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一下下摩挲,安抚她。

    车内打着空调, 冷气萦绕在每个角落,很舒服,但纪笺这个时候却有点想被抱,她就微微侧过身把手攀上谈之醅的肩头。

    谈之醅立刻明白她的心思,也侧了侧身,张开怀抱把她揽入怀。

    纪笺如愿以偿地把脑袋靠上他的肩头,舒服地倚着他休息。

    不知不觉的, 纪笺又似乎要睡着,虽然肚子一阵阵地疼,但被抱着过于安心了, 反正也不用她管着什么, 她就闭上了眼睛。

    车子到医院后, 谈之醅把半睡着的人温柔抱下车。

    检查的时候纪笺还没太疼,只是时而疼得深了些,眉头就紧皱, 时而缓一缓。

    谈之醅问的时候她就说还好,怕他担心,他眉心一直锁着,一看她呼吸急促就紧张。

    家里的两个阿姨陪着他们过来,问纪笺要不要吃东西。

    纪笺往常午睡醒来就会吃东西,所以就点了点头。

    阿姨去忙活,纪笺一抬头就见谈之醅盯着她的肚子,神情还是专注的。

    那半阖着的眼皮下,一丝明亮的光凝聚着认真与柔情,很有父爱,好像已经生出来了在看着两个小家伙。

    这是恨不得马上生出来的样子,怕她受罪。

    纪笺伸手去抱他的手。

    谈之醅掀起眼皮瞧她:“怎么了?很疼吗?”

    “没……”她跟他说别担心,医生说不久就会生的。

    谈之醅知道担心也没用,但是他无法看着她这样时不时疼一下,然后无动于衷。

    她以前心情不好喝多了,谈之醅都是一边训一边心疼碎了的,就这么十五年过来了,所以感觉虽然爱了这两个小家伙近十个月,但这一刻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时,他是不爱的。

    阿姨准备了下午茶,过来问纪笺是不是拿过去吃。

    纪笺想下去走走,活动活动。

    谈之醅就扶着她下床,走去外面客厅一侧的小餐厅。

    纪笺身材素来高挑纤细,四肢纤瘦,整个孕期下来饮食都是调理好的,所以也只大着个肚子,不过走路时已经看不清脚下了,所以不熟悉的地方需要人扶。

    谈之醅扶她是习惯另一只手去搂她的,这几个月,他每天都早晚陪她散步一次,在院子里转,转腻了就到外面,锡城郊外的风景四季都总是不错。

    餐桌旁有一扇百叶窗,午后三四点的日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桌上,淡淡地在下午茶上折射出一道道影子。

    桌上放着燕窝和蛋糕。

    纪笺看到蛋糕是两个小熊的图案,一时间忘记腹部的疼,指了指:“好看。”

    谈之醅去瞧,莞尔一笑。

    纪笺仔细看了看两个图案,猜测是一男一女的意思,不过她由于最近做梦总是一天一个,一会儿梦见生两个女儿,一会儿又梦见生龙凤胎,所以也无法确定到底哪个梦准了。

    纪笺拿起一个蛋糕咬一口。

    阿姨这两天一直在准备她住院可以用的东西,吃的也都事无巨细地备着她爱的。

    谈之醅见她吃完蛋糕后口渴,想喝燕窝,就去拿了要喂她。

    纪笺还能自己吃,就摇头自己去拿勺子了。

    垂首喝了两口,脸颊散落了几绺头发,纪笺让谈之醅给她拢上去。

    谈之醅伸手从她白皙的脖颈处穿过,扬起她身前的发丝往后,然后顺着低头,唇瓣堵住她湿漉漉的红唇。

    纪笺:“……”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在这等着生孩子呢,在补充能量呢,他还在这胡来。

    她弯起眼睛笑,有些不好意思。

    谈之醅大抵知道她在想什么,低语了句:“我也要补充能量,精神吊了一天了。”

    她笑意粲然:“你补什么?谈总那体格。”

    “体力再好也经不住我两个小祖宗耗啊,你多疼,不爱了,两小玩意儿。”

    “……”她欢快地失笑,举着小巧的金色勺子在手,却没再去喝燕窝,而是看着他认真安抚,“一会儿就好了,不担心呀,师兄。”

    “叫老公。”

    “老公。”纪笺把手攀上他的肩头,靠近他,吐气如兰道,“有你在,我都转移注意力了,还好的,不算难受,一会儿打针了就不疼了。”

    “嗯。”他简单应答了一句,而后就拿下她搭在他肩头的手,让她继续喝燕窝。

    他把宽大的掌心覆在她微微起伏的肚子上,摩挲着,好像这样能让她舒服一些。

    纪笺喝了一盅燕窝,精神了些,肚子也开始一阵阵疼得频繁了。

    但是她还有点体力,就没和谈之醅说。

    她人靠在沙发里,和谈之醅坐在一块,由着他抚摸她的肚子放松,她聊着天,问他名字想了没。

    他说想得差不多了,就差晚些看看是男孩儿女儿就能定下来两个了。

    纪笺点点头。

    不过谈之醅忽而摸摸她的脸,柔声对她说:“如果两个女儿,一个跟我姓,嗯?”

    “……”纪笺直勾勾盯着他,嗫嚅了下唇瓣,最终才悠悠笑说,“那还要说吗?难不成两个都跟我?你要都给你。”

    他一笑:“我一个就好,不用全要。”

    “嗯,好~”

    “如果是龙凤胎的话,那就儿子姓纪,”他诱哄她,“女儿跟我姓,好不好?”

    纪笺被他逗得不行,完全不觉得这是事儿,他才一本正经地跟在说百亿项目似的。

    聊着聊着,纪笺肚子越来越疼,靠到了谈之醅怀里。

    他深深拢着她在怀,心疼坏了,低头边亲她边低声哄着,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午后的日光偏移得快,桌上的日光不知不觉中移到了纪笺身上,很暖和,很好看。

    她没来由想起曾经在麻省的日子,当时她和谈之醅住的公寓里有这样一扇窗,窗前是一张书桌,可以学习。

    她没课的时候每天就坐在那里,白天到黑夜,从日光到月色,那在麻省的五年,匆匆如这日头,一眨眼走得老远。

    纪笺微微喘息,说:“你说这两个,能去麻省吗?”她笑一笑,“学习应该不错吧。”

    “放心,强强联合只会更聪明。”

    纪笺心情都被说得闪闪发光了,只是又说:“不过,美国好远啊,其实以后在国内读也可以,当年的我们和现在不一样了嘛。”

    “嗯。”谈之醅知道,他当年去麻省主要是为了自由,为了没人干涉他的事业。

    纪笺是依赖他,和他在一起她几乎事事不需要自己操心,纪家父母对他也有百分百信任的心,当年跟他说的是,笺笺从小被照顾惯了,第一次一个人生活,就麻烦你照顾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两小只会从小一起上学,有人照应,说起来他还真的已经舍不得长大后小公主出国了,完全舍不得。

    纪笺觉得谈之醅从小其实很缺家庭的温暖,和她完全不一样,他儿时家里管教严,后来放养在锡城的几年,自由了些但也越发没被爱了,后来上美国也是因为明白家里的路不是他想要的。

    她跟他说这事,说如果他有个儿子的话,应该会很爱的。

    她问谈之醅,具体到底是想要两个小公主,还是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谈之醅笑一笑,然后也真的,第一次,这十个月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想。

    …

    大抵在傍晚前夕,纪笺进了产房。

    日头已经隐隐有要落幕的时候,艳红的光洒在病房中,落在桌上没吃完的蛋糕上。

    第一个孩子出生还算顺利,进去没多久。

    第二个多等了些时间,再出产房纪笺已经睡过去,累着了。

    外面已经星光熠熠,小餐厅的日光早不知何时褪得一干二净,此刻已经悄然换上一层莹莹月光。

    谈之醅脱了一身防护服口罩,拿手机回纪家父母发来消息,他们快到锡城了,本来定了前两天就过来,但是那边天气不好,导致延误到今天,差点没赶上。

    谈之醅给岳父岳母回复说纪笺没事后,就吩咐司机去接机。

    忙完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一直跟着纪笺的那位阿姨从房间中看完孩子走到客厅,跟他说:“笺笺可能没那么早醒,累着了,一会儿泡点奶粉喂孩子。”

    谈之醅点头,他知道。

    另外一位他从充州那边请过来的阿姨进了病房,带着一个餐盒,早前趁着有空回去给纪笺做饭了。

    问了下纪笺还在休息,就把保温的餐盒拿去放着。

    谈之醅见暂时没事了,就自然而然地马上进病房去。

    纪笺闭着眼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绵软的白色毯子,似乎把她此刻的气息衬得一样柔软如水。

    谈之醅过去把她的手也放进被子里,再仔细看看她的眉眼,休息了会儿脸色好一些了,没再苍白。

    他亲一口她柔嫩似水的脸颊,再过去看放在一侧的两个婴儿车。

    两小只也很乖地在睡。

    隔壁的窗外有月光落进来,就那么无遮无掩地洒在粉嫩的皮肤上,两个小家伙被渲染得格外美好,像两只娃娃。

    落在谈之醅眉眼上时,原本硬朗清隽的五官也被晕染得有着难以言说的柔软。

    谈之醅没想到这么晚,小公主生得有点久,晚了哥哥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在产房里那会儿,他一整颗心都是紧绷着的,虽然纪笺打了针,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之前疼的那几个小时下来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他唯恐有什么意外,他想要他的笺笺平平安安。

    回过神来,谈之醅伸手去勾了勾两小只的手,看着他们还没什么力气回握,渺小到没有痕迹,想起了在产房里的纪笺也一样。

    他陪产,穿着防护服在一侧陪着她,但是牵着时她也没什么力气回握,就被他牵着没动。

    他的笺笺也跟孩子一样的,脆弱得很。

    谈之醅侧过脸又去看一眼不远处床上已经在安睡的人,心里再次松了松,再低头仔细看他的两个小宝贝。

    说是异卵双胎,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