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12)
所以性别可能不一样之外,相貌也不一样,但是此刻看着,像极了,仿佛一个模子里引出来的。
只是他的小笺笺在嘴巴处像妈妈,唇瓣弯弯的,有梨涡,虽然不明显,但是他确定是梨涡了,儿子就没有。
这可真是继承了百分百。
小东西粉嘟嘟的,长得都格外可爱,能想象到以后颜值会多么出色了。
谈之醅其实对颜值真是不担心,瞧他们俩这基因,只会更好看,不会退步的,不过他家笺笺已经是他心中第一美了,女儿像妈妈就行。
儿子的话,他对自己还是信心十足的,也像他就行。
正想着呢,儿子忽然动了动,挥舞着小手臂哼唧起来,好像醒了。
谈之醅看一眼他的小笺笺,小可爱乖乖睡着,他就抱起了儿子,小心地放入怀里。
小东西不知道闹什么,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动,但是被他低声哄了几句后,就渐渐不动了。
他禁不住失笑,逗他说:“咱才认识多久啊?才一小时,就想要爸爸抱啊?”
小玩意儿又恰好哼了一下,像极了在抗议。
谈之醅笑得很欢,努力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抱抱抱,爸爸爱你,嗯?很爱。”
早前纪笺问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他认真想了想,他确实是没享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谈家那种地方,吃穿用度不愁,但是其他的,确实空荡荡,一无所有。
当初家里有来参加婚礼,但是是因为什么他心里明白,如果纪家不是重新发展起来,有了利益牵拖,那他决意和纪笺在一起,就只会和谈家一辈子决裂。
如果只是怀了一个,他毋庸置疑想要个小笺笺,但是如果有两个,其实谈之醅知道,有个儿子也很不错……
生一个自己怎么会不好呢?他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然后,他可以把一个父亲应该给的,都给他儿子,让小家伙从小开开心心的,觉得当他谈之醅的儿子挺不差。
所以他跟纪笺说,希望是龙凤胎吧,我们一人一个。
纪笺笑得眉眼弯弯的,说她觉得最理想的就是一儿一女,她想要个小谈之醅。
大抵是从小认识他,大抵是她心里真的没人比他更好,所以她像他想要个小纪笺一样,也想要个小的他。
他说行,那心里现在开始求一下佛。
她笑说没见过这么临时抱佛脚的。
后来在产房里,第一个生出来的时候,医生报了性别,他心头下意识一松又一紧。
那种他有个小的自己的感觉,谈之醅觉得欣慰到心头火热,很感动,但是也不免害怕第二个也是儿子,那就没得玩了。
好在一个小时后,一声弱小的啼哭可爱地回荡在耳边,一听就是小笺笺。医生确认说是妹妹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弥漫过一种无法形容的暖意……
此刻小公主在婴儿床里,乖巧地睡着。
爸爸陪着她,她就超乖地沐浴着月光呼吸均匀,再看看怀中的儿子,也是这样地乖。
谈之醅感觉那种温热又再次席卷而来,心头软得好像要化。
事事如愿就是这种感觉吧,想要的都有,不再是孑然一身了,有纪笺,有他的儿子和小公主。
六月三十号,一个值得谈之醅永远庆祝的日子。
47. 满月。 一家四口如何一直在一起。
两个小家伙没多久就都醒过来了, 不怎么哭,但是哼哼唧唧地不安分。
谈之醅先把孩子带出房间免得吵到纪笺,然后去泡奶粉。
阿姨拿着个小巧的奶瓶边忙边跟他说放多少水,再放多少奶粉。
谈之醅记住了, 自己动手。
他那素日握合同的修长指骨改捏着小奶瓶, 显得格外温柔。
水与奶粉兑好了, 摇一摇, 最后又满意地瞧了眼。
这些事对他来说到底是新鲜,属于是从未想过会做的, 所以每次体会到都有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愉悦感。
一转头,听见他小公主哼得很大声,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把他惹笑了,马上过去抱过来投喂。
喝上就不哭了,神奇得很。
阿姨抱过另外一个,同样给喂上奶粉。
咕噜噜吸吮了一半后,那力气就小了一些,懒洋洋地一口接一口。
谈之醅边喂他可爱惨了的小笺笺边去看儿子,小家伙也喝得超香。
他不禁又笑了笑, 一会儿喂完了就抱着他的小笺笺认真去陪儿子。
纪家父母差不多到了,来了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在客厅,就先看一眼小外孙, 再送了两把漂亮精致的小锁, 说是纪笺小时候外婆送的, 纪家妈妈拿去重新加了东西打成了两块。
看完孩子,两个长辈又马不停蹄看女儿去。
谈之醅把孩子放回婴儿床里,自己坐在一侧陪着。
两个小家伙吃饱后都不睡了, 好在不哭闹,挺满足地在那儿,手上胡乱抓着两个锁,但是又总是掉,他属实被逗到了。
看着看着,他禁不住说了句锁上的字:“爸爸也希望我的宝宝岁岁平安。”
他伸手勾了勾两小只的鼻子,语气格外温软地道:“长乐长安。”
玩着玩着,听到病房里飘出了纪笺的声音,谈之醅马上招呼阿姨帮忙看孩子,然后自己起身往里面去。
纪笺刚动了下身子呢,就看到谈之醅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隔着三五米远,夜灯从其中穿插而过,他的眉眼似乎比平时还要温柔三分,全是让人沦陷的柔情。
纪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进来。父母和她说了两句话,就都贴心地准备让他们说话,先出去看孩子了。
谈之醅落座在床边,一手给她掖了掖被子,一手扶着她的脑袋低头深深亲了口。
熟悉的安稳气息扑面而来,纪笺感觉四肢百骸都是暖意,接着又听他低低说了句:“辛苦了笺笺。”
纪笺摇摇头,和他对视了一下,笑一笑。
两人低声说了会儿话,说完谈之醅才记起来孩子,跟她说:“两只在外面,醒着,我在陪着玩呢。”
“是嘛。”她弯起了眼睛,眸中如月光盈动。
谈之醅见了,愈发满腔温柔地跟她说着:“刚刚饿了,哭了一阵,我就都抱出去了,喂了奶粉。”
“都吃饱了呀。”
“嗯,你不用担心。你饿吗?吃东西好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抱那两个小东西。”
纪笺美满地点点头。
谈之醅立刻起身出去把餐盒拿进来。
粥还滚烫着。
他盛了半碗出来,小晾了一下,再坐回床边去喂纪笺喝。
她想要自己来,觉得身子恢复了一些,有力气了。谈之醅不让,说现在就得他来喂。
纪笺拿他没办法,笑着就给他喂了。
很好喝,清甜得很,可能是他喂的缘故吧。
边喝纪笺边问那两个小家伙长得像吗,此前生完她都累晕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谈之醅哄睡着,说回头再看,让她先休息。
孩子有他照看她很安心,所以她就直接睡过去了,因此也不知道具体两个小家伙长得怎么样。
谈之醅说蛮像的,以后可能会长开一些,现在看着就女儿倾向于像她一些,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纪笺笑:“像我呀?那挺好的,你不就想要个小笺笺吗?”
“对,完美。”他继续喂她喝粥。
纪笺乐着张口喝。
谈之醅喂了一碗,把人喂得精神了些,原本苍白的脸颊隐隐飘起红润血色,他心里才彻底放下来。
收拾了碗,出去抱两个孩子。
一起放在床上后,两个小家伙都睁着咕噜噜的大眼睛,不吵不闹地和纪笺对视。
人生中第一次认真相见,格外神奇。
纪笺无法抑制地扬着红唇对他们笑,笑着笑着,鼻尖又弥漫起一股酸涩,不知为何,每到这种很开心的场合她就会想哭,好像所有东西都得来不易,即使婚礼已经办好了依然无法彻底忘记曾经的事情。
谈之醅把她的身子扶着坐好,然后把儿子抱她怀里去。
都裹的粉白色毯子,纪笺也不知道这是大的还是小的,就问。
谈之醅说:“肯定是儿子,女儿我抱。”
她失笑。
看看怀中睁着大眼睛在看她的儿子,又去瞄一眼女儿,各自亲一口:“爱你们,宝宝。”
谈之醅接了句,我也爱你们。
纪笺抬头看他。
男人此刻眉眼的温润让她想起了下午在产房里,当时从她躺在产床的角度看,能看到谈之醅那剑眉星目般的眉眼含着难以形容的忧心,他的眼特别好看,标准的桃花眼,眉骨又清隽,结合起来就很有那种世家公子的派头,看似多情,实则寡情。
可是陪着她在产房中时,他确确实实一身傲骨都渡了月光,柔软下来,只剩忧心了。
彼时耳边忽然传来医生的说话声,她知道生了一个小朋友了,但是没注意听医生说生的是什么,两人那会儿在说话,他在安抚她。
然后她就问他:“是女儿吗?”
然而谈之醅那一刻恰好也没听见她说话,因为他去看医生了。
她喊了他一声,他才马上回头,隔着口罩去亲吻她,又低低地笑。
纪笺记得当时和他眼睛对望着彼此,清晰地看到他眸子里荡漾着那种明晃晃的笑。
她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无论生了什么,都好,所以她眼底摇曳着月光,满心温柔地撒娇问他:“是什么呀,师兄。”她忘记可以问医生了,就想听他说。
谈之醅彼时温柔万千地道:“儿子。”
纪笺知道她那会儿下意识笑了笑,轻声说:“那,那长得会像你吧……一个小谈之醅。”
谈之醅肯定地点头,柔声道:“我儿子肯定像我。”
后来那一个很慢才生出来,医生说没事,有快有慢,都很正常的,他那会儿也一直在安抚她,陪着她,但是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担心且焦急的,拖得越久她越累,他总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纪笺记得后来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终于生了,医生说这个是妹妹的时候,谈之醅握她的手握得空前的紧,然后就去亲她,跟她说句,我爱你,爱你们,笺笺。
那会儿是心头落地的庆幸,这会儿一家四口安好地在这里,他再说这一句,莫名感觉不一样了,透着抹岁月静好的感觉。
纪笺忍不住去抱他。
两人美美地抱着呢,两个小东西大概是被磨蹭到了,都哼唧起来,一会儿就哭了,然后纪笺就开始手忙脚乱哄孩子。
谈之醅还挺享受她微微慌乱哄的样子的,从小到大她都条理清晰,基本没有乱的时候。
一家四口温存了个把小时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谈之醅出去让岳父岳母早点回去休息。
送走了两个大人后回来,纪笺问他吃晚餐了没,才知道他没有。
谈之醅可能是今天心里都有事吧,所以一点也没感觉饿。
他随手在手机点了份晚餐。
病房中安静下来,没多久,外面下起了雨。
锡城的夏夜多雨,最近也时常下着。
谈之醅边看着孩子边吃饭,两个小家伙一点没被雨声吵到,睡得无知无觉,看着都可爱。
偶尔纪笺和他眼神悄然碰触到,两人都会看几眼彼此,然后她才略不好意思地扭开脸。
谈之醅微笑。
纪笺发现,人很难和别人对视,尤其是男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视一秒心就漏了一拍,两秒,三秒,那气氛顿时暧昧横生。
她拿起手机给孩子拍照,发给戚尔舒看。
那边谈之醅忙好手机也振动了下,一看,邵禹发来的,问他在医院干什么,当爹了啊。
他们知道这个月喊谈之醅他已经完全不出去了,连公司都十天半个月才去一回儿,所以大抵是知道这个节骨眼在医院,是老婆生了。
不过谈之醅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一问,邵老板说在停车场瞧见他的车了。
谈之醅莞尔,又问了句他怎么在这边。
他说他来探病,末了得知他们现在夫妻俩都还没休息,他这才在吃完饭,就说顺道来瞧瞧新鲜的小侄子。
邵老板还带着礼来,很体面。
在病房里待了半个钟,十多点了,才冒雨走人。
病房再一次恢复寂静,谈之醅吃饱喝足和清醒的纪笺说话,逗她玩。
淅淅沥沥的雨声回荡在只有一家四口的房中,让人整颗心都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平静。
谈之醅爱惨了这个夜晚,纪笺一直在看她的两个小宝贝,他就坐在床边看她,偶尔看看三个宝贝。
这场雨下了一周,第三天出院时天气还不好,回到家,小院的水池都满了一些,花草树木被洗涤得恍若出生,一派新意。
孩子跟那拔笋的绿植一样,长得飞快,出月子的时候已经和出生时很不一样了。
纪笺日常觉得儿子像极了谈之醅,眉眼超像,也很有哥哥的样子,不太哭;小公主就真的像她,谈之醅见一次就说一次他的小纪笺名副其实,不过女儿性子也不一样,日常撒娇,虽然她也还什么都不懂,但是确实会哭,需要他多花时间抱。
满月后的第一天,久居大门不出的谈之醅接了个邵禹的电话,出门了。
走了没一会儿就下雨了,七八月的锡城,天气格外无常。
纪笺原本不想管他出去多久,邵禹找他肯定是有事,但是下午午睡醒来的两小只哭了,她喂了奶也没好。
这两只不闹腾,但是哭的时候要爸爸妈妈哄,阿姨哄都没用。
纪笺无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小东西,那精致的小脸上全是眼泪汪汪,鼻尖哭得粉粉的,小手挥舞着要抱,萌化了。
纪笺伸手去安抚:“乖……乖啊。”
她无奈感叹了句,还是大学生好哄,小孩儿不讲理的啊。
把阿姨惹笑了,说不行喊之醅回来吧。
纪笺蹙了蹙眉,说:“他才出去不到两个钟,外面又下雨了。”
她又试图哄了哄:“是不是想爸爸呀?你们又不知道他不在,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废了半天力气,儿子哄好了,但是小笺笺没哄好,细微的小声音一记接一记,哼得上气不接下气。
纪笺抱着女儿在怀,边哄边给谈之醅打电话。
说了两句,挂了,低头深深亲她一口,逗了句:“小可怜,爸爸马上回来了。”
外面起风,把雨吹成了雾。
纪笺站在二楼窗前,抱着她的小公主在怀,一边哄一边往院子里看。
没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在雨中风驰电掣地开到了院门口,接着车门被推开,一袭黑衣黑裤的谈之醅撑着一把伞下车。
他都没把车开进车库,就随意丢门口了。
一转眼房门外传来脚步声,纪笺回头去看。
谈之醅推门而入,一身墨色衬衣上还站着雨滴,晶莹剔透地挂在那儿,有些缓缓渗入布料里。
气息淡薄又温柔。
找了条毛巾擦擦身子,谈之醅就朝纪笺和女儿走过去,中间不忘看一眼床上乖乖抓着被子在玩的儿子。
到纪笺身边抱过那个不老实在哭的小家伙,低头就亲了口。
大概是被亲懵了,父女俩悠悠对视了会儿,小家伙都忘记哭了,粉粉嫩嫩的精致小脸上,漂亮得像是含了月色的眸子盯着爸爸,一眼不眨。
谈之醅心动,又低头亲了口:“我的小笺笺,怎么了?”
纪笺知道搞定了,就去抱儿子上起居室去。
儿子不哭不闹,纪笺放在沙发上让他自己玩,她坐在一侧,手里捏着个橘子剥皮。
谈之醅抱着女儿在隔壁沙发落座,问她下午睡觉没有。
纪笺说不困,一直在看书,闲得慌。
之前怀着孩子行动不便,现在生好了,一身轻松,每天都莳花弄草,无所事事。
谈之醅知道她确实最近没事,坐月子时整天跟他闹着玩,现在出月子了,能出门,肯定觉得越发闲得慌了。
他就跟她说:“改天带你上公司去,过两月就自己去工作吧。”
纪笺犹豫着看了看两个孩子:“过两月,感觉也好早,见不到这两只我会心慌的。”
“跟着我还心慌什么?”
“那不一样,很放心,但是我会想的。”她递一片橘子去给他。
谈之醅在给女儿弄衣服,没腾出手,示意她自己吃,又问:“那你想我吗?”
“……”
纪笺笑:“抱着你心心念念的小笺笺还不满意啊?”
“那按你说的,这一样吗?抱着很满足,但和想老婆不一样啊。”
纪笺笑着把橘子放他唇边吃,让他别说话。
谈之醅吃完,美满地又建议道:“要不纪老师换个工作吧,给我当秘书去得了,咱一家四口现在就可以每天在一起。”
“哟,谈总要秘书啊?”纪笺调笑,又歪头去瞧儿子,逗了逗抱到怀里来,“我不会,我是老师。”
谈之醅淡然挑眉:“当年的金融白修了?”
纪笺觑他,戏谑:“需要就去招人。”
“这不在招吗?”他悠悠道,“我诚意不够?那过来先亲一口。”
纪笺笑着又塞了片橘子过去:“怎么当爸爸了还这么不着调啊。”
48. 带娃。 谈总哄孩子方式。
不多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谈之醅一个个抱回床去,再和纪笺继续在起居室二人世界。
他给她剥橘子吃,他自己不爱吃这些东西,只一口口喂她。
纪笺问他邵禹喊他做什么, 好像专门等到了孩子满月才找他的, 是不是有事。
谈之醅说是有事。
其实这事从孩子出生时, 邵禹去医院探望他就知道了。
那会儿他说是那一阵在筹备婚礼, 打算秋季的时候就办了,但是家里恰好出了点事, 差不多和当年谈家一样,不过他们家从商的,没那么严重, 就是女朋友家里就不太允许办了。
邵禹那晚去医院探望岳父大人,说他岳父大人性子也是烈,和女儿一吵气进医院了,他就去瞅瞅。
他其实如今也没那心思去办婚礼了,但是想着反正早晚都要办,不办家里那事也没什么进展,还不都一样。
纪笺也觉得有道理, 边听边嗯了一声。
谈之醅放了一瓣橘子进她嘴里,然后继续说。
“他觉得岳父大人要真不同意就算了,他不强人所难, 搁他自己的话, 要是女儿扯上这一堆事情他不也不干?”谈之醅笑一笑, “那家伙还问我,说我如今都有女儿了,肯定明白。”
纪笺点点头。
谈之醅继续说:“然后那晚他就和岳父大人说, 那就退婚吧,结果又把他一通骂,说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谈之醅笑了笑。
纪笺说:“这不是随了他老人家的愿吗?再说他的难,又不是女朋友的难。”
“他也这么自我认为,是为她好,怎么算各自飞,总不能就这么不结婚也不退婚,耗着人吧。”
“嗯,对呀。”
“反正就没谈好,他那晚去探望岳父,就顺着去我们那儿。”
“那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解决得怎么样了?”
“进度不大,之前一直在调查。当时万青泽在跟我那个项目,已经挺大动干戈了,就没办法去给他处理太多,不过这两天调查结果出来,我就去忙着处理了。”
“嗯。”
“这个月因为这事,我还没少想咱俩的。”
纪笺问:“怎么了?”
“就是想以前,家里有事的时候,我还小,对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就是家里人无暇顾及所以离开了充州而已,我当时也是相信家里有能力解决好事情。”
“嗯。”
“但如果是换到今天,我可能就没太有精力又是办婚礼,整日在家中陪你养胎,生完孩子后又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纪笺忍不住回眸瞧一瞧他。
谈之醅把一瓣橘子放到她口中,然后对她笑了笑:“有些事,算起来,不得不说一句,幸好。”
纪笺格外能理解他说的,忽然一抹难以言说的幸运涌过心口。
谈之醅又和她聊起别的,问打算什么时候去一趟美国。
奶奶前一阵身子又不太好了,所以最近孩子出生没回来,纪笺就打算坐完月子带孩子去一趟。
纪笺问他:“你有时间吗?要不我自己带孩子去就行。”
“开玩笑。”他脸色一变,耿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离婚了。”
纪笺笑着拍了拍他,“你忙。”
“还行,前一年比较忙,这一年下来,差不多了。我顺便去出差。”
“那行,”纪笺点点头,“看看纽约的天气怎么样,合适你就安排行程吧。”
“嗯,好。”
“然后,你忙完就回来,我可能多待几天。”
谈之醅当即表示:“老婆在哪儿我在哪儿。”
纪笺笑着转过身来,手攀上了他的肩头,和他暧昧道:“师兄,你现在可不是单身了哦,你要养纪笺,我没工作,还要养两个小朋友,小心奶粉钱都没有。”
谈之醅阔气表示我什么没法给你买下来,不差钱。
纪笺摇摇头:“世事无常嘛,你看那位邵老板,最近不是举步维艰吗?”
谈之醅一乐,倒也被某老师教育到了,老实表示他会努力赚钱的,养笺笺,养他们俩的两只小可爱。
一会儿他去书房工作,纪笺去看了看孩子,都乖乖睡着,阿姨一直在照看。
外面雨停了,她就搬了个躺椅去后院廊下躺躺。
七八月正是酷暑,一场午后急雨把锡城的温度压了几分,风一吹,雨珠从树梢滚落到草坪,从太湖石铺落水中,很有味道。
纪笺穿着身米白色长裙,因刚出月子,袖子还盖到了手腕处,人枕在躺椅中,轻轻摇晃,舒服惬意。
谈之醅在书房里排了下行程,叫助理安排飞机,然后又琢磨起邵禹那事,想着想着,起身去窗边吹吹风,抽支烟。
从他书房所在的角度往外看,视线整好斜斜能落到后院一侧的长廊下,那里的屋檐下瓦片还滴滴答答如雨帘一般往下流着水珠,风就从中穿过,吹起了纪笺的裙摆,发丝,吹得她气质摇曳,满院春风。
谈之醅定定看着,心里没别的,就心动,好像这院子里的雨停了,但是他心中涟漪依然荡漾。
他感觉自己眼神真是绝……他家笺笺全世界最漂亮没错,即使这阴雨天,也明亮得犹如月色盈盈。
谈之醅想下去,但又想继续看下去。
没一会儿,雨后夕阳落在院子里,淡淡一层橘黄色的光落在廊下的女人身上,把米黄色的裙子染成了艳红,把她白皙通透、格外恬静的脸颊渡了一层无法描述的温柔。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一棵树,雨滴铺天盖地落下,她偏头看了眼,然后似乎余光注意到了什么,又微微扬起脑袋朝二楼书房这看来。
隔得远,而且逆着光,纪笺其实看不太真切,初始只能看到一片黑色衬衣的痕迹,再然后,渐渐的眼睛适应了那阵落日,就看到了谈之醅。
男人利落分明的轮廓在晚霞中若隐若现,但那又柔又亮的眼神笔直地穿过二层楼,穿过光,雨,笔直地落在这廊下,与她对望。
纪笺没来由想到一句话——没有爱办不到的,爱意无所不能。
她笑了笑。
然后就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前,不多时,沉稳有序的脚步声传来,再然后,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摸上她的脑袋。
纪笺又笑了笑:“偷看我多久啊?”
“我看一辈子也属正常。”
她笑着点点头,无话可说。
不过看了看他,她又不禁开口说:“知道你下楼的时候,我才切身感觉到你其实命好,好到事事如愿。”
她说,早前说的那事要放在这个年月里,在这一刻,他就真注定一辈子孑然一身,穷困潦倒。
谈之醅一直有所感慨,闻言就点点头。
…
雨断断续续下,这一整个夏天锡城都气候宜人。
八月中旬,一家四口启程去了美国。
奶奶与大伯父一家住在纽约,老人家身体这几年时好时坏,最近又不太安稳,有几日都卧床不起。
纪笺带着孩子来后,老人家一个劲笑说,当初说好了她和谈之醅生一个宝宝她就回去给他们带,现在好了,真生了,还是两个,但是她却卧床了。
纪笺表示孩子哪里需要她带,如果美国待不惯,她想接奶奶回国去住,以前是觉得大伯父一家上美国的话,奶奶一个人在锡城无人照料,但是眼下不一样了,他们一直在锡城住着,完全可以照顾到老人家。
谈之醅也觉得不如回国好,跟他们商量了一通。
不过最近这样是不适合飞长途了,就说等身体好些了,再看看。
一家四口在美国的日子算是度度假,平日谈之醅去公司,纪笺偶尔也跟去玩。
那天他去朋友聊完事回家,说要带她一起去吃饭。
纪笺彼时在哄她的小公主睡觉呢,小朋友喝完奶也不睡,就喜欢窝在妈妈怀里哼哼唧唧,跟个小可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抱她。
哄了半个钟,终于有要睡觉的趋势的了。
纪笺认识谈之醅那个朋友,之前对方在波士顿读书,同在麻州,后来因为生意认识,也是人上人,很厉害。
但是纪笺觉得她也没必要去,就小声和谈之醅说:“你不自己吃吗?男的我去干吗?”
“人有女朋友,带了。”
“……”
谈之醅笑一笑,挑个眉暗示她:“我一个扯了证孩子还满月了的人,不能只身去吧?”
“怎么不能?”她笑,故意逗他。
谈之醅淡定又冷酷地道:“就是不能。”
纪笺失笑,看着怀里说:“那你哄?这才快睡着呢。”
谈之醅马上伸手接过来,抱着小心肝千哄万哄,没一会儿就睡得香香的。
他亲一口,抱去卧室,吩咐这两天身子好些能下床的奶奶帮忙照看一下。
老人家难得能帮忙带,乐得很地应了,让他们去玩,好好玩。
谈之醅马上出门带走老婆。
纪笺说:“我有种以前在麻省的感觉……整天在外嗨,这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
“这不好吗?怎么还稀罕往老年生活发展呢?”谈之醅上了车,伸手去摸她的安全带系上,又亲她一口。
纪笺笑着没说话,默认好。
谈之醅之前还没毕业就创了业,后来毕业两年一直在美国陪她,尽管后来回了充州发展,但是他这边照样一堆商业,所以当初才能说把充州的重心挪走就挪走。
饭局谈之醅总是恣意,何况现在有对双胞胎。
不过他那个朋友景微酌还没结婚,说是今年年底结,女朋友叫卢潇,和纪笺有些像同类,温柔,貌美,气质很动人,听说是个作曲家,身上除了那种空灵,还有一身对这世界格外通透的气息。
后来多聊了几句,听说是这两年生了两场病。
纪笺才了然明白,生过病的人气息总是不一样的。
饭局散后,谈之醅驱车带纪笺在纽约市区兜风。
外面高楼大厦,灯光绮丽,声车马如箭在这繁华的世界里横七竖八穿行,迤逦而没有尽头。
但是好像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多么完美没有波折的。
纪笺最近总有这种感觉……兴许是看得多了,又觉得现在过得太好,得偿所愿后的后怕,庆幸,敬畏。
谈之醅在纽约待了半个月,后面国内有事不得已先走了,留下纪笺带着两孩子。
纪笺反正还空闲,在美国也有奶奶和大伯母一家人帮她带孩子,老人家对两个小曾孙爱到骨子里,从早到晚都看得格外仔细。
后来九月中旬,待满了一个月的纪笺准备回国。
谈之醅安排了飞机一起飞过来,把她和两个小宝贝接回了锡城。
纪笺跟奶奶说好了,等她申请了学校,重新上课了,就回国去,帮她带带孩子。
奶奶温柔应了,说好。
…
九月深秋,孩子已经两个多月,长得越来越可爱,越聪明了,谈之醅下班第一时间就找老婆,亲一口,温存完就去看孩子,抱着一起玩,两个小家伙已经能被爸爸逗得好开心。
十月份国庆,在充州的戚尔舒说洪扬公司放假了,她挂的闲职也放假,不用每日去打卡了,就回锡城来。
她家在锡城,但来了后自然也不会漏掉纪笺,整日喊她出去消遣。
谈之醅那几日公司也没事,就在家里带孩子。
他素日在家都是和纪笺一起,所以头一次自己带,多少有些新鲜。
他边在书房工作边看着两个午睡的小朋友,中间儿子先醒过来了,他丢下工作去抱。
放怀里亲一口:“这么早醒啊,小朋友不多睡会儿吗?”
他儿子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他,笑一笑。
谈之醅下意识也笑了:“这么甜,行,那爸爸陪你玩。”
他伸手去给孩子扯了扯袖子,结果被他抓住,小东西力气还挺大,抓住就不放。
谈之醅逗他:“爸爸陪你,嗯?不走。”
他嗷呜嗷呜地喊着,就是不放,粉粉嫩嫩的小脸全是倔强和开心。
谈之醅被逗得不行,就没去抽回手,给他拿着玩。
一会儿小朋友不知不觉松了,他就拿了起来,结果被他看到,搞不定了,瞬间不开心了。
股着小腮帮子,抿着嘴唇看他,眼泪汪汪。
“哎……”谈之醅马上把宽大的手掌递去给他,“给你给你,爸爸要啥没有啊,一个手还给不了吗?”
他笑得不行:“你个小玩意喜欢手干嘛?爸爸给你拿玩具。”
说是这么说,但是小朋友握住了就开开心心地笑了,谈之醅再看一眼那只白得发光的小手,掌心好小,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就满了。
他忽然觉得感动。
低头亲一口孩子。
他的宝贝儿子又开心地笑了,谈之醅感慨,幸福。
玩了会儿,他终于不要爸爸的手了,谈之醅拿了个玩具给他放手里,然后放婴儿车上自己玩。
去看隔壁女儿的时候,小家伙刚好醒了,大概是一睁眼就看到爸爸吧,她也没哼,那粉色小脸呆呆看着她,眨眨眼,张张嘴,萌得不行。
谈之醅马上抱起来:“亲一个,醒来就必须亲。”
小可爱被逗开心了,醒过神来开始哼唧。
谈之醅陪她玩,玩得不亦乐乎,小巧的笑声回荡在他书房。
“什么时候会叫爸爸,想听了。”
他小公主闻言,也不懂,但是反正听到爸爸说话了,就啊了一声回应,甜甜地对他笑。
谈之醅被逗得,那张俊脸上的笑意一刻也没停过:“就当你喊了,嗯?”
她开开心心地哼。谈之醅心软似水,藏怀里摸摸头,他知道他的小笺笺喜欢被他放怀中就深处,很有安全感吧,爸爸放怀里的感觉肯定超好,比起陪她玩更喜欢被放怀里。
所以谈之醅总是陪她玩一会儿就放进怀抱,再低头去和她对视,亲一口,又亲一口,看着他的小可爱眨着大眼睛对他笑,满足得不行。
这种时候谈之醅就也有一种超级满足的感觉,像是之前心心念念要一个小公主,就是为了这一刻。
抱了半个钟,那边儿子开始出声音了,不甘于自己玩了。
谈之醅就把两个小家伙一起放床上,两个都陪着玩。
中间纪笺发消息来,问孩子哭了没,想她了没。
谈之醅一个人包揽下来,说他陪着呢,没事。
不过才说完没多久,两小只玩着玩着就开始喊了,谈之醅格外明白,就是在要妈妈。
谈之醅温柔万千地哄,说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两个小家伙一个不停,另一个就被带着也哼个不停,一起可可怜怜地看着他。
谈之醅无奈笑道:“怎么就不要我了?爸爸不值钱啊?”
床上一片咿咿呀呀声。
谈之醅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两张小脸:“给你们每个人转一百万,让我老婆去玩,我陪你们。”
49. 无价。 从际遇,到日暮归途。……
钱不管用, 但是父爱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谈之醅把两小只一起抱在怀,一起哄,给两个小朋友讲故事。
虽然也听不懂,但是爸爸抱在怀里陪着玩, 声音格外温柔地哄着, 任谁都会乖的。
渐渐的, 两小朋友就又睡了过去。
等纪笺傍晚回来, 家里已经安安静静无事发生,小心肝在书房里都睡得超香。
纪笺问谈之醅:“有没有找我呀?”
谈之醅摇头:“放心, 我带得好。”
纪笺将信将疑,毕竟平日都是下午睡醒就会找她的,现在已经会认人了, 妈妈和爸爸肯定不一样的。
她看着婴儿车中的孩子,轻声对他调笑道:“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谈之醅又坦诚道:“找了,但是我又哄好了。”
“哦,真的?”纪笺抬起头去瞥坐在书桌前的男人,笑一笑,问他,“你怎么哄的?是不是哄累了。”
“还行, 我说每人给一百万,别找我老婆。”
“……”
她笑,走到他面前弯下身, 凑近那张五官利落精致的脸孔, 亲一口:“你真是的, 欺负人啊,怎么不找我回来呢?”
“找什么?”谈之醅不以为然,把手穿过她的细腰搂上去, “出去玩还回来,是没爸爸吗?”
“哎呀,别乱说话,”纪笺蹙了蹙眉,又在他笑意盎然的脸色里缓缓舒展开,温柔跟他说,“谈总财大气粗啦,奖励一下。”她又亲了口他。
这个东西谈之醅就不拒绝了。
他手臂一收,轻松地把她带到怀里坐,拢着她弥补半天下来的想念,其实他也超想她,不止两个孩子。
纪笺和他温存了须臾,休息的间隙看一眼他的电脑。
展示着文件,锡城的项目文件。
距离上次已经又一个多月了,她随口问邵禹那件事怎么样了,毕竟都是他的朋友,人好谈之醅只会有利无害。
他平静道:“在处理,应该问题不大。”
纪笺点点头,又想起来问:“那邵老板和那个女朋友怎么样?婚礼还打算办么?”
谈之醅回想了下邵老板有没有提过这茬,一会儿说:“好像退婚了。”
纪笺挑了下眉头,把目光从电脑上挪开,垂首与他对视:“为什么?”
谈之醅其实不关心这些事,只是之前随口听邵禹讲事情的时候说过一回,所以边想边说:“好像他岳父大人的意思是先不办婚礼,等他处理好了再办,不打算退。”
“如果处理不好呢?一直耗下去?他们愿意这样吗?”
谈之醅淡淡一笑,声色平淡:“自然是分了,肯定有一个周期的,看不到希望自然就结果了。”
纪笺默了默,轻声喃喃:“处理不好,就分啊。他们俩不是真爱啊?”
谈之醅对上她月光盈盈的眸子,逗她:“我要是出事,我家笺笺是不是会不离不弃?”
纪笺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可能他们只是合适居多吧,但我们肯定是真爱。有事我上课,养你。”
他一瞬间笑容像是春风满面:“好,我家笺笺全世界最好。”
纪笺靠在他肩头,脚下轻轻晃悠,惬意地继续聊:“那邵老板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其实也应该是清楚的?”
“必然是清楚的,又不是刚处的,他那女朋友都几年了。”
纪笺点点下巴:“然后呢?既然岳父大人不介意暂时耗着了,他为什么还坚持退了?”
谈之醅漫不经心道:“之前一阵子有些不妙,危险,他没把握处理好。好像怕牵连了岳父一家,所以还是退了,说是等处理好了再说。”
纪笺随口感慨:“邵老板还是挺有情有义。”
谈之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纪笺看他好像从头到尾参与这事,说在处理,她不免问:“这事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只是帮忙。”他摇头安抚她,他做事素来稳当,何况现在有一家子在,这些无时不刻吧不在提醒他路要好好走。
纪笺心安下来,又趁着无事,和他商量起她的工作来。
她打算开年后就继续工作……那会儿两个小可爱已经半岁了,应该会含含糊糊地喊两声爸爸妈妈,聪明可爱,她不需要像刚出生那会儿时刻看着,可以短暂离开一点时间,所以还是去上课好了。
谈之醅闻言,勾了勾唇,吊儿郎当问她:“纪老师就那么嫌弃给我当秘书啊?”
“我不要,我不是秘书的性子。” 纪笺摇摇头。
“哟,秘书什么性子?”他调侃。
纪笺一本正经地看他,呵气如兰:“当你秘书肯定每天跟你鬼混~”
“你可别乱说,”谈之醅立刻很紧张的模样,眼神直勾勾瞧她,“老子清清白白。”
纪笺失笑,靠近他一些,语气放软,撒娇搬地和他闹:“我是说,我去给你当秘书的话,你肯定整天不务正业,就和秘书玩。”
他瞬间失笑,那笑意明显就是被戳中了的样,可他这人不知廉耻,还笑得很开心,最后还低头亲她,来一句:“我家笺笺就是了解我。”
“浪荡。”
他越发笑了。
纪笺觉得有些男人你越说他他越上头,谈之醅就是这种人,你夸他他会傲娇,批评他他还很欢乐,还上赶着来招骂。
真是的,她不搭理他的不正经,继续说她工作的事:“还是在锡南大学吧,离家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上。”
谈之醅难得正经了三分,说:“可以的,那事都过去多久了。”
纪笺怕这事刻在简历里了:“如果申请不上,我就去给谈总当秘书。”
谈之醅笑得很欢:“那我多罪过,咱上不了就换学校,我家笺笺的履历那一堆人排着队要。”
“没关系,”纪笺逗他,怕他愧疚,“毕竟我以前也修过你那科,当时也是在想着,如果以后毕业没有进入高校任教,和计划中不一样,那也可以为自己混口饭吃。”
“嗯,我家笺笺真棒。”
“所以我一个麻省高材生去给你当秘书,其实屈才了吧。”
他笑:“当总裁夫人就不屈才,名副其实。”
“……”
两人闹闹腾腾,等到听见孩子醒来的声音,才马上起身去抱。
纪笺抱着去投喂。她要自己喂,谈之醅就先抱着不哭的儿子在一侧玩。
等纪笺喂完女儿了,再抱过来陪他的小公主玩。
喂饱了两小只,让阿姨先看着,两人就自己下楼吃饭去。
餐厅在前院,两人穿过了小片沉浸在淋漓暮色中的花园走去。
在这边住了小一年了,小院的景致越来越好。
纪笺想起当初她和谈之醅还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在充州郊外的小院住,半夜被风雨吵得睡不着,谈之醅就和她说起院子的各种来历。
又记起刚搬来的那日,她手机掉进前院的池子里,他说换新的,她不舍得,觉得那手机有故事,但他毫不在意地说,新的几年后也有故事了。
这短短一年发生了好多事。
曾经他讳莫如深,但后来他知道他们真的会有故事的,只要在一起,就有一生的故事。
以后她可以和他过着自己的,再给两小只讲曾经的事,讲他们的名字里还有爸爸妈妈的故事始终,遇与暮,是从锡城到麻省,再到充州,再回到锡城。
这一个十五年的轮回,他们终究是有始有终,没有辜负当初那场相遇,辜负自己。
谈之醅觉得,和她是一场际遇,后来事事如愿,他这一生都不需要再追求什么,日暮归途。
饭间下了一场雨,已经国庆了,这场雨是秋末的最后一场。
过后锡城气温日益下降,已经隐隐有入冬的味道。
纪笺打算着手申请学校了。
不过她到底是在社会经历的不多,对这事总是有些没把握,申请前就特意联系了自己一个曾经在麻省任教的中国籍教授。
对方曾经就是出身锡南大学的。
纪笺和对方聊了聊,打探一下锡南大学有没有可能将她拒之门外,虽然无论如何她都会试一试。
教授给的答复是让她大胆去申请,按他之见,锡南大学是严谨端正、看重教学成果的一个学校,过去的事是莫须有的,就完全不会因此被他们拒之门外。
纪笺听了,信心就大了一些…
她发了申请。
没想过事情比预想的确实要顺利许多,锡南大学给她了她答复,面试也格外顺利。
那一天从那个陌生的学校驱车出来的时候,纪笺心情空前的好,觉得她还是适合当她的纪老师,在大教室和学生们侃天侃地,偶尔也说说自己的事情,于己于人都是乐趣。
要真聘不上,其实她大抵就是当一个和戚尔舒差不多的谈夫人了。
这是挺好的,但是她的性子,也没法整日在外面不是听相声就是听评弹,这些偶尔当消遣就行。
纪笺也觉得,当年和谈之醅一起出身麻省,她不想几年过去,他依然无往不利,没有拿不下的事情,如日中天,但是她却最后无所事事。
他会养她的,也希望她抽空多玩玩,但是纪笺喜欢这种和他……相得益彰,交相辉映的感觉,不想当个闲人。
谈之醅表面上总是蛊惑她去公司给他当私人秘书,但是得知她顺利进入了心仪的学校,下学期就上课去了,他愉快得没话说,捧着她的脸就夸笺笺真棒,亲密完再抱着两个小崽子说,妈妈真棒,是不是。
那两小只也才四个月,啥也不懂,被爸爸笑容满面逗着只会跟着笑。
忙完工作的事,年底纪笺就把奶奶从美国接了回来。
老人家身体不如去之前好,平日大多时候还是无法操劳,回来其实是修身养息居多,家里有阿姨,也不需要她真的帮忙带孩子。
不过奶奶回来,纪笺就整日能够像从前一样,给奶奶养养花摘摘草,带着孩子和奶奶一起在小院里感受着锡城的天一日日变寒。
这个冬天,还有一件事。
谈之醅那天回来,手上拿着个请柬,素白,别着朵风干的百合花。
纪笺正和奶奶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说两个小东西这几日会含含糊糊喊爸爸妈妈了,过几日应该能喊太奶奶了。
奶奶听了就一个劲笑说别教,孩子还太小,太奶奶这三个字,多难念啊。
谈之醅走近打了招呼,奶奶就问他:“手里拿着的是喜谏吗?”
谈之醅点头:“是,朋友结婚。”说着笑看纪笺一眼,递给她。
纪笺接过,新奇地起身跟着他进屋,把两小朋友留给奶奶看着。
她跟在谈之醅身后约莫一米的距离,有时候也半米,影子往前照到谈之醅脚下。
他没回头,但一直微微阖着眸在瞧地上。
纪笺顾着看请柬,也没注意他的眼神。
到了大厅,终于成功小心地拆开了那片精致的请柬。
“果然是邵老板的。”纪笺说着,又去看隔壁的新娘名字,“邵老板还是如期结婚了,可喜可贺。”
谈之醅脱下外套挂在沙发扶手,看桌放着草莓,拿了一颗:“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笺撩起眼皮朝他看去,走到他身边。
谈之醅把手上的草莓摘了叶子递到她唇边。
那草莓太大,纪笺只咬了半口,谈之醅顺势就把剩下的放入自己口中了。
纪笺默了默,她以为他不爱吃这个,就爱喝酒玩乐,怎么今天忽然养生吃起了水果。
细细轻咳一下后,她问:“什么?你说什么?”
谈之醅咽下酸甜可口的半颗草莓,说:“是结婚了,但不是结的原来的婚。”
纪笺正茫然挑眉,他就继续挑明:“不是原来那个女朋友。”
“……”
纪笺呆住。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什么?他……”纪笺低头瞧那请柬上姓顾的新娘名字,“这个女孩儿不是当初在他生日宴上那个吗?”
“嗯,那个退婚了。”
“他现在事情不是处理好了吗?不是说好处理好了再办吗?”
谈之醅又拿起一个草莓递给她。
纪笺为了避免他又自己吃了,这次直接整个咬住了。
他笑了笑,松手,说:“他那女朋友,退婚后没多久,可能是那一阵势头不太好吧,就和别人在一块儿了。”
“……”纪笺咬着草莓没动。
“这个,”谈之醅下巴指了指她手中的请柬,“这位这几个月,帮了他很大的忙。”
纪笺回想了下前几天他们聚餐,那邵老板口中几次说到一个名字,说她办事很尽心尽力,明明不需要出力的事也挺客气地帮忙,给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看得出这位是真的雪中送炭,涵养人品在邵老板那留下深刻印记,所以事了之后就自然而然地……
纪笺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心中的感觉,结局也不是不尽如人意,各自都挺好,但是一想到当初在生日宴上,那个邵老板亲口说这一两年内就结婚,引得满场大笑恭喜,她也曾经真情实意期待过,想去参加这场婚礼。
但是没想过……一年多过去,这婚礼是如期举行了,可他娶的人不是当初的人了,没有娶到他张口承诺,满堂恭喜的那个人。
她也不知道是替这结婚的人伤感,还是为这世事伤感……
外面传来了孩子的咿呀声,还有奶奶笑喊纪笺的声音,说他们小宝宝要妈妈了,来抱一抱。
纪笺回过神,马上出去。
那个在婴儿车里的小公主扒拉着车子看纪笺,像一年没见妈妈一样,大眼睛眨也不眨,可爱懵了。
纪笺笑了笑,过去抱起来亲一口:“怎么啦?我们家小可爱这么离不开妈妈呀?”
小家伙搭在她肩头往屋里看。
纪笺发现:“哦,你是要爸爸啊?”
奶奶笑呵呵地说,可能就要爸爸,知道爸爸回来了。
纪笺乐着去看一眼儿子,那小朋友倒是和太奶奶玩得挺好的。
她过去摸了摸脑袋:“妈妈一会儿来抱你啊,乖。”
谈之醅在屋里坐着,手里捏着颗草莓,等人进来,走近了,拿了草莓和她换女儿。
纪笺没来由被逗笑,说:“我们家最小的小心肝就值一个草莓啊?”
“草莓是贿赂你的,是你我的情谊一个草莓够了,不是我宝贝只值一个草莓。”谈之醅想都没想地说。
纪笺弯了弯眸子,也下意识道:“谈总好会说话。”话落就出去了,让他陪孩子玩。
谈之醅倒入沙发里,把小公主放怀中。
她仰着小脑袋看他,戴着帽子的毛茸茸小脑袋萌得不行,像只小猫咪趴在怀里。
他眼底含笑,温柔万千:“暮色难寻,爸爸多难得才有这一场,怎么会不值钱,我们宝贝在爸爸心里是无价的。”
50. [最新] 后来:正文完 一生都不变。
锡城不知不觉已至隆冬, 今年没雪,没有去年冷,就是让人感觉时间飞快。
那邵老板的婚礼在十二月二十八,就在他那度假山庄。
纪笺第一次见到那个意料之外的新娘子就是在婚宴上, 那女孩儿长得很美, 高挑曼妙, 言谈成熟有气质, 看得出来是个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女孩儿,站在那风度翩翩的邵老板身边, 挺搭。
纪笺忽然记不清之前他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了,只依稀感觉那个有些温婉,所以她还以为邵老板栽得理所当然, 没成想……最后人离开了他,而他和眼前这个女孩儿,其实也挺匹配。
姻缘这东西,还真难以预料。
这场婚礼后,年内就没什么节目了。
春节在新西兰的纪家父母回来过年,看看两小外孙。
已经半岁多的两个小朋友长得超好,又萌又漂亮, 谁抱着都爱不释手。
纪遇小朋友长得像爸爸,性子也像,对人有些淡薄沉默, 才几个月呢就开始不爱出声。
谈之醅每次都喜欢逗他说, 你这连性子都像我, 真是我的小宝贝,然后亲他一口。
爸爸亲他他就很开心地笑,虽然听不懂爸爸说什么, 但是会栽进他怀里各种蹭,各种玩。
谈暮小朋友性子则是爸爸妈妈的结合,安静,但是奶,像纪笺偶尔的撒娇,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每次一撒娇,谈之醅都觉得心化了。
翻版小纪笺谁不爱。
年初六,谈之醅带着纪笺孩子上了一趟充州,和谈家的亲戚们一起吃了顿饭。
两个小朋友人气很旺,一群人逗了半天都不怎么吃饭了,整个桌子上全是孩子被逗开心了的咿咿呀呀声。
谈之醒终于抱到孩子后,却发现自己不太会抱,软糯糯的好像要化,不知道怎么下手,马上看向老婆求救。
杭若笑话他一个大领导抱不了小孩,边说边美滋滋接过:“啊宝贝,二婶抱,二婶爱你。”
谈之醒知道她性格好,但是也是第一次见他老婆这么直白表达爱意的,被逗笑。
然后他趁乱起身往谈之醅这走,中间手上多出来两个红艳艳的红包。
纪笺一看就知道他要干嘛,估摸是孩子身上没处放,他直接拿过来了。
她正要说不用,谈之醒就丢到谈之醅怀里了,说:“真是人生赢家。”
纪笺:“……”
谈之醅扯扯嘴角,捏起两个厚厚的红包,声音轻快地说:“不用吧?这么客气。”
“拿着吧你。”他乐道,“给我侄子侄女的,又不是给你的。”
谈之醅吊儿郎当地说:“那回头你生一个,我这两个,你岂不是年年亏?”
谈之醒感叹:“我是全亏,岂止年年亏一个?我有没有孩子还不一定呢。”
谈之醅莞尔,不再言语。
纪笺倒是朝谈之醒看去,问他怎么不要孩子。
他淡然说:“杭若现在没想要,以后再说吧。”
纪笺回想之前和她的聊天,就跟他说:“她好像也不是没想,她去年说是……”
纪笺把他妻子的那些话复制给他,说她就是想要个孩子,不想要个财产的工具。
谈之醒略略怔住,直到听见妻子逗孩子的声音才回头去看对面的人。
杭若抱着小公主在怀,满眼都是星星,各种笑。
说实话,结婚几年,谈之醒都没见她笑得这么毫不掩饰,这么甜过。
人走后,谈之醅把红包递给纪笺,说放她大衣口袋里。
纪笺接过手,调侃:“好沉啊。”
谈之醅闻言就挑眉说:“有我过年给你的红包多?”
她一笑,马上了然地捧场道:“师兄,嗯,我老公最好啦。”
他过年时忽然拿了份财产赠与协议给她,说要给红包就要给个大的,把名下的所流动资金与私人产业都转到了她那里。
纪笺蛮意外,原本不想要,但是谈之醅逗她说,世事确实无常,但是他相信他们之间不会有意外的时候,所以他给她是正确的。
纪笺被说服,就真的收了个空前绝后的红包。
其实之前过年,每年他都会给她一个很厚的红包,说我们家笺笺新年快乐。
虽然平时两人没有专门见面,但是过年他会自然而然地去锡城陪她,跨年夜两人在充州的时候,他也会专门到郊外和她跨年。
谈之醅从来就没忽略过纪笺,而这往后的日子,他更是一颗心都扑上去了。
纪笺忽然问他:“如果咱俩没有在一起,然后你也没和别人联姻,那以后的某一天,你是不是也会把财产都给我?”
“嗯。”谈之醅想都没想的点头,“除了你我还能给谁?”
纪笺眼眶泛过酸热,对他笑了笑。
饭后一家四口去了郊外小院。
有人定时打扫,小院子即使不住人也生机勃勃,很干净。
孩子在饭间被大人们逗了半天,都玩累了,饭后开始困,到家就睡了。
谈之醅等了会儿,陪到两小只熟睡了,就让一起过来的阿姨看着孩子,然后带上老婆又出去浪去了。
去了有一阵没来的南钟。
整个充州如今都知道谈之醅结婚了,娶的纪笺,那个在南钟自由出入许多年的情人。
纪笺好久没喝酒,难得过年,到后喊了戚尔舒出来。
初八了戚尔舒也从娘家回来了,她家孩子已经一岁,日常根本不需要她带,家里有人看着。
起初戚尔舒跟纪笺透露,好多人好奇谈之醅怎么放弃真金白银的联姻机会去娶纪笺,除了美得全充州无人能比,其他要啥没啥,大学工作都没了,说起来,当情人感觉都不够格。
后来谈之醅大概一个月会来一趟充州,来了就会来南钟玩玩,所以看他过得挺好的模样,大家也就没再敢八卦什么。
再后来,纪笺怀孕后也来过一趟充州,不久后也都知道谈之醅有一对双胞胎了。
大抵猜测到是真爱,也估摸是真爱才能在南钟自由自在那么多年,整个充州除了一些眼瞎的,正经人根本没人会敢惹她,从来就没敢惹。
戚尔舒和她从南聊到北,聊着充京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各种八卦,说感觉全城就谈之醅最厉害,联姻的那么多,就他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且儿女双全,如今到这充州来,简直谁都艳羡得眼睛滴血。
纪笺晚些喝多了,出门去找谈之醅。
他不在楼下场子里,原来是坐在卡座的一角的,此刻人不见了。
她就去楼上包厢找他。
在他们聚会固定的厢子里找到了人。
他们在打牌。
尹贺在和他说话,他人往后靠在沙发,微微仰头喝酒。
灰色的光线在中,他杯中液体明亮,不断往喉咙中流淌。
放下杯子时,一转头,就见到了她。
然后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有个男人笑说:“小师妹,等等,打完这一局。”
一群人都乐起来。
有人说得喊谈夫人,什么小师妹,谈总现在婚礼也办了孩子也生了,名正言顺得很的。
纪笺记得那喊小师妹的,好像之前在锡城的酒吧见过,叫什么,毕松林。
但谈之醅还是没去摸牌了,站起来走近牵她,把她带过去一起坐下。
纪笺喝多了,脑袋有些晕,坐在了谈之醅身侧后,把脑袋靠上他肩头。
谈之醅往后看一眼,偷亲她额头一下。
屋内几个男人都很少见他们俩搞这事,一时间都含笑低头,继续热火朝天打着牌,掩盖这那边的旖旎。
谈之醅也知道纪笺在外从来不做任何亲密的事情,这算是头一遭和他靠这么近。
他手上的牌很好,几下就丢完了,张口想要说收尾的话,但还没说呢,腰间就穿过了一只手,环抱住他,然后脑袋蹭了蹭他的肩头。
他话音刹在了喉咙口,一秒就转过身揽她走人了。
可能是以为他还要聊天继续打吧,他家笺笺就撒娇了,应该是想孩子了,然后就晕乎乎忍不住在人前就抱他。
后面的一群人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也没人阻拦说继续玩,个个对这一幕缄默不言,说了不过是伤身罢了。
纵观整个充州,这些二代权贵里,他们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有谈之醅命好。
但是这群他近身的人也都是知道他是拿什么东西换来的,曾经一度和家里翻了脸,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往,事业也停罢。
说来其实,这圈里爱情是个奇闻,所以大家有时候总觉得谈之醅这事,挺梦幻。
…
纪笺是想孩子了,但是一路回去,酒劲越来越大,回家后只来得及瞧一眼就倒床睡着了。
谈之醅还好,他酒量向来没得说。
新年的夜晚总是不乏烟花声,断断续续得放到元宵节。
半夜谈之醅翻个身时,听到几记烟花声,转醒了些。
余光看一眼怀中的纪笺,给她拉了拉被子掖好,再掀起眼皮去看不远处的婴儿床。
看不太清孩子,谈之醅就轻手轻脚起来,下了床。
婴儿床里的两个小可爱裹着睡袋安稳地睡着。
谈之醅摸了摸手脚,看看凉不凉。
这一碰,他小公主醒来了。
小朋友骨碌碌的大眼睛一转,与爸爸的整好碰个正着。
谈之醅笑了笑,伸手去抚一抚那小脸,轻声哄她睡。
可惜她动了起来,漂亮的眸子水雾迷蒙,眨也不眨地看着爸爸,好像要抱。
谈之醅只能伸手抱起来,放入怀里,再回到床拿了个外套给孩子裹住,再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楼下安安静静的,只有他家小朋友发出的兴奋声,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嗯,爸爸在。”谈之醅笑了笑,“睡觉好不好?我们暮宝宝怎么半夜醒了?”
她也不懂,就是醒来看到爸爸就很开心,瞬间一点睡意也无了。
谈之醅也估摸没那么容易再次入睡,所以直接抱出来了,不敢在卧室里哄,怕把纪笺吵醒。
他抱着孩子去客厅,拿了个小奶瓶,放点奶粉。现在都不喝夜奶了,晚上也没喂的习惯,他准备试试能不能喝饱了睡个觉。
泡了奶粉,他开始喂。
小朋友咕噜噜大口大口地喝,边喝边看他,超萌。
谈之醅被看得,心都化了,就差去亲:“小可爱,我家小笺笺就是可爱,全世界最乖。”
即使半夜不睡觉,要爸爸抱,要爸爸喂,要爸爸哄,依然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谈之醅还是低头去亲一口。
她喝得更开心了,眼睛都带光。
谈之醅走到窗前去站着,外面灯火洗漱,烟火声已经没了,除了虫鸣在没有其他声音,美好得不行。
小朋友喝完了奶趴在爸爸肩头往外看,那圆圆的小脑袋包裹是在大衣里,大眼睛有着对夜色的向往,好奇,一点都不害怕。
一会儿还撑着身子要往外去。
谈之醅说外面冷,我们这可是半夜呢。
她也不懂,就是呜呜呜呜地哼,想要爸爸带她出去玩。
谈之醅叹气一笑,开了门出去。
包着大衣倒是不冷,就是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好看呢。
恰好远处升腾起一簇烟花,小朋友立即目不转睛地看着。
谈之醅瞧着那一簇簇转瞬即逝才一秒的姹紫嫣红,又低头看怀里的小脑袋。
他家暮宝宝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挺爱这东西。过年时在锡城,他已经给两小只放了很多烟花了。
他不由得又去亲一口那粉白的小脸,笑着逗她:“喜欢烟花,嗯?”
“啊……”她小手指了指,笑一笑,超甜。
谈之醅捏住那小手藏怀里:“爸爸抱,冷。”
他在院中散步,看看花草,陪她看深夜的烟花,就像几年前和纪笺看。
其实谈之醅不爱烟花,总觉得太短,关键是,曾经陪纪笺看的那些年里,他甚至连着短暂的璀璨都没有,所以,他不爱烟花。
谈之醅爱那些亘古久远的,一生都不变的。
不过现在都已经什么都有,所以偶尔他也不介意看看,更不介意陪他小公主看,她喜欢就好。
小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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