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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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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他马上丢开毛巾揽过她,低头去看:“怎么了?怎么哭了?”

    以往哭还有名头,大都是被他给感动的,他还能笑着逗她,可这会儿忽如其来,睡醒在这哭,谈之醅担心得要命:“怎么了笺笺?你哪里不舒服吗?笺笺。”

    想到晚上在外面她踩空台阶差点摔下去,他又伸手去摸她腹部:“肚子不舒服吗?”

    纪笺摇着头,吸吸鼻子抬起了脸。

    那眼睛都哭红了,说奶奶生病了。

    谈之醅顿了顿,想起来早前在餐厅她就是出去和奶奶打电话,说是老人家好像不舒服。

    他回来路上也问了,她说了没大碍。

    但是眼下又哭了,忽如其来地哭了。谈之醅猜想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大半夜睡迷糊了想起来就哭了,她最近就总大事小事都流眼泪,可怜巴巴的。

    他松了口气,拖来被子盖住她,把人整个放入怀里哄:“没事啊,乖,奶奶没事,笺笺不用担心,抱抱。”

    纪笺埋入他肩窝,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

    谈之醅也紧紧和着被子把她箍住在胸膛里,又低头去亲她的脸颊,哄着她说:“过几天你办好手续我们抽空去趟美国,去看奶奶,她没事,只是感冒重了些。没事,我在呢,笺笺乖,不哭。”

    她只顾着抽泣,蹭着他,也没说话。

    谈之醅慢慢地哄着她,哄她睡,他陪着她,一晚上都陪着她和他的小公主。

    最后她“嗯”了一声,含着模糊的鼻音,但也乖乖地睡了。

    …

    第二天纪笺有课,大清早醒来。

    谈之醅舍不得她,和往常一样抱着懒床,懒到纪笺上课快迟到了,才一起下了床,收拾好送她去学校。

    下午纪笺没事,提前离开学校,一个人去了元陀寺。

    大冷的天,山上也没太多游人闲逛,拜佛的倒是还一如既往虔诚。

    纪笺进去还了个愿,还完站在大殿中,仰头望着案上那摇曳的香烛,那缭绕的烟雾,有点迷茫。

    佛祖好像并不是在眷顾,在许他事事如愿,只不过把欠下的,还回来罢了。

    她以为他们之间关系错乱,结婚在求婚之前,婚礼在孩子之后。这一辈子就这样缭乱又顺和地过,也不是不行。

    却原来,这条路是已经在往好的,往命里原来的方向走,这条路,它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

    只是命运摆弄罢了。

    纪笺眼睛被那烟气熏得发红。

    出去后,她一个人坐在后殿一处无人经过的台阶上。

    阳光从肩头穿过,落在脚下。熙熙攘攘的四周没人注意她,她像个芸芸众生里渺小到佛祖都忘记的人。

    纪笺坐在那里几个小时,在努力告诉自己从小相识也有相识的好处,譬如从小谈之醅陪了她好多,他孤单的锡城年月也有她作陪;譬如大学时他给她指了一条路,他依然也有她在异国他乡陪伴;譬如后来家道中落,他让她生活一如往昔……

    可是到这为此,纪笺就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好处了。谈之醅从大学开始,从那会儿她与别人开始,就在纪笺这拿不到一分对等的好处了。

    而这段单箭头的付出,长达近十年。

    纪笺坐了一下午,心安定下去又躁动浮起,像大海的潮起潮落,永无止息,佛也渡不了。

    晚上天气好,被戚尔舒喊出去玩。

    洪太太是在家待不住的性子,难得风消雪停,她白天娱乐场所不开就去各种开的地方,听歌赏曲,各种江南艺术被她品了个遍。

    这晚纪笺被她带去听评弹,大晚上,在充州老市区听完,出来还是冷风嗖嗖的。

    纪笺听不太懂,附庸风雅罢了,只是吴侬软语哼起故事来,挺让人沉迷的,难得心中不再太躁动。

    隔壁洪太太更不懂,最后那一段都快睡着了,出来又被冷风冻醒。

    纪笺站在那院子门口寻思着给谈之醅发消息,说她准备回去了,问他回了没。

    一打开微信,瞧见一个多小时前两人的聊天记录,他给她发了个他今晚去的地方名儿。

    现在才十来点,纪笺觉得回去也还早,忽然想去找他。

    但是他那地方,纪笺完全不认识,她对充州还不是每条街巷都熟悉。

    戚尔舒在这读的大学,后来又定居下来,她熟,听到纪笺的话就醒神了一些感兴趣地凑过去看她的手机,看完直呼:“就在附近啊。”

    纪笺挑眉。

    戚尔舒给她指路:“你看这条路,顺着路灯直走下去就是中山路,中山路一边是海,所以很多老民宿,餐馆,棋牌室。他这个我去过,读书的时候了,那边以前有个很漂亮的花门,种着好多花在门口,像个民宿,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花,你去看看,有的话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有你就在附近打听。”

    纪笺问那是什么地方,戚尔舒想了想,玩笑说:“就吃喝嫖赌那种地方吧,这些男人能去什么好地方你想着?”

    纪笺:“……”

    她问戚尔舒去不去,今晚出门前她听谈之醅说洪扬约了他。

    戚尔舒挥挥手,表示这鬼天气别一会儿又下雪,她懒得走一步跟一步了,像纪笺这种新婚燕尔的才喜欢。

    纪笺:“……”

    她笑了笑,什么新婚燕尔,他们结婚快两年了,不过……确实是最近挺有新婚感觉的。

    纪笺还是去了。

    不过也不算近,司机开的慢,前前后后十来分钟才找到那个地方。

    远远的纪笺就瞧见戚尔舒说的那个花门,冬天的夜风吹过门口的花坛,纪笺惊喜地看到有一片粉嫩的四季海棠。

    下了车她摸索过去。

    有人看到她出来问是找谁。

    纪笺说了,人就带着她继续进去了。

    纪笺边走边问:“他们在干吗?有女人在吗?”

    “早前有,后来走了。现在应该没了,在干吗不清楚,那边是个茶室,可能有人在打麻将吧。”

    纪笺点点头,那还好,别太乌烟瘴气也别真的一屋子女人,谈之醅她是信得过的但是多少也有些尴尬。

    走到那间房间门口,服务员给她敲了敲,然后拧开门把。

    屋里都是烟气,有些呛。

    纪笺站在门口没进去,只眼神游走了一圈找谈之醅的身影。

    谈之醅倒在一处沙发角落里,在看手机,旁边的尹贺抽着烟和他凑在一块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商业机密。

    纪笺听到一个什么集团的名字,听不太清,因为不远处真有人在打牌,打扑克,不是麻将,牌不怎么样,吆喝声却很响亮。

    大抵是感觉到门开了,以为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呢,一群人就都不约而同觑了过来。

    大约两秒后,一阵起哄声,纪笺在缭乱声中听到一句:“之醅,你小师妹找上门来了。”声音有些熟悉,像以前在锡城的那群人中的一位。

    有人说:“胡扯,那是谈总老婆!”

    屋内一阵哄笑。

    谈之醅没有马上上门口来,而是起身后先去把一排窗全部打开。一下子两边通风,清新的雪夜清风把那烟气散得七七八八。

    纪笺呼吸顺畅一些,下一秒就看到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纪笺看他们还在笑,调侃说他最近很春风得意啊还出来玩什么,在家陪小师妹就好了,又说他放着个这么貌美动人的老婆在外面混啥混。

    谈之醅没搭理一字半句的,揽着纪笺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有地址呀。”

    “那你怎么过来了?跟我说我回去啊。”

    纪笺瞟了屋内一样,微微一笑,说:“我在附近听评弹。等不及了,你小公主想你了~”

    谈之醅:“……”

    屋内一静,接着一阵此起彼伏地暗骂声,问他有孩子了啊,还是女儿啊。

    谈之醅在一堆感叹声中盯着老婆笑。

    后边有人哼了句:“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又不知道是谁接了句:“比如今年充京下雪,谈总妻女双全,大爷的。谈总,把门关了,爱出去就出去,赶紧的,夜深风大,单身狗容易着凉。”

    笑闹声中,谈之醅回去拿了外套就带着老婆回去了。

    她很少这样找到他玩乐的地方,除了南钟,两人这些年还未曾在别的娱乐场所偶遇,更别说是她专门去找。

    谈之醅还是挺新鲜与受宠若惊的,一路上心情很好地和她聊着天,说过几天她离职了,就带她去孕检,他算了下时间一个多月了。

    纪笺乖巧应着。

    回到家,谈之醅在楼下热牛奶,让纪笺上楼去,楼下没开暖气。

    纪笺就上去了,等他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睡裙,赤脚踩在地毯上。

    谈之醅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再去衣帽间里找了双厚厚的袜子出来,到床边单腿屈膝在她面前,拿起她一只脚搭在膝上,套袜子。

    “最近越来越不喜欢穿袜子了。”

    “你会给我穿。”

    他低笑,点点头。

    他点头的模样格外温柔宠溺,纪笺忍不住定住眼神看他。

    从她的角度看,男人那桃花眼微微勾起眼尾,看得出眼皮下笑意蛊然,像冬日里的春意一般暗暗浮动,叫人心里水花泛滥,爱得不行。

    “谈之醅。”她喊。

    “嗯?”他换了只脚给她穿。

    纪笺的心像在脚跟落地的时候,也落下去,扑通一声。

    她深呼吸口气,笑着跟他说:“你这个角度看,好帅啊。”

    “别的角度不帅?嗯?”他威胁。

    纪笺笑意更深了:“从小就帅。”

    “那还差不多。”

    “我也许是从小就喜欢你的呢,你不止长得好,学识,修养,气度,我都喜欢的。”

    “是嘛。”

    “真的,所以我后来那些前男友,不都像你吗?”

    “嗯,别提了。”

    他没有放在心上。穿好袜子,去拿牛奶杯。

    纪笺接过,喝了口,看他去给室内暖气调温度,夏天时他喜欢低低的温度,但是这个冬天总是每天把屋里弄得像盛夏。

    “谈之醅……”纪笺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嗯?”他也有喊必应。

    纪笺说:“也许我就是喜欢你呢,只是我不知道,所以去和与你像的人在一起呢。”

    他笑了笑。调好温度,去看了看窗户关紧没有。

    纪笺还是望着他的背影。

    关好窗,谈之醅一回头,见到床边坐着的女孩子目光灼灼地锁在他身上,眼神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很认真,和她刚刚说的那些玩笑话不太搭。

    谈之醅挑了挑眉,对视几眼后,又缓缓回味起刚刚她说的话。

    最后,他愣愣走过去,重新在她面前屈膝蹲下,看着她:“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笺笺?”

    纪笺鼻尖一刹那就酸涩起来,她说……“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他微笑:“我知道,能感觉到。”

    她又一句句地说,解释这句话里真实的意思,用十几年来解释。浓浓的鼻音在深夜里悄然弥漫开在暖洋洋的房间里。

    谈之醅一字字地听,没有插嘴,就那么静静地听完这十几年的事。

    最后,男人瞳孔里温润的光似乎凝固住,像冻结在了这个隆冬。

    纪笺定定看着,他眼里弥漫起那种……无奈的破碎感,好像对这结果,或者对这命运的无奈,那种破碎感。

    对视好半天,他都没动,好像在确认真假,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十几年来都没认识够的陌生人。

    一个爱他,和他一样年少就喜欢他的人。

    这种情况,以往只出现在梦里。

    梦里谈之醅也曾做过这种绮丽却不切实际的梦的。

    半晌过去,她喊了一声,他回过神来,笑笑摸摸她的脸,起身:“你睡觉,我出去抽根烟。”

    房门开了又阖上。

    纪笺怀孕后,谈之醅许久没碰过烟了。

    深夜楼下也没人,阿姨去休息了,他开了门,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月色如水落在男人硬朗俊逸的眉宇,把眼皮下的茫然一寸寸显露得淋漓尽致。

    谈之醅从没想过,如他这种无所畏惧、坦荡轻狂的人,也会有这种难受的时候……

    好像这个答案,还不如没有,不如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也能这么过下去的,不会过得不好的。

    这一刻,他才隐约感觉到那十二年的遗憾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不是混混沌沌过去了就摸不清的。

    她那一双平日都住着月亮的眸子蓄着一眶眼泪,摇摇欲坠,哑着声说:你在我心里,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一如既往地都是最好的,我喜欢你的,一直只喜欢你。

    可是这从小到大应该有的过程却空着,她过她的,他过他的,彼此没有表达过一分的喜欢,错过着。

    谈之醅第一次后悔当年那阵在锡城的时光,如她所说,那会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命运因此顺其自然地摆弄了他好大一道,让他看似清醒实则糊里糊涂地过了十二年。

    真的就……如果现在才认识就好了。

    那种透入骨髓与血液的遗憾,把谈之醅冰得四肢百骸似乎都发麻,肺腑好像都难受起来,像熬了几个大夜。

    谈之醅深深吸了口烟。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漂亮的月色不知不觉褪得无影无踪,眼前洋洋洒洒地落下白色雪花。

    谈之醅下意识想喊纪笺看,可惜没带手机。

    他又抽了几口烟,想抽完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思没放在那事上,他破天荒地被呛到,咳了咳,细细碎碎咳了好一会儿。

    那声音里不知不觉夹进了脚步声,等他往雪地里掐掉烟、留下一抹黑点时,背后被人搂上来。

    她把脑袋搁在他肩窝里,喊他的名字。

    纪笺问他在想什么,怪她吗……

    谈之醅摇头,怎么会怪她呢,他家笺笺以前还小,长大后已经在很努力爱他了。

    怪老天吧,许是出身已经占据了大多运气,命运也就不客气了,眼下只是难得感觉到命运的可怖,被摆弄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

    但她抱上来的这一刻,那发麻无知觉的手指间微微缓过劲儿来了。

    谈之醅知道自己释怀了,像这雪,最多也就下一夜,明天势必又是好天气;他也不会沉溺不起,毕竟未来不是注定了是好的吗……

    纪笺听他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还是幸运的,老天爷还是对谈之醅不薄。

    微哑的嗓音说得缓慢,一字一句在努力挑好的说,那话钻入耳间,她眼眶当即像是铺天盖地的霜完全落在了眸中,呜咽地喊他,喊师兄。

    谈之醅微微侧过身,把她搂住抱到身前来,把她圈在怀里,低下头埋入她脖颈间。

    他说从来没和她这么亲密无间过呢,过去好像再怎么都隔着东西……

    以后纪笺就是属于他的。

    …

    或许,也许,世间难得谈之醅。

    所以天上月,终将落在他身上。

    39. 恭喜。 女儿长大会嫁人。

    谈之醅深夜哄睡着了人, 自己失眠了一整夜,睁着眼望着窗外的月色不断在屋里挪动,月光穿过床头,移到床尾, 最后消失于拂晓黎明之间。

    一夜过去, 人似乎也真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遗憾最终与惊喜交融在一起, 释怀后睡了过去。

    纪笺这一夜也睡不太好,但早上有课, 她知道谈之醅昨晚应该是睡不着的,所以早上起来时动作格外的轻。

    吃完早餐驱车去学校,到了才给他发消息, 说她上课了。

    谈之醅是半个钟后才给她回消息的。

    他翻个身醒来,看到身侧空空的,某一瞬间惊醒,好像昨晚的事是一场梦,似乎连最近的所有温存都是梦,他其实还是在孤身一人的生活中徜徉。

    缓了好半晌才逐渐清醒,看着那个竹床, 想起来是在郊外纪笺这儿。

    他摸手机看时间,就看到了她发的微信。

    他马上点入回她。

    回完男人盯着手机里的消息一会儿,才笑一笑, 那种无奈释然的笑, 带着点点的后怕……

    末了才安心地再次睡了过去。

    晚上他去接纪笺下课。

    她在班里上, 学生不像大教室里熙熙攘攘的,见到他依然亲密喊姐夫,说又来接纪老师下课啊。

    两人像往常一样牵着手往停车场去, 像是昨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实际上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今天谈之醅好像更通透一些,和她更亲近一些,感觉很新鲜……

    之前确实怎么也隔着一层东西,现如今……就是,被爱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谈之醅车里给纪笺带了蛋糕和草莓冰糖葫芦。

    纪笺接过一根糖葫芦,咬一口,瞄了眼身侧坐着的男人。

    谈之醅下一秒就看来,挑起眉峰:“嗯?”

    纪笺收回眼神,笑笑摇摇头。

    她在观察他心情,谈之醅看出来了,明明是好的事,可是因为遗憾太多,现在反倒要小心翼翼,唯恐还不如不说。

    他伸手揽过她。

    纪笺下意识往他那边靠去,脑袋枕在他肩头。

    她咬一口草莓,咽下那甜腻又清甜的味道,问他:“你今天……忙吗?”

    “还行。”

    “那……”

    谈之醅说:“没什么,不用多想,这好事,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又如何,往后才是生活。”

    纪笺盯着草莓,眨眨眼憋回去眼眶的湿润,又咬一口。

    谈之醅垂眸看肩头靠着的脑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事的?”

    纪笺呢喃:“那晚,和岑封见面。”

    “还是靠那狗东西才明白的。”

    她失笑,但也不可否认:“他确实让我想明白很多事,确实是靠他。”

    “什么确实靠他,没那玩意咱俩孩子都会叫爸爸了。”谈之醅不以为然,他可通透着呢。

    纪笺笑着掀起眼皮去看他,换了个愉快的话题:“过几天你陪我去检查吗?”

    “嗯。”他点头,“当然陪,我小公主呢。”

    谈之醅伸手摸了摸她还平坦的腹部:“也不晚,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叫人了。”

    纪笺点点头:“嗯嗯嗯,明年这个时候谈总就会听到小公主嗷呜叫,喊爸爸了~”

    两人对视,他眼底徐徐溢出了笑,圆满的笑。

    纪笺忽然很感动,忍不住说她昨天去元陀寺,还愿后坐了一下午。

    谈之醅微怔,随即那眼底的笑就尽数收敛了,变成心疼:“你说什么?你昨天下午去山上了?自己去?”

    她点点头,淡淡一笑:“难受,想坐会儿想一想事情,看能不能好一点。”

    谈之醅把她按入怀里。

    纪笺埋入他肩窝,闻着熟悉的清冽味道,很心安:“没有想通,太难了。我以为我是很恬谧的性子,没什么事过不去,但是我觉得对不起你,”她哽咽,冰糖葫芦拿在手中已经忘了吃,“昨晚跟你说了才好一些,本来我没打算那么快跟你说,我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十几年了,多一天又好像更难受。”

    谈之醅心里好像有钟声在敲响,那旷远的回声把他震得难以抵抗,难以抵抗她的抽噎。

    他哄她:“这是什么傻瓜,这种好事我做梦都想拥有,有什么必要一个人跑山上去坐着,还想不通,不敢说。你傻不傻。”

    当初知道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就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了,现在谈之醅更能理解她在得知自己糊里糊涂过了十二年会有什么感受。

    他快心疼死了。

    车子从学校梧桐大道开出去,进入车水马龙的充州主干道。

    冬天天黑得早,纪笺离开学校通常已经暮色降临,满城灯火。

    谈之醅一路哄着人,说他们从来就没在这十几年缺席过彼此的生活,饶是她还没出国的那两年,也是三天两头的聊天,后来即使注定没法了,也还是在彼此身边的,这已经很好了,谈之醅并没有感受什么分别,而且往后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还会有个小公主。

    纵然遗憾,但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那么长。

    昨晚谈之醅也是这么安抚着自己的,这一刻又安抚着怀中的人。

    他知道,她的遗憾只会比他多,比他强烈。

    纪笺在他怀中蹭,喊着师兄,细软的声音动听婉转,可怜又甜……

    外面满城灯火落入车厢中,喧嚣却烟火气十足。谈之醅忽然觉得了无遗憾了,忽然感觉过去所有的缺失,可能都是积攒在这一刻回报过来……

    他真的找不出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候了。

    纪笺仰起头去看他的脸色,男人眼底清明如月。阖下眸瞧她的时候,利落帅气的五官放大,好看得晃人眼。

    她笑了笑,那一刻莫名也被哄好了。

    谈之醅不难受她就不难受……她不知道他就因为有这么美好的她在,他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遗憾,错失,磨难。

    谈之醅和她商量着去超市买菜,回家吃。

    纪笺今晚想喝鱼汤,到后谈之醅就带着人去了海鲜区,打算给她做烤鱼和鱼汤。

    谈之醅的厨艺都是为了纪笺学的,以前在国外,两人有一段时间是住在一起,没有在学校公寓,她吃腻美式快餐他就每天做一日三餐。

    纪笺黏他得很,走哪儿跟哪儿,亦步亦趋。

    卖鱼的老板笑说小两口感情真好啊。谈之醅难得在人前微笑。

    老板又说女孩子长得真好啊,做什么的?

    纪笺说老公养我。

    谈之醅笑容一瞬间加大三倍。

    老板艳羡地调侃纪笺命好。

    谈之醅就不是很爱听了,说:“我妻子是大学老师。”

    老板看着她的目光一瞬间又肃然起敬,说两人郎才女貌都好看,真好真好,再生个小公主就完美了。

    谈之醅心想现在也不错。Pao pao

    回到家,他做饭,纪笺去洗澡,洗完下来继续黏着人在厨房转悠。

    谈之醅打开烤箱等着取鱼。

    纪笺看到了,伸手去拿,下一秒就哼了一声缩回手。

    那边在关炉火的谈之醅马上回头去看,接着迅速过去抓起她的手去隔壁的水池里泡。

    “你个大傻瓜,手能进烤箱吗?”男人蹙眉,训斥。

    纪笺:“我以为已经不冷了,一时忘了。”

    谈之醅问她有多疼。

    她摇摇头:“还好。”

    在餐厅布置碗筷的阿姨闻声过来,谈之醅就让她去找药箱,给纪笺上个药。

    纪笺说没事,但是被谈之醅按在水里泡了会儿的食指,起来时还是略微红肿起泡了。

    谈之醅心疼碎了,把她带去上药包扎。

    纪笺这次全程不敢说话,他要训就训。

    不过谈之醅这会儿已经训不出口了,他恨不得自己烫到。

    最后是阿姨安抚他说不太严重,明天消炎了就不疼了,别担心,他脸色才好转一点的。

    这顿饭,纪笺差点每一口都被投喂。

    她吃得美滋滋,说受伤有受伤的好处。

    谈之醅气得,气笑了,只能真的吃一口喂一口。

    纪笺伤的右手食指,所以拿筷子正好不方便,真就让他投喂着吃完一顿饭了。

    饭后纪笺也没干什么,早早上了床和谈之醅研究搬家事宜。

    这一夜,充州月朗星稀,无风无雪,两个人过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在一起的夜晚。

    谈之醅永远记得,这一晚她食指那伤口不算轻,包扎着也免不了碰到,一碰就疼,所以一直都被他抓着手腕以免磕碰。

    她就窝在他臂弯里,从南聊到北,聊的都是往后的生活,孩子,男孩儿,女孩儿,婚礼,婚纱,锡城,新家,工作……

    偶尔掺杂一句师兄,一句老公。

    现在她喊师兄谈之醅都觉得是情趣……被一个人深切爱着的话,就肆无忌惮许多。

    谈之醅永远会记得这个美好到他觉得仿佛在梦里的夜晚。

    …

    纪笺在十一月的中旬,结束了充州理工的教学生活。

    这个月以来,充州气温不断下降,虽然没再下雪,但是郊外的小院也是日常覆满冰霜。

    那天纪笺打算去医院。

    谈之醅错过了第一次检查,对后面的日子很重视,纪笺一得空他立马安排了时间陪她。

    天还是冷,纪笺穿着一袭以往在充州其实不太需要碰的大衣,又戴着围巾,脚下裹上及膝长靴,整个人保暖又漂亮。

    谈之醅带着司机,自己和她如同往常上下课一样,坐在后座,时不时递一个装着柠檬水的杯子去投喂。

    车子开到往市区去的环城路后,纪笺跟司机说去市区的人民医院,她之前去那儿检查的。

    谈之醅有点意外地看她一眼,说:“你去人民医院?”

    “嗯,怎么啦?”她仰头喝了口水。

    “洪扬他夫人带你去这家?”

    “嗯嗯。”纪笺喝完又好奇地看他。

    “没。”他接过水杯,边阖上盖子边淡淡道,“宁家有医院,我以为他们会去那边,这边人多,怕照顾不周到。”

    “宁家?宁硕?那个长得超好的男人?”

    谈之醅眯了眯眼,掀起眼皮瞧她,语气意味深长:“长得超好?”

    纪笺一秒失笑:“人真的长得不赖,每次见都觉得很帅的那种。教师不骗人。”

    “你已经不是了。”谈之醅纠正,“还每次见。”

    纪笺乐得不行,忍不住拿手去捧着他的脸。

    纪笺的手已经拆了纱布,只剩下手指上新结痂的一片小痕迹。

    她摩挲了下男人利落笔直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硬朗俊逸的眉骨,说:“我只是暂时不是,我的征途是副教授,教授……不过谈总,不要这样,曾经我可是在大教室里说你充州最帅的。”

    谈之醅莞尔,一瞬释然:“嗯,听纪老师的吧,错不了。”他跟司机说,“就在这边吧,那家不去了。”

    纪笺乐不可支:“别,你要是担心这边照顾不周,就去,别吃飞醋。”

    “没吃了。”他懒散地道,“我纪老师以后是教授,说话有权威的,我对自己颜值有信心。”

    纪笺笑着推了推他:“你别拿你小公主开玩笑,我跟那宁总都不认识。”

    谈之醅轻哼一下,示意司机拐弯去宁氏的私立医院。

    纪笺感叹小公主果然是谈总的命门。

    路上闲来无事她给戚尔舒发消息,问医院的事。

    问完笑着讲给谈之醅听:“她说他们之前在宁氏搞过假证明,第一个孩子那会儿假孕,然后后来怀孕家里就不让来这家医院了,已经在怀疑你们那个朋友给洪扬暗箱操作。”

    谈之醅莞尔,也是没想到,但也有理有据,情理之中。

    一会儿到了,谈之醅心情不错地带着老婆去检查。

    他没想过的是,他后面在某个瞬间,也在怀疑这家医院的技术与权威。

    这会儿正是清早,谈之醅有多重视老婆孩子呢,他知道宁硕今儿不忙,就透露一下给他安排检查事宜。

    他的好友,平日可以不着三四,但是事关谈总矜贵的千金,立刻就吩咐医院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然后谈之醅就安心地在检查室外等候。

    他也没闲着,边等边在行程表上安排着后续的事情,就这几天带纪笺上锡城去,然后看是不是再去趟美国,再去一下新西兰……

    这几年她都忙碌着,难得休息,得去玩玩吧。

    然后是婚礼……

    如今这生活似乎太顺利,顺到谈之醅觉得这么想下去,他能一眼望到几十年后二人的生活。

    他不禁笑一笑,想着,其实从小相识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他从小就知道她的好,真的太沉迷纪笺了,真的想和她一辈子不分开……

    如果长大后再认识,就没那么快觉得把彼此认识通透了,他们没法像现在一样……毫无距离,亲密无间。

    而且长大后再认识,他也未必真能娶到她,也许在遇见她之前就已经联姻了呢,也许她先遇见了别人呢。

    这世事局局皆有定数,他还是顺其自然地过吧,就挺好。

    纪笺没检查好,他那好友先来了。

    说是谈之醒喊他,路过就先上来看看。

    宁硕是谈之醅那几个比较亲密的好友中比较正经的一个,办事妥当。

    两人在检查室门口说了会儿话。

    宁硕问他:“你夫人怀的男孩儿女孩啊?”

    “你家医院一个多月能看男孩儿女孩儿?有这技术你说,我出钱。”

    “……”他笑起来,摆摆手,“忘了你这还早,不好意思。”

    说完又道:“生男孩儿吧。”

    谈之醅不解地说:“这年头怎么还有人要男孩儿。我就想要个小公主。”

    “不是。”那个单身人士正经起来和他掰扯,“女儿长大会嫁人,就没了。”

    “……”

    “你会哭死。”

    “……”谈之醅说他一单身狗哪来那么深的感触,一大早在这吓人。

    宁硕有理有据地说:“不是,之醒昨天喝多了,一听迦楠在和男的打电话就说是哪个混球要当他妹夫,要去剁了。电话那头是我。”

    “……”

    宁硕还要吊儿郎当跟他说女儿的“坏处”,仿佛要把对谈之醒的怨念报复到谈之醅这儿来了。

    但那边纪笺检查好了,出来。

    那一刻明明很短暂,但是谈之醅在听完她说的检查结果后,仿若时间凝固住,再也不动了,并且怀疑起了宁总家医院的医疗技术。

    他听到恍若如梦的一句话,纪笺怀了两个……

    宁硕也是惊讶,觉得自家医院很绝:“哦,双胞胎,恭喜恭喜。”

    谈之醅最近,最近一直沉迷在和纪笺拥有一个孩子,还可能是一个小公主的喜悦当中,设想过很多幸福场面了,譬如他们晚餐后,他抱着奶萌奶萌的小纪笺在怀,又牵着老婆的手,一家三口在锡城那郊外沐浴着夕阳散步;

    譬如那小家伙几岁了,每天晚上他又要哄孩子又想去陪老婆睡觉,可怎么办……是不是放一个房间睡会好点,但那样就不好二人世界了。

    不着调地想了很多画面,总而言之一直徜徉在一家三口的美妙梦境里。

    但从未想过,是一家四口。

    谈之醅设想过的未来,总是和现实出入巨大……这一刻才恍惚觉得,老天爷是真待他不薄。

    这事事如愿,应该是真事事如愿了吧。

    40. 搬家。 因为这浓浓的父爱。

    纪笺还茫然着, 医生跟她说完,她太懵了,就出来跟谈之醅说了。

    门外有谈之醅的好友在,她打了招呼, 在听到对方说恭喜恭喜的时候, 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谈之醅先瞧了眼宁硕, 而后缓缓一笑, 说了声“谢了”,然后就朝她走近。

    宁硕笑说不打扰一家四口, 健康就好,等孩子出生,红包再安排上。

    人离开后, 谈之醅捧着纪笺的脸看,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是双胞胎?”

    “医生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她脸颊有些酡红,“……怎么办?”

    谈之醅笑了,怎么办?不需要怎么办,来了就来了。

    他揉揉她的脸安抚说:“没事,我会照顾好你的, 笺笺。”

    “不是……两个呀,两个孩子呀。”

    他莞尔:“养得起。”

    “……”

    她失笑,听到这个养字, 才有种切身的感觉到真的以后要养两个孩子了, 有两个小家伙呢。

    纪笺原本是默认两个人只生一个的, 毕竟小公主也一个就好了,不需要那么多。

    “那如果,两个都是女儿呢?”她问。

    “那不是挺好的, 两个小笺笺。”他眯眼笑,那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儿子呢?两个你。”

    谈之醅叹息:“别了,一个还能爱,两个爱莫能助。”

    纪笺弯起眼睛笑,说谈总一定会有至少一个小公主的,一定能。

    谈之醅觉得信她总没错,他这辈子就信她了。

    他把人重新带进检查室,去听医生说检查情况。

    再出医院时已经是近午。

    中午天气不错,薄薄的阳光落在门诊大厅门口,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

    谈之醅牵着纪笺的手小心下台阶,扶着她上车。

    她口渴,谈之醅打开水递给她。

    纪笺喝了两口,一时想着孩子的事走神,被呛到。身侧的人忙接过水杯放下,一手抽了纸一手去给她拍背。

    纪笺低头细碎地咳了几声。谈之醅像是知道她神游天外的缘由,跟她说别想了,有他在呢。

    纪笺说:“我就是,很意外。”

    “没事,就当一个孩子就行了,反正一个两个对我来说都没区别,就是要闹腾你一点,你要好好休息。”

    她笑了笑,点点头。

    谈之醅:“医生说你听到了没有?”

    说是前几个月不稳定要小心,别操劳,孕妇运动休息要适中均衡,说她似乎精神状况不是太好,人也有些憔悴疲惫。

    谈之醅推测是前几天的事,她那晚半夜醒来哭,第二天又自己跑山上去,坐一下午,忧思一下午,这个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很大,所以她精神状态不好,这几天还没休息回来。

    谈之醅一字一句都记进去了,跟她说:“我们好好休息几天,婚礼不大办了。”

    纪笺挑眉。

    谈之醅原本是打算在充州办,他的婚事,又是有意要让外人看的,所以必然是在T大办一场,但是现如今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他和她商量着回锡城办吧,只有亲友在就好,外人就不请了。

    纪笺又点点头,她都可以,盛大的婚礼是他送的,为了给她名分,但只有的亲人的婚礼,可能更能表达爱意,她这人又不在意名分。

    只不过一想到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她忽然脑洞挺大,说:“可不可以等生完再办?我想要两个小朋友当花童。”

    “……”

    谈之醅懵了下后,笑出声,哄她说:“等到他们能当花童,少说也得两岁往上吧,宝贝,加上你怀个小一年,那得三年后才办。”

    纪笺小眉头一皱。

    谈之醅笑着抱她哄:“就在肚子里,一家四口的婚礼不是也挺浪漫的吗?”

    纪笺是很乖的人,知道是很难办,就很容易被哄好了。

    她回过神没再沉溺在这个意外消息上了,而是去看谈之醅。

    男人清隽的眉眼上似乎都是光泽,像有什么喜事挂在心头。事实上也确实是意外之喜吧,虽然他们之前没想要两个,最多一个就够了,但是确实也如他所说,养得起,再来一个就来吧,而且是双胞胎,听着多可爱啊。

    她想起早前他好友听完说的那两句恭喜,问他那个宁硕刚刚怎么在医院。

    谈之醅跟她说了,顺便还说那玩意表示生儿子好。

    纪笺笑,又调侃他:“那你怎么还稀罕女儿呢?以后真要哭死了。”

    “三十年后的事情三十年后再说,”谈之醅相当看得开,“我这人不爱一大早把自己弄抑郁,以后我小公主也许看不上别人,不打算结婚呢,那她爸爸有钱,养一辈子不是问题。”

    纪笺乐开了,说他这想法也是罕见,不过没打击他,让他想吧。

    两人在外面吃了个午饭,饭后谈之醅再把人送回家,安顿好了他去上班。

    其实他想在家陪老婆孩子的,但是纪笺不让他待着,他这一阵那么忙,最后好说歹说把他哄走了。

    纪笺一个人在家里和阿姨一起收拾要带回锡城的东西。

    阿姨听说她怀了双胞胎,那个惊讶程度也是很高,完了连连笑说难怪之醅早前非要留下来,他这可宝贝着呢。

    纪笺莞尔,不过调皮地想着,两个谈总不更得去努力赚钱了吗~

    …

    去公司的路上,谈之醅给远在新西兰的纪家父母打电话,说打算去美国后转去新西兰一趟,问他们有没有空。

    纪笺毕业后很少去新西兰,往年寒暑假为了多陪陪奶奶,一般是父母回来几天看她和奶奶,然后就走了。

    这次纪家父母就问了,怎么要过去?过几个月办婚礼他们就会回来的,不用去了。

    谈之醅说:“笺笺最近,怀孕后敏感很多,担心奶奶,想奶奶了,我就想带她去,顺便就去一趟新西兰,也都大半年没见了。”

    那边的人笑了笑,顺着问纪笺身子怎么样。

    谈之醅就把早上的检查结果说了。

    那边的纪家父母一听,也是非常意料之中地怔愣了下,而后就连连说不用去了,他们回来,现在就回来;奶奶的话,现在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如果知道她要专门过去也应该不放心的,还是等过两个月老人家回来参加婚礼吧。

    谈之醅闻言,思索了一番,想到纪笺现在怀着两个孩子,可能这么出国转悠也累,这一趟两个国家飞下来,没二十来天是回不来的,就这点日子跑半个地球也累,所以就答应了纪家父母。

    挂了电话又寻思晚些时间差不多了,给美国也打一个电话看看,确保无虞了,就不出去了。

    早上休了半天,下午事情自然而然会比较多。

    但其实谈之醅到公司后总是工作半小时就会出会儿神,喝口咖啡就会想到家里的笺笺喜欢柠檬茶,肚子里的那两只不知道喜欢什么。

    一整个下午,谈之醅都在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工作。努力到那夕阳开始钻入办公室,把冷硬的办公桌面渲染红了,他就终于有理由告辞了。

    回到家正巧遇见纪笺在吐,阿姨在一旁待着给她拍拍背,说是孕吐。

    谈之醅知道有这个反应,但是纪笺应该是第一次,所以他也是多少愣了下,回过神才马上过去扶着她。

    纪笺刚睡醒,也不算太累,吐完倒在躺椅里休息,还很开心地跟他说她下午梦见是龙凤胎。

    谈之醅被逗笑,点点头说那挺好的。

    他又跟她说纪家爸爸妈妈打算回来,奶奶那边他问候过了,说让他们别过去,她那儿好着呢,一点小毛病不要这么翻山越岭过去。

    纪笺乖巧应了,其实她也知道奶奶问题不大,那晚跟他说担心奶奶,是骗他的……但是他听进去了。

    谈之醅听完,但笑不语,其实后来他知道了事情,就猜测那晚她是为什么哭了,只不过他觉得,难得她休息,他也想带她去走走。

    …

    纪家父母大概月底回来,两人就在十一月下旬先回了锡城。

    那房子到了冬天景致也很不错,纪笺第一次来就蛮喜欢,站在水池边看着里面的鱼在游;太湖石留下的水冒出滚滚气泡,在冬日里似乎还有几缕烟气缭绕;清冽的水声钻入耳朵,让人觉得生活一下子静了下来。

    谈之醅和司机、阿姨,一起去收拾东西,几个人忙忙碌碌地进出,纪笺自己在院子里坐在那儿水池边看鱼。

    谈之醅来回看着那岁月静好的一幕早就心痒痒了,终于忙得差不多了,准备过去坐下陪她看会儿鱼。

    结果纪笺彼时正好拿出手机打算拍拍那两条一直在嬉闹的鱼,但手一滑,手机掉水池里了。

    扑通一声,那两条鱼跑得无影无踪。

    纪笺哭笑不得,伸手去捞。

    谈之醅及时握住她的手,袖子都没拉就要进水里去。

    他卷了卷自己的袖子,把手伸入冰冷的水里拿手机:“坏了吧,不拿也行。”

    “那怎么行呢,给鱼玩吗?”她弯着眼睛笑,小声嘟囔。

    谈之醅擦了擦给开机,黑屏。

    纪笺笑容收敛,抑郁了下,拿过去开始自己捣鼓。谈之醅说:“别弄了,回头给你买新的。”

    纪笺恋恋不舍地说:“这手机还是以前毕业时在麻省你给我买的。”

    “那这都多少年了?”他乐得很,“你这还挺耐造的。没事,重买也是我给你买的。”

    “我就想要这个。”

    谈之醅笑着去看她:“这怀孕后,执着的东西我是不懂了。”

    “这叫恋旧,这有岁月故事的。”

    “故事故事,”他点头笑着附和,“再买新的咱过几年也有故事了不是吗?”

    纪笺瞥他一眼:“你们男人,总是想着新的。”

    “……”

    谈之醅愣了下,然后就见她低下头,耷拉着眉眼,垂头丧气可可怜怜的样子,活像个被抛弃的小情人。

    谈之醅:“……”

    他属实是懵了,一动衣摆差点落水池里。

    谈之醅捞起来,伸手去揽她:“怎么了这是?你想什么呢?我的小祖宗。”

    “喜新厌旧。”

    “……”

    “你看这房子的前主人,就是这样吧?”

    “……”他说不是吧,他不是很清楚。

    纪笺忽然说:“这房子是不是寓意不太好?住了会分?”

    “……”

    谈之醅马上打住:“我都两个孩子的爸了,怎么分?”

    “人家结婚十年都有分的。”

    “咱俩认识十四年,快十五年了。”

    “那,那……”纪笺深吸口气,半晌起身溜了,“算了说不出来了。”

    谈之醅看她在笑,他才回味过来被耍了,他笑着起身跟上去。

    纪笺撒腿在新家跑了起来,钻入大厅,拐向偏厅的一个通道。

    谈之醅在后面说:“你别跑,小心点,纪笺!”

    纪笺对这里还半生不熟,穿到后院后兜兜转转,在漂亮的橘黄色灯光下踩进了另一个小水池里。

    脚都湿了。

    纪笺缩回去,怕谈之醅训她,那水好冰的啊。

    她记得刚刚谈之醅带她来过这里,说这边楼上是卧室。

    她就上楼去了,打算换双袜子。

    谈之醅的身影很快就到后院来了,怕她跑,他也不敢追了,就慢条斯理走着。

    纪笺脱了鞋袜跑去窗边,推开一扇飘窗往下看。

    后院廊下的转角处,亮澄的暖灯在风中排开,光线被穿行而过的男人折断,落在了他宽阔笔直的肩头和眉宇上。

    谈之醅刚刚干活,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衣,此刻颀长的身影穿过古老的四合院长廊,身上那股子纪笺格外喜欢的清隽味道感觉格外的浓,浓得纪笺都移不开眼了。

    然后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视线里消失得毫无痕迹,再然后,她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纪笺怔忪地回头。

    刚刚那帅得没谁的男人迈着大长腿过来,看她赤着脚,一把就打横抱起来往床上放,再一摸,那脚都是湿漉漉的,冰凉一片。

    纪笺来不及求饶,谈之醅已经拖了毯子捂住她的脚,再一个翻身压到她上空来,低头,俯身。

    铺天盖地的清冽气息将纪笺淹没。

    “唔……”

    纪笺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小动静,再然后任何声音都被吞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都发烫了,才听他一边在她身侧呼出缭乱的气息,一边哑着声说:“再一个月,一个月就可以了。”

    纪笺眨着湿漉漉的眼眸,裹着被子藏住衣裳缭乱的身子,低喃:“双胞胎,会不会需要六个月啊?”

    “……”谈之醅挑眉,立刻笑道,“没这说法,笺笺,绝对没有。”

    “那四个月吧。”

    谈总:“为什么?”

    纪笺笑着道:“我看你父爱浓不浓厚。”

    谈之醅莞尔,侧过身去瞧她,一脸认真:“我要没父爱,哪来这两只?还不是因为我爱,才有。”

    41. 偏爱。 婚纱照惹的祸。

    纪笺说不过这个男人, 脸上飘起了潮红,默默埋入被子里。

    谈之醅笑着问她饿不饿,他们下午从充州出发过来,现在天快黑了。

    纪笺不是很饿, 她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谈之醅已经吩咐阿姨去做饭了, 就也不着急, 他摸摸她脑袋, 让她躺着休息,然后自己起身去把带来的行李箱拆了, 给她找袜子穿。

    纪笺翻个身趴到了床边看他在衣帽间里忙碌。

    男人做事大抵都很帅吧,何况他是在给她找袜子,何况他是谈之醅。

    纪笺忽然忍不住问他:“师兄, 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会不会也这么体贴?”

    “从小到大还得问这个?”声音从衣帽间中飘出来,回荡在灌满暮色的房间里。

    纪笺听出来一丝浓浓的浪漫、温柔,忍不住回味了下以前。他是好像没对别的女孩儿多么温柔细致过,但从小就对她照顾有加,夏天永远知道给她带水,冬天永远带衣服。

    “那也就是, 你在我身边就很正经,如果没和我在一起,你就很浪荡不着调了。”她调皮总结道。

    谈之醅并不否认:“那么着调干嘛?”

    “……”她笑说他不正经还骄傲了。

    谈之醅过来给她穿袜子, 利落地套上了两只后, 抬头亲她一口, 和她温柔对望:“我这人,本来就不是多么正经的性子。我爱你,所以愿意做所有事情, 照顾你,保护你,守着你,但是要你没在身边,日子也就那样,怎么过都是过,一个人太正儿八经的过,就有点没意思了。”

    纪笺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又缓缓低头去亲。

    纪笺很少主动做这个事,虽然彼此都知道是爱着的,但是她的性子不会总是热情地去招惹男人,最多也就是谈之醅亲她的时候,她回吻一个。

    往常她回吻谈之醅就很开心了,所以这一刻谈之醅有点意外,接着又满腔温柔地伸手去捧她的脸,反客为主。

    她愿意开头他已经万千幸运与幸福了,后面的路还是他来走。

    其实纪笺觉得幸运的是她,她平平凡凡的一个人,何德何能能够在谈之醅的世界里,占据了全部呢,本来他的世界应该是事业,生活,家里,在充州顺风顺水的发展着,闲暇时流连充州的靡靡声色之中,快活恣意,和家里关系也不好不坏,足以保证他的商业顺利进行。

    但是现如今,他们回到从前了,只能回到这里生活。

    而此刻此刻,包括往后余生,谈之醅的全世界都是她了,谈之醅生命里的偏爱与例外,都给纪笺了。

    …

    纪家父母月底回来,由于纪家在锡城没房子了,所以也在锡南这处小院里住。

    纪笺大半年没见父母,挺想念的。

    一家人聚了几天,期间纪池安和谈之醅聊聊他们婚礼的事。

    他问谈之醅怎么想办了。

    纪池安当时知道纪家和谈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阶级不同,估计谈家人那边很难答应,但是谈之醅说他没告诉,他自己结就行了,只要纪家父母同意。

    纪池安那会儿觉得,他们俩个小年轻要是自己喜欢的话,又是为了奶奶,所以想结就结吧,至于他父母那边,他估摸谈之醅自己往后能搞定,所以也就没有不同意。

    因此他们默认没有办婚礼,他也默许了,只是一年多过去,忽然想办了,他就问是他家里父母同意了吗。

    谈之醅说:“我如今和谈家,基本是没什么交集了。”

    岳父大人略显意外地对他挑眉。

    谈之醅和他在茶厅坐着,斟了杯茶给他后,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

    总而言之他如今是搬家了,事业重心也挪了,落在锡城与美国。

    纪池安听完,虽然挺惊讶,但是也自然不会说出什么话,只是最终叹口气,说有点愧对他,纪家愧对他。

    谈之醅笑了笑,不以为然,他和纪笺之间,哪有这种话,他唯恐没守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过纪池安话锋一转说了个正事:“奥克兰那边有个公司,听说是你们家的?”

    谈之醅想了想,道:“谈家本家没有,就我在从商,不过有个姑丈那边确实有公司,这些亲人的企业也基本和谈家有利益牵扯。”

    “嗯。”纪池安点点头,“那公司和我那里有合作。”

    谈之醅了然,颔首。

    “希望你们关系好点,你从小就在锡城,长大了可别也一辈子待在这。”纪池安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办婚礼的话,该请还是请一下你父亲。”

    谈之醅淡笑一下,说他无所谓。

    两家人虽然终于有利益交缠了,但是即使谈家对他态度友好起来,也晚了一些,他这辈子还是在锡城了。

    再说,谈慎铎是早就说了,让他这辈子都别踏足谈家大院一步。

    他这人……不喜欢看着人的脸色生活,今天这样明天换一样,谈家人可能喜欢,觉得没什么是利益拿不下的,但他不是这种人,他不是没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有些事,在谈之醅骨子里就没必要。

    …

    纪家的父母来了,把纪笺的生活照顾得更妥帖,所以后面谈之醅安心地时不时需要去充州办事,把老婆交给岳父岳母照顾。

    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他还在充州。

    天寒地冻,下午才四点天就已经灰沉沉的,屋内已经亮了澄明的灯。

    谈之醅和宁硕说事,说得差不多了,后者就转了话题问他:“你今晚还在充州吗?一起晚餐?”

    “不了,回家。”

    男人点点头,把抽完的烟头碾碎在烟灰缸中,说:“那行,那晚餐我和之醒去吃了,他喊我。”

    这个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事,谈之醅一边拿起大衣穿上一边随口问了句谈之醒喊他做什么。

    对面的宁硕最后泡了一盅茶,边往外斟边风轻云淡地笑说:“他说要给迦楠买车,让我去出钱。”

    “……”

    谈之醅穿好外套,对他懒洋洋挑眉:“他买车你出钱?”

    宁硕莞尔,把茶杯放到他面前后,自己捏起一杯在手,叹息一声道:“他说是我怂恿迦楠买的。”

    “……”

    谈之醅理所当然地问:“那你怂恿她干嘛?当年那被她开废了的迈巴赫,谈之醒把钱赔给你了?”

    宁总笑而不语,喝完茶后才随口说了一句:“那小钱,记着做什么。”

    谈之醅搞不清他们的状况,懒得去理会,只是喝完放下茶杯随口道了句:“别买了,她不是开车的料,别回头整医院去了。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车没人还在。”

    “不会,我在呢,我教她。”宁硕懒散地卧入沙发里,“你放心。”

    “你怎么非揽这一责任在身上?我跟你说别买。”谈之醅不满地觑他,“谈之醒让你出钱什么意思你不懂?让你滚。”

    “放心,出不了事,我跟你们兄弟俩教育方式不一样,老子不整因噎废食这一套。”

    “是这么个道理吗?”谈之醅眯了眯眼,冷冷的,“那是命的事,我三叔家可就这么一个。”

    他吊儿郎当又一本正经举手:“我家也就我一个,我发誓,我在车在,迦楠也在。”

    “……”

    宁硕笑说:“我就不该跟你俩说,我直接从车库挑一辆给她得了,瞧瞧你俩紧张的……”

    谈之醅没时间和他说了,让他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他得回锡城了,今天这日子指定塞车。

    出了Ts,谈之醅驱车直接穿过市区准备上高速去。

    四五点的天色,正是市区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时分。

    等在最后一个路口时,谈之醅手机振动了下。

    他拿起来看。纪笺的微信跳在屏幕上,发的图片。

    他点开。她发了几张婚纱照,前几天拍的,片子出来了。

    发完她还美滋滋地加了一句话:“好看吗师兄~”

    谈之醅放大了其中一张照片,看着从身后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对着镜头巧笑嫣然的女孩子。

    退出来按住语音说:“我家笺笺是小仙女。”

    纪笺说:“合照,合照好看吗?”

    谈之醅:“这你觉得好看就行了,我只看你。”

    她发来语音,全是笑声,说谈之醅怎么这样啊。

    谈之醅就认真看了看几张照片,是不错吧,反正颜值不错怎么拍都不错。

    车龙松动了,但塞车塞得太长,谈之醅开到路口中间时已经又是红灯。

    正要继续穿行,左手边路口有个车子估摸是看到绿灯了就直挺挺冲了上来。

    谈之醅还在回味那美妙的婚纱照,神思还没有回来十二分,没及时发现那家伙躲开,所以也免不了遭殃。

    横在路口中间的几辆车全部中遭,噼里啪啦被撞得稀碎。

    谈之醅握紧了方向盘,在那金属碰撞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伸手揉了揉略晕眩的眉心。

    他还轻的,人没事,只是车子被擦到了车头,所以人有点晕,前面那几辆正中车身。

    谈之醅叹口气,看了下腕表的时间后,打电话给刚刚分开的好友。

    宁硕还在Ts里等谈之醒,过来不是很远,就是也塞车。

    到时看到那边凌乱的车流中,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乱局,手上的烟一口又一口,明显是赶时间,心中烦躁。

    宁硕笑着安抚谈之醅说十二点前能到锡城的,放心。

    谈之醅没搭茬,没心情,他本来是打算回去吃晚餐的,眼下这情况,真就只能回去跨个年了。

    谈之醅跟好友说:“你车给我,我开回锡城去,这个你拿去修。”

    “给你了我怎么办?”宁硕走过去瞧他那被撞碎的车大灯,漫不经心问。

    谈之醅弹了弹手指尖的烟灰,语气比他还要淡:“你车不是多吗?还要送人,先送我一辆。”

    “……”

    宁硕走过来,笑着拍拍他肩头,迈巴赫的车钥匙递上去,又接过他的宾利钥匙:“送送送,我这人别的没,就车多。”

    谈之醅马上就拿了车钥匙走了。

    素日一个来小时就能到的锡城,他今天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多小时,到那边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差点跨年都没赶上。

    纪笺本来是打算和他吃晚饭的,后来听他说临时有点事,晚点到,所以只能自己和父母吃。

    饭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看着月色继续等。锡南这边住宅区建设得很成熟了,这个点好多人在放烟花,她就看着发呆。

    终于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烟花声过后,她耳边似乎传来了错觉一般的车声,刹车声,熄火声。

    再然后,院子大门被打开,一阵寒风涌入,寒风中一身石墨色长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脚步挺快的,但是也轻,似乎在放轻动作怕打扰到家里的人。

    可是现在是跨年夜,那连天的烟花声本就很响了,他忘了吧。

    纪笺笑了笑,又不禁马上出声:“谈之醅。”

    男人闻言看过来。

    隔着半个院子,他脸孔上的剑眉星目被模糊了不少冷硬,寒风赋予的清寒也逐渐消散,只剩朦胧的温柔神色。

    谈之醅注意到她在院子里的凉亭下,脚步就拐了方向往她那边去了。

    纪笺起身:“你怎么这么晚啊?”

    谈之醅说:“别提了。”

    他三言两语地说完,纪笺就马上去摸索他身子,问他有没有事。

    谈之醅把手穿过她的腰把她拥入怀,抱着她抵在亭下柱子,低头亲她,亲密耳语:“我就是在看你的婚纱照,出神了,不然指定能避开。”

    “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路上。”她抬起头,一脸愧疚。

    谈之醅发光的神色微敛:“我是这意思吗?我愿意看。”

    她微怔,然后又笑起来了:“但是好危险啊,我以后反正还是不要给你乱发消息了,你在忙的话也不方便,你回来一样可以看的。”

    “我说了我愿意,不危险。”谈之醅捧着她的脸,神色别提多温柔了。

    “你吃了吗?”纪笺问。

    “没。你吃了?”

    “嗯嗯,我想等你的,但是你的两个小宝宝饿。”

    他笑起来。

    谈之醅觉得一晚上略急躁的心在这一刻被抚慰得毫无痕迹,但是也觉得他着急回来的意义是在的,家里有老婆宝宝,谁不想回来啊。

    纪笺说阿姨准备着饭给他,让他进屋去吃。

    谈之醅懒得动,抱着她一起站在亭下看烟火,说是没和她看过。

    纪笺说:“怎么没有呢?以前在麻省年年看,就算回国了我们每年都是一起看的。”

    “可是,没在一起看过。”男人低下头,清冽的嗓音穿过那幽远的烟花声钻入她耳朵,在女孩子心里滚荡。

    没在一起,没在一起……

    纪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只点点头认同这个意思。

    谈之醅把手覆在她肚子上,有些小小地隆起了:“明年这个时候我的小笺笺都会喊爸爸了。”

    42. 拉扯。 这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他很期待往后的日子。

    纪笺望着天上一簇簇接连盛开的烟花, 想着明年有两个小可爱被他们抱在怀里一起看,觉得也格外地期待。

    看完烟花才去吃晚餐。

    纪笺孕吐还没好,闻不了菜的味道,自己去了不远处的客厅刷手机, 还是在看她的婚纱照。

    大概是之前从未设想过和他有这种画面, 所以没来由今天看着照片总是看不够, 西装革履的谈总真是太帅了。

    谈之醅快吃好那会儿, 她不舒服跑去吐,他就没吃了, 放下筷子去照顾她。

    把人伺候到回卧室睡觉了,他自己才去洗漱。

    出来时她已经睡着,怀两个终究太辛苦了。

    谈之醅坐在床边陪着, 心疼。

    烟花声隐隐约约传来,光照亮了卧室。

    谈之醅握着个手机看婚纱照。

    身披雪白婚纱的纪笺在他身侧,似乎每一眼都有些娇娇羞,含着月光的眸子里都是那种抑制不住的笑意。

    谈之醅不断把照片放大,大到画面里只有她的身影。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她为他穿婚纱……他家笺笺果然漂亮,全世界最漂亮,披着婚纱的模样, 足以让谈之醅这辈子都沦陷不起了。

    他一张张地看,欣赏完两人的所有婚纱照,像是也看到了往后一辈子的所有浪漫。

    婚礼在二月底, 是在两人登记两周年的那个纪念日。

    之前谈之醅还想着, 努力挺到二月, 然后再离婚,怎么也要把两周年过了……是真没想过命真好起来时,让人恍若如梦。

    …

    开年后天气暖和了些, 纪笺日常没事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养胎。

    本来她计划是休息几个月后,再考虑工作,但是现在怀着两个孩子,也就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跟谈之醅说,他说再缓缓,等二月份婚礼后,觉得身子一切正常,想继续工作就申请。

    纪笺觉得也有道理。

    一月下旬,谈之醅有事回充州,顺便把宁硕的车子开回去还他。

    事情一天内办不完,他就带着纪笺一起去了,免得她在家有些无聊。

    白天纪笺去找戚尔舒玩,谈之醅去忙他的。

    临近下班时分,谈之醒找他说有事。

    到他那时,办公室里的年轻男人正在品茶晒太阳。

    谈之醅让他有事赶紧说,他忙。

    谈之醒放下手中的瓷杯在桌上,起身去给他倒一杯,边忙边悠悠说道:“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就这态度。”

    谈之醅落座在会客区沙发,但笑不语。

    他二哥回眸睨了眼他,挑挑眉。

    回来放下水杯,在一侧长沙发坐下跟他说了事。果然谈之醅眼底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谈之醒说的是之前谈氏被压的几个项目,说是有些松动了。

    谈之醅早在岳父跟他透露谈家和纪家有利益往来那一刻,就猜到今天了。所以谈之醒一约他,他就知道说的什么事。

    但坦白说,谈之醅现在的重心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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