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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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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问她:“纪老师,早前上院长那儿干嘛去了?”

    纪笺说:“去说个事儿。我也应该跟你们说的,”她目视四方,微笑,“可能最迟到下学期,大家就见不到我了。”

    黑压压一片学生均都愣住,接着纷纷七嘴八舌问她为什么。

    得知她要转校,整个大教室都喧哗了,学生们个个哀嚎舍不得,挽留。

    纪笺笑说也舍不得,但是,确实没办法。充州说其实,终归不是归宿。

    下课时还有学生在和她边走边聊天,表示不舍得什么的,也还没见过她那个全充州最帅的师兄呢。

    纪笺想起来自己昨天的车开去谈之醅公司后就丢在那儿了,一直坐他的车,今天她好像要打车。

    正想着,有学生忽然说:“纪小姐,那个,是不是你老公?”

    “嗯?”纪笺瞧一眼身侧的女学生,再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前面。

    前方的林荫下,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信步走来,穿一身白衬衣,树叶缝隙撒下来夕阳晕染在他挺直的肩头、鼻梁,照得他一身清隽如玉。

    眼神交缠在一起时,他那眼眶中溢出了笑意,霎时间仿若浓浓的落日都没他眼神好看。

    纪笺微怔,又一刹想起了以前在美国,她课不多时经常跑去他们系找他,谈之醅每次见面都这幅含笑的脸色,没有显露太多,但又有太多的温柔在其中了。

    好像。

    她回过神来,弯了弯眼睛,跟学生说:“你们喊一声姐夫看他答不答应。”

    学生们哄笑,纷纷喊起了姐夫。

    谈之醅:“……”

    纪笺在逸夫楼上课,此刻一下课楼下全是学生,那动静引得所有人侧目过来。

    谈之醅回过神来,笑了笑。

    学生惊叫,说真的是她老公,真的来接她下班了,见到活的师兄了呜呜呜呜好帅好帅。

    十几岁的学生最喜欢磕糖了,何况这种十几年的保真的糖,那“姐夫”一声声的,更是此起彼伏了。

    纪笺踩着高跟快速过去,拉着谈之醅走人,满脸绯红。

    他一路在笑,那笑脸根本没想过多惹学生眼底发亮。

    “别走啊,我还没享受够呢。”谈之醅把她带回来搂在臂弯里,低头戏谑,“纪老师真甜。”

    27. 超想。 谈之醅就是她的全世界。……

    终于到了车上, 纪笺问:“你怎么来啦?也没说。”

    谈之醅带着司机,自己和她坐在后方,说:“我是第一次来吗?来看看你身子好点没。”

    “……”

    纪笺脸色愈发红了,不过想起中午自己的吞吞吐吐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笑说:“我还以为你忙, 我想让你来, 我学生想看你, 但不敢跟你说。”

    谈之醅恍然:“原来你中午是说这个。”他打开冰箱把里面放着的一块路上带来的蛋糕递给她,“傻瓜。”

    纪笺接过, 美美地咬了口,站了一节课肚子还挺饿的。

    车子穿过学校梧桐大道,这个季节的梧桐开始落叶, 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车轮碾压上去,传来细碎的一层响动,清脆温软,有些浪漫。

    纪笺递了一口蛋糕过去给谈之醅,他看了看,低头吃。

    一块蛋糕两个人分享, 谈之醅怕她回头吃多了用餐吃不下,就一直在帮她吃。

    最后一口进了纪笺的嘴里后,擦了擦手, 她那几根手指就被谈之醅接过去, 放在手心揉了揉。

    他真的问:“身子正常了吗?”

    “……”纪笺点点头, “没什么,就是累的。”

    “腰还酸吗?”

    纪笺眨眨眼,默默去按了车里的开关, 把座位之间的挡板升起来。

    谈之醅低笑。

    等到全然隔绝开来了,他转过头就堵住她的嘴唇。

    两人刚吃了蛋糕,口中都是奶油的香味与草莓的甜,纪笺觉得这吻太暧昧了,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对劲,但是又推不开他。

    谈之醅现在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上次来接她还是盛夏,在车里玩玩闹闹,最后也只是亲一口她的梨涡,现在可好,差点放平椅子把她压倒再来一次昨晚那儿上头的事儿。

    好在车子在玩闹间出了充州理工,四面八方传来鸣笛声,一声声地拉回了谈总那高涨的情绪,他抿抿温软的唇,转身坐好。

    纪笺倒在那儿也懒得动了,跟他说肚子饿。

    谈之醅挑眉,说:“刚刚喂了个蛋糕,还把我自己喂给你了,纪老师这就饿了?”

    “……”

    她手脚并用去抽他,谈之醅笑着把她整个接过来,说要把自己彻底送给她吃。

    前面的司机耳朵里全是后面的笑闹声,明明这板子是隔音的,但是那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唉,他叹了口气,心中感慨:真会玩。

    今天还是去吃粤菜,纪笺想去那个靳老板的粤菜馆吃。

    谈之醅翻了翻电话定位置。

    去了又遇见老板在了,这回儿有些经验,见到穿白衬衣的谈之醅也没那么惊讶了,一眼就认出来上前打招呼。

    他看了纪笺一眼,客气询问:“纪小姐刚下课吗?”

    纪笺微笑点头。

    谈之醅手机有电话,打完招呼见人在和纪笺说话,就先回到门口去听了。

    纪笺和这靳老板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打招呼罢了,不过对方也是会看场面,见谈之醅忙,就和他的上帝聊了起来。

    “纪小姐挺关顾我生意啊。”他笑道。

    纪笺说:“靳总生意大嘛,总能遇上,也好像挺关注餐厅这一块的,老在这见到你。”

    他摇头谦虚说:“我住这附近,所以经常顺便来探探店,也就来这间了,其他的少去。”

    纪笺了然,又顺势随口问起了自己一直感兴趣的话,说怎么那么多菜系,也亏他忙得过来。

    没想过那靳老板闻言笑了须臾,才说:“一个女朋友,以前很博爱,什么菜系都喜欢,餐厅都是她开起来的,后来她不玩了就只能我自己打理了,总不能一下子都关了。”

    纪笺有些意外,竟是为了女朋友开的:“那……人呢?”

    “分了。”

    纪笺眼神一阵深邃,脱口而出说:“充州还有靳老板这种,有情有义的……”

    他笑了笑,微抬下巴指着背着两人在大门口讲电话的谈之醅,“和谈总比起来,我都不算什么。”

    纪笺看过去,谈之醅的往后睨了眼两人。

    身侧男人的声音拂过耳边:“餐厅我只是懒得转手,就一直做着,反正利润也还不错。谈总那是……”他先说句抱歉,再跟她说,“那是无底线投资啊。当然,纪小姐值得。”

    纪笺微笑,点点头。

    谈之醅挂了电话过来,纪笺看那靳老板和他似乎又有话说,她就习惯性先走了。

    进去点了一半的菜,谈之醅姗姗进来。

    一如既往问她点好了吗,纪笺把剩下的交给他,顺便问:“你和这靳老板,怎么总有话说。”

    “闲聊。”

    “今晚又有拍卖会?”

    他莞尔,摇摇头:“没,但是他不止餐饮业,涉及产业众多,大概是我认识里的人中,最多的。”

    “是嘛?”她笑,“靳老板不愧是混搭王者。那你俩有牵扯的?”

    “有,不多,不过他消息倒是蛮灵通,说了点事。”说岑封今天在充州。两人有牵扯的那点生意恰好就是姓岑的想瓜分的蛋糕,所以靳鸿随口告诉他了。

    不过谈之醅不打算在饭桌上提这个,扫兴。

    纪笺也不感兴趣是什么事,只是问他为什么靳鸿会跟他说。

    谈之醅道:“他跟我虽然算不上多么关系密切,但是我这人,老熟人,后面又有个谈家在,谁不巴结着和我搞好关系。”

    “那……后面要是不和谈家来往了,你怎么办?”

    他失笑,又阖上了菜单递给那服务员。

    人走后,他才搂过她逗:“怕我赚不了钱,护不了你呢?”

    纪笺有模有样地点头:“我花销蛮大的。”想了想,补充了句,“我没钱还挑。”

    谈之醅很乐:“怎么挑了?”

    纪笺想,充州的房价,她半年工资买不到一平,但是她不住楼房也不住别墅,住的是郊外那独门独户、山清水秀清风竹韵的小院,这玩意儿她一辈子也买不起,最近谈之醅还又给她买了个漂亮的小院子。

    谈之醅听她说完,揶揄道:“哦,那你是挑了个,好老公。”

    她着看他,一本正经点头:“对,这辈子真是幸好傍了个谈之醅,不然纪笺只有喝西北风的命了。”

    谈之醅正要眼神压一压她,不许她胡说。

    纪笺自己先说了:“靳老板说你是无底线投资。”她把二人的对话慢悠悠说给他听,完了又道,“说得也没错。”

    谈之醅丝毫不认同:“什么叫无底线投资,我该拥有的都有了,”他很满足的模样,对她说,“我这命啊,就是给纪笺服务的。”

    纪笺忍不住去亲了口。亲完又担心地问他后面的处境会不会很难,虽然重心可以挪去锡城,但是他在这不还有一堆产业吗?

    谈之醅说:“没事,我三叔在,还有二哥,再怎么也能保证过去的的产业运作下去。”

    纪笺听他这么说,就问:“你和你爸,和大哥,是闹开了吗?”

    他也没否认,只是语气很轻飘,不上心:“差不多吧,本来就不对付,很正常,都是预料之中的。”

    纪笺听到他说预料之中,有些难过,觉得给他添了麻烦,但是又好在他能预料,那应该是在他把握之内的。

    她知道谈家里,他三叔和二哥是私底下和他往来得多的,谈慎履那人,看着闲云野鹤;谈之醒那人呢,看着懒懒散散嬉皮笑脸,但是两人是一路人,心里要什么,喜欢什么,都门儿清。

    可能谈之醅如果不遇见她,也是和他们差不多,插科打诨就能在父兄面前蒙混,但是为了她就得敞开来说了。

    纪笺忍不住又去亲他一口。

    这在一起了就是不一样,谈之醅觉得和她在一块儿那空气都是甜的,吃顿饭听了许多好话,很舒服。

    饭后离开老市区的时候,看着路上的人闲云漫步,生活节奏似乎很慢。

    纪笺想起好像从来没有在充州和谈之醅这样逛过,其实在锡城也没有,倒是许多年前在麻省有过,一两次吧,不能再多了。

    纪笺问谈之醅晚上有没有事,他说还早,不忙,晚些约了人在Ts谈事。

    Ts是谈之醅下面一个会所,来往的很多商务人士,纪笺从没去过,充州这形形色色的娱乐场所,她只去过一个南钟。

    那个会所在商业中心。

    听到她说陪她在附近走走,好像从来没在国内和他走过。谈之醅二话没说就点头了,车子开到那会所附近的商业街去,停下来后带她去。

    夜色里的高楼林立在两边,霓虹灯照入天际,长方形的天空一片玫红。

    纪笺挽上谈之醅的手臂,靠着他走。

    长街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她眼睛四处转悠,四处看,好像在看这世界的一角一样,没有想要买东西,也没有专门想要看的,就是想,和他走走。

    这个时间是逛街高峰,往里走,人愈来愈多,谈之醅怕她被人冲散,把臂弯里松松散散挎着他的手拿下去放到他手心,他牵紧了她的手。

    这别说人了,那夜风都怎么也穿不过彼此的手心了,纪笺没来由觉得感动。

    她余光去看他,街上那光怪陆离的颜色不时从他脸上划过,让他的眼神时而清晰明亮,时而如黑玉深邃。

    眼下她瞧不出他真正的心思,但是能确认的是,手心的温度是真的,他也真的在晚餐后,陪她在这繁华街上闲逛,无所事事地走着。

    他也没问她走什么,就只是听她说想来走走,没和他走过,所以他就来了。

    纪笺回想,她的事情,谈之醅似乎都没过问过为什么,他从来不对她说这三个字,仿佛只要纪笺要的,他都是能理解、以及有条件给予她实现那些想要的。

    纪笺望着前方那如海浪般层层叠叠的人,忽然无比感动。

    被他牵紧的手摩挲了下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想起了当初他答应和她结婚后,那天说带她去登记。

    因为不是真正的结婚,彼此似乎都默认不用刻意一大早。

    他等到差不多快下班时分,去了学校接她。

    从民政局出来,那二月份还很冷,夕阳已经很单薄,晚风徐徐。

    她钻入车厢,拢着大衣还说冷。谈之醅调了调暖气,那和曦的风往她怀里吹,然后他忽然就牵起她戴着手套的手,脱下那手套,把一颗刻着她名字的婚戒套入她无名指中。

    她记得当时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笑说,师兄,不用吧。

    谈之醅说怎么不用,别人有的,我家笺笺也要有。

    然后丢了另一个戒指给她,要她给他戴。

    她当时笑着接过,真给他戴上,戴完还调皮说了句,谈总,新婚快乐。

    他望着她,微笑,很温柔地说:新婚快乐,笺笺。

    她玩闹的,但是回想那日,他说得很认真的。

    纪笺觉得最近总是很容易想哭,一些事想着想着,鼻尖就一酸,她觉得,她好像是爱他的,好像没道理不爱他,谈之醅就是她的全世界。

    譬如她可以在和前任分手后缓几天就好了,可以坦然面对那些背叛,但是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谈之醅和她不再联系是什么样的,都不需要背叛,也不需要出尔反尔,只需要消失在生命中,她就难以接受。

    可她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有那些人出现。

    这条街很长,长到想散步的纪笺觉得走得很尽兴,周边来来回回的没有同一个人,认识他们的也少,无忧无虑,轻松自在,她觉得她很爱这种和他岁月静好的时候,有些在希冀他说的那个,他爱她和孩子,她负责爱孩子就好,他们总归不会不幸福,会过得很好的生活。

    她有些希冀。

    走着走着,到了路的尽头。

    谈之醅带着她穿过下一条路,那边一片高档场所。有一栋黑色建筑的入口处墙体上嵌着发光的两个字母,TS。

    纪笺被谈之醅牵进去。

    里面布局和南钟所差不差,不过大部分人不认识纪笺,应该不是会员制的这里。

    本来是要跟着他往包间去的,但是纪笺无意中瞧见某个卡座里有一抹熟悉的人影。

    还未确认,戚尔舒就已经瞧见了他们俩,然后招手喊。

    纪笺就和谈之醅分开了。

    戚尔舒那几个人纪笺也不熟,就没过去,她自己也扶着腰过来了。

    一近身纪笺就说:“你又不能喝酒,来这地方干嘛?”

    “我还不能喝果汁吗?”

    “……”纪笺笑,“那你怎么不去南钟?那边安静点。”

    戚尔舒拉着她去了吧台坐着:“我就是不能去南钟,会被洪扬知道,所以才跑这边来的。”

    纪笺了然,只是不禁问:“那这边他就不知道了?”

    “你不说他就不知道。”戚尔舒点了杯果汁,眼神睨她,威胁。

    纪笺说:“我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有他的熟人认识你。谈之醅说尹贺约了他,保不定还有其他人,这些人谁不认识你洪太太啊。”

    “哎呀,谁说我灭谁。”

    纪笺失笑,点了杯度数不深的红酒后,低头去看戚尔舒很大的肚子,摸一摸:“二月份就生吗?”

    “嗯嗯,差不多。”

    “我干女儿。”

    “可能是男孩子,想要女儿自己去生。”戚尔舒怂恿,“我看你俩刚刚那状态,跟正常夫妻也没区别,既然决定就这么过下去,没孩子好像有点单调吧笺笺。”

    “嗯。”纪笺点头,但也没好意思说谈之醅已经把这事提上日程了,只道,“可能,有天真的生一个,毕竟我师兄那基因,不要浪费了。”

    “啊啊,真的真的,谈之醅那绝色的脸!!那引得充州女人都觊觎的脸和身材,绝了。”

    纪笺失笑。

    她笑起来整个吧台都黯然失色了,戚尔舒感慨:“还有你啊,你俩这颜值,生出来,啊,宇宙第一漂亮。”

    纪笺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忽然一愣,想起来谈之醅说不要喝酒。

    她抱歉地让调酒师换一杯果汁,说她感冒了,喝酒回头谈之醅该训她了。

    戚尔舒不疑有他,美滋滋地抿着果汁,一会儿手机响,看到是老公的,她心虚地让纪笺等一下,她到门口安静的地方去接。

    纪笺笑着没说话,觉得这是要完。

    调酒师给她换了杯鲜榨的橙汁,纪笺喝了口,觉得那调酒师眼熟,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南钟做。

    他说是,他经常在几个店来回走的,纪小姐记忆真好。

    纪笺莞尔。

    忽然调酒师示意她,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看她,是不是认识。

    纪笺回眸去看。

    场子里光线有些灰,雾蒙蒙的,纪笺注意到三五米外,有个年轻男人站在那儿面对着她,是在看她,穿着一袭藏青色衬衣与黑裤,修长的身子很醒目。

    只是那张脸,也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真的不认识,她收回了目光,跟调酒师说不认识。

    下一秒那男人却朝她走去,径直到了吧台前。

    “纪笺?”

    纪笺回头望对方。

    这幅距离,不到一个长臂。纪笺盯着人看了稍许,才隐隐有些回味过来了什么,像那种很久远很久远的故事再次听到一般,熟悉又生疏的感觉。

    恰好他微笑,说了句:“不会不认识了?我是岑封。”

    纪笺脸色有些许僵,没料到这辈子还真的有再见面的时候,主要是她不想见,不感兴趣。

    回过神来,她淡淡扯了下嘴角:“是啊,不认识了。”

    认识一个会所里的调酒师,却不认识前男友,岑封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反正此刻也认识了。

    他目光仔细研磨了下她精致的脸,说:“你还是那么漂亮,或者,更漂亮了,所以我倒是一秒就认出来了。”

    纪笺淡笑,没有接话,没有说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曾经的少年气概此刻完全被商人的那种距离感裹挟,而商人,她在那非富即贵的南钟里一天见八百个,最是不陌生了,所以认不出他来。

    岑封盯着她的笑,有一瞬间的出神,觉得她还是和以前有些许变化,更温柔了,以前还有小女孩儿的棱角,现在真的完全是老师的那种柔性。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像以前一样。

    纪笺提前握住他的手腕,淡漠提醒:“我结婚了,岑先生保持点距离。”

    岑封愣了下,又看向她戴着婚戒的手,垂下手后说:“我之前听说,谈之醅要联姻。你们这出婚姻,具体是怎么回事?”

    纪笺还是得体地微笑:“问这做什么,跟您没关系。”

    岑封瞧着她有些距离感的样子,想了想,说:“换个地方聊聊吧,笺笺,太久没见了,我挺想你。”

    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徐徐传来,刹那后,一抹挺拔的身影站在在二人中间。

    纪笺去看,岑封也去看,随即眼中的柔情似冻僵一般凝固住。

    谈之醅站在那儿,目光如电,俊颜微冷,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岑总搁这回忆初恋呢,还是撩我夫人呢?”

    纪笺脸一红,去牵他的手。

    岑封回神,伸手过去,微笑:“之醅,好久不见。”

    “挺久了。”谈之醅牵着纪笺的手,右手和他简单碰了下掌心,漫不经心地说,“久到我基本也认不出来了。”

    岑封听出来这森冷的话里夹着话,他目光从他们俩牵着的手上挪过,再微笑一下,点点头离开了。

    纪笺马上牵着谈之醅的手出去,走到大门口,在一片没人的角落里搂着他的腰撒娇:“老公。”

    谈之醅:“我都没说话。”

    “我,我先哄哄嘛。”她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他想不想跟我没关系,我几分钟没见已经很想你了,超想,想谈之醅,想疯了。”

    他失笑。

    28. 视频。 太早遇见惊艳的人。

    这辈子还真没想过能被她这样撒娇, 谈之醅还有什么醋啊,直接就按住亲了,温柔缱绻地喊笺笺,小心肝。

    戚尔舒打完电话回来, 远远的就瞧见门口那一幕。

    她愣住, 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在门口灰暗中深拥而吻的两个人, 真的震撼。

    戚尔舒以为只是谈之醅喜欢纪笺, 从没想过她家笺笺也吻得那么投入。

    等到两人进去了,她想要去八卦已经来不及, 纪笺被谈之醅带到包厢里去了,不允许她再在外面被别人惦记,戚尔舒只收到纪笺发来一条拜拜的消息。

    纪笺问谈之醅为什么出去, 他说是想吩咐她别喝酒,怕她忘了。

    他其实也不是真那么迫不及待要一个小公主,只是昨晚真没做安全措施,他怕纪笺真有了,到时候如果因为喝了酒,也不稳定,那受罪的是纪笺, 他得心疼坏了,所以还是早准备的好。

    谈之醅那屋子里四个人,谈之醅二哥在, 还有尹贺, 他和一个女孩儿坐在一起, 剩下一位年轻男人,叫宁硕,正在这喝酒的会所里泡茶。

    这里不比外面的氛围朦胧, 这包间难得的灯火通明,开着落地窗,阳台的风吹进来,初冬的天室内一片清新凉意,夹着几缕清幽茶香。

    瞧见谈之醅带着人进来后,那年轻男人先笑了一声,而后就传来一记懒散的感叹声:“什么意思,你们合伙奚落我呢。”

    纪笺看了看对方,见过几次了,但是那男人长得出奇好,在这包间里,没女伴也丝毫不显得落寞。

    尹贺调侃他:“没女人你就带啊,不然怪谁。”

    “你俩也没说要带啊。”他笑了笑,摇摇头,继续泡茶。

    谈之醒戏谑对方:“我这不也一个人吗?你醋个什么劲儿。”

    他睨一眼谈之醒:“你家里娇妻等着,我拉你入营,不是自取其辱。”

    谈之醒大笑。

    纪笺正看着对方,心想这人这颜值,不应该单身啊,虽然好像是从没见对方身边有过女孩子。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谈之醅的一句低语:“不许看别的男人。”

    “……”

    她笑着回头去瞧他,逗他:“我能看到哪儿去啊我都有证了。”

    谈之醅非常满意,摸摸头,带着她坐下。

    他们说生意,纪笺能听得懂一二,她修过金融,加上家里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不过不需要去关心,所以左耳进右耳出,一直在喝茶陪坐。

    谈之醅一直握着她的手搭在膝上,懒懒散散,又惬意得很。

    尹贺那边的女孩儿看着很纯真,漂亮里夹着许可爱,有些女大学生的味道。

    纪笺偷偷问谈之醅,是不是之前说追尹贺追得尹公子都不敢出门的那位,他点头。

    纪笺笑,果然是,还是栽了。

    那会儿她真的羡慕他和洪扬,觉得他们都很走运。

    但是现在……现在谈之醅算走运吗?纪笺也说不清,那都是他拼命换来的,只能感觉,至少拼命之后现在过得还不错吧,至少比以前好很多很多了。

    晚些回去,路上纪笺又聊起谈之醒,他结婚几年了,也是家族联姻,不过他好像过得挺好的,舒服自在,平日在外面懒懒散散,玩得很开心,偶尔和他妻子一起露面,相敬如宾的,感觉也还可以。

    谈之醅牵着她的手,望着街上灿烂的夜色,说:“很多东西,有了就有了,没有过的,没有人会稀罕的。”

    纪笺还没说话,谈之醅从车窗外收回了目光,看向她说:“我遇见你太早了,太稀罕了,没办法。”

    纪笺笑一笑,无法反驳。

    到了郊外已经不算早,洗漱好上床后,纪笺见谈之醅靠在床头玩手机,也不休息也不忙别的。

    她看他今晚很清心寡欲的样子,猜测他是不是因为昨晚过火了今晚打算休息啊,毕竟傍晚还在关心她身体好了没。

    纪笺就乖乖躺在那儿没动。

    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要睡的意思,纪笺也睡不着,待着又有些孤单寂寞,就起来说要去找东西吃,饿了。

    谈之醅眉也没抬地说好。

    纪笺下了楼,去厨房冰箱翻了翻,洗了一盘子水果,又倒了杯牛奶上楼。

    谈之醅睨了眼她,就继续忙活。

    纪笺爬上床,把装着水果盘和牛奶的木盘子垫了东西放在床上,然后就那么慵懒地躺着吃。

    谈之醅让她起来,一会儿噎着了。

    纪笺没动,说她小口小口的。

    谈之醅下床去打电话。

    纪笺边吃草莓边看他。男人立在窗边,那外面无暇的姣姣月色落了他满身,看着格外寂寥,好在她在这。

    他电话里说要去美国,应该是出差。

    大抵是收到了目光,他回眸看。纪笺及时收回目光,谈之醅都收入眼底,笑了笑。

    笑完继续说话,但是那话就不由自主掐短了,很快结束了对话回来。

    纪笺被呛到了,在那儿咳嗽。

    谈之醅叹口气,去捞她,给她拍一拍背,说她不知道以前怎么过的。

    纪笺说:“我就迷迷糊糊地过,随便过。”

    他调侃:“那以后是和我好好过?”

    “嗯,是~”她咬一口草莓,又递一颗给他,“和你的生活肯定是优质生活。”

    “是嘛。”谈之醅咬住那草莓,吃完又去亲她,从唇瓣亲下去,送了一颗草莓给她。

    纪笺等他离开了,伸手碰了碰被亲得湿热的那一块脖颈,“谈之醅,”她娇嗔,“现在还不到穿高领毛衣的时候,我明儿怎么见人啊。”

    他笑了笑,倒是没想起这个。

    纪笺叹着气倒下去。

    “你起来,一会儿又呛到了。”

    “不起。”她耍无赖,“我明天怎么见人啊。”

    “你给我亲回来吧。”谈之醅去捞她,“来,我明儿还要开会呢,让别人瞧瞧我家笺笺送我的草莓。”

    纪笺不干,笑着躲,拒绝送吻。

    玩玩闹闹,那牛奶从木盘子里倒下去,湿了一整个床单。

    纪笺呜呜哼唧。

    谈之醅慢条斯理去捞起那木盘子,放到床头柜后,过来扯床单,“我还以为今晚不用干这活儿了。”

    “……”

    湿哒哒的床单忽然充满暧昧。

    他卷起来拿出去丢入那洗衣室,回来拿了昨晚丢过去洗的那新床单。

    纪笺抱着草莓盘子站在床边看他忙。

    谈之醅铺好了床单,转过来打横抱起纪笺放床上:“来,继续玩。”

    他靠回床头,拿手机忙活。

    纪笺一个人可就不喜欢玩了,觉得不好玩。

    看了他一会儿,肚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去洗漱。

    回来蹭到他身边睡去:“师兄,你要去美国出差呀?”

    “嗯。”谈之醅把目光从手机屏移到她脸上,手揽在她肩头,“过几天,待几日就回了。”

    “唔。”

    他摸一摸她的肩,哄她:“吃饱了就睡吧。”

    纪笺闭上眼睛。

    但是,睡不着啊,他在身边,还在忙活没打算睡,纪笺毫无睡意。

    她侧过了身,挨着他把手穿过他腰间搂着。

    谈之醅很享受,没有动,也没说话,依然保持着左手揽她右手搭在屈膝的膝上看手机的姿势。

    纪笺瞄一眼他的手机,是在和别人聊天,她也就没打扰。

    只是揽着他的手不小心摸到了他浴袍的带子,她捏在手心转了转。

    谈之醅忙里偷闲觑了眼,又继续打字说事。

    纪笺手手指穿进他带子的圈中,卷了卷,忽然,带子一松。

    她呆住,心虚地不敢动。

    谈之醅好像不知道一般,继续在输入忙工作。

    纪笺悄摸摸把手缩回来,闭上眼。

    谈之醅:“就这样睡了?”

    她默了默,“嗯”了声。

    谈之醅:“不把衣服给我弄好?”

    “……”

    她失笑。

    睁开眼睛马上伸手去给他弄那带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师兄。”

    谈之醅意味深长地瞥她一下,笑着不语,继续忙。

    纪笺趴在他腰上给他系,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啦。”

    “嗯。”

    “师兄你什么时候睡呀?”

    “很快,你先睡。”

    纪笺继续就着趴在他腹部,伸手又去扯开那蝴蝶结。

    谈之醅挑眉。

    纪笺又拿起来系上,“等你要睡了我就不玩了。”

    “……”

    谈总整个无言了,悠悠放下手机去抱她,“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玩火,这不是玩不玩,你在脱衣服。”

    “我没有。”她笑着趴下去,“我没玩火,我只知道谈总不陪我。”

    “……”

    谈之醅瞬间把她抱起来反手压在了床上,“笺笺。”他音色微哑,充满愉悦,“想我陪你呢。”

    受宠若惊。

    谈之醅不是不陪她,是觉得好像她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陪着,那些好像是热恋中的人才需要的,他家笺笺,应该没必要。

    没想过她半天在边上蹭来蹭去,刚刚又跑去拿宵夜,原来是一个人无聊了在找事做呢,原来是想要他陪。

    “要我陪你啊?”他盯着她,问。

    纪笺有些不好意思说,她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和他玩闹,但是不知不觉,就忍不住了。

    看她那有些羞涩的脸,谈之醅那心情别提多美了,捞起手机回了那边的人一句明儿再聊后,就准备熄灯睡觉了。

    纪笺最后一刻说:“你,就睡了吗?”

    “嗯?”谈之醅挑了挑眉,而后见她拉被子埋住自己的脸,有些害羞,他明白过来了,笑说,“今天不了,你白天身子还不利索呢。”

    纪笺没说话,确实今晚可能扛不住。

    谈之醅关了灯,躺下把人抱到怀里,盖好被子。

    “师兄,那我要是怀个男孩子呢。”

    深夜里,忽然怀中冒出来这么一句。

    谈之醅低头看她。

    纪笺说:“你们家都是男孩,可能生女儿的几率很低的。”

    谈之醅亲一口她的额头,说:“都可以,笺笺生的都可以。只是想要个你而已,但是男孩儿,也行的,都是你生的,都是我的小宝贝。”

    她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又有些酸。

    她其实也挺想要个女儿的,总觉得,男孩子不就像谈之醅了吗,她现在都理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生个儿子,她更加不知道怎么对待。

    聊着聊着,纪笺就睡着了。

    第二天脖子上那痕迹还很明显,纪笺无奈往那儿擦了粉底液,给遮住。

    今天上课的学生都在说昨天见到师兄本尊了,充州理工的论坛都全在传昨天他们纪老师和老公的照片,说师兄全充州最帅毋庸置疑,姐姐姐夫全充州最甜也没得反驳。

    纪笺被学生说得,心情无比美妙。

    说不出是谈之醅真的太会照顾她,和他在一起,生活绝对差不了,还是其他感情因素,反正纪笺对两人的生活很习惯,很喜欢。

    谈之醅过几天去美国出差,纪笺那几天反倒一个人有些不习惯,他不在,她连去南钟打发时间都觉得兴致缺缺,似乎有归属感的不是谈之醅给的一切,而是他本人在身边。

    他据说是去四天。

    那天周末,纪笺没去学校,在家里看学生论文。

    看着看着,手机弹出来学生的消息,点进去之前,以为是学生有问题问她呢,结果人说:“纪老师,学校论坛有个您的视频,您要不要看看。”

    纪笺不明所以,以为是之前学生拍的谈之醅,就问了句。

    学生说不是,索性给她转发过来了。

    纪笺慢条斯理地把目光从论文上挪到视频,点开。渐渐的,她眯了眯眼……

    那晚在Ts那个会所的视频,和岑封说的几句话。这个角度也不知道在哪儿拍的,会所光线本就朦胧中夹着暧昧,视频错乱交织的光中,她慵懒地靠着吧台,身前的男人长身玉立面对着她。

    那地方就两个人,他看着他,面带微笑,她也笑着……角度恰到好处,加上迷离的光线,莫名显得暧昧,还有肢体接触,被特意放慢了,显得她握住他的手好一会儿才放开。

    纪笺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个视频,还是学生发来的,还说是在学校论坛,而最近学生中应该肆虐的是她和老公的糖,忽然来了这么一遭,她怎么解释啊。

    纪笺皱皱眉,问学生一些情况。但学生也只给她提供了那个首发的楼,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发的,只是大家现在就很好奇,她不是有老公吗怎么在酒吧里和别的男人那么暧昧。

    纪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风评被害,自己上论坛去看了看,越看眉头拧得越深。

    周末两天,那视频在充州理工校园里广为流传,纪笺第一次不是靠美貌和教学在学校出名,名声急转直下,院里的老师都找她问是什么情况了。

    虽然下了课,离开学校后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是身为一个老师,一个已婚的老师,在酒吧里别的男人暧昧,视频传遍全校,这就格外影响声誉。

    纪笺想了许久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也想不明白要怎么解释,是跟学生说,她和那人不认识?可是视频里那“友好”的微笑画面,怎么可能不认识;

    要说认识,是朋友,可她一个已婚的人,和异性朋友在酒吧会所这种地方那么暧昧合适吗?还有肢体接触。

    明明那晚没什么,就讲了几句问候的话,可是这个视频就是借着角度和会所里得天独厚的光线,拍得尤其暧昧。

    纪笺愁得不行,最后院长都找她问是什么情况了。

    她问戚尔舒,可惜当晚戚尔舒出去接电话了,没有目睹吧台的那一幕,也就没注意到有谁在拍视频。

    只是她好奇表示:“奇怪哎,拍你和岑封不应该发给谈之醅吗?为什么要发你学校里去,这是要毁你名声呢。”

    纪笺茫然。

    戚尔舒说:“你又没得罪什么人,所以笺笺,要不你跟谈之醅说说?”

    谈之醅去出差了,纪笺不想打扰他。

    只是周一去上课,纪笺明显感觉到一群学生眼神有些不一样,素日对她很是尊敬的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味,充满好奇。

    纪笺努力讲了半节课,觉得大家都有些没集中精神,中途就休息了会儿,勉强解释了一句说视频里是朋友。

    学生嘻嘻哈哈说能猜到,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也有些问她什么朋友啊,问她是去酒吧玩吗。

    纪笺解释说,人是她老公也认识的,他后来也在,只是又有人问那为什么视频里没有他,那人又为什么要碰她。

    纪笺哑口无言,在诸多的好奇心里明白了一个事,解释不了,就算把监控调出来也没什么用,因为后来谈之醅出现后,岑封就走了,明显不对劲。

    晚上纪笺迫于无奈,很无助很茫然地给谈之醅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谈之醅在电话里调侃她:“我们家笺笺想我了?”

    纪笺“嗯”了一声,人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在黑暗中,委屈地眨眨眼,低下头靠着膝盖。

    初冬晚风吹来,空气里夹着花香,可一点提不起她的兴致。

    谈之醅听到那句嗯,当即就温柔跟她说:“晚上就回去了,乖。”

    美国现在是早上,他的晚上就是国内明早,那到明晚就能看到他了。

    纪笺心里安稳了点,然后就忍不住跟他委委屈屈地说。

    谈之醅以为她就是单纯想他,没想到有事,听完整个很意外,挂掉电话就直接给特助发消息让准备回程,再找了那家会所的经理调监控。

    纪笺第二天醒来,梦里出现的那个人已经到郊外了,那车子刚好停在院门口。

    她还在懵懵懂懂地琢磨下午去学校该怎么着院长说呢,为人师表总不好传出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就算一个视频而已,没有实质性的真实事件,可按视频里那画面,她以往的美好形象也已经足够毁得一塌糊涂。

    只是关键是,纪笺也解释不了,在班里给学生简单地说了,于事也无补,她无法说那个是前男友,那天是多年后再见面,打个招呼,他是想碰她没错。

    有些事终归是无法一言一语仔细披露,说了更糟糕。

    纪笺站在院子里晒太阳,愁眉不展的,忽然看到门口停下来一辆宾利,再然后下来了熟悉的一道身影。

    今天降温,清早只有十几度,冷风嗖嗖的。谈之醅穿着件黑色薄风衣,边阖上车门边往院子里走来。

    纪笺懵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眼眶热了。

    他一身森然冷酷的气息在穿过院子时,那稀薄的阳光不断拂过,等到了她身边,似乎阳光渗入了他的血液,脸色已然是温柔带笑了。

    纪笺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

    谈之醅三两步上前,把那个一脸可怜的人抱入怀:“没事啊,我在呢,笺笺。”

    29. 报复。 #谈总的信心#

    纪笺空落落了几天的心在那熟悉的温度里渐渐填满。

    她蹭了蹭他的肩头, 可可怜怜地哼唧一下。

    谈之醅低头亲她:“乖,没事。”

    “你回来了,事情没办完。”纪笺想起来正事。

    “没事,不要紧。”谈之醅摸摸她的脑袋, 安抚, 他眼里除了她, 没再有什么紧急的事。

    屋里阿姨在喊她吃饭, 他把人带进去。

    谈之醅在机上吃好了,就不吃了, 只在一侧坐着,陪着她,手上握着手机收着消息。

    昨晚Ts的经理就开始查监控了, 不过那种场合光线太暗,加上热闹喧哗,来来往往的人一直穿梭,经理查了整一夜,今早才从监控里排查出了有可能录像偷拍的人,且证据很有力度。

    谈之醅不认识那画面里的男男女女,发给了特助去查。

    他心里有个想法, 总不会是纪笺得罪的人,她那个全世界最好的性子,不会得罪人;也不会是她学校里的学生拍的, 会所那种地方学生少, 大多是商务人士, 加上那角度与专门加的慢镜头,分明是有意为之。

    最近他倒是没少得罪人,但是谈家, 他觉得可能性比较低,不会真的为了他对她下手,当初就算真的想要他们离婚,谈家也只会找纪笺,主动劝她离开充州,抑或者找学校,让她调动离开,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说到底,谈慎铎是知道当初在锡城纪家对他照顾有加的;

    而后面已经彻底闹翻了,谈家已经没必要再开罪他一笔这么对纪笺了,所以不会是他们。

    大抵从纪笺吃早餐,到她吃完,谈之醅就收到了特助的消息,说其中有个女孩子是薄芯的好友,刚回国的,第一次出现,所以才会不显眼,查了半天。

    谈之醅收到消息,收起手机跟纪笺说:“要去学校吗?”

    “今早没课,下午去。”

    “那去睡个觉吧。”他摸摸她的脸,“脸色不是很好,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纪笺几天没睡好了,点点头。

    谈之醅拉着她起身:“去楼上休息,没关系,我在呢,不担心。”

    纪笺现在是真的不担心了,不知为何他在她身边,她好像就能坦然面对这无法解释的场面。

    只是她看他那平静的样子,似乎是明白这事情的缘由的,她就问了。

    谈之醅把人带进卧室,到床边的时候,捧着她的脸抱歉地说:“我的事,连累你了,对不起笺笺。”

    “什么事啊?”她只关心他什么事,其实之前戚尔舒让她找他的时候,她就猜到可能是他最近和家里闹翻有关。

    谈之醅说:“薄氏,薄芯干的。”

    纪笺盯着他:“为什么?之前,你们不是已经说好了没瓜葛了吗?”

    “后面她找我那次,想要继续联姻。”

    “你拒绝了?”纪笺喃喃,“那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谈之醅摸摸她的脑袋,“别说这个,是我低估了,人大概是从谈家那里知道了我态度的坚硬,加上和谈家也闹翻,她惹急了。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

    纪笺摇摇头,知道他这一切的一切,源头都是因为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无所谓的,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么了。”

    谈之醅说:“她我会处理的。不过……”他叹口气,“可能发生的事情,无法处理到最好,像没发生时的一样。”

    “我知道的,没事。”

    他搂着她,格外对不起和心疼。

    纪笺这一刻不知为何,出奇地平静,还笑了笑安抚他:“没事,真的,就算最后工作没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在就好了,你不在的话,我总有些说不清的慌乱,你在就好了。”

    她一直强调。谈之醅心中一软,抱了她一会儿,才让她睡觉。

    他在床边等她睡着。

    日头从窗户晒进来,落在脚边,石墨黑的风衣渐渐被晒得发白。

    等把人哄睡着了,他才起身离开。

    路上给薄芯打电话。

    十来点,对繁华的充州来说还是高峰,车水马龙塞满了市区主干道。

    谈之醅坐在后座听电话。

    薄芯说:“谈总,今儿刮什么风啊?”

    谈之醅脸色冷漠,声色也一并:“薄小姐不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嗯?不知道呀,你都多久没搭理我了。”她笑了笑。

    谈之醅:“那你想想。”

    电话里静了一瞬后,还是很坦然地表示不懂,还让他有话直说,她在上班。

    谈之醅说:“我刚从美国提前回来,丢了一单生意。薄小姐要不上Ts来一趟,不然你可能,要赔我这单生意。”

    电话中再次静默,大约三秒后,她笑了声,声音里满是不明所以:“什么?谈之醅你什么意思啊?没有一个字我听得懂。”

    “那就算了,那就直接算账。”谈之醅挂了电话。

    薄芯打了回来。他没接,直接去了会所,

    大约到后一刻钟,薄芯就来了,踩着八公分高跟,一袭银色职业裙,搭着暖色风衣,很漂亮。

    白天的会所没有营业,谈之醅就坐在场子里一个卡座中抽烟。

    薄芯看着那个置身于灰色光线中吞云吐雾的男人,瞧不清他的脸色,只是隐约感觉他在看她。

    她没来由地有些迟疑,不敢靠近,但缓了缓,心里还是冷静下来,走过去挑眉问他干什么。

    谈之醅抽着烟,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越看薄芯越心虚,按捺不住找回场子问:“谈总!有话直说。”

    谈之醅挥了挥眼前的烟,对她说:“我忘了,不用找你的,你来不来都没什么用,欠我的你都得赔。”

    薄芯一顿,随即冷笑:“什么意思啊谈之醅?”

    谈之醅盯着她:“你拍纪笺做什么?”

    薄芯一脸不懂:“什么?”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谈之醅念了个名字,她闺蜜的名儿,问:“认识吗?她拍的。”

    “哦。”

    “和薄小姐无关,我就去找她了。”

    薄芯抿唇,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和他对视半晌,倏然一笑,道:“是我发的,怎么了?我不过就是,把谈总欠我的,还给她而已。”

    谈之醅站起来,走了两步到她面前:“我欠你什么?没娶薄小姐?”

    薄芯后退了一步,他气场实在太强,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动手打女人,但还是下意识害怕。

    镇定了下,她才仰着下巴说:“我上次在董事会上错失的,挺不爽的,所以,我让纪小姐也损失点东西,不过分吧?反正她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声,谈总还爱她爱得深沉呢。”

    谈之醅眯着眼看她,眸光冷如暴风雨的天。

    薄芯是挺怕的,总觉得这个男人明明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但是她每次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说不过他,现在更是,直视都没办法,只觉得周身凉意,寒颤从脚底生起。

    她努力为自己辩驳:“本来我不想做什么,但你大哥跟我说,你无论如何都不和薄氏联姻了。既然你做得这么绝,那本来你是娶我的,最后纪小姐得了这一切,损失这点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是,娶你的?”谈之醅问,“你确定?”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你没娶我了,和她在一起。”薄芯指责道,“是你先对我无情的,谈总。”

    谈之醅冷笑:“我索性就不跟你扯了,早说了,我不用找你的。”

    “你什么意思?”她冷眼看他。

    “你清、清、楚、楚。”他微笑,慢条斯理转身离开了。

    “谈之醅!”她回头去看他的背影,着急道,“你要是对付薄氏,我只会让纪笺在充州无立足之地,声名狼藉!”

    那道暗沉挺阔的背影已经不见了,下一秒经理过来请她离开。

    薄芯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狠厉地扫了那经理一眼,随后踩着细高跟迅速走了。

    谈之醅去公司。

    和特助说把薄氏旗下的所有项目资料都拿来。

    特助特意询问了一句:“是薄小姐名下公司的,还是整个薄氏的。”

    “整个。”

    特助点点头,吩咐自己手底下的助理火速去整理。谈氏其实和薄氏没什么合作,有合作的是谈家,所以要收集薄氏的项目资料也不复杂,随便就能找到。

    到办公室里,谈之醅丢下身上那件风衣后,问特助:“纪笺的事,是不是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特助轻叹:“您都预估到了,现年头,网络那么发达,压是压不住的,解释想必纪小姐也解释了,抑或者考虑了,但是她没办法跟学校每个人都解释,就算有也未必信。”

    谈之醅气息暗沉,坐在办公椅中抽着烟没动。

    特助:“其实本来这些八卦在社会上也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烦就麻烦在她是个人民教师,在学校人气又高,都认识她,这个身份在酒吧那种地方和异性暧昧,违背道德这四个字轻轻松松就扣上了,人言可畏。”

    “怎么办?”谈之醅沉声问。

    特助小心道:“目前来说……除了让时间沉淀下去,没什么有效方法。”

    “不行。”谈之醅往后靠上了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每天在学校活动,不能默认后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特助想了想,又说:“那,纪小姐不是考虑调动学校吗?”

    “调到锡城就没人知道这个事情了?”男人淡淡哼笑一下,“姓薄的……我低估了。”

    特助安抚他说:“不确定具体,可能有少许的风言风语,但是……应该没有理工的多,这个事情在充州理工属于人尽皆知了,但是本市其他学校我了解了,比较少,外地对纪小姐这个老师了解更加不多,即使有耳闻,也不会传开,也许一句“误会”,就能解释得清。”

    谈之醅担心的是,即使没有传开,但是申请过去学校肯定要调查一下她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怕锡南大学不会接受她的申请。

    特助收到了消息,看完跟谈之醅说薄氏的项目已经给他整理送来了。

    谈之醅点进入邮箱,边抽着烟,边饶有兴致欣赏起来。

    特助看他那气焰,薄氏这一趟至少被抽筋剥皮,谈之醅这几年因为发展迅猛,在充州建立起来的人脉根本不输现在风雨飘摇的薄氏,薄芯就是因为薄氏家族里四分五裂加之董事会又很多外姓,才迫切要联姻压住董事会,又能有孩子从薄氏继承财产,双赢。

    但是从谈之醅这第二次捞不住好后,现在反手报复他,她以为他和谈家闹翻了,再怎么也收拾不了她和薄氏,因为谈家还是会和薄氏合作,他没办法做什么。

    但是薄芯太低估他了,他现如今才不会顾及谈家的金钱利益,只要不动摇谈家人的社会地位,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个事,还有谈之醒帮他,好多项目要经过谈之醒的手的,他们兄弟俩关系可好得没话说,只要让谈之醒压下她一半的新项目就够她发懵了,谈之醅再从商业上打击她和薄氏,他那一堆的朋友,根本就不怕啃不下薄氏这块本来就快稀碎的百年老骨头。

    和他再怎么闹翻都行,却要去动纪笺,那是谈家口头说说他都直接摔东西的人,没人敢动。

    纪笺事业毁了,薄氏能捞着什么好。

    特助先下去准备了,接下来有得忙。

    忙到近午时分,谈之醅去了郊区。

    阿姨在做午饭,说纪笺已经醒了,在书房里看书,让他正好去喊她下来吃饭。

    谈之醅寻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她真的抱着本书躺在躺椅里,无事发生般的岁月静好,比早上那个眼眶红红的状态要好不少。

    听到开门声,歪了歪头,朝他一笑:“你怎么中午就来啦?”

    他没有穿风衣了,大抵是中午没那么冷,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衣,普蓝色衬衣,低调却很有气质。

    这么一个人走在这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总觉得不搭,但是纪笺很感动,他很愿意待在她这儿。

    她不知不觉对那张脸弯了弯眼睛。

    谈之醅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她椅子里,躺下去:“来陪你吃饭,几天没见了,想得不行。”

    纪笺也很想,顺着就搂上他趴在他怀里。

    她笑眯眯的,很舒服地蹭他,好像真的忘记那个事了。谈之醅心里难得有点安慰,觉得至少她给的安全感很足。

    他问她:“下午有课?”

    “嗯。”

    “笺笺……”谈之醅跟她说了下,他已经联系她学校了,删了所有视频,再发了一条学校的官方声明。

    谈氏每年接收充州理工多少应届实习生,这点要求他们马不停蹄就照办了。

    “只要你态度强硬,正经解释了,就没有你的事了,”谈之醅拢着她在怀,温柔道,“只可能还有少许风声,后面如果不喜欢学校这个环境了,觉得不开心,我们就提前离开。但是没关系,我们笺笺坦坦荡荡,没有负面消息的,你要知道自己是行得正坐得直的,离开也要因为是不喜欢那个环境了,而不是这个事。”

    “嗯,好。”纪笺点着头,乖巧听着。她这一上午那个心态变化很大,有他在总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她确实也准备离开充州了,确实最多也就是,这一学期教完的计划提前。

    两人待了会儿下楼去吃饭。

    谈之醅走在后面,边走边看手机。

    纪笺到餐厅,回头一看,他在打电话,似乎挺忙。

    提前为她回来,一早上也没休息,忙到中午又来陪她吃饭了。

    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想,两个人合适吗,看着好像很合适,他爱她,她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真要如愿在一起,好像挺难的。

    这人生,似乎真没办法轻易地,事事如愿。

    这路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坎要走,她的事也总是要他忙,谈之醅可以为她解决任何事,但是他真的很忙碌。

    纪笺出神,直到人到身边了还不知道。

    谈之醅逗她:“想什么呢?你老公在这还云游天外,不合适啊。”

    她笑了笑,回神说:“下午想请个假。”

    “怎么了?”谈之醅马上正了脸色,“不想去上?还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想休息一天,看看情况吧。然后……想去拜个佛。”没来由地想。

    “拜什么佛,我不信佛。”他安抚她说,“这事不要担心,这几天就会解决好的,那些舆论不会再有的。”

    “我知道,不是这事。”就是觉得,他们最近都不是很顺利,“人总要有个寄托嘛,我总寄托在你这,你多累啊。”

    谈之醅正要说话反驳,她就靠近他耳边,哄他说:“我顺便给谈总求个小公主。”

    谈之醅越发不以为然了,跟她说:“这玩意要靠自己,我信心满满。”

    “……”

    30. 欢迎。 好像拥有爱情了。

    谈之醅真的不是一个虔诚的人, 他的虔诚只对一个人,他信他的纪笺,信他必须对她好,这样他才能心安。

    纪笺是他的心安, 虽然有他在, 纪笺也才能心安。

    充州的市区半山有座元陀寺。吃饭的时候, 纪笺拿了手机顺势给戚尔舒发消息, 让她下午一起去。

    洪太太自从肚子有几个月了,就连老公公司的空饷都不去吃了, 所以每天一大把空闲时间。

    听到纪笺呼唤,那个回应速度,非常之快。

    阿姨提前去给纪笺准备上香用的东西。

    这边两个人美好地用餐。吃完谈之醅就离开了, 没有多待,显然是忙。

    纪笺休息了会儿,就开了车去市区接戚尔舒,两人再一起去了市区那座元陀寺。

    戚尔舒一路问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拜佛,觉得她以前好像不信佛。

    纪笺说:“最近信了点。”

    信了点,因为觉得谈之醅好像得偿所愿了一些,虽然这个愿望是她在实现, 但是终归是如愿以偿了一些吧。

    工作日的下午,寺里人不多,不算太拥挤。

    纪笺扶着戚尔舒走上台阶。她聊着她前一阵其实来过这里, 说是那会儿孩子不太稳定, 所以就来了, 和婆婆一起。

    纪笺想,谈之醅的母亲她一年也只有过年见一次,他父母亲八百年前就离婚了, 现在的谈家夫人是二婚的,他母亲也已经另外结婚,有了新的家庭,所以平时连谈之醅也不太往来,过年的话,会一起吃个饭。

    所以很多事,也没人帮谈之醅。

    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的话,她是真的觉得,这些年过来,谈之醅依然如儿时一般,孑然一身,穷困潦倒。

    她总觉得,谈之醅不应该这样,他应该是有圆满惬意的一生的。

    爬上绵长的台阶到大殿门口,里面佛像庄严,烟火弥漫,祈祷声浓密绵长地穿过风钻入耳中。

    各有所求,皆有所愿。

    纪笺扶着戚尔舒到边上休息,让她小心点,然后自己进了殿中。

    点了香烛,但是看着佛,纪笺一时间不知道求什么,最近的事情似乎也很多,和之前暑假在锡城一样。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双手合十,求……谈之醅事事如愿。

    念完了很长很长的心愿出去,戚尔舒迎过来说:“那么久,求了你这事如愿解决没有?”

    纪笺摇头。

    戚尔舒惊诧,满脸不解地朝她挑眉:“啊?我随口问的,你居然还说没有?那你来这半天干什么?”

    纪笺微笑:“求……他事事如愿啊。”

    “谈之醅?你求他之前不得先求求自己吗?”

    “我自己,没什么好求的呀,事情他都为我处理了,不需要求了。”纪笺望着半山的云蒸霞蔚,心情还不错,“其他事情,只要他如愿了,顺利了,我还愁没人庇佑吗?”

    “也就谈之醅了,”戚尔舒也没有反驳她,“他就算这辈子自己身无分文也会留口饭给你吃,所以求他就求他了,别人我觉得你还不如求自己更好。”

    纪笺笑了笑,点点头:“别人,肯定不能跟他比的,你看我也不是没分手过,我还是很理智的。”

    戚尔舒闻言,忽而盯着她忍不住说:“你说你心里,谈之醅这地位,你是不是喜欢他的啊?”

    纪笺看一眼好友,没有说话。

    戚尔舒一脸的认真:“你别看我,我那晚倒是看到你俩在那儿吻得难舍难分你侬我侬的。”

    “……”纪笺脸红地回眸看一眼殿里的烟火,“别在这说这个吧。”

    “切,有什么不能说的,”戚尔舒调笑,满不在乎,“看那些人,求姻缘求子嗣,哪个不需要男女欢爱啊,佛祖对这些都免疫了。”

    “……”

    纪笺失笑,但还是拉着她到一侧去。

    戚尔舒跟着她走到角落中去,大大咧咧地表示:“可以说了吧?出事那晚,就你俩在Ts门口,靠。”

    纪笺没想过她撞见了。

    戚尔舒盯着眼前精致的那抹侧脸,暧昧挑眉:“是吧?你不可能不喜欢他吧?甚至我觉得你爱他不比他爱你少吧,笺笺。”

    纪笺望着半山的眼眸微微一动,慌乱地摇头:“没有吧。”

    “怎么没有?你想想怎么就没有?没有你吻他吻得那么投入。”

    “我……”纪笺依然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只是说,“我只是,在回应他而已,他给我那么多,我忍不住想回应他一些而已,我不介意和他做这些事。”

    “不是,笺笺。”戚尔舒想了想,给她解释,“对不爱的人,女孩子做不出这些的。”

    纪笺有些脸红,总觉得在寺庙这种地方谈这些,怪怪的。

    她看好友一眼,又去扶戚尔舒,往别的地方走。

    这边是个景点,除了拜佛的人,也有些是来玩的,两人穿过稀稀疏疏的人往后殿散步去。

    戚尔舒边走边认真给她分析:“别说那些没感觉的人了,就连洪扬,当初刚在一起那会儿,我都做不到那么主动,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他和我亲密我都有点抗拒。”

    “……”

    戚尔舒非常认真地看着她下决断:“你一定喜欢谈之醅的。”

    纪笺站在一处台阶口,沐浴着薄阳清风,闻着空气中那种让人心绪平和的烟气,很平静地跟她说:“可是……我一直有男朋友的。”

    戚尔舒睨她。

    纪笺:“我师兄说,大学那会儿,他喜欢我,但是我带了男朋友去见他。”

    “所以他就没跟你表白了?”戚尔舒感慨,“忽然,心疼谈之醅。”

    纪笺也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她之前的感情,也不是随便谈谈,随便玩玩的,那会儿是真的觉得好像追她的人不错,所以试试,那一年也过得不错,只是后来突如其来的分手有些懵;

    再后来,她还有过一段很短,才半年的感情。追她的那个,还是岑封那个类型的,那位已经是硕士,美籍华人,不存在会去别的国家深造,所以她安稳地谈了,但后来,离谱地出轨了。

    然后她就没再和任何人在一起过,觉得那些人似乎美好只在表面,表面真的很吸引人,像谈之醅,但是其实这繁华世界,名利难以抵抗,美色也难以抵抗,心里的活动没人知道。

    这些年她觉得没必要去惦记这些人,所以她从未主动去回忆,以至于后来在会所里,在那晚不甚明媚的光线中,她没有认出岑封来,他和年少时大不一样了,她心里也已经确实忘记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这些感情,曾经确实是存在的。

    纪笺无奈淡笑,眺望着后殿山上那人潮涌动,说:“我总不能,是十四年后,再忽然喜欢上他吧。”

    “那可能性很低。”戚尔舒点头,“何况谈之醅之前一直也身边有人,你不太可能现在才喜欢他。”

    不可能现在喜欢,没有在曾经喜欢,那算什么喜欢呢。

    纪笺叹息:“其实我最近也很乱,只是有时候索性就不想了,就这么过下去吧。”

    “可是这么迷迷糊糊稀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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