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流浪 (3)
然也不敢起来,还是跪着没有抬头。
这两天舟车劳顿,又吹了两场雪,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有些累了,这么跪着感觉后背都在冒冷汗。
一旁的言遥知道他身体不好,用手肘碰了宫殷淮一下,想要提醒他让人起来:说好的不刁难人的呢!
被戳的人瞅了一眼他的手,言遥赶忙把手收回去,生怕慢一步要回去给自己接骨。
宫殷淮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无视他有些颤抖的身体,也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开口道:“血玉呢?”
白亦清听到太上皇说话,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向他:“血玉?”
宫殷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他脸上,最后停留在他眼睛上不动了,他视线微凝。
旁边的言遥见他不说话,只好接道:“白公子,就是昨晚我给你那块红玉,是太上皇先前遗留在外面的血玉。”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可能要麻烦你还回来,我到时候另外再寻一块好玉送你行吗?”
白亦清听到言遥说话,便转而朝他那边看去,听明白他们是要拿回血玉之后,他眉心微拧,血玉对他的作用明显,他不太愿意给出去。
当初他是小煤炭的时候想让太上皇把血玉找回来,那时候的太上皇满不在乎,还说不要了,怎么这会儿他一拿到手又要了?
这人是不是故意针对他啊?!
他这么想着,心里也跟着气闷,腮帮都不自觉地鼓着,有点想发脾气,又及时记起来自己现在不是小煤炭了。
太上皇喜欢小猫崽,才宠着小煤炭,他现在是白亦清,在太上皇眼里就是某个逆臣贼子的儿子,什么都不是。
这么想着,他就泄了气,语气都低落了不少:“太上皇急着这块玉吗?草民很需要血玉,能不能让草民借用一些时日?”
没准他戴个几天养好魂了,就用不上了呢。
他说完也没得到太上皇的回应,还有些奇怪太上皇怎么突然安静了这么久,下巴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他被迫抬起了脸,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眸。
不过这双眼里现在看着他没有什么感情,就像他变成小煤炭时第一次见到太上皇时,感觉随时得在他手底下送命。
就是现在的太上皇看起来神色不太好,眼底下的阴影很深,看起来有些憔悴,跟梦里见到的太上皇一样。
白亦清心里莫名一紧,忍不住眨了眨眼:“太上皇……”
“你这双眼睛……”宫殷淮垂眸看着他,神色冷沉:“孤看着有些熟悉。”
白亦清:“……”
他突然想起来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跟小煤炭的眼睛颜色很相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过他眼睛是浅灰色的是因为遗传了母亲。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太上皇这句话,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就撤回去了,白亦清还怔愣着呢,就听到太上皇对一旁的言遥道:“你能把他的眼睛完整取下来吗?”
白亦清:“……”变成猫你要剥皮,变成人你要挖眼,太上皇果然是个恶魔!他刚刚为什么还要关心这人过得好不好!
他在想着要不要跟太上皇拼命,就听到言遥无奈道:“不行,你不要恫吓人家了,白公子身子骨弱,先让他起来吧?”
宫殷淮斜睨了他一眼,对上一双水润润的浅灰色眸子,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然后话已经先一步出了口:“起来罢。”
“谢太上皇。”白亦清松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再跪下去可能要撑不住了,后背上全是冷汗。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跪久了脚都有点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松了口气的缘故,他一站起来就感觉眼前发黑,身体虚软控制不住地往前倒。
糟糕,要在太上皇面前出糗了。
他昏迷前只剩下这个念头,接着就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接住,撞到了温暖的怀里,还能闻到熟悉的气息,让人很有安全感,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言遥手还伸在半空,看着抢到自己面前接住人的宫殷淮,眨了眨眼,默默把手给缩了回来。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正版,么么啾~
正常更新时间是21点,有变动会请假~
41、在意
莲华他们本来见到太上皇怕极了,这会儿见白亦清晕倒了,都吓得惊呼出声,尤其是看到自家少爷还撞到太上皇身上,慌忙磕头:“太上皇饶命,我们公子身体不太好,昨日便吹了风,今日又折腾了一回,这才支撑不住……”
宫殷淮忽略耳边的吵吵闹闹,垂眸看着怀里昏迷的人,对方这会儿正无知无觉地靠着他,小脸苍白,他这么揽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瘦弱,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体不好。
旁边的言遥看他还在神游,忍不住道:“你还要怎么看着人家多久?我得给他看看。”
宫殷淮:“……”
他自己都不知道,方才为什么看到人倒下,会下意识地就去把人给接住,他眉心微拧,有点想把怀里的人推开,又觉得这人这么病弱,要是摔倒在地,命可能都要去掉半条。
言遥见他迟迟不动,本来还挺奇怪宫殷淮怎么会主动去接住人,这会儿看他脸色犹豫,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主动上前伸手:“你把白公子交给我吧。”
宫殷淮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抬手直接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往一旁的偏殿走去。
“嗯?”
言遥再次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觉得自己可能还没酒醒,殷淮不是最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的么?
他让莲华跟宁书先起来,便揉着额角往宫殷淮离开的方向走去,头痛的感觉也不像在做梦呢。
一进房间就看到白亦清人已经被放到了床上,宫殷淮站在一旁,视线停留在白亦清身上。
言遥忍不住开口调侃他:“殷淮,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他知道宫殷淮虽然后宫有妃子,却从来不去后宫,以前就怀疑他不喜欢女人,现在看到他对白亦清这么特殊,便控制不住地往那边想:“白公子确实长得好看,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都有被惊艳到。”
宫殷淮侧眸看了他一眼:“孤看你需要给自己脑袋扎一针,或者孤帮你。”
言遥赶忙摇头:“不用了!”
他老实闭嘴,差点又忘了这人因为丢了御宠,心情不好着呢。
言遥上前两步给白亦清把脉,察觉到他体温不太正常,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手底下温度有些烫手,道:“脉象不稳,身体虚弱,估计是昨日吹了风雪,染上风寒了。”
他说着瞅了宫殷淮一眼:“他身体本来就体弱,被你折腾了这么一遭才晕了过去。”
宫殷淮听到他的话,顿时冷哼:“折腾?”这也算折腾?是这人身体太弱了,他若真想折腾人,这人现在就不是躺在这里了。
言遥啧了一声,道:“行了,我等会儿去太医院那边取一点去风寒的药过来,他可能得睡一阵子才能醒来了。”
宫殷淮应了一声,问道:“你们先前认识?”
“嗯。”言遥扯过锦被给白亦清盖上,道:“在阙城的时候,他来找我看过诊。”
宫殷淮目光又转回床上躺着的人身上:“他身体不好?”
“何止不好,他的身体长期被寒草毒性侵蚀,体质也极差,虽然已经给他开了解毒的药方,不过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撑不过几年。”言遥道:“先前在药堂还昏迷了。”
宫殷淮听到他这么说,道:“他是白礼安的儿子,怎么会中毒?”
“这我就不知道了。”言遥耸了耸肩:“这是人家的事情,你对他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啊?”
这都问了多少个问题了,他又想要怀疑了!
宫殷淮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孤没有兴趣。”
他说完就往抬脚外走了,言遥看他出了偏殿的门,觉得这样的宫殷淮才比较正常,旁人的生死他都不在意。
他回头去看白亦清,这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朝门口的方向喊道:“诶,你不是要拿走血玉吗?!”
最后他的声音也没追到宫殷淮,这人也不知道急着去哪儿,一出门就消失了踪影,言遥无奈,他又不可能去搜白亦清的身,反正宫殷淮没有说,他就暂时不管了,出去找万和,让万和放莲华进来照顾白亦清,他去太医院抓点药。
莲华得知白亦清只是暂时昏迷,染了风寒,稍微松了口气:“多谢言大夫您方才帮少爷。”
言遥简单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雪花又开始往下落了,便对莲华道:“你们少爷现在也不确定什么时候醒来,你们今晚便暂时先住在这里,等你们少爷醒来之后再说?”
“是。”莲华应了一声,她也怕白亦清这一昏迷又是十天半个月,虽然云宫有太上皇,但是有言大夫在也能放心一些。
她说完便赶着去照顾白亦清了。
旁边的万和听着言遥说完,瞪圆了眼,他知道言遥的身份,又不能质问,只好无奈道:“言公子,太上皇还未交代奴才让他们留下来,而且这里是偏殿,距离太上皇的所住的主殿不远,太上皇不会愿意让人打扰的。”
“刚刚是他把人抱进来这里面的啊。”言遥道:“那不然你去问他?”
万和:“……”刚刚确实也是太上皇把人抱进来的,他现在摸不准太上皇到底在想什么,以前心思难猜,最近心情差了之后更加难猜。
他苦着脸:“那奴才晚些时候再去问太上皇。”
“嗯,你记得让人给屋里烧个炉火。”
“是。”
白亦清昏迷之后就陷入一片黑暗,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戳自己,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鲜红,然后就对上了楼川的脸。
他第一反应就想动手,楼川赶忙后退两步,干笑道:“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你怎么这么凶啊。”
白亦清从地上坐起来,瞪着他:“要不是因为你乱搞,我需要现在这么惨吗?!”
“咳,虽然过程比较惨,但是结局不是挺好的么。”楼川飘在空中让他打不着,道:“你现在顺顺利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多好,不用在两边跑来跑去了。”
“你要是不搞事,我能更好。”白亦清说着就瞪他:“先前叫你你怎么都不吭声。”
“在睡觉啊,血玉给你掉在了屋顶,我就在屋顶跟着风吹雨淋了一个月,又没事干,当然就睡觉了。”楼川道:“本来想让你跑出去带走血玉,没想到你还跑不掉。”
一提起这个,白亦清又觉得脑袋疼了,当初被砸的痛感仿佛留在灵魂上一般。
楼川又道:“不过你怎么回到自己身体之后又回来这地方了,还想跟太上皇相认呢?”
白亦清给他一提醒,想起来自己昏迷前撞太上皇怀里了,顿时更头疼,觉得自己:“没,都是意外。”
他看向楼川:“我昏迷了之后你拉我进来的?”
“对啊,你这个肉身不行啊,体质太差了,反而待在这里你的灵魄更能更好地吸收血玉的灵力,还能跟我聊聊天。”楼川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探寻:“不过你的魂魄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不少。”
“是吗?”白亦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怎么看不出来。”
楼川抬手比划了一下:“以前你的魂魄很散,感觉随时会散掉似的,也多亏你附身在小猫崽身上,不然撑不住半天就魂飞魄散了。”
白亦清听得一知半解:“那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比较好?”
“当然。”楼川指尖缠绕了一缕自己的发丝:“你是有什么际遇吗?”
白亦清听他这么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际遇,摇了摇头:“没有啊,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了,难不成我还能遇到神仙不成。”
“那也不是不可能……”
楼川的声音太小,白亦清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他看着浮在半空的楼川,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觉得楼川的身体好像变淡了一些,是错觉吗?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情。”楼川落下来,手指在他眉心一点:“你得醒一下了,外面那丫头哭得我耳朵疼。”
“嗯?”白亦清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一沉,病痛的难受感觉就涌了上来,接着就听到了莲华的抽泣声。
他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下楼川,觉得这鬼也是有点不正常的,要是血玉没用了之后,还是考虑快点扔掉吧。
这么想着,他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掉眼泪的莲华,无奈道:“莲华你这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醒不过来了呢。”
“少爷醒啦!”莲华赶忙上前两步扶他坐起来,眼睛还红红的:“少爷你昏迷了好半天了,奴婢怕你像以前那般醒不过来。”
“不会。”白亦清忍不住咳了两声,莲华赶忙过去端了水过来给他喝。
白亦清喝了水,这才说话顺畅了些,问道:“宁书呢?”
“他照顾了少爷您半天,刚下去休息。”莲华说道。
白亦清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些,这才环顾四周,一下子就认出来这里是偏殿,便问莲华:“我昏迷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以他对太上皇的了解,陌生人撞到他身上,一般没活路,没想到他醒来还四肢健全呢。
莲华便简单把他昏迷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白亦清听到太上皇把他抱来的偏殿,眼睛都瞪圆了:“抱我?真的?”
太上皇居然抱他??
“当然是真的,奴婢骗您做什么?”莲华想起当初太上皇的气场,总觉得太上皇是想掐死自家少爷。
白亦清还是不能想象那个画面,总觉得很违和,太上皇前期抱小煤炭都吓呆了不少人,这抱个人,真的不敢相信。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血玉还在,没有被取走,是不是愿意借给他用的意思?
他摸不准太上皇是什么意思,问莲华:“那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云宫吗?”
“少爷,现在外面天都黑了。”莲华看了一眼外面,小声道:“而且方才万公公跟奴婢说了,云宫出入都需要旨意批复才能通过,让我们不要在外面乱逛。”
“还有,万公公说太上皇明日可能会再召见您。”
白亦清:“……”
他重新躺回床上,生无可恋,总觉得在云宫待得越久越危险,太上皇先前还想挖他眼睛呢,不会不想拿血玉了,想挖他眼睛吧?
莲华只当他是累了,出去给他拿了药进来,道:“少爷,你先把药喝了再接着睡吧。”
白亦清只好又起来喝了药,他这会儿烧已经退了下去,就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端着药碗闭气一次性把药液全喝完,他被苦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太苦了。
莲华见他苦得不行,倒了水给他漱口:“这里没有蜜饯,委屈少爷了。”
“没事。”白亦清漱口之后,总算觉得苦味淡了一些,对莲华道“你照顾我这么久也该累了,去休息吧,我这都醒了就不用担心了。”
莲华见他重新躺下,便点了点头:“那奴婢先退下了。”
白亦清看着她收拾好退下去,这才叹了口气,明天要去见太上皇,他哪里睡得着啊,他埋头在被子里想了片刻,要是太上皇真的想要血玉,他还是得给出去,他又反抗不了。
睡了这么久,他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听着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突然灵机一动,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外面没有人,只有一个被雪覆盖的小院子。
白亦清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就从屋里出来,外面寒风瑟瑟,他一脚一个印子踩在雪地里,在皑皑白雪上面留下脚印,觉得格外好玩。
皇城很少下雪,少数几次下雪他都没能出去玩,他这个身体吹风都能着凉,玩雪就得倒个几天,以前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身体健康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雪了。
他走到院子中间,蹲下来开始堆雪人,又能玩,明天又能生病,两全其美啊!只要他生病了,就可以不去见太上皇了,不然风寒传到太上皇多不好。
白亦清越想越美滋滋,手下堆雪人的动作越发快乐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
罗浮蹲在屋顶看着在院子里黑色的那一团在玩雪的身影,扭头看罗刹:“哥哥,他不是才病倒么?为什么要大半夜在院子里玩雪?”
“不知道。”罗刹抱着剑站在他身边,依旧冷漠。
罗浮叹了口气:“我更想问,为什么这种下雪天,我们要来看着这个白亦清,这么冷呆在屋里多好啊。”
见没得到回应,罗浮又开始唠叨:“我听言公子说主子先前还亲自抱了人家去的偏殿,这场景我可没见过,主子难不成真的对人家有意?那我们现在是帮忙看着人别跑了吗?”
“你可以去问主子。”罗刹道。
“我不敢。”罗浮蹲在屋顶,手指在雪里画圈圈,叹气道:“主子最近脾气特别不好,我都给打了好多次了,哥哥你都没护着我……”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身边气息浮动,他警惕地一扭头,就对上自家主子不含笑意的眸子:“孤脾气不好?”
罗浮反应迅速:“……主子你脾气超级无敌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三不更哦,你们懂的(*!▽!*)周四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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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召见
白亦清蹲在雪地里玩得正开心,下雪的时候其实也不觉得有多冷,就是这会儿雪太松散了,他堆了半天没能把雪人堆起来,就开始捏着小雪球,然后慢慢捏出各种形状。
正玩得开心就听到一阵窸窣响动,他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边只有几棵树,应该是雪被风吹了之后掉下来的动静吧。
这么想着,他又回过头来继续捏雪球,想要捏一个白猫猫,结果雪球还没捏两下,又听到了另一边传来了动静,他抬眼看去,正好就看到一道黑影飘了过去。
白亦清:“……”
他手指忍不住一个用力,雪球在他手里碎成了两半,猫猫裂了!
白亦清怂怂地眨了眨眼睛,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这世上有鬼魂,他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是自从重活过来后,他遇到的奇奇怪怪事情太多了,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无稽之谈,但是确实都发生了。
他本质上也是胆小的,这大半夜的,还真怕自己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亦清捏紧了手里的雪球,把雪球揉成一团,要是有什么东西真的冲出来,他好歹有东西可以防身……虽然好像用处不大。
他强自镇定地继续观察了一会儿,那黑影没有再飘过去,他不敢保证自己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的,慢慢地从雪地站了起来,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之后头也不回地往房子里跑。
他砰地把门关上,衣服都不脱了,跑到床上去拿棉被把自己包住,掩耳盗铃般假装这样自己就是安全了。
这么穿着衣服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白亦清竖着耳朵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又不敢出去,便缩在被子里脱衣服,给自己折腾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才总算在厚厚的锦被里面把衣服都脱掉。
他将衣服从锦被边缘塞出去,又赶忙把被角捻好,闭上眼睛开始催眠自己,总算是被自己给劝睡着了。
屋外
罗浮见把人给吓回屋里了之后,就重新飞掠上屋顶,对还站在屋顶的宫殷淮抱怨:“主子,你不觉得让我去装鬼吓人,有点大材小用了吗?”
“不觉得。”宫殷淮看着白亦清回了屋里,这才收回了视线:“这跟你相配。”
罗浮捂心口:“属下心好痛。”
宫殷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心情似乎更差了,罗浮识趣地跑去找罗刹要安慰:“哥哥,我好心痛。”
罗刹面无表情推开他:“心痛就去休息。”
“哥哥跟我一起啊?”
“不。”
宫殷淮看了白亦清住的屋子一眼,也没理会吵闹的罗浮,转身也离开了。
罗浮一看到他离开,立马恢复了八卦脸,去缠着罗刹:“哥哥,你说主子这番行为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罗刹推开他贴上来的脑袋。
罗浮被推开又立马贴上来,不依不饶:“我觉得主子对那白小公子有意思。”
罗刹:“……你去休息一下吧。”蠢弟弟的脑子可能是被冻坏了。
第二天
白亦清一醒来就觉得头疼得紧,昨晚虽然在雪地里待得不是很久,不过他还是很荣幸的请来来风寒。
莲华早上过来给他洗漱,就发现他脸色苍白,昨晚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开始回升了,她脸上挂着担忧:“少爷,你昨晚不是都退烧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发热了,是昨晚睡得不好着凉了吗?”
白亦清垂眸掩饰自己眼里的心虚,含糊道:“风寒就是这样的,容易反反复复,今天再喝药就是了。”
莲华也知道白亦清的身体比较单薄,生起病来总是不容易好,便点了点头:“那奴婢出去煎药,少爷你一会儿用了早膳好喝药。”
白亦清刚要点头,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接着听到宁书进来跟他通报:“少爷,是宫里的万公公过来了。”
白亦清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躺回床上,对莲华跟宁书道:“就跟万公公说我还昏睡不醒,病重缠身不宜见人。”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装睡装得跟真的一样,莲华跟宁书面面相觑,一时没想明白白亦清为什么要装睡,不过还是依据他的意愿出去跟万和说明了他的情况。
万和听到他们说白亦清这会儿还在昏睡,心里就算再觉得奇怪,脸上依旧带着笑:“这可真不赶巧,只是太上皇要召见白公子,可能还是要劳烦白公子走一趟。”
莲华听到他这么说,一脸难色:“万公公,我们家少爷现在还昏迷着,可能不太方便……”
“没事。”万和直接打断她的话:“咱家有的是办法。”
他们这会儿人在屋檐下,而且是太上皇要召见白亦清,莲华也不敢抗旨,这会儿总不好跟万和说白亦清其实是装睡吧?
她看着万和一挥手,就看到好几个侍卫进了屋里,她有些担心,赶忙也跟着进去。
白亦清躺在床上装睡,本来还在纳闷莲华他们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进来,就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怕是万和进来查看,便保持睡着的状态,也不敢抬眼去看。
不过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能听到不少动静,感觉好像在捣鼓什么,他强忍着想要挣开眼睛的冲动,装昏睡不醒十分熟练。
就是怎么感觉身下的床好像在挪动?
莲华看着那好几个侍卫在拆卸床板,都惊呆了:“万公公,这是要做什么……”
“太上皇要传召白公子,如今白公子无法走着去,便要想办法搬过去。”万和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莲华对上他的目光,也不敢开口了,生怕把自家公子给暴露了出去。
白亦清自然也听到了万和那番话,他已经明白了过来他们在干什么,顿时一阵无语,他都昏迷着了,还能拆了床把他召过去?!太上皇果然病得不轻。
他这会儿又不能醒来给万和看,不然尴尬倒是事小,要是被太上皇知道他装昏迷拒绝传召,只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他便干脆装睡装到底,想看看太上皇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万和盯着侍卫把床板拆下来之后,让他们抬着床板,抬手一挥:“走。”
莲华本来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不过被万和给拦了下来,说了太上皇只召见白亦清一人,其他人不见。
宁书跟莲华站在后面目送着一群人扛着木板离开,宁书在一旁担忧道:“少爷不会有事吧……”
莲华一脸担忧,如今也只能等了。
白亦清躺在床板上被扛着,这感觉还是挺酸爽的,他被平放在床上,寒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把脸缩进被子里,幸亏被子没有给他掀了,不然他这风寒可能要好不了了。
就是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这会儿包着被子被人扛着去见太上皇,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哪里怪,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停了下来,听到万和说要进去通报一声,他便放缓了呼吸,让自己装睡得更加自然。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万和的声音,抬着他的人也跟着动了,寒风被阻拦下来,他们应该是进了殿内。
那些人把他放下之后,他就听到脚步声渐远,应该是都离开了,然后就听到门被人咔哒一声关上。
这下屋内重新陷入了沉寂,白亦清等了半天也没也等到什么,他一动也不动,竖着耳朵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心里很是奇怪,甚至有点不确定太上皇是否在这屋里。
他更搞不明白的是,在外人看来他这会儿就是昏迷不醒,太上皇还把他召过来,看他昏睡有什么意思呢?难道期望一个昏迷的人回答他什么问题?
他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已经耐心全无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这么等下去,便偷偷摸摸地掀开一点眼皮想要往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然后就看到自己面前正坐着一个人,这人这会儿什么也不干,正盯着他看。
白亦清:“……”
他默默合上了眼帘,为自己倒霉的运气再加一笔。
宫殷淮手支着下巴,看着面前装睡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被抓包之后还企图装死,他冷冷哼了一声:“你继续装死,孤可以叫你两个侍从一起来陪着。”
白亦清听到他这么说,眼帘微动,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语气带着惊讶:“太上皇?”
他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给宫殷淮行礼:“草民身体不适,整日浑浑噩噩的,不知何时得太上皇传召,是草民失礼了。”
宫殷淮看着白亦清用那双精神灵动的眸子说着这种话,装得太假了,偏偏这人眼里的神色又让他觉得熟悉,虽然姿态摆得很正,但是眼里对他也没有惧怕。
他手支着自己下巴,看白亦清没有说话,昨夜他睡得不好,半夜出门走动,却不知不觉逛到了偏殿,看到白亦清在雪地玩雪,他一下子就猜出来这人的心思。
是想病重了就不用见他了。
他想明白之后心里含着怒,又不知自己为何要怒,见到白亦清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归咎到底是那种熟悉感,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睛跟小煤炭长得像,他才会对这人这般容忍?
白亦清跪在床板上等半天没等到太上皇说话,他这会儿只穿着里衣,幸亏太上皇屋里烧着火炉,倒是不觉得有多冷。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灵机一动有没有蒙混过去,他有些忐忑,迟迟没等到太上皇的回应,便抬头去看太上皇。
太上皇不知道在神游什么,眼睛望着一处走神,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太上皇,您召见草民前来,是为了何事?”
宫殷淮听到他的声音,回过神来,他看着身形单薄的白亦清,指尖在椅子把手敲了敲,这才开口:“孤养过一只御宠,它的眼睛跟你一样。”
白亦清本来就紧张着,不知道太上皇怎么突然跟他说起小煤炭了,他脑子卡壳了一下,想到昨日太上皇还说过说要挖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答一句:“草民的眼睛跟猫的眼睛怎么会一样呢?”
也就那么一点颜色相同,浅灰色的猫瞳挺多的,所以不要挖他的眼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的公告球球大伙看一下吧!
43、奇怪
宫殷淮听到他的话,凤眸微微眯起,他目光落在白亦清脸上打量着。
白亦清跪在地上,明显地感觉到太上皇看他的目光似乎变了,他疑惑地抬头,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就听到太上皇问:“你怎么知道,孤的御宠是猫?”
白亦清:“!!!”对啊,他是白亦清啊,他从来没进过云宫,怎么会知道太上皇的御宠是猫呢?!
他很想回到说出这句话的自己面前,给自己一耳光子,被太上皇的气场压得脑子都不会思考了,怎么就这么把自己给供出去了。
“嗯?”宫殷淮看着他,眸色渐深。
白亦清脑子本来乱成一团了,被催得急中生智,道:“草民昨日到邯州的时候,在酒楼听人说过太上皇您曾经为了寻找御宠,在邯州封锁搜寻。”
“所以知道太上皇的御宠是一只小猫崽。”
白亦清说完之后在心里偷偷给自己一个大拇指,他真的太聪明了,才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找到理由。
宫殷淮听着他说完,稍微坐正了一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白亦清不知道他为何这个态度,以前太上皇那么宠着小煤炭,宫里宫外都是知道的,而且当初抓捕小煤炭的时候闹得动静那么大,那么多民众都看到了,他听人说起过也是合乎情理的。
宫殷淮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椅子的扶手,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又问:“你想要跟孤借用血玉?”
太上皇话题跳得太快了,白亦清还在思量着自己的回答是有什么问题,就听到他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谨慎地道:“草民是需要血玉,如果太上皇愿意借用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愿,草民也定然会归还的。”
他说完之后太上皇又不说话了,白亦清在心里嘀嘀咕咕太上皇拖拉,面上又不敢显出不满,这要是小煤炭,他直接能爬到太上皇腿上——撒娇卖萌了!
肯定很有用。
他等了一会儿,正踌躇不安,就听到太上皇道:“血玉可以借你。”
听到太上皇的应允,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太上皇又接了一句:“不过你得留在云宫用。”
白亦清听到太上皇这么说,只当太上皇是怕他拿走血玉之后不归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跟太上皇也不熟,让他为难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用血玉多久。
要是等到太上皇要处置白家,他还得需要血玉,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宫殷淮看他面上带着犹豫,眼帘微垂:“怎么,不愿?”
要是不用血玉,魂魄又一直往外飘,白亦清也不想自己又附身到别的什么身上去,便咬牙同意了:“草民谢过太上皇,只是草民暂不确定需要用血玉多久。”
听到他同意了,坐在上座的太上皇满意地勾了勾唇道:“无事,你用多久便住多久。”
“是。”白亦清觉得太上皇突然变得挺好说话的,他低垂着头自然没有看到太上皇的神情,继续道:“若无他事,那草民便先行退下了。”
他这会儿穿着里衣真的很不体面,巴不得太上皇马上放他离开,他好回去把自己收拾整齐。
宫殷淮颔首,依旧看着他:“下去吧。”
白亦清总觉得太上皇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哪里不对,一琢磨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他刚刚表现得挺好的,太上皇也这么好说话,还没再提要挖他眼睛的事情。
他不再多想,反正太上皇都让他回去了,血玉也保下来了,顶多在云宫多住一阵子,等到时候血玉用不上了再,还给太上皇之后再走也不迟。
未来越想越美好,他心里算盘打得美美的,跟太上皇行礼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一大片阴影从天而降,把他整个盖住。
白亦清吓了一跳,挣扎了半天才从阴影里面冒出脑袋,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他抓着披风抬头,就听到太上皇道:“你身体弱,披着这个回去。”
白亦清:“……谢太上皇。”果然,太上皇还是很不对劲!
他这会儿只穿着里衣,屋里的暖炉烧得旺也不觉得多冷,不过外面的寒冷他方才来的时候就感受过一遍了,又不能把锦被包住自己回去,便接受了太上皇的好意,再次谢过太上皇,他这才披着披风从屋内走了出去。
万和站在外面,看到他出来刚笑着要问候一句,结果注意到他身上的披风之后,话全噎回去了。
太上皇从来都不喜欢旁人近身,身边的东西也不许人随意触碰,这白公子怎么就披着太上皇的披风出来了?他这么瘦弱不可能在太上皇手底下偷了披风吧?
白亦清察觉到万和的目光怪怪的,便主动问他:“万公公,怎么了吗?”
“没事。”万和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慈眉善目地:“白公子与太上皇可是谈完了?”
白亦清应了一声,刚想让万和帮自己把床板搬回去装好,他今后还得用,就听到屋里面传来太上皇传唤万和的声音。
万和跟他点了下头,便匆忙进去了。
白亦清披着披肩站在外面,本来是想等万和出来之后跟他说,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万和出来,外面又冷得紧,寒风瑟瑟,他知道自己身子骨怎么样,便也没再等下去了,转身往偏殿的方向走。
床板的事情,晚点再找万和说吧。
万和等他走了,才偷偷摸摸地从殿里面出来,他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明白太上皇为什么要让白公子自己回去。
刚刚进去,太上皇的心情似乎不错,这大半个月来可是少见,还专门让他吩咐人准备早膳给白公子送过去。
算了,反正太上皇高兴就好,万和怂怂地想,别折腾他们就成——
宫殷淮坐在殿内,慢慢地把脑海里相关的记忆给串接起来,他叫来了温清华,问他:“你还记得孤让你出云宫寻找御宠的事情吗?”
温清华还以为太上皇找他是要问地动的事情,结果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皱眉回忆了片刻:“臣隐约有这段记忆,但是……想不起来了。”
宫殷淮对这个回答没有意外,又问:“孤的御宠是什么你知道吗?”
温清华努力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但是记忆力还是一片模糊,他只好摇头:“臣似乎没有多少记忆,太上皇赎罪。”
宫殷淮轻嗤,朝他挥手:“那没别的事了,退下罢。”
自从御宠死了之后,太上皇就一直暴躁,谁都不见,连昨日地动也未能动摇君心,今天好不容易能见到太上皇,温清华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道:“太上皇,邯州近日的情况不太好,水患跟地动让邯州死了不少人,皇城那边迟迟不发来赈灾款,现在不少百姓都没有住的地方,最近还接连下雪,天寒地冻,怕是持续下去又要冻死不少人。”
本来邯州最近的水患问题便一直让人头疼,没想到还地动了,不少偏僻山区因为地动造成山坡滑落倒塌,死伤了不少百姓。
他加急奏报送到皇城,却也觉得用处不大,新帝是真的无能,现在西洛各种问题都有,繁杂得很,根本哪里都顾不上,温清华怕的是,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可能还要起疫病。
他只能来求太上皇了,只要太上皇愿意出手,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人人惧怕太上皇,却又都清楚他的强大。
宫殷淮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听到他这么唠唠也没有动怒,就听着他说完,才道:“温清华,你该找的人不是孤,需要孤再跟你说禅位大典已经过去多久了吗?”
温清华苦着脸:“微臣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宫殷淮看着他,眼里没有多少情绪:“退下罢。”
温清华便闭了嘴,太上皇真的是铁了心不管西洛了,他心里苦涩极了,难道太上皇真的不在乎西洛的生死吗?
一旦西洛出现问题,太上皇的日子不也是要受到打扰吗?
温清华想不明白,唉声叹气地离开了云宫。
等温清华离开,宫殷淮抬手一招,一道黑影就落了下来,罗浮抱怨道:“主子,你这样好像在招小狗哦。”
宫殷淮不理他的抱怨,道:“方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
“你回去皇城,查清楚白亦清在白府里的所有事情。”
罗浮诶了一声:“主子,你终于要对白小公子出手了吗?多好的一朵鲜花啊。”
宫殷淮抬眼看他,脸上带着笑意,从椅子站起来,看着他温声道:“孤也有些时日没有跟你练剑了。”
罗浮连连后退两步,头都摇出残影来:“主子,咱们前天才练过。”
想到还要他去皇城办事,宫殷淮可惜地放弃了练剑的打算,道:“现在就去,带着斑鸠,快去快回。”
谈正事罗浮也不嬉皮笑脸了,他摆正态度应了一声:“属下现在就出发。”
既然让他去查,自然就是比较重要的,罗浮也没有轻慢,即刻就带着斑鸠离开了皇城。
过了一会,罗刹从外面回来,跪在宫殷淮面前:“主子。”
宫殷淮揉了揉眉心:“他自己回去了?”
“是。”罗刹一路跟着白亦清回了偏殿,让手下的暗卫看着,自己便先回来了:“白公子似乎对云宫的路线很熟悉。”
云宫的主殿到处都是布满暗线,白亦清在偏殿,自然也处于暗卫的监视范围内,白亦清明明没有来过云宫,更没有走过主殿到偏殿的路,却一路走得轻车熟路,也没见他问过路。
宫殷淮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意外,他拿过面前已经冷了的茶喝掉,片刻后才道:“你觉得这世上有鬼魂存在吗?”
罗刹看着地面:“属下不知。”
宫殷淮轻轻呵了一声,眼里含着兴味:“既然来了,可就不会那么容易再给跑了。”
白亦清从主殿回到偏殿,一路轻车熟路,他以前是小煤炭的时候老是在云宫内到处跑,就是为了记下了云宫的大部分路线,方便自己逃跑。
没想到他最后逃跑的时候,还是跑进了坑里面。
一想到这个事情,他觉得记忆里的痛感又要回来了,赶忙把自己的回忆给甩出去,抬步踏进了屋里。
莲华跟宁书还在不安地等着,看到他安然无恙回来,都松了口气。
莲华赶忙拿了衣服上前两步,看到他身上的披肩顿了一下:“少爷,这是……”
“是太上皇借给我穿的。”白亦清把披风脱下来交给一旁的宁书,由着莲华帮他把衣服穿戴好。
莲华看着披风,总觉得太上皇不像那么体贴友善的人。
她侍候白亦清穿衣服,忍不住问:“少爷,太上皇召见您,还是想讨回言大夫先前给你的那块玉吗?”
他们昨天都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虽然知道自家少爷需要这块玉,但是太上皇想要他们也不能拒绝。
“太上皇答应借给我用了。”白亦清把血玉挂在自己腰侧:“不过我得在借用的这段时间,住在云宫里。”
“住在云宫里?”莲华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她还以为他们今日就能离开云宫了。
白亦清颔首,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想让你跟宁书先出宫。”
他自己住在云宫不打紧,最多就是自己一条小短命,但是莲华跟宁书住在云宫,他就不是很放心。
方才太上皇就提到了他们,他怕以后要牵连他们,还是离开云宫比较好,在外面总归是安全一些的。
莲华第一个不同意:“不行,奴婢怎么可能抛下少爷!”
宁书也在旁边附和:“少爷,我也是。”
“怎么就抛下了?”白亦清哭笑不得:“你们先出去赚钱,等钱赚得差不多了我再出去,不就正好可以养我了。”
莲华听到他这么说,也才想起来他们身上的银钱都花得差不多了,确实少爷跟他们还受苦……
她还是皱着眉,本能地想让自家少爷离太上皇远些:“少爷,不然血玉还给太上皇,我们一起离开云宫吧。”
白亦清还是摇头,拍了拍莲华的肩:“我是真的需要用到血玉,你也不希望我变回先前那不认人的样子吧?”
他看莲华的态度有些松动,继续道:“我在这里也算是言大夫请来的客人,言大夫还能给我调理身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莲华听他说了半天,才勉强同意:“那少爷什么时候离开云宫?”
“应该待不久的。”
虽然这么跟莲华他们说,不过他也不确定太上皇愿不愿意让莲华他们离开云宫,先前他在太上皇面前差点就露馅,也不敢去找他了,打算去找言遥。
言遥跟太上皇的关系很熟稔,若是让他帮忙说情,应该比较容易成功。
这么想着,他正要出门去找言遥,就看到长宫女带着侍从端着盘子进来。
“白公子,这是太上皇吩咐御厨给您准备的早膳。”
白亦清看着桌上摆满了的膳食,看向长宫女:“这……好像有点多。”
乐韵对上白亦清的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她很自然地就对这位小公子产生了好感,语气温柔地道:“白公子,您挑选自己喜欢的吃就好。”
白亦清知道自己的食欲,他不想浪费,只挑选了几样早膳留下来,其他的便让乐韵赏给下面的人。
他醒来折腾了一轮,也才记起来饿,跟莲花他们一起用了早膳,正准备出门去找言遥,结果门还没出,又给堵回来了。
言遥揉着自己的脑袋从外面进来,看到活蹦乱跳的白亦清,低声嘀咕了一句。
白亦清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眉心微拧:“言大夫,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言遥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本来昨晚被屋顶三人组吵得也没睡好,结果大清早还让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给人看诊。
他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都给逼出了泪意:“我过来给你看诊。”
白亦清本来也是要去找他的,既然人都来了,他也就不准备出去了,请了言遥进来。
他看言遥一直在打哈欠,忍不住问他:“言大夫,昨晚没睡好吗?”
言遥叹气:“有三只大老鼠一直在屋顶闹腾,吵得人睡不着。”
白亦清惊叹:“很大的老鼠吗?”
“还很凶呢。”言遥看他真的信了,忍不住笑了,道“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白亦清便乖乖伸了手,言遥给他把脉:“脉象紊乱,你的身体内部状况还是很糟糕啊。”
白亦清知道自己的身体的,也没有意外,道:“先前的解毒药都有在吃。”
言遥点了点头,看他脸色浮着不正常的红晕,拿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即被滚烫的热度惊到:“昨夜不是说退烧了吗?怎么又开始发热了?”
“咳咳,可能是昨晚没盖好被子。”白亦清再次心虚,毕竟人家给他看病开药,他还去糟蹋自己的身体。
折腾完还被太上皇抓了个正着,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几日天气凉,要好好保重好身子呐。”言遥道:“我等会儿再给你开个方子,你跟你拿解毒的方子一起喝了。”
白亦清听话地点头:“多谢言大夫。”
他倒是不担心言遥会害自己,毕竟自己现在没钱没势,空有一条病弱命,而且要害他,上次在药堂不管他,他这条命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说完正事言遥就准备走了,白亦清赶忙跟他说了想要让莲华他们先离开云宫的事情,言遥听完他的话,眉梢微挑:“你不用他们照顾陪着吗?”
“不用。”白亦清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言遥见多了人心,白亦清的意图他都不用脑子就能猜出来了,暗自腹诽宫殷淮把人家吓成这样,面上还是安抚道:“晚点我帮你去问一声。”
白亦清听他没有拒绝,心里一喜:“谢过言大夫了。”
“不用那么客气。”言遥看他脸色不好,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床上躺着,好好休息。”
白亦清颔首,没跟言遥说他的床已经没了……真是忧愁。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
万和从外面笑眯眯地探头进来:“白公子,老奴给您把床送回来了。”
白亦清站起来,刚要过去道谢,就看到门外停着一张奢华且金灿灿的大床,到嘴边的话就卡了,这……是他的床?
44、暖玉
白亦清站在门口处,看着外面停着的大床,都惊呆了。
他转而看向万和:“万公公,这好像……不是我的床。”
他的床只是差了个床板而已,不是这么大的一张啊!
这床要进来,得把门板都拆了才能扛进来吧?
万和站在外面笑得和善:“白公子,您先前那张床的床板拆了就不好装回去了。”
“怎么会。”白亦清一脸纳闷,明明他们早上拆的时候还挺轻松的:“那种床板直接放回去就好了啊。”
万和摇头:“那不行,白公子您身体这般娇贵,那床板再装回去也不结实了,要是不小心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白亦清:“……”先不说他哪里娇贵了,他才多少重量啊,怎么可能把床板给压塌了?
只是万和坚持要给他换一张床,他也没办法,反正这是太上皇的偏殿,他们的地盘自己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
白亦清便没再多说,让开了位置让他们进来。
万和抬手一挥,几个侍卫就进来把里面没了床板的床架给拆了。
白亦清就坐在炉火面前烤火,手支着下巴打瞌睡。
他昨天睡得不好,今天又一大早被扛去见了太上皇,这会儿吃饱喝足,被屋内的炉火烤得很舒服,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莲华方才就跟着言遥去抓药了,屋里就剩他跟宁书,还有里面拆床叮铃咣当的动静,宁书看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怕他着凉,便去翻了一条锦被出来给他盖上。
白亦清盖上被子觉得更困了,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体寒的症状很严重,往年若是到冬天,手脚往往整夜都捂不暖。
这会儿烤着火盖着被,暖得他一不小心就这么睡了过去。
察觉到这白公子睡着了,万和让拆床板的侍卫们都小声点,虽然不知道太上皇为什么对这位白公子这么上心,不过万和觉得还是得小心对待为妙。
他们轻手轻脚地把旧床板搬出去,这才把新的大床给搬进来,宁书看着这与屋里其他装饰格格不入的大床,有些好奇,就凑近去看,发现这床的床板不是木,而是一块很大的玉石。
“万公公,这是什么啊?”宁书还是第一次见到用玉石替换床板的,便问一旁的万和。
“这是暖玉,对身体好的。”万和答道。
宁书对这个一知半解,又不好问太多,他看着床放好之后,几个宫女姐姐手脚麻利地给大床铺好被子,便想回去想去叫自家少爷回床上休息。
结果他一回头就发现白亦清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是昨日刚见过面的太上皇,宁书本能地惧怕太上皇,吓得身体都僵住了。
太上皇都到面前了,他们少爷居然还在睡觉,刚刚都没听到有人通报!
要是太上皇因为少爷这般失礼而发怒……
宁书大着胆子想要开口提醒白亦清,结果刚张口就被万和捂着嘴给拖了出去,他还只是个小少年,力气自然是比不过万和的,直接就给带了出去。
“万公公,我们家少爷……”宁书看着万和一出来就把门关上,焦急地想要进去。
万和把他拦住,有些头痛道:“放心,太上皇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白公子没事的。”
“真的?”宁书看着万和,还是不太放心。
“真的。”万和表情笃定:“你家少爷是我们太上皇请来的贵客,肯定是安全的,你这么进去,要是惊扰了太上皇惹得他动了怒,你们家少爷才要陪着你遭殃呢。”
宁书虽然早熟,到底还是年纪小,被他几句话一唬也只能信了,他现在再进去也不能做什么,没准还会害到自家少爷。
万和见把他劝下来了,便偷偷擦了擦自己额角的一滴冷汗,他现在觉得罗浮的胡言乱语也不是不可信了。
他的太上皇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太上皇对谁这么特殊过,哦,也不对,好像还有一个被太上皇这么特殊对待的。
是谁呢?
万和晃了晃脑袋没想起来是谁,他纳闷地揉了揉自己脑袋,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屋内
宫殷淮站在火炉旁边,看着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的人,这点倒是跟小煤炭有点相像,随时随处就能倒下睡着。
白亦清这会儿半张脸都埋到了被子里面,闭着睡得很熟,睫毛垂着看起来也很乖,就是脸上还泛着病态的红晕,让人看着很不爽。
他看着身子单薄,手腕也很细,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他的骨头。
宫殷淮站在旁边打量了他片刻,一直到白亦清皱着眉动了动,身上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滑下来了一些。
他似乎在椅子上睡得不是很舒服。
宫殷淮慢慢靠近他,手搭在他的颈侧,感觉到手底下脉搏颤动,再次确认自己对这个人没有排斥的感觉。
他弯腰把椅子上的人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动作不自觉地就放轻了许多,染了风寒的人睡得格外沉,完全没感觉到外界的动静。
宫殷淮抱着他刚站直了身,怀里的人就自动自发地把脑袋靠在他怀里,自己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熟练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
因为他的动作,宫殷淮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抱着人走到新搬进来的床边,把人轻放到床上。
被他放下的人一沾床把自己埋进了锦被里面,他似乎很怕冷,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就剩下一撮青丝露在了外面。
宫殷淮坐在床边,手指不知何时绕上了一缕青丝,柔软的青丝乖乖地在他手上被缠绕,跟它的主人一样好脾气。
言遥在御医的药房里面把抓好的药交给莲华,嘱咐了她药的用量用法之后,便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在云宫的住处,打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他刚回到自己房里,就看到桌前坐着一道身影,他默默地退出去看了一下房门,确认自己没走错,这才又重新进来,不满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整个云宫都是孤的。”宫殷淮抬眼看他。
“行行行,都是你的。”言遥打着哈欠:“那你接着坐哈,哥哥我要去睡觉了。”
“坐下!”
言遥:“……”
他只好忍痛放弃了回笼觉,坐到了宫殷淮面前:“怎么又不高兴了啊?不是听你的去给白公子看诊了吗?刚刚药我都开好了。”
宫殷淮抿了一口面前的茶,然后嫌弃地放到一旁,言遥暗自腹诽他挑嘴,就听到他问:“孤记得你昨日说,他中毒了。”
言遥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听到他这么问,纳闷道:“你昨日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宫殷淮默默地看着他,言遥被他漆黑的眸子这么看着,也是渗得慌,投降道:“行行行,我跟你说还不行嘛?”
宫殷淮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说下去。
言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清了清嗓门才道“他身上中的是寒草的毒,毒倒是不难解,就是他估计从小喝到大,毒性已经把他的身体破坏得差不多了,所以……”
他说着注意到宫殷淮的脸色一沉,赶忙道:“别冲我臭脸啊,又不是我给他下毒的。”
宫殷淮睇了他一眼,道:“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是很差咯。”言遥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在意,支着下巴看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关注人家了?昨天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得到冷冷的一眼,言遥知道他的性格,不乐意说的怎么问也没用,便继续道:“他虽然现在已经在喝解毒的药了,不过身体被毒性破坏了这么多年,随便一点小病小痛都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好好养着,最多也只剩下五六年左右了。”
宫殷淮神色一直冷沉,听着他说完才道:“你能把他的身体养好吗?”
言遥听到他这么说,这还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宫殷淮主动同自己寻求帮助,他忍不住道:“你真的很在意那位白公子啊。”
宫殷淮看他,感觉到他心情真的不好,言遥也不逗弄他了,道:“如果好好养着,其实也能养好的,就是得花费不少精力。”
宫殷淮垂眸:“库房的药你随便用,给他把身体调养好。”
言遥闻言,挑眉看他:“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不能。”
宫殷淮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言遥看着他离开,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别扭。
他叹了口气,这下也不好继续去睡了,毕竟时隔这么多年,这还是宫殷淮第一次主动求他一件事呢。
言遥去柜子里掏出了基本压箱底的医书出来,毕竟白亦清的身体要说调养好,也真的不简单,看在宫殷淮这么在意的份上,他得去研究一个好一点的调养方法出来。
白亦清这一觉睡得挺不错的,他体寒的症状重,入冬的时候总是最难熬的,身边的火炉不管烧得多旺,他入睡时手脚是冰冷的,醒来也依旧是冰冷的。
这次醒来他却感觉自己置身在温暖中,让他都不舍得睁开眼睛,还是莲华一直叫着他,他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少爷,药已经熬好了,快起来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凉了。”莲华把药放在床边的架子上。
白亦清闻着药液的苦味,混沌的脑袋总算是给苦清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有些痛疼的脑袋,慢半拍地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有些疑惑:“我怎么睡到床上了?”
“少爷您不是自己到床上的吗?”莲华给他拿了衣服过来给他床上:“奴婢回来您就是睡在床上的。”
听到莲华说的话,他更加疑惑了,刚才自己明明是在椅子上睡着的,怎么醒来就在床上了,宁书应该也扛不动他到床上的,难不成他睡得太死了没感觉?
“少爷?”
白亦清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他端起一旁的药液一饮而尽,看到还有果脯,便捡了两颗吃,压下嘴里的苦味,这才问莲华:“宁书呢?”
从醒来就没看到宁书在身边。
莲华道:“宁书说不太舒服,奴婢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白亦清应了一声,他睡了一觉,身上风寒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也精神了一些,很快就发现自己身下这张床的特殊,下面竟然是一整块的大暖玉。
他躺在床上,明显能感觉冷意都被隔离到外面。
白亦清有些纳闷,这床看着就很不一般,他怀疑万和是不是给他送错床了,就让莲华去问了一下万和,没一会儿莲华就回来了,告诉他万和说没有送错。
既然人家都说没有送错了,他便没有再多想,反正自己应该也住不久,这里的东西都跟他没有什么大关系,可能太上皇就是财大气粗这么好的床没有地方放吧……
接下来两天白亦清都窝在偏殿里没有出去,反正他体弱多病要养病,不出门也合理,他想要尽量避免跟太上皇碰面。
上次跟太上皇见面之后,他差点就说漏了嘴,虽然他机灵地糊弄过去了,但是总觉得有点忐忑,太上皇老谋深算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他总怕自己会露马脚,干脆就不见面保平安。
他吃得饱睡得暖,就是有时候总觉得睡觉的时候好像有人看着自己,但是半夜醒来又什么都没看到,让他忍不住想起之前在雪地看到的那个黑影,吓得缩在被子里,生怕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
这么平安地过了两天,结果他躲着要见太上皇,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
万和过来传唤的时候白亦清还在用早膳,他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胃口还是一般。
他看到万和来便顺势放下来筷子,起身迎接:“万公公,是有什么事吗?”
万和看了一眼他的气色,这才道:“白公子,是太上皇让奴才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白亦清心里纳闷太上皇能有什么事情传唤他,便问道:“万公公,方便问一句太上皇传召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公子先前不是想让您两个侍从离开云宫吗?”万和笑道:“太上皇说,这件事情得您亲自去同他说。”
白亦清:“……”这本来今天还想问一下言遥这个事情,没想到太上皇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他过去。
他这么想也没有头绪,便点了点头:“劳烦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再出来。”
“好,白公子慢慢来,不着急。”
他朝万和笑了笑,便回了寝房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的,总觉得万和对他的态度很恭敬,甚至有点殷勤?
他只是一个庶子,万和是太上皇身边的贴身宦官,宫里的总管,就算不给他面子也是正常的,没必要对他这么好颜色。
白亦清在莲华的侍候下穿上了厚厚的冬衣,感觉自己弯腰都有些困难了,无奈道:“莲华,这么穿是不是太多了啊?”
“不多,少爷你刚病愈,要多多注意保暖。”莲华说着,又给他拿了披风过来给他系上。
白亦清看到披风,才想起来上次太上皇借给他的披风还没还给他,便让莲华把洗干净的披风拿过来,然后跟着万和一起出了偏殿。
从偏殿到主殿的路没有多远,白亦清默认他们走路过去,结果一出门就看到面前摆着一顶轿子。
万和在他旁边道:“白公子您身体不好,太上皇特赐下软轿,让您乘坐软轿前去主殿。”
白亦清:“其实我身体没有那么虚……”
万和依旧坚持:“这是太上皇的意思,公子还是上轿罢。”
白亦清无奈,便只好上了轿,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主殿,他感觉轿子停了下来,便起身出来,万和已经先一步进去传话了。
他在外面等了会儿,就看到万和从里面出来:“白公子,太上皇让您进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太上皇了,但是每次见面白亦清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加快,他朝万和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
屋里烧着炭火,很是暖和,太上皇坐在桌案后,似乎在画什么。
白亦清进门,便先给太上皇行礼:“草民参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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