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坐着马车回到阮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阮觅一身寒气,连罩在大氅帽子里的头发都一层白雾。
翠莺领着酥春同槐夏,一直没睡。等到阮觅回来,她们便连忙推着人进屋。
“怎的这般……”
原本是想说说那宫里的规矩磨人,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
翠莺便止住了话,转而絮叨旁的。
一会儿让槐夏那热帕子来给阮觅擦手,一会儿又让酥春那汤婆子过来。
三人围在阮觅身边忙个不停。
沐浴洗去从外头带回来的一身酒肉臭气与尘灰,接着便被翠莺塞进暖和的被窝里。
阮觅捧着她的汤婆子,笑眯眯地摸出三个荷包。
酥春槐夏年纪小,正是最喜欢热闹的年纪。
尤其是这大年三十,热热闹闹的。
一见阮觅拿了荷包出来,她们眼睛都亮了。
倒也不是看重这荷包里头的银子,而是喜欢每年这个时候从阮觅手里接过荷包的感觉。
那小小的荷包里,装着的是浓浓的年味。
阮觅冲她们招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过来呀。”
或许是跟在翠莺身边久了,酥春的神态越来越向翠莺靠拢,平日里已经很难再看见她这般眼睛亮亮的样子。
这会儿,听到阮觅喊她们过去。两人便抿着嘴笑,乖巧走过去。
“一人一个,”阮觅将荷包放在她们手心里,一边道,“过了今晚,又长大一岁。来年肯定是要比如今长得高一些的。说起来,长高了,是不是就该找个先生教你们认认字了?”
酥春同槐夏拿着荷包的手一顿,瞪圆双眼,看着阮觅的眼神里全是震惊。
听多了阮觅被逼着学习时的哀嚎声,以至于这两人都对读书一事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一听到阮觅这样说,均是悄悄往后退去。
阮觅默默捂着脸,明白自己以前带了个多不好的头,让小姑娘都厌学了。
但不喜欢,她也不强求。
重新笑起来,摆摆手道:“逗你们玩儿呢。”
话音一落,酥春长长松了口气,槐夏亦是如此。
“回去睡吧,早些休息。明日醒来便又是个好年头了。”阮觅温和地让两人回去。
两个小丫鬟也都各自说了吉利话,然后手牵着手离开了。
门关上,阮觅又往被窝里一缩。
至于守岁,那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早点睡比较好,不然以后连个子都长不了,那该多可怜啊。
于是,一向自诩还是个孩子的阮觅,捧着最后一个荷包躺在床上,眼皮子都在打架。终于等到翠莺进来,她把荷包送了出去后立马就睡着了。
……
翌日清晨。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好,一室暖意。
阮觅刚醒过来,对着床顶天青色的帷帐发了会儿呆,随后才慢吞吞打了个哈欠爬起来。
那扇雕着花卉虫鱼鸟兽的窗棂,中间夹了层半透光的明瓦。
不算很清楚,可从室内也能隐约看见外头的一片雪白。
怪不得今早上盆里的炭火比往日还要多,原是外头下雪了。
沿着唇,又打了个哈欠,阮觅支着头看外头的雪景。
被褥从肩膀滑下来,落在腰际。
因炭火烧得正好,也不觉得冷。
从窗棂看去,能模糊瞧见有两个小丫鬟正在外头玩雪。
估计是不知道阮觅已经醒了,怕吵到她,便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不过从两人跑动的样子来看,应该是玩得很开心。
鳞京地势在北,光是阮觅来到阮家后的四年里,每年都会下雪。
有时候是铺天盖地,厚厚的雪落得让人产生自己会被掩埋的错觉。
也有时候是柔情蜜意的,一点点飘洒下来,落在地上就化了。一整晚才盖了浅浅的一层。
成平三十八年的第一天,这雪倒是下得厚。
大约是昨夜子时就开始落了,洋洋洒洒持续了几个时辰,才有了如今这样满目的白。
与酥春槐夏对雪的极高兴趣不同,阮觅兴致缺缺。
即便,她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人家玩雪。
不过翠莺一直认为阮觅是喜欢玩雪的。
毕竟玩雪是小孩子的天性,他们见着雪就喜欢往里面扑腾。
而阮觅这个心理年龄已经不算是小孩儿的人,平日里在翠莺面前,最喜欢强调的事情却是,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当翠莺给了别人什么,被阮觅瞧见了,她就故意撇着嘴说自己也要。
有时候她惹翠莺生气了,下一秒就会捂着胸口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懂事,需要被原谅。
这样一个喜欢闹腾的人,下雪天要出去撒欢一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于是前些年,每当下雪的时候。
翠莺会一边凶巴巴地禁止阮觅出门玩雪,但是过了才一个时辰,她就会带着准备好的毛绒绒帽子同小铲子过来。
把那些东西放到阮觅面前,一边给她戴帽子,一边威胁道:“收敛着些玩,要是着凉了,你下面一个月就别想出门。”
典型的嘴硬心软。
看起来是对阮觅最严格的人,但细说起来,其实对阮觅最宠溺的人,也是她。
想起这些,阮觅不由得翘起嘴角。
翠莺正好掀开帘子走进来,她肩头的残雪一遇到室内的暖气,骤然化作一点水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先是把阮觅要穿的衣服拿过来,然后才瞥了眼窗外。
“想出去玩?”
也是阮觅此时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了。
因为腿伤不得不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窗子外玩雪的人,自己却出不去。
一脑补就是个小可怜。
再加上前些年,阮觅喜欢玩雪的形象已经在翠莺脑中根深蒂固了。所以她才会一开口就这样问。
要是阮觅没有受伤,翠莺大概会先板着脸不允许她出去。
可这回,阮觅还躺在床上,看起来可怜得紧。翠莺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道:“既然想玩,还不快起来?”
终究是心软了。
阮觅弯着眼睛,顺从地伸出手穿衣服。
洗漱好后吃了点东西,便再次被翠莺戴上了厚帽子,披上了大氅。
她坐在轮椅上,翠莺便在她身后推着。
院子里头,酥春同槐夏还在打雪仗。一见着阮觅来了,不用翠莺喊,她们便飞快拍了拍手上的雪,跑来阮觅身后给她打伞。
见酥春打了伞,槐夏便没有过去。
而是问阮觅:“您要堆雪人么?”
她笑起来时,颊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眼中含着期待。
翠莺此时已经拿着铲子,动手铲起来一大堆雪,就等着给阮觅堆雪人了。
正巧槐夏问了,阮觅便道:“是啊,堆个雪人,不过我不太方便。槐夏可以帮我堆一个吗?”
面对年纪小些的人,阮觅总是不由自主地,心底软成一片。
还会不动声色地照顾她们。
“酥春也去吧,把伞给我就行了。”
“我在这儿陪着您。”酥春不答应。
她此时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看着阮觅的眼神极为不赞同。像是担心自己不在这儿看着,阮觅下一秒就会因为不好好撑伞而着凉。
没想到自己在酥春心里竟然是个这样不靠谱的样子。
阮觅有点自闭。
叹了口气后就任由她去了。
最后,那个雪人还是被翠莺和槐夏堆起来的。
高度几乎和坐着轮椅的阮觅持平,脸盘圆滚滚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小石子,颇为讨喜。
雪人刚做好,阮母同阮祈便过来了。
昨晚上阮觅回来得太晚,两人的红包便没给出去。
于是这会儿便过来补上。
瞧见院子里的雪人,阮母笑着夸了声:“做得真俊。”
阮奉先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阮珍珍也昏迷不醒。她自己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对阮觅的态度,从先前的想要弥补,变成如今这样想要靠近却又觉得害怕。
她把准备好的,装着银子的荷包给了阮觅,之后说了几句吉利话便离开了。
她甚至没让阮珵跟着过来,似乎是害怕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阮觅没有在意这些,面色如常地把荷包交给翠莺拿回去放着。
“还要在外边儿玩?”阮祈替她拂去肩膀上的落雪。
“不,进去吧。”
雪人也堆了,是时候进去暖暖。
闻言,阮祈便推着阮觅进了屋。
里面热腾腾的,与外边儿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进去,阮觅感觉浑身都惬意起来,舒服极了。
阮祈笑她:“冷成这个模样还要在外头耍雪,看来还是个小孩子。”
“那是当然的。”阮觅一点也不害臊。
随后很是自然地朝阮祈伸出手,“二哥,新年好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阮祈。没有说出口的话,全在那双眼睛里头了。
“你可真是……”阮祈好笑,摇摇头把自己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
不过没有直接给阮觅。
他是个文人,自然喜欢玩文人的那套。
“不如这样,我出上联,你若对上了下联。不但这个是你的了,我书房内随便一样东西,都任你选?”
这下的饵,是钱财。而阮觅这条叫做贪财的鱼,则是一下子就上钩了。
她自信地答应,背挺得很直。
大有放马过来,什么都不怕的架势。
阮觅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写诗都“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新手了,只要不是太难,她肯定能赢。
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毕竟这大过年的,什么事都图个喜庆。
阮祈总不至于故意出难题为难她吧?
两人之间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龃龉,和睦得很。
所以,这回她赢定了。
阮觅信心满满,直到阮祈说出了自己的上联。
听完,阮觅直接沉默了,连挣扎都不用挣扎。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阮祈,飞快在心里回忆,自己难道在梦里的时候和阮祈发生过争执?所以他今天故意来报仇?
不应该啊!
看着阮觅皱成一团的脸,阮祈面上正经,心中其实已经笑开了。
还好他还记得自己是做兄长的,在阮觅脸色越来越茫然的时候,悄悄给了个提示。
阮觅这才恍然大悟,对上了下联。
但她并没有感受到成功的喜悦,窝在轮椅里面无表情。
当一只小小的青蛙,以为自己能从井底跳出去的时候,却碰到了那口井的主人正拿着井盖走过来。
啪嗒一下,井盖落下。
青蛙也被敲晕跌回了井底。
这是怎样的悲惨?怎样的绝望?
阮觅默默抱紧自己。
就算是金灿灿的金饼子,这回也无法让她快乐了。
阮祈看着她那两眼放空的模样,蓦地想到了阮均衣笑得一脸温和的场景。
忽冉打了个寒颤。
这……好像有些不妙啊……
……
大年初一是个交流感情的好时候。
往年这个时候,阮奉先会在正厅里接待同僚和一些关系不错的士族。
不过因着阮奉先卧病在床,许多以前的人脉已经没有往来了。
阮母先前还在担心没有人上门,落得一副冷清样惹人笑话。
可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地就有人上门了。
起初大多是阮祈结交的文人。
他们穿着青灰色的袄子,有些也穿得富贵些,外头罩了件厚实的披风。
文人相聚,自然是从这本书聊到那本书。
转而又说到即将来临的二月,与那二月里的春闱。
他们大多是要去参加春闱的举人,言语之间既有忐忑,也有兴奋。
之后,人越来越多。
彻底让阮母放下了心。
虽说阮奉先不再能站起来,可终究有人顶上了他的位置,重新把阮家给撑起来了。
不管是去年一直在鳞京各种圈子里活动的阮祈,还是前不久被顺元帝封为清乐郡主的阮觅。
他们如今已经都成为了阮家的脸面。
有些人在阮祈同阮母面前隐晦地透露出想要见见阮觅的想法,都会他们圆滑的挡了回去。
阮祈是自愿为阮觅挡去这些烦人的事情的。
阮母则是心眼通透了许多,看清楚了许多以前看不懂的事。不会再将自己的想法当成阮觅的想法。
自然也不会自顾自答应下来。
毕竟如今的阮觅,不再是当初那个刚从平湘过来的孩子了。
阮觅并不清楚前厅有人打自己的主意。
阮祈离开后,她又暖了会儿手,便让冬叔备好马车,准备去清水巷了。
大年初一,本就是去长辈那儿走动的时候。
阮觅到了门口,便发现停在那儿的马车密集得一只脚都插不进去。
她沉默片刻,才回过神来,原来今天不仅是后辈前去拜访长辈的日子。
也是一些人联络感情的,疏通关系的机会。
让冬叔将马车往后退了一点距离后,阮觅才在翠莺的帮助下小心下了马车。
进了府内,走了条宾客不会走的路,于是也没遇上什么人。
在后院小花园里,远远的就看到阮宝珠领着阮宝璃在那儿打雪仗。
两人今日都穿得圆滚滚的,不光是弯不下腰,连手都举不起来。
就这样,却偏偏还要打雪仗。
可以说是小孩儿极为坚定的梦想了。
两人显然没有发现自己打不起雪仗的原因,还在那儿努力地弯腰,企图从地上捏一团雪去砸对方。
尤其是阮宝珠,她蹲不下身,又碍于谢氏的警告不敢趴在地上。此时正憋红了脸,伸着手要去抓雪。
但怎么也抓不着,急得快要哭了。
阮觅瞧着好笑,不用翠莺推,自己便转动轮椅打算上坡过去。
只是她还没动,阮宝珠就看到了她,眼睛一亮,转身朝她跑过来。
大概是想让她帮忙捏雪球。
所谓乐极生悲,或许就是这般。
阮宝珠高高兴兴的,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能打雪仗了。却没料到下坡的地方,雪会这般的滑。
一脚踩上去,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然后用屁股墩着地的方式,一路这样滑了下来。
最后稳稳地停在阮觅面前。
她的手还捏成拳头放在小肚子前,压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一瞬间就到了阮觅面前。
吸了吸鼻子,看了阮觅一眼,然后又茫然地转头去看这条坡上被自己坐出来的一条长长雪痕。
随后,阮宝珠终于放开了捏得紧紧的拳头,绷着脸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衣服上,全、全是雪……
明白这个事实后。
阮宝珠嘴角抿成一条线,慢慢的越撇越下,最后一个鼻涕泡冒出来。
哇的一声哭了。
阮觅一开始紧张了一下,后来见她只是坐了个滑滑梯,便开始看热闹。只是没想到阮宝珠二话不说竟然开始哭,立马僵住。
“你这,你哭什么啊……”她无奈地俯身将人抱起,拍了拍她后面沾上的雪。
但她说完这句话,阮宝珠就好似被人戳痛了伤口一般,哭得更大声了。
双手扯着阮觅的衣领,把头埋在里面,眼泪鼻涕一把蹭。
阮觅已经猜到自己衣领上如今是什么模样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婢女。
“这是怎么了?”
那婢女一向拿阮宝珠没辙,这回有阮觅在,连忙把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谢氏警告阮宝珠,说她今日玩雪归玩雪,要是把衣服弄湿了,晚上就回去抄二十张大字,明日也不许出门玩了。
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不可谓不严厉,所以刚才阮宝珠才会在发现自己的衣服湿了后哭得天崩地裂。
“你先回去给她准备些换的衣裳。”阮觅无奈,只能抱着阮宝珠交代事情,随后又叫还在坡上的婢女将阮宝璃抱下来。
做完这些后,她才空出功夫去同阮宝珠说话。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一脸真诚地吹捧道:“你刚才是怎么从上头下来的?我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到我面前来了,好厉害呀。”
刚才还哭得一颤一颤的人,顿住了。
然后那个一直窝在阮觅肩膀处的小脑袋也慢慢探出来。
“就、就一般般厉害。”阮宝珠停止哭泣,还有些不好意思。
翠莺看着两人,板着脸心中吐槽。
这面对旁人夸奖时的反应,两人真是像了个十成十。
不愧都是阮家人。
给阮宝珠换好衣服,并且同她保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后,阮宝珠又高兴起来了。
一手拉着阮觅,一手拉着阮宝璃在雪地上跑来跑去。
可能这回有阮觅在一旁,她不觉得害怕,跑得比先前还要欢了。
中午时,阮觅在清水巷这边用的午饭。
阮均衣除了小年夜那日下了山,之后都待在明华寺。今日这样的下雪天,他就算要下山,谢氏都会阻止。
毕竟寒气逼人,一不小心就冷着了。
旁人或许只是咳一两声,阮均衣却是要在阎王那儿走上一遭。
不得不慎重。
至于阮家二子,一直在南泱,只有前些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听闻是个爱书如命的人,一心求学,不理俗物。
南泱确实比鳞京更加适合他。
吃过饭后,阮宝珠同阮宝璃都午睡去了,谢氏笑着将两个绣着锦鲤的荷包交给阮觅。
“这个是我给你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下,算是图个喜庆。这个呢,是你伯父特意挑出来的新银,有新年新意的意思。他自个儿端着,不好意思交给你,便让我来了。”
谢氏吐槽阮平左的时候,声音不算低。
故而,就站在另一边的阮平左很轻易便听到了。他僵了僵,却还是默默转过身装作没听到。
阮觅握紧两个荷包,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
之后就是段意英同曹雪冉那儿了。
阮觅都待了一会儿,接着又去了殷如意、陈章京、江连年那儿。
最后一个去的地方是魏驿蔺家中。
像是早就猜到阮觅会过来,阮觅一下车,就看到一身紫衣的少年站在门前。
有些破败的门檐挡了些雪,还有些没有挡住的,便纷纷扬扬的落在魏驿蔺肩上。
他却半点儿都不在意,手中拿着本书在那儿看。
半靠着门,直到听到马车车辙辗过地面的声音,他才抬头看过来。
一双清亮的眼,给人一种通透之感。
温和中又带了点距离感。
只是一看到阮觅,魏驿蔺就笑了。他收起书走过去,很是自然地站在阮觅身后给她推着轮椅。
问道:“翠莺姑娘呢?”
“我给她放了半日的假,让她去玩了。估计这会儿正玩得开心呢。”
翠莺平日里看阮觅看得有多紧,魏驿蔺是清楚的。
所以对于阮觅这个放半日假的说法,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将阮觅推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雪白。
与阮觅那儿不同,这间院子里只有魏驿蔺一人,他不爱玩雪,于是这院中的雪景得到了最好的保存。
一眼望去,就像一块巨大的白色画布。
只有中间的位置有一条人走出来的脚印,更显得意境深远。
进到屋里,魏驿蔺便给阮觅倒了杯热茶让她捧着。
“暖暖手。”
“好。”阮觅接过去,将热茶置于掌心,然后才松了口气。
她其实很怕冷,一到冬天便不想出门。
缓过来之后,她看了看屋子里的模样,发现并没有什么年味,反倒有些冷清。
也就只有桌案上摆着点东西。
仔细一看,还是小年夜的时候,她送给魏驿蔺的。
阮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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