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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私情 两人只怕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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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蝉鸣声已不如初夏时叫唤得那么厉害, 但那一刻阮筝耳边竟充斥着无数的叫声,且越来越响,一下子就把她整个大脑都占据得满满当当。

    那男人的话她似乎听到了, 可又像是没听到。尤其是后半句, 仿佛那会儿突然吹来了一阵风,一下子就把这话给吹跑了。

    于是她的关注点便只落在了前半句话上。她艰难地从那人的臂弯处探出头来, 朝屏风的方向望去:“他们两个,现在也不大顺利啊。你真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

    她虽尽力帮沈碧君见到了刘长墨, 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全得靠他们自己。刘长墨这人什么性格阮筝不了解, 也不知他有没有为了真爱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是怕长墨不够果断, 还是担心他对沈姑娘不够真心?”

    “二者皆有吧。”阮筝有点犹豫, “这毕竟是桩大事,刘公子看起来又是一团和气的性子, 他斗得过沈夫人吗?只怕够呛。”

    阮筝虽只跟沈夫人打过一回交道,但自小在侯府摸爬滚打已让她养成了一双毒辣的眼睛。沈夫人这种人一看就不好对付,且是那种阴毒型的。跟她交锋读书人那一套讲事实摆道理是不管用的, 非得下死手出狠招一击毙命才行。

    否则她有的是手段跟你绕来绕去,最后把事情给搅黄得彻彻底底。

    “刘公子怕不是沈夫人的对手。”

    “那便让沈家主动来求上门来, 你看如何?”

    阮筝吃惊地望着他:“这要如何成事?沈夫人对送上门来的婚事尚且推个不停, 又怎会主动找上门来求亲?”

    她将喜鹊那日告诉自己的话跟对方说了一遍, 又道, “依我看, 这沈夫人宁愿沈大人这辈子升官无望, 都不会让碧君姐姐如愿嫁进刘家的。”

    “她自然不想沈姑娘嫁入高门, 但她总盼着自己女儿能说一门好亲吧。”

    “你是说沈夫人亲生的女儿?”

    阮筝是听说沈夫人也有一个姑娘,比沈碧君稍小几岁,怕是过几年也要谈婚论嫁了。

    “难不成你是想说服沈夫人让姐姐先嫁入刘家, 过几年再提携妹妹说个好人家?不成的,沈夫人从前待碧君姐姐那样,又怎么会让她嫁入刘家反手来钳制她?这想法万万不行。”

    “不必说服她,那样太费唇舌。逼她一把就成。”

    阮筝细细品了品这话,又侧耳听了听屏网那一侧两人低低的说话声,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你、你是说让他们两人公开关系,好逼沈夫人就范?”

    大邺虽民风开放,但官家女子的束缚依旧繁多,尤其是贞节二字,又有一荣俱荣的说法。沈夫人自己也有女儿,若是沈碧君的名声坏了,她自己的女儿这辈子也就算毁了。

    可这事儿也太过冒险了。

    “万一挑明后害了碧君姐姐的名声可如何是好?刘公子再好也是外男,她私会外男哪怕这事儿最后当真成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那沈二姑娘照旧落不得个好名声。沈夫人岂不是要气死,又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封瀛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两下:“私会外男自是不行,但若是已定亲的男女私下见上一面,倒也说得过去。且他俩本就青梅竹马,最多让人笑话几句急于成婚罢了。”

    “可他俩还未定亲啊。”

    阮筝摸着自己的额头嘟囔了一句,生怕对方再往自己脑袋上下手,赶紧伸手捂住。

    封瀛唇角微勾,笑道:“定不定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刘家派媒人上沈家提亲一事现如今京城里已有了些许传闻。但沈夫人拒婚一事儿却无人知晓。这事儿沈家做得不地道刘家又觉得丢脸,除了媒人外再无别的外人知晓。如今只需给媒人一笔谢礼封她的口便是,对外便称亲事早已说定,两人私下见面便也不算师出无名。”

    阮筝听得连连点头,都想给这位仁兄竖大拇指。这么阴毒的招数亏他想得出来,简直就是拿捏住了沈夫人的命门。待这事儿捅出来,沈夫人若是不认这门亲事便要毁自己女儿一生,若是认了又是哑巴吃黄连,反正左右她都捞不着好处,偏偏还得违心地成全大女儿的婚事。

    到底是在王爷身边当差的人,出的主意比她可是狠多了。

    阮筝正想夸他两句,手刚从脸上移开就又被对方弹了两下脑门。

    “你这人怎么……”

    话没说完就见他转身朝堂屋走去。阮筝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先别走,这事儿还得商量商量。怎么把他俩的关系捅破得有个说法,一招不慎可是害了碧君姐姐一生啊。”

    封瀛回头看着她可怜巴巴拉着自己衣袖的模样,搁在身后的手又忍不住想抬起来敲她两下。只是这一回他忍住了,只冲她一扬下巴:“这不就要去跟他们商量一番吗?走吧。”

    阮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竟主动扯了人家衣服,吓得哆嗦一下挪开了。然后她跟在他身后往屏风外走,还不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瞧把这人给能的,刚才下巴扬那一下实在放肆又张扬,仿佛这天下都尽握在他的手中。

    阮筝想到这一幕先是想笑,转眼那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下巴?他冲她扬下巴了,那他下巴上有没有胡子呢?阮筝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似乎是有的,又似乎没有。

    要是有机会伸手摸一下就好了。

    可摸他下巴岂不就是在摸他的脸,想到自己竟起了摸一个外男脸的心思时,阮筝又一次羞红了脸。

    刘长墨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从次间走出来的两人,小声问封瀛:“你方才是不是对阮姑娘做了什么,为何她的脸这般红?”

    封瀛回头扫了阮筝一眼,淡淡道:“没有,大约是次间太小不通风闷的。”

    刘长墨将信将疑却也无可奈何,眼下他的事儿更为紧急些,旁的一时也顾不上了。反正他清楚封瀛是怎样的人,若他当真对阮筝起了那样的心思,便必定不会辜负她,阮姑娘的下半生倒也无忧了。

    于是他抬手轻咳一下,开始和他们商量起了他跟沈碧君的事情。四个人一合计才发现彼此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该如何挑明两人的关系又不闹得满城风雨,这事儿还需斟酌。

    刘长墨到底挂心沈碧君,一直拉着她的手反复说着同一番话:“此事定要从长计议。一招不慎于我不过是添个风流的名声,可于你就是万劫不复了。”

    沈碧君却是从容许多,像是想透了许多事情淡淡一笑道:“那也没什么,能因着你而万劫不复我也算值了。”

    她本就是准备去死的人,到最后大不了也就是个死字。可如今还多了一个搏一搏的机会,于她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眼下什么都不怕。

    “也不必过分计较了,反正你我之事公开总是要被人说上几句的。要不然就今日吧,再往后我出门也难,到时候闹将起来反倒把事情越捅越大,平白让人看笑话。”

    阮筝听了连连点头,她也觉得今日这时机不错。刘家上门说亲的事情过去的时日还不长,婚事被拒的消息如今还瞒得铁桶一般。

    但事情总怕夜长梦多,若再拖下去沈夫人把外省那桩婚事给说定了,到时候再想用这个计策逼她就范可就难了。到时候沈碧君就成了一女嫁二夫,怕是连刘家长辈也不会认刘长墨的做法了。

    阮筝一会儿的功夫心思就转了好几圈,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压低声音道:“若是今日就将事情捅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一时间另外三双眼睛都盯住了她,连在一旁侍候的喜鹊两眼都放出了光来。

    南胡街街口处新开了一家卖米油的小铺子,铺子里的老板娘一大早就看见有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旁边久久不走,便总忍不住好奇探望。

    到后来她实在按捺不住,便索性走上前去冲车夫挑明了心思:“我说这位爷,我们这儿是开门做买卖的,你们这么大辆车停在此处不合适吧。这马儿惊得我的客人都不敢进来买东西了。”

    车夫嫌她呱噪正要喝斥,就见帘子里探出一只白嫩的手来,手中还捏了两块碎银子。

    “这是我家姑娘给婶子买茶吃的,婶子莫要嫌弃。”

    那是杜仲的声音,听得颇为脆爽。老板娘一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便笑开了眼,又见她胳膊上的翠玉镯竟是比自个儿戴的成色还要好些,便知这车里坐着的小姐非富即贵。当下便识趣地收了银子回柜台后站着去了。

    杜仲给了银子收回手,这才冲车内的阮茱道:“姑娘可是乏了,咱们也守了半日了,要不先歇一歇?”

    阮茱身子不好确实有点累,却也舍不得歇息。她是等了挺长时间,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姐姐与那个野男人私情不浅。

    两人这会儿只怕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着呢。

    若不是有所顾忌,她当真想带人直接冲进那个贞姨家中,将那对奸夫淫妇当场抓出来。但一想到从前清容郡主的事情,不由得作罢。

    她姐姐那个人行事向来周全,她可不想羊肉没吃着白惹一身骚。这事儿还得天时地利人和才是。

    阮茱正这么想着,突然被身旁的杜仲扯了扯衣袖:“姑娘快看,大姑娘出来了。”

    阮茱顿时倦意无全,坐直身子挑起帘子一角朝南胡街内不住张望。马车虽离得有些远,但她还是看得真真切切,那个被青黛扶着走出门内的女子可不就是姐姐嘛。那一身衣裳今早她便叫杜仲悄悄去看过了,绝不会出错。

    只见姐姐被人扶着上了一辆马车,细看那车却并不是侯府的马车。这下子阮茱便愈发精神了。

    更叫她兴奋的是,除了姐姐这辆车外,后面竟还跟了一辆马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几乎同时驶出南胡街,朝一个方向驶去。

    这是实在忍不了,要另寻地方快活去了了吗?

    阮茱表情一凛,立即吩咐车夫跟了上去。

    车子驶离南胡街后一路朝城东驶去。阮茱坐在车上紧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脸上又带了点莫名的笑意。她时不时掀起帘子查看前面的两辆车,生怕车夫把人给跟丢了。

    只是那两辆车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驶出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阮茱的情绪便这么大起大落了好几回,时而欣赏时而又失落不已。

    她跟着姐姐也有好几回了,上一回日升茶楼那一次她总隐约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回府后便一直后悔那天没有壮着胆子跟进去瞧一瞧。听说那里叫京兆尹给查了,事后查出百花班的戏子在那里做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情,不仅唱戏还陪达官显贵喝酒取乐,说不定还有人陪上了床。

    姐姐去那种地方听戏,保不齐也是跟人约好的,那个姜蓉不过是姐姐找来的遮丑的。只怪她一时大意,以为姐姐只是寻姐妹喝茶,这才白白错失了良机。

    有了上回的教训后,阮茱今日说什么也要抓住机会才是。她不住地催促车夫,让他快着些。

    “实在不行我就当街拦住姐姐,跟她叙一叙姐妹情。”

    反正到时候丢脸的也不是她。

    杜仲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声提醒道:“姑娘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再者这事儿也不能闹得太大。大姑娘名声坏了,对姑娘也有影响。”

    阮茱却满不在乎:“我娘是长公主,我跟她怎么一样。”

    更何况她还有不能对人言说的事情。她既心系封瀛,如今最怕的就是姐姐嫁入王府之事。对她来说若是嫁不了封瀛,那这一世嫁与不嫁都没有区别。

    所以她必须将这丑事抖露出来,断了姐姐勾搭摄政王的念头,也让王爷清楚知道她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往后她的名声是好是坏,那都是次要的。她信王爷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凡夫俗子,且她母亲还是王爷的长姐,只要有母亲作保,她未必不能嫁进王府。即便做不了正妃做个侧妃她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阮茱不理会杜仲的劝说,又一次催起了车夫。车夫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前方越来越繁华的街道,一脸为难道:“小姐,不是小的不尽心,只是这条街本就人多,车已不能再赶得更快了。万一撞着人奴才吃不了兜着走啊。”

    “那我不管,你得追上去,但也不许撞着人,这是你该做的事儿。做不好回去我照样罚你。”

    可怜车夫苦着一张脸,实在是为难到了极致。倒是杜仲脑子更活些,开口问道:“就没有什么人少的小道可以抄近路吗?”

    “倒也是有,就是小路狭小,车子赶快了怕小姐坐着不舒服。”

    “你不必管我舒不舒服,只消能赶到他们前面去就是。到时候想办法替我拦停他们的车。”

    既是热闹的街市那便更好了,这事儿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到时候说不定母亲还会逼姐姐自尽以保全侯府的名声。那样的话她往后就再也没有不舒心的日子了。

    阮茱越想越高兴,立即就让车夫改道走小路:“到时候你寻个机会撞那车一下,只消把车撞停便是,剩下的我自会解决。”

    车夫连连应是,快马加鞭地在小路里横冲直撞起来。不多时他们的车便从小路里钻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方才繁华的街道之上。而那两辆一直跑在他们前头的马车,这会儿正慢悠悠地朝着这里驶来。

    车夫一想到二小姐对付下人的阴狠招数就心头一颤,眼一闭心一横便径直朝前头那辆车撞了过去。

    街道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小路里突然蹿出来的马车如失控一般,一头撞上了另一辆马车。几区赶车的马几乎同时被车夫勒得提起前肢,又重重地砸向地面,激起了满地的尘土。

    大街上商贩和路人纷纷尖叫着跑开,生怕被失控的马给伤着。待人都跑进街边的商铺时,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地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寻仇来了吗?”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朝街望去。只见被撞的车里走下来一人,人群里竟有人认得,看见后便“咦”了一声:“这不是刘显刘神医家的小公子吗?”

    众人一听是刘神医家的公子,好奇心便更重了些。

    “听说刘神医悬壶济世从不与人相争,谁这么狠要寻他孙子的仇?”

    “那刘小公子也是医术了得之人,听说刘神医将一身本事全都传给了他。莫非有人心怀嫉妒,这才当街行凶?”

    “你们说得也太过了些,不过就是两辆车碰一下罢了,连头发丝儿都没伤着。你看后面那车停得多及时,半点儿都没蹭着。”

    众人又盯着刘小公子看了半天,见他行动灵活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而他下车后径直走到了车边,冲着车内说了几句话,很快车里的人便打起帘子露出大半张脸来。

    这人一现身,现场的人愈发活跃起来,除了不住口地称赞这一位气度不凡姿容绝色外,还有人猜测起了此人的身份。

    “刘小公子虽说不当官,家中却也是显赫。可在这人面前却是皆恭毕敬,只见此人来头必然不小啊。”

    “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我看此人龙姿凤貌,绝非凡人。”

    “小声点,这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小心回头惹祸上身人头不保。”

    先前那人便立即闭嘴不言,只是其他人也都颇为赞同他的说法。那人虽只是坐在青布马车中,可周身的气派却像极了天子出巡,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拜下来高呼万岁。

    这几人待的是个茶楼,原本正挤在门口看热闹,突然发现二楼跑下来一位年轻公子。他跑得极快,因慌乱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他像是没察觉到疼痛,等不及小厮来扶便立即爬起来,一溜烟儿冲出茶楼跑向了被撞的马车。

    这一位茶楼里的熟客都知道,是随远侯家的世子,是个惯会享乐之人,平日里也极爱招摇过市是个极为高调的主儿。

    众人都没想到他今日竟会跑得这般狼狈,且跑到马车前二话不说便立即单膝下跪朝车内人抱拳行礼,口中还高呼:“臣见过慎亲王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嗓门奇大,街两边的百姓大多听到了这番话,吓得立马跟墙倒了似的,转眼间便跪了满大街。方才在茶楼里说龙姿凤貌的那一位儿此刻便颇为得意,跪在那里冲身边的茶客直挑眉毛。

    其他人也悄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低声夸赞他有眼光。那人就更为得意了,只是得意过后也有些许后怕。

    想不到他随口一说竟还给说中了,不过他当时也只是想着此人是哪一位闲散王爷或者哪家勋贵的世子,却没料到竟是摄政王本人。

    这可是比陛下更厉害的人物,难怪他觉得此人坐在马车内便像是天子出巡。原来还真就是位天子啊。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有点同情另一辆马车内的人。什么人不好撞偏偏撞了这一位,这是活腻了想要寻死的意思吗?

    马车内阮茱整个人已是如坠冰窑,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车里坐着的竟是刘长墨与封瀛。

    她第一眼看到刘长墨下车时还兀自安慰自己,可当封瀛挑帘露出脸来时,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冻住了。

    明明看着姐姐一人上的马车,明明她的马车走在前面。可为何现在车里坐着的竟是两个男子。那姐姐在哪里,她是坐在后面那辆车里还是一早便回去了?

    阮茱越想越不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别人挖的一个大坑里,且还是个无底深坑怎么也爬不上来。

    她让人撞了封瀛的车,得罪了这位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子。往后她该怎么办,她还怎么嫁进王府?只怕封瀛这一世都要厌烦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阮茱脆弱的心脏实在承受不住,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杜仲一见吓得尖叫起来,一时间车里车外乱作一团。

    沈碧君坐在后面的车里,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她几次想要掀帘朝外望,却都被喜鹊拦住了。

    她便道:“我就看一眼,你没听到外头有人在喊,好像在说慎亲王什么的。莫非慎亲王也来了?”

    喜鹊却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说什么也不肯让沈碧君掀帘子:“姑娘忘了临行前刘公子是怎么吩咐的了?不管外头发生什么,姑娘只管坐着,别的什么也不必管。姑姑别忘了你还穿着阮姑娘的外衫,贸然露面说不定会给阮姑娘惹来麻烦。”

    沈碧君一听会连累阮筝,立马打消了掀帘子的念头。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好奇,为何外头有人高呼摄政王的封号,今日那个与阮筝熟识的男子,听说是王府的下属,难不成这事儿与他有点关系?

    沈碧君一想到此事的冒险,这会儿难免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奏效了没有。阮筝让自己穿上她的外衫假冒她上马车,说是自会有人一路跟着他们。

    还让他们一直往热闹的地方走,最好是那种有小路可钻的热闹街市。等到了此处当真如阮筝猜测的那般,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马车便钻进了小路。而刘长墨也借机安排两辆马车换了前后顺序,让自己躲到了后面来。

    只是她当时完全没想到,那辆跟着他们的马车最后会一头撞上来,还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当天夜里阮茱被送回侯府人还未醒,她当街纵奴冲撞了慎亲王府马车的事情已是传得沸沸扬扬。老太太气得不行,当场就砸了一个茶碗。富平侯也是火冒三丈,若不是长公主拦着当场就要活活打死女儿。

    阮筝早在沈碧君他们离开南胡街没多久就回到了家中,一面拿着本书在那儿翻一面等着消息送进来。

    很快白苏就把外头发生的一切传了进来,阮筝听了也没太多的表情。

    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借阮茱跟踪她的机会把沈碧君和刘长墨的事情捅了出来,眼下就看那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他可是应承过的,必会保这桩婚事无虞的。

    阮府闹腾了一夜,京城里的流言也传了一宿。只是第二日阮筝起来,听到了一些与她想的不大一样的东西。

    她问从外头回来的白苏:“你是说,昨日马车相撞的时候,慎亲王殿下也在?”

    白苏有点不肯定:“奴婢也不敢打包票,只是如今酒肆茶楼都在传,说昨日随远侯家的世子当街跪倒恭迎王爷,这事儿应该不会有错吧。”

    阮筝听得直皱眉。这事儿与昨日他们商议的略有不同。

    原本确实是想借着阮茱跟踪她这个事儿,让沈碧君穿上她的外衫引阮茱上当。她也料准了阮茱情急之下会想办法截停那辆车。

    由她出手曝出沈碧君和刘长墨的事情,沈夫人那边也挑不出错处来。

    而他们也一早想好了后路。当时他应承过会找王爷为这桩婚事正名,让沈姐姐名正言顺风风光光地嫁进刘家。

    阮筝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见连刘长墨都满口赞成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才定下了这么个计策。

    没想到竟会节外生枝多出个慎亲王来。

    她问白苏:“你还打听到点别的没有,王爷有没有发脾气,有没有处置什么人的意思?”

    她也就想帮沈碧君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可不想得罪那个传说中的阎罗王。若是他因此记恨阮家要降罪,岂不是大祸临头。

    白苏摇头道:“没有,什么消息也不曾听说。姑娘不必担心,若王爷真要怪罪又岂会放二小姐回府,只怕当场就让人拿下了。”

    阮筝对此话半信半疑,到底还是有点不安。在家中安分守已地待了几天后,没等来慎亲王的怪罪,倒是等来了王爷当真为刘沈二人的婚事保媒拉纤的大喜事。

    青黛说得眉飞色舞:“京城都传遍了,说刘公子好大的面子,竟请动了王爷做媒人。又说沈姑娘命好,如今京城里的闺阁小姐,全都羡慕得不得了。”

    确实是羡慕,这可是比皇帝赐婚更大的面子,搁谁身上都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阮筝也羡慕,不仅羡慕还高兴得紧,立即着人备了厚礼去沈家贺喜。

    就像那男人猜的那样,沈夫人那边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今有慎亲王作保,就是借沈夫人十个胆也不敢拒这门亲事。更何况她自个儿也有女儿,若是不痛快认下沈刘两家已定亲这一事实,传出去沈碧君的名声纵然坏了,她自己的女儿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好歹名声好听些,又是与神医家结亲又是得慎亲王做媒,多少能哄得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家上赶着巴结。

    只要沈夫人操作得宜,为自己女儿挑个高门大户的婆家不成问题。

    至于往后刘家甚至慎亲王府愿不愿意帮衬沈家,那便是后话了。

    阮筝一想到沈碧君的婚事成了,那一颗随着马车上下翻飞,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大张旗鼓地去了沈府,特意将准备的礼亲自拿去送给了沈夫人。一来是想坐实这桩婚事,二来也是想亲眼看看沈夫人如今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种明明想哭却不得不笑着应酬人的模样,看得人心里痛快极了。

    阮筝在沈夫人那儿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拉起沈碧君的人要她陪自己游府去了。不理会身后沈夫人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阮筝步履轻松笑得一脸灿然。

    沈碧君也高兴,那种由内而外流露出来的满足掩饰不住。阮筝便故意打趣她道:“你如今可是不得了,这真是天大的面子呢。你家妹妹是不是嫉妒得都快疯了?”

    沈碧君笑道:“她是不大痛快,整日在屋里摔杯砸碗的,不过这事儿也确实出乎我意料,我真没料到王爷当真愿意当这个媒人。”

    边说边拉阮筝进了自己的院落。两人进屋后阮筝悄悄同沈碧君咬了咬耳朵,后者便点头遣散了屋里的丫鬟,只留一个喜鹊在一旁侍候。

    见闲杂人等都走了,阮筝才小声问道:“沈姐姐,有桩事情我不太明白,听说马车相撞那日慎亲王也在场,是有这么桩事儿吗?”

    沈碧君一脸为难:“好妹妹,这事儿你若问我,我也确实说不清楚。”

    “姐姐当时没见着人?”

    “没有。”沈碧君睨了喜鹊一眼,“都怪这丫头,说什么也不想我掀帘子看。我若是看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喜鹊一脸坦然的模样:“姑娘忘了,那是刘公子叮嘱的,让咱们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许探头。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若是节外生枝耽误了姑娘的婚事,那奴婢就罪该万死了。”

    “你这丫头总这么夸张,怎么就耽误了。”

    “凡事只怕万一,咱们还是乖乖听话小心为妙。”

    阮筝赞同地点头:“喜鹊说得有道理,不管那日慎亲王在不在,你的事情是最最要紧的。”

    沈碧君又猜测道:“或许是巧合也说不准。王爷既是在京城,便是路上碰着了也不是不可能。妹妹这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有,我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阮筝打着哈哈就把这事儿敷衍了过去。她当然不会告诉沈碧君自己怀疑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对那个男人的身份都深信不疑,只因她认为若这人不是个太监,就绝不会应下她的猜测。

    只是这些日子越是与他相处,怀疑便越深几分。他实在太不像一个王府内侍了,手眼通天的本事大得吓人。关键是做什么事都那么沉稳,仿佛这世上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他若不是王府内侍又会是什么人呢?

    阮筝突然有点害怕,不敢再往下想。既然他说是那便当是吧,她如今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地继续过日子了。

    阮筝在沈府陪沈碧君用了午膳后,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上了马车后她人有点犯困,便支着脑袋靠在青黛身上歇息。

    马车一路往富平侯府的方向驶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车身骤然停下,把车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阮筝扶着窗框神情微变,青黛则直接出声冲赶车的婆子嚷嚷上了。婆子靠罪道:“姑娘不怪奴婢,这突然蹿出来个人,奴婢也没法子啊。”

    阮筝听了这话就挑帘去看,果然见车子旁边趴了个中年妇人。赶车的婆子嫌弃她害自己挨了骂,下车就要去赶她。那妇人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惊慌地四处张望。

    阮筝在她抬头的那一刻便认出了这人来。

    她惊讶地轻呼一声,赶紧叫住婆子:“王妈妈莫动,把她带到我车上来。”

    王婆子一愣,连青黛都有点疑惑:“姑娘怎么了?”

    阮筝没解释太多,只冲她道:“你去把人扶上来。”

    “是。”

    青黛立马下车将人扶进了车里。妇人没受多大的伤,就是摔了一身灰罢了。只是她看起来颇为狼狈,衣衫上沾满了泥渍,连头发丝儿里都有污泥。脸上也满是灰尘,又像是饿了渴了许久般,整个人脸色灰败不堪。

    阮筝见状赶紧递了杯水给她,又拿了块糕点递过去。妇人一口气将糕点吃完,又喝了几杯茶水,这才像是活了过来。

    这时她才抬起头看清了阮筝的面容,这一看她便立即扑了上来,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青黛简直叫她给搞懵了,急着要把她从自家姑娘身上扒下来。可那妇人力气不小,抱着阮筝的双腿说什么也不放,口中不住说着:“姑娘,我可找着你了。”

    阮筝也惊讶她怎么会这里。这中是青雀庵后山的庵堂内一直陪在她母亲身边的那个妇人吗?那晚她寻上门去两人曾打过一回照面。

    当时她看起来虽穿得朴素,但也不像今日这般狼狈啊。

    阮筝心道不好,直接开口问:“你先莫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庵堂里的师父呢?”

    妇人一听哭得更凶了,抹着眼泪道:“师父、师父昨晚叫人给抓走了。”

    阮筝如遭雷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抖着唇追问道:“你说详细些,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昨日夜里,我们都睡下了,突然闯进来一帮贼人,把师父直接给带走了。我与妙音拼死反抗,可还是不成。妙音还被人伤着了,我背着她去了青雀庵,暂时交给了庙里的师父照看。”

    妙音是另一个侍候母亲的人,阮筝心里清楚。这么说起来这帮人不像是打家劫舍,倒像是冲着母亲一人去的。

    “你可曾同住持说了此事?”

    “说了,什么都说了。可住持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不肯替我们师父做主。姑娘我也不瞒你了,你也该知道师父是你什么人。那是我自小便侍候的小姐,也是与你有血缘的至亲。你可不能不救她啊。我家小姐当真是命太苦了。”

    阮筝听她改了口叫小姐,就知道这人必定是江氏身边的老人了。她与妙音陪着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想不到如今还要受这般的磨难。

    阮筝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只听那妇人还在那里絮叨个不停:“青雀山后山虽说荒僻,但这些年来莫说贼人,就是野兽都没多少出没的。前一阵子听说山里闹狼官府还让人来剿过一回,贼人必定不是山里的人。那些人就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他们是想要她的命啊。”

    阮筝却不这么想,若真要江氏的命,直接一刀砍了便是,何苦要把人掳走。

    这般做更像是要拿江氏做一个筹码来威胁旁人。而这世上唯一能为江氏揪心紧张的人,除了她便没有第二个了。

    所以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若真是如此江氏现下应该还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若不快点行动,后面会发生什么便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阮筝立马吩咐王婆子:“王妈妈快些,我要回家。”

    青黛和那个妇人都是一愣,妇人直接就问:“姑娘不打算救我家小姐?”

    “自然是要救的,就是要救所以才要回家。”

    这世上知道拿江氏来威胁她的人,除了家里那位当家主母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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