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二合一) (7)
诸位大?人了。”
他自最后一排起身,穿过?众臣,跪在了户部尚书之?后,俯身叩首道:“臣听?命于顾相,挑动郢王野心,致使其误认京中守备松懈,从而起兵谋反。”
邵云朗嘴唇翕动,险些将“放屁”二字脱口而出,话音硬生生一转,冷声道:“一派胡言!顾相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顾远筝也好似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叶桓。
“千钧之?际,力挽狂澜,便能更得圣上宠信,顾相守城有功,在雍京中声望便可更进一层,只?怕是图谋甚远,其心可诛!”
叶桓看向顾远筝,眼眶竟慢慢红了,其中的怨恨不似作伪,看的邵云朗一愣。
顾远筝仍是身形笔直如柏,站在风口浪尖上也没让他神色有丝毫惊惶,他闻言轻声嗤笑,只?拱手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臣没做过?。”
“臣住处有往来书信为证。”叶桓道:“若陛下不信,可遣人取来对比字迹。”
这人竭力往顾远筝身上泼脏水,甚至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邵云朗一时觉得荒谬非常,又看了眼这模样俊秀的青年,不提书信真假,只?是满眼疑惑的问?:“你既然听?命于顾远筝,如今为何又要出来告发?若你说的属??,追责之?下你也脱不了干系。”
叶桓不知道为何到了此时皇帝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哪怕不相信他的话,此时也该对顾远筝生了嫌隙,质问?两句才?对。
就算皇帝和顾远筝有什么私情,但身在高位,什么私情能比得上屁股下的那把龙椅?!
他抿唇,垂首状似羞愧难当,“臣是在叛军攻城时才?幡然悔悟,此人置一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只?为邀功媚上,若臣助纣为虐,怎么对得起这一身官袍?想来诸位大?人也皆是如此,奸相一日不除,臣心便一日难安,如今便是死了,倒也死个清白?。”
“陛下!”老尚书膝行了两步,颤声道:“昨夜叶桓已将手中部分书信送到了老臣这里,经?对比后字迹无误,确为顾相亲笔,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切勿因私情包庇国?贼!”
涨潮一般的附议声里,邵云朗眼中沉郁的厉色愈发浓厚,但又生生忍住了。
这些人和那些蛀虫不同,有些人他刚提上来,朝臣又不是韭菜,他割一茬,浇点水,还能再自动长出来一茬。
但就这么顺着他们,岂不是有朝一日要翻了天了,他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顾远筝上前一步,抬眸看着邵云朗,他倒是一点也不急,甚至还笑了笑,“既然诸位大?人心存疑虑,臣愿全力配合刑部问?询,此事水落石出之?前,臣请陛下容臣闭门思过?,暂辞丞相一职。”
还有一堆“证据”的叶桓:“……”
他还没全力一击,怎么对手就先躺下了?这怎么像在碰瓷呢?
唯有邵云朗盯着顾远筝眸光熠熠的眼看了半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昨夜顾远筝说,叶桓是顾远棋的心上人,那么以顾远筝的谨慎,他怎么可能不把叶桓查个掉底?怎么可能只?有一句“不甚了解”?!
他分明一早就知道叶桓私下里的各种小动作,要不哪来的镖局好汉提前李代桃僵混入叛军队伍?
偏偏他坐观火起,等的就是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就等着今天这场乱局一出,就算查个水落石出,他也和这满朝文武生了嫌隙,日后如何能在朝堂上立足?
果?然你爹永远都是你爹,顾蘅走前说什么来着,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这狗天干给算计进去。
绕了这么大?一圈,这王八蛋就是他娘的铁了心要借着群臣的手来辞官,断了邵云朗想让他走的那条贤臣之?路。
亏得现在还有一群人声泪俱下的痛斥他狼子野心。
他可不狼子野心吗?他惦记的分明是后位!
邵云朗被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淦,这个点了……我今天卡的一批_(:з”∠)_感谢在2021-09-05 00:07:12~2021-09-06 01:0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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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禁军从顾远筝的书房里搜出了不少叶桓的“回信”, 邵云朗看着那些像模像样的信件,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叶桓被刑部带走了,顾远筝在此事查清之?前, 先在家里闭门思过。
诸位大臣对此勉强算是满意?了, 毕竟皇帝的脸色已经够难看的了, 要是再得寸进尺的把?顾相也送进刑部大狱,怕是少不了三五人?要一同进去作陪。
顾远筝回府后, 相府大门便紧闭着, 谢绝外客拜访, 只有刑部的官员来过几次, 到了下午该问?的也差不多都?问?过了, 便再没人?进出。
他估量着时间?,觉得陛下该登门问?罪了,遂放下手中书卷, 换了身?衣服,重新绾了发?髻, 然后去了后院。
一刻钟后,伸进院子里的枝桠颤动, 陛下于墙头?探出个脑袋,隐约听见阿陶压低的声音, 絮叨的叫着您可别摔下来。
“怕什么?”邵云朗踩着树干翻上墙头?,动作潇洒利落, “朕十七那年就爬过这墙,如今身?经百战, 还能摔在这?”
他一抬头?,看清院子里长身?玉立的那人?,一时失了声。
顾远筝竟穿了一身?鎏金海棠暗纹的锦袍, 底色还是胭脂,他从未穿过这般鲜亮明艳的颜色,骤然上身?只衬得他五官愈发?明晰精致,肤色莹然如玉。
像传说里集月色为饰,裁云霞为衣的仙人?,于黄昏时分越过将?要闭合的天门,飘然踏至滚滚红尘。
简直……
太卑鄙!
又想用美?人?计!
邵云朗愤怒的从墙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捏着顾远筝的下巴,凶恶道?:“你今天别想用这招蒙混过关!”
他忍不住凑近重重的亲了亲顾远筝的唇。
顾远筝抬手扶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修长的手指插-进蜷曲的长发?里,轻轻揉按着。
片刻后,两人?分开时,顾远筝拇指蹭过陛下嫣红的唇,低笑道?:“很有用不是吗?小五还生气吗?”
邵云朗冷笑一声,一点旁边的石凳道?:“你少动手动脚的,老老实实的坐下,朕有事问?你。”
他全然忘了方才明明是他先动的。
顾远筝也不拆穿,乖顺的坐下了,抬头?望着邵云朗轻声道?:“陛下要问?郢王南下之?事,臣到底知不知情?”
他敛起笑意?正色道?:“臣知情,却知道?的晚了几日,彼时叶桓的信件已经送出,郢王南下已成定局,臣只能在叛军中安插人?手,同时及早准备京中布防,臣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算你有分寸。”邵云朗哼了一声,“那些信件我看了,笔迹仿的确实毫无破绽,我本想着能仿你的字不算什么本事,但他竟然能将?你的一些行文?习惯也仿出来?”
邵云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顾卿,此人?知你甚深啊?”
“小五,你在吃醋吗?”顾远筝笑了笑,伸手勾住邵云朗的小指,拉过来细细把?玩,“他养父是庆安二?十五年的工部尚书,叫石轨。”
邵云朗对此人?有些印象,但也知道?的不多,毕竟那时候他常年都?在西南喝白毛风,听顾远筝提起,略有些迟疑道?:“这人?是不是被邵云霆冤杀了?”
“对,此前群臣对邵云霆已经多有不满,猜疑的种子已经埋了下去,只差一人?将?它催发?成芽。”顾远筝淡淡道?:“石轨就是这催发?之?人?,他为人?忠厚,他一生只做了一件错事,就是被邵云霆胁迫着伪造盐引,实情败露后,便被邵云霆推出来顶罪,于问?罪的前夜,阖府自-焚,惨烈异常。”
这便和老三口中“养父一家被杀”对上了,叶桓的养父应当就是石尚书。
“又是放火这一套……”邵云朗嫌恶的皱眉:“伪造盐引是重罪,却也不至于牵累亲眷性命,至多流放边地,他竟不给人?留活路?”
顾远筝:“正是因为足够惨烈,邵云霆才自此失了人?心。”
邵云朗扬眉,“这事和你有关系?不然叶桓盯着你干什么?”
“因为火是我放的,石轨是我杀的。”顾远筝漫不经心的在邵云朗掌心画了个叉,“但叶桓是怎么看到的,我便不知了。”
邵云朗抓住他那根修长的手指,神色骤然凝重起来,他俯身?盯着顾远筝的眼睛,沉声道?:“你杀了石家全家?”
“若非如此,不足以撼动太子一党的根基。”顾远筝直视那双茶色眼眸,凉薄的轻笑一声,“陛下要为叶桓申冤?”
“顾远筝!你做这种混账事?!”邵云朗甩开他的手,焦躁的转了一圈,似是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招呼他一下,没找到又转了回来,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顾远筝被他拎着站了起来,对上邵云朗燃着怒火的眼睛,和红了的眼眶。
他声音发?抖,不易察觉的有些哽咽,“你做这种事,对得起你自己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顾远筝神色怔愣一瞬,他喉结滚了滚,方才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厌恶我如此行事……”
“你这么做是为了谁?!我他娘的一辈子也不会厌恶你!”邵云朗冷声道?:“但你做了孽,死后等着下地狱吧。”
顾远筝沉默了一瞬,嘴唇动了动,“我知道?……”
“我陪着你。”邵云朗哑声道?:“刀山火海大不了我背你走。”
他在西南打仗,每一天都?在死人?,那时他觉得庆幸,顾远筝留在京城也是好?的,至少没有明枪暗箭。
可想来雍京城内,那么多只搅弄风云的手,乾坤未定之?前,谁又不是如临深渊,一步踏错便是尸骨无存。
他在战场上,后背尚且能交付给袍泽弟兄,可顾远筝在这里,却是虎狼环饲,想要和他们一争高下,就要变得比他们更凶恶狡猾。
如邵云霆之?流,做这种事他们只会为阴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可顾远筝与他们不同,不知道?多少个深夜,他会也此辗转难眠。
“会做噩梦吗?”邵云朗轻声问?。
“不会。”顾远筝干脆道?:“我就杀了石轨一人?,他家里人?我送北疆去了,做什么噩梦?”
邵云朗:“……”
他好?半天才听明白顾远筝说了什么,迟缓的眨了眨眼睛,方才还在强忍着的眼泪吧嗒一下滚出来,邵云朗挂着那滴眼泪,僵硬的扭头?问?:“你说什么?”
顾远筝举起手退了一步,“邵云霆买通衙役,要在路上把?石家人?杀干净以绝后患,我与石轨达成交易,他将?完整的证据交给我,我救他家人?逃出生天,当然他的尸体必须要有,一则是为了取信邵云霆,二?是因为他本就是该死之?人?……”
他看邵云朗脸色不对,立刻露出个深情款款的笑意?,眸光似潋滟春水般荡了过去,试探道?:“陛下……”
“顾远筝——!!”
小院里炸出一声咆哮,惊得靠树打盹的阿陶一机灵,赶紧笨手笨脚的也爬上墙头?,只见他家陛下脱了靴子,抡圆了扔出去,正中顾相胸口,留下了脚印子。
“哎呦……”阿陶不敢大声叫,只能压着嗓子说:“陛下,仪态!哎呦!这怎么又脱一只啊……”
顾远筝避过丢过来的第二?只靴子,迎面又对上邵云朗挥过来的拳头?。
自他受伤以来,邵云朗便把?他当成个瓷瓶般小心翼翼的,这还是多年来第一次动手,可见是真?气的狠了。
他扣住邵云朗的手腕,又捏住另一只招呼过来的拳头?,顺势将?人?一扭,圈进了怀里,为此硬是被邵云朗用手肘砸了好?几下。
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顾远筝倒吸口冷气,将?人?抱的更紧,俯身?一口叼住邵云朗的后颈。
“我-操……”
邵云朗半是呻-吟半是骂的哼了一声,被唇舌厮磨的那一小块儿皮肉格外的敏-感,他背脊一麻,仍是不甘示弱的踢了两下顾远筝的小腿。
顾远筝低低的笑,缱绻缠-绵的吻稀碎的落在邵云朗后颈,又挪到耳廓处亲了亲。
一声叹息伴着气流钻进邵云朗的耳朵里,顾远筝轻声道?:“石家那件事我想了很久,自然是全杀了稳妥,若有一人?走漏风声,邵云霆都?会即刻发?现我暗中的所?有部署,届时非但搬不倒他,还会引火烧身?。”
他见邵云朗不再挣扎,干脆将?人?抱起来,只穿着袜子踏在地上会着凉。
将?人?抱到石桌上,又捡回丢了老远的靴子,半蹲下掐着脚踝拍掉袜子上的灰土,顾远筝拎着靴子给他套上。
“那些年与太子斗的厉害,死去的人?里也有无辜者,但若是能救,我还是想着救一救,便当做是赎罪了,总不能破罐子破摔。”顾远筝抬眸,冲着邵云朗笑了笑,“所?以才有方才那番话,想着若有一日寻仇的找上门,小五你不要厌弃我。”
“说的什么屁话。”邵云朗骂了一声,把?人?拉起来,“疼吗?”
顾远筝拍了拍胸口鞋印,点头?道?:“疼。”
“你活该。”
话是这么说,邵云朗还是伸手给他揉了揉腰腹。
指尖触到的布料柔滑轻盈,邵云朗盯着那海棠暗纹看了许久,突然想起这不是他年少时最爱的样式吗?
当时景华宫中共两匹,一匹紫棠色的他裁了件外袍,另一身?……
“这不是我当年送给小妹的吗?怎么穿到你身?上了?”
顾远筝面不改色的胡扯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你从未穿过这个颜色吧?”邵云朗好?笑道?:“就算你喜欢,你怎么能同小孩抢衣服啊?还要脸不要?”
顾远筝也笑了,黑眸中丝毫没有悔意?,“彼时可不如此时,陛下还什么都?没送过我,凭什么送那丫头?,就该是我的。”
“啧,不要脸……”邵云朗笑道?:“倒是得我几分真?传。”
作者有话要说: 顾远筝:老婆送的布料?拿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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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顾远筝试图让陛下留在?相府过夜, 被?邵云朗无情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承云殿里又堆积了一摞奏折,邵云朗要?回去看看到底是哪几个在?其中浑水摸鱼。
翻墙离开?, 赶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 再批阅完奏折已经是深夜, 邵云朗站起?来走了一圈,活动着僵麻的腿, 又想起?顾远筝这一连串诡计, 顿时觉得?头疼。
他要?是力排众议, 仍让顾远筝做这个丞相也不?是不?行, 毕竟顾远筝本就是清白的。
但正如他之前思虑过的, 朝臣对顾远筝已经生了嫌隙,世人大多以己度人,他们会想顾远筝复位后, 能?毫无芥蒂的对待他们吗?
从此他们再看顾远筝的一言一行,没深意也要?曲解出几分深意来。
直到回了龙宸殿, 邵云朗还在?想这件事,沐浴后被?人服侍着躺下, 才感到沉重的倦意。
已是丑时了,邵云朗翻了个身, 拥着薄被?阖眼,觉还是要?好好睡的, 其他的事明日起?来再琢磨。
殿内一片静谧,偶尔能?听?见外面草木之中传进来的一两声鸟鸣虫啼, 声音不?大,在?夏夜里还有几分催人入眠的雅趣。
博山炉里燃着味道极淡的安神香,是顾远筝亲手配的, 香味淡,但药效不?错,邵云朗常年行军打仗睡得?不?踏实,用上一点这个香料便能?睡得?沉一些。
如果顾远筝在?这过夜,那便不?用燃这香了,毕竟顾远筝身上的白檀信引就能?让陛下放松下来。
值夜的小宫人也困了,靠着外殿的门?打瞌睡,他头一点,又惊醒过来,就这么刹那间的功夫,他错过了檐上翻身下来的黑影。
香炉上白色的烟雾被?风吹的一歪,身形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推窗翻了进来,四处看了看,一步步的靠近帐幔低垂的床榻。
来人伸手去撩帘子,却?在?下一刻飞身后掠。
雪亮的刀光迎面而来,带着凶戾的杀意,邵云朗动作悍利迅捷,刀势绵延层叠如怒涛,转瞬便将人逼至角落。
眼见刀刃就要?落在?肩上,赤手空拳的“刺客”终于扛不?住了,一扯蒙着脸的花布,低声道:“等等!”
垂在?肩上的长发?被?削断一缕,邵云朗一见那张带着胡茬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刀刃一转架到来人脖子上,压低声音骂道:“顾远棋!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夜闯宫禁,当诛九族!”
“你睡觉在?床头放刀?!顾远筝知道吗?!”顾二震惊了片刻,见邵云朗脸色难看,赶紧抖了抖手里的花布,“我蒙着脸呢,没人看见。”
“你当朕不?是人?!”邵云朗不?买账,又压了压刀柄,“谁让你从北疆回来的,你还敢擅离职守!”
顾远棋正要?说什么,有人急切的敲门?,是听?见动静的宫人在?外面小声问:“陛下?可是有事吩咐?”
邵云朗瞪了顾二一眼,收了长刀,扬声道:“无事,枕头掉了而已。”
宫人的影子晃了晃,又守在?门?边不?动了。
邵云朗赤着脚踏过地?毯,盘腿坐到一旁的矮榻上,嫌弃的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顾远棋,“别?踩地?毯,你鞋太脏。”
顾远棋默默收回抬起?的脚,有求于人让他表现?的格外乖顺,他把靴子脱了,这才走过来,低声道:“叶桓……陛下打算怎么办?”
“关你什么……”邵云朗想到了什么,拖长了声音,“哦……”
他怎么忘了,那人还是顾二的心上人。
再借着月光一打量顾远棋,这才发?现?原本和顾远筝殊无二致的脸,此时眼下青黑,脸颊微凹,还带着些胡茬,一副夜以继日拼命赶路的样子。
但还是不?对啊……
邵云朗奇道:“从北疆回来至少要?三日路程,你就是把马往死里跑,不?间断的换马,那也得?一天一夜能?回来吧?白日叶桓刚下狱,晚上你就回来了?你长翅膀了?”
“臣原本不?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所以早就出发?了,擅离职守确实是臣失职,但情况紧急……所以便先?回来了。”
顾远棋低声解释,漆黑的眼瞳里一丝微光都没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低着头,半晌又说:
“臣想起?前段时间刺杀臣兄长的那把惊蛰弩,它之所以是多出来的一把,是因?为……有人在?北疆看过图纸,过目不?忘的记住了机扣构造,回来后私下复刻出来的,所以材质并?不?是北疆的金杨。”
听?到“刺杀”二字,邵云朗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愈发?难看,强忍着听?完顾远棋的话,他冷声道:“叶桓还刺杀过顾远筝?”
顾二愣住了,小心翼翼道:“陛下,你……不?知道啊?”
他以为是邵云朗知道了,两件事一并?清算,才一气之下把人给关起?来了,竟然还不?知道吗?
邵云朗冷笑一声,“这不?就知道了?”
刑部大牢里缩在?角落睡觉的叶桓打了个寒战,并?不?知道来救他的顾远棋,反手就把他给卖了。
“你大晚上闯宫禁,是为了给他求情?!”邵云朗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他要?杀你哥,你还要?给他求情?!”
“我知道,所以我不?敢去找我哥……”顾二蹲下,抱着脑袋搓了搓,本就乱七八糟的长发?被?他揉的快成了鸟窝,“我活这么大,就看中这么一个人,他到底和我哥有什么仇?这种破事怎么让我碰上了?!”
“你还不?知道呢?”邵云朗挑眉,哼笑一声,“他应该是从你这里拿到了顾远筝的私信,刻意模仿了顾远筝与亲近之人的行文习惯,然后又借着你要?离京的那场宴会,把那些伪造书信藏到了顾远筝的书房外……他做这些的时候,还住着你给租的房子,你可真他娘的是我朝第一冤大头。”
顾二:“……”
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
邵云朗实在?受不?了他这张和顾远筝一般无二的脸上出现?这种委屈茫然的表情,要?不?是因?为这张脸,他这会儿早把人给揍一顿了。
“行了,你也别?哭丧着脸,蹲这碍朕眼。”邵云朗挥了挥手,“我问过你哥个中缘由了,叶桓对你哥有误会,你们真是一对儿瓜皮,他诱郢王起?事这桩罪名,不?是你在?这哭一哭就能?抵消的。”
“我没想哭。”顾远棋闷声道:“能?保他一命吗?”
“能?,朕还可以将他流放到北疆,送到你眼皮子底下。”邵云朗淡淡道。
顾二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很上道的问:“陛下想要?什么?”
邵云朗手指摩挲着小案边沿精致的花卉镂空图案,“顾远筝那枪是不?是在?你手里?你给朕拿回来。”
“就这样……”顾远棋松了口气,点头道:“下次……不?,回北疆臣便派人给陛下送回来。”
其实并?不?只是这样。
邵云朗垂下眼睫,眸中思绪涌动,他知顾家忠心,但忠心这东西为君者还会嫌多吗?他不?介意用叶桓一人,让镇守北疆的顾远棋更忠心一些。
“行了,快滚吧。”邵云朗骂道:“你以后做事有些分寸。”
解决了这桩事,顾二脸上表情也松动了几分,他突然哑声笑了笑,“陛下这样,还真有点长嫂如母的风范。”
邵云朗笑得?和善:“你是不?是想死?”
“咳……”顾远棋问:“那叶桓……什么时候放出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邵云朗哼了一声,“不?给他扒层皮,他能?长记性吗?”
“扒层皮……”顾远棋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陛下要?用刑?他细皮嫩肉的,不?经打,要?不?臣替他吧?”
他拍拍胸口,诚恳道:“臣比较结实,保证让陛下尽兴!”
邵云朗:“……”
这瓜皮在?夜半三更的寝殿里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邵云朗:“滚!”
……
锁链“哗啦——”
金属摩擦的声音惊的叶桓微微一动,他听?见很多脚步声纷至沓来,刑部官员的声音放的很低,恭敬而谨慎。
但听?长廊那端传来的响动,便知道来的是谁了,他坐起?来,整了整囚服,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邵云朗走到他的牢房门?口时,身后已经没有随从了,应当是被?他打发?走了。
这还是叶桓第一次距邵云朗如此近,近到他能?看清那身玄金龙袍上精细的花纹,龙眼坠了深蓝色的宝石,栩栩如生的折射着日光。
这位据说已经分化成地?坤的皇帝,实则身形挺拔高大不?输天干,比叶桓要?高出半个脑袋,此时叶桓还坐在?地?上,仰视角度使得?这位年轻的君王更具威仪,深邃的眉眼俯视时也带着些不?近人情的淡漠。
叶桓这些日子没打探到任何?消息,刑部的人显然被?提点过,来给他送饭时都只是放下就走,半个时辰后再来收碗。
因?此叶桓并?不?知道皇帝是如何?处置顾远筝的。
就算当下没处置也无妨,自古君王便多疑,只要?他把这颗种子埋下去,就像当年顾远筝以他整个石家为种子一般。
他终是按捺不?住,先?开?了口,也不?起?来行礼,就这么抬着头问:“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顾远筝?”
邵云朗似是勾了一下唇,但那弧度小的让叶桓疑惑兴许是自己出了错觉。
只听?邵云朗缓缓开?口道:“朕这几日时长在?想,顾远筝挑动郢王起?事,若不?成,他便可以向?朕邀功,说自己是深谋远虑、守城有功,可若是成了呢?”
叶桓没想这么多,闻言也是一愣。
他虽向?郢王通风报信,递的却?全是假消息,毕竟在?他心里,对于这位手段强硬的新帝他还是十分敬佩的,无论是肃清吏治,还是整顿军事,都让他在?这位新帝身上看到了家国兴盛的希望。
所以他就没想过让郢王会赢,否则他就递真的布防图了。
“朕怀疑,顾远筝与郢王早有勾结,真情报与假消息各自掺半,事情败露后便用假消息脱罪。”邵云朗学着庆安帝的样子,用阴鸷而充满猜忌的口吻森然道:“可若郢王入主明和宫,顾远筝岂不?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了?满朝上下谁还能?撼动他的地?位?”
他冷笑道:“这是谋反!当诛九族!”
诛九族?
叶桓心头一跳,当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顾家也没几个人,杀倒是好杀。”邵云朗伸出手指算了算,颇为得?意道:“除了老顾相和顾家幺女在?清平郡,顾远筝已经被?朕当场拿住了,只等以他为饵,诱远在?北疆的顾二回京,就地?格杀了便是。”
叶桓霎时脸色惨白,半晌才满眼惊恐的抬眸道:“这不?对……这件事和顾远棋无关!”
“怎么无关?”邵云朗笑意盈盈的弯腰,审视着叶桓眼中的无措,似乎对方眼里惊恐的情绪让他感到了几分愉悦,他笑着说:“他们是兄弟,哥哥要?谋反会瞒着弟弟吗?定然不?会啊,顾二还手握重兵……啧,朕真是越想越害怕,昨晚都没睡好,幸得?叶卿提醒,这才发?觉身边竟养了一窝狼。”
“不?是这样!”叶桓挣扎着跪了起?来,急声道:“顾远棋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些……那些信件是臣伪造的!顾相也并?未参与郢王谋反一事!”
邵云朗差点没笑出声,好险才绷住了一张冷脸,愤然拂袖道:“叶卿不?必如此惊惶,顾二马上就死了,不?必怕他们日后胁迫你!你将功赎罪,朕不?要?你性命,只将你流放北疆……”
叶桓额上尽是冷汗,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新帝哪里是不?多疑,他简直多疑过头了!!
想到顾远棋,他心口乱作一团,那些因?仇恨而被?克制的感情,那些欺骗自己只是利用而做出的亲近之举,还有漠北如银的月色下,那人纯澈真挚的眼睛……
种种前尘往事杂乱的一拥而上,化作尖刀狠狠捅向?心脏,疼得?叶桓不?知所措。
他还想解释,下意识的拉住邵云朗衣服的下摆,“陛下……”
“启奏陛下——”阿陶喜气洋洋的小跑过来,“乱臣贼子顾远棋于西郊被?禁军格杀,万箭穿心而死!”
“哎呀。”邵云朗笑眯眯的转过头,“叶卿你看……唉唉唉?你怎么就晕过去了?!朕还没演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五:长记性了吧? →_→
小叶:嗯。QAQ
被迫躺板板的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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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叶桓走出雍京时, 整个人?仍是恍惚的,连押送他?的官差态度不对都没察觉,这?些?人?分明对他?这?个犯人?过于恭敬了, 除了囚服, 他?也?没带手脚镣铐, 走路慢些?也?没人?敢上?前推搡他?。
沿着流放犯人?的小路出了城,便?是一片柳树, 柳与留同音, 大?抵无论是犯人?还是家属, 都希望被?惩罚的人?能留下。
只是没人?希望叶桓留下。
他?亲生父母在他?幼年时便?亡故了, 将他?寄养在朋友家里, 石家上?下待他?视如己出,石家少爷有?的,他?也?不会少。
叶桓和?养父石轨学?习各种技艺, 他?有?这?方面天分,学?什么都快, 只是他?的心思不在官场,十?七岁时, 便?与一些?江湖朋友出去闯荡了。
后来听说家里出了事,叶桓便?连夜赶回了京城, 远远看了一眼石府,发觉外面都是官兵, 门上?还贴了封条。
但他?知道家里有?条密道,与雍京城内一处小院的枯井相通, 于是他?便?从这?条密道悄悄回了家。
推开养父书房的书架,他?从缝隙里看到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冷声对养父说:“石大?人?, 你自己动手吧。”
石轨什么都没说,抓起短剑仰头大?笑几声,然后将短剑横于颈上?,果断的割了下去。
剑很?锋利,迸出的血溅在屏风上?,洇透上?面的丝绢,也?浸红了上?面养母亲手绣出的老虎。
那老虎并不是凶狠的,而是趴伏在草地上?,周围有?三只小老虎在嬉闹,当?初绣这?屏风面时,石夫人?曾笑着同他?们几个小辈解释,这?几只小虎,代表家里的三个小孩,还指着最大?的那只慈祥的笑着,说这?是叶桓。
如今大?老虎一侧的眼睛溅上?了血迹,缓缓流淌下来的样子,像那猛兽在咆哮流泪。
叶桓躲在密道里,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听见那个男人?又说:“一把火烧干净,十?六具尸首,一个也?不能少的栽到邵云霆头上?。”
密道很?黑,又似乎很?长,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声与光都从叶桓身边剥离了,只余下刻骨的冷。
现?在,那行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
叶桓抱着手臂,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却仿佛置身寒冬,但他?脚步没停,即便?每一步都像负重百斤那样艰难,他?还是往前挪动。
如果真的要选一处埋骨,他?想埋在顾远棋镇守过的北疆。
出了柳树林,路旁停着一辆马车,几个家仆皆是身姿笔挺,像是出身行伍,叶桓随意看了一眼,便?冷淡的转开了视线。
片刻后,他?背脊一僵,震惊的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人?。
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头上?带着遮阳的斗笠,一身粗布短打,劲瘦的腰上?缠了好几道腰带,整个人?透出一股子落拓的江湖气。
偏偏那人?斗笠下露出一点下颌,线条又是俊秀好看的,薄唇抿着,带着一点倔强的狠劲儿。
迎着叶桓的目光,那人?抬起头。
叶桓像是被?施了个定身咒,四肢仿佛落地生根的树,他?僵直的站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远棋,明明几步远的距离,但他?的目光落在那人?脸上?时,却好像已经穿过了山川湖海,又历一岁草木枯荣。
顾远棋原本是很?生气的,他?都快气炸了。
如果叶桓早点问他?石家人?的下落,哪有?后面那些?事,万一那箭当?真伤到顾远筝,他?们此生便?横亘着再也?跨不过去的天堑,邵云朗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叶桓。
他?还在生气,却见叶桓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时间又有?些?担心,毕竟邵云朗说了,要让叶桓吃点苦头。
心里有?些?急,面上?却不显,他?快步走过去,冷声问:“你受伤了?让我……”
叶桓根本不等他?说完,他?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兽,一头冲进顾远棋怀里,双手死死的抱住顾远棋的腰,像是怕自己一松手,眼前人?便?会消失不见。
斗笠被?风吹掉,从未有?过如此待遇的顾远棋愣愣的抬着手,半晌才落在叶桓背上?拍了拍,结巴道:“你……陛下打你了?打哪了?”
叶桓耳边是顾远棋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透过胸腔传递过来,连带着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合了拍,他?瞬间便?泪流满面。
“没有?。”他?胡乱摇头,“我只是……太想你了。”
……
“就?我这?一手,能让他?们越过牵手、亲嘴的顺序,直接三年抱俩你信不信?”邵云朗躺在顾远筝腿上?得意的晃了晃脚,张嘴接过顾远筝喂的桃子。
闻言顾远筝低笑了一声,“嗯,陛下高明。”
他?手里摆弄着一件木制的小马车,是工部送给庄鹤轩的精巧玩意儿,发条隐在马车后,拧动几圈后,前面的木马就?会拉着马车绕圈跑。
庄鹤轩稀罕了几天,但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他?把马车拆了,拆完安不上?了,还知道掩盖犯罪证据,把一堆零碎东西塞进了自己床底下。
过几日他?和?严灵绪玩躲猫猫的时候又忘了这?茬子事,钻床底下一屁股坐到了零件上?,被?扎的嚎啕大?哭。
伤口有?些?深,屁股上?怕是会留疤。
平日里不见人?影的长公主立刻进宫,抱着庄鹤轩又是心肝又是眼珠子的哭,要打杀那几个照看孩子的下人?,被?太后呵斥一顿后,又灰溜溜的走了。
她也?没把孩子带走,这?女人?心里明镜一般,庄鹤轩跟在皇帝身边,日后自然得圣心,说不定还能与储君一同长大?,情谊自是不一般。
她把庄鹤轩当?成庄家东山再起的盼头,邵云朗看在眼里,只觉得厌恶。
“咔哒——”
轻响打断邵云朗思绪,抬头一看,那马又踢踏踢踏的跑了起来,顾远筝俯身将那东西放在地上?,小马车又开始绕圈跑了起来。
“真修上?了!”邵云朗坐起来,看着那小东西遇到石子翻了车,轻笑道:“工部都说修不上?,顾卿果然是才智过人?。”
两人?坐在相府的后院里,树荫下支着矮榻,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冰镇的荔枝、杨梅,还有?从庄鹤轩那骗来的兔子奶糕。
凉风习习,可谓是相当?惬意。
邵云朗一口一只小兔子,把最后一只塞进顾远筝嘴里,看着不爱甜食的顾远筝长眉轻拧,便?畅快的笑了起来。
“吃不了甜的可如何是好啊?顾卿?”修长的手指按在顾远筝唇上?,邵云朗眯眼笑的像只狐狸,“母后说了,大?婚后入了洞房,那是要吃多子饼的,你知道多子饼怎么做的吗?就?是一芝麻面团里面塞满了红糖粒,甜的发齁。”
顾远筝呼吸一滞,他?怎么可能听不出邵云朗话里的暗示,抬手拉住邵云朗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扯了过来,轻声叫道:“小五……”
他?眸光明亮,似皎月映雪,唇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漾开,以往他?笑起来也?好看,却都不如此刻,得偿所愿的模样又得意又满足。
一如多年前邵云朗掀了盖头,红绸下惊艳了岁月的少年。
“这?么高兴啊?”邵云朗凑过去亲了亲那张薄唇,见顾远筝眸底明澈的光,心绪却有?些?复杂,“阿远,先前是我钻了牛角尖了。”
“无妨。”顾远筝低笑道:“陛下替臣吃了多子饼便?是。”
“吃就?吃呗。”邵云朗抻了个懒腰,靠进他?怀里,抬手去抓树叶间倾泻下来的光,语调轻缓的说:“若要成婚,还得及早做打算,钦天监问卜、六礼、祭祖……反正就?是两个字,麻烦!不过也?有?省事儿的,婚服母后那里一早就?给备下了,她按照你的身量做的,还有?些?零碎珠子石头什么的没坠上?去,其他?的都差不多了,你改日入宫试试。”
“太后一早便?将婚服备下了?”顾远筝有?些?意外,回过神来便?道:“我爹那有?一盆素冠荷鼎,改日送进宫里。”
邵云朗:“你可别掏老爷子家底了,回头他?再不让你出嫁。”
对于陛下这?种口头占便?宜的行为,顾远筝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
八月初,郢王邵云霄被?褫夺王位,送到皇陵给太上?皇作伴去了,只是旁人?并不知道,皇帝暗地里已然起了杀心,这?对儿父子不久便?会死于一场发热,就?此长长久久的留在皇陵。
前郢王造-反一事,也?被?叶桓一五一十?的交代明了,前途无量的小叶大?人?被?流放去了北疆。
而先前牵头弹劾的老尚书这?才发觉自己被?人?当?刀用了,一时悔恨非常,还亲自去顾府负荆请罪,请顾远筝再回朝堂。
吓得顾远筝门都没敢开,毕竟他?都要当?皇后了,这?老爷子怎么又出来给他?捣乱?
这?日早朝,老尚书整理好朝服,与同僚信誓旦旦的说:“老夫对不住顾大?人?,今日必然要劝谏陛下,给顾大?人?正名复位!”
随着内侍一声“上?朝——”
众人?列队踏进了宣政殿,前面一溜程序倒是一如既往,只是老尚书要躬身上?前时,大?太监阿陶突然拿着个软枕,垫在了陛下腰后。
老尚书:……
行吧,陛下分化?了,地坤娇贵些?也?无妨。
他?咳了一声,又要开口……
陛下:“哕……”
老尚书:???
他?长得是没顾相水灵,但也?是个正经老头子的样子,站在这?首位也?不至于让人?作呕吧?!
“老尚书见谅。”邵云朗笑笑,“您有?事要说?”
“启奏陛下,老臣确有?一事,不说出来,良心难安。”老尚书深吸一口气,未免被?打断,他?决定一口气说完,“洛州起事既已查清与顾相无关,陛下何时为顾相正名?”
“啊,这?件事……”邵云朗拍了拍肚子,“朕认为顾相家风清正,人?品贵重……”
“嗯嗯。”老尚书点头。
“多次救驾,功不可没……”
“对对!”老尚书点头。
“才学?冠世,品貌绝佳……”
“正是正是!”老尚书还在点头,而其他?人?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了……
邵云朗最后说:“还与朕情投意合,当?立为后啊。”
老尚书:“没错!”
众人?:“……”
终于反应过来皇帝方才说了什么,老尚书震惊的瞪圆了眼,结巴道:“为……为后?!”
“是啊。”邵云朗点头。
“这?怎么行?!”老尚书立刻跳脚反对,“陛下,这?哪有?天干入后宫的先例啊?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邵云朗面无表情道:“有?何不可?朕是地坤,不立天干为后,难不成找个地坤摆着好看吗?”
老尚书被?噎住,半晌呐呐道:“那也?不该是顾相吧,就?……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换不了。”邵云朗又拍了拍肚子,大?大?咧咧的靠在软枕上?,惹得额前垂落的玉旒一阵乱晃。
“太子听着呢,你们当?着他?的面说要给他?换爹,好像不太合适。”
众人?视线缓缓下落,定格在皇帝劲瘦的腰上?,和?缂丝腰带上?那条金龙面面相觑。
邵云朗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字:
“哕~”
作者有话要说: 《演员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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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正文完
“所以……陛下说有了孩子??”顾远筝扶额, 一时哭笑不?得,“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
他们坐在承云殿外的水榭里,执黑白子?正在对弈。
这副棋子?是?西域送来的贡品之一, 黑子?纯粹, 白子?温润, 都是?上乘的墨玉与羊脂玉打?磨的,棋盘奢侈的用了一整块抛光的沉水香, 单是?坐在桌子?旁都有香味沁人心脾。
难得的将陛下绝不?该有的棋瘾给勾了出来。
“想来想去, 唯有生米已成熟饭这一条路能让他们闭嘴, 并且让礼部动作快点准备大?婚。”邵云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落下一颗黑子?, “孩子?嘛,早晚得生,朕打?下这大?好江山, 交到旁人手上可舍不?得。”
顾远筝看了一眼陛下的漏洞,白子?落下, 刻意避开,放水放的十分隐秘。
他并不?是?十分的喜爱孩子?, 更何况这孩子?还会让邵云朗吃苦。
但邵云朗对孩子?倒像是?很期待,也想有人能承袭皇位, 这一点和每一个统治者都是?相同的。
会有个小生命,融合了他和邵云朗的血脉, 他们能一并教导陪伴那小东西长大?,如此想来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啧……”邵云朗托着下巴, 瞥了一眼顾远筝,“皇后你得努力?啊,争取一次就中知道么?一个就够了, 多了又因为那把龙椅打?的乌烟瘴气的,要弄出来个邵云霆式的败家子?,我就是?进了棺材都能再气活过来。”
黑子?落下,吞下一大?片白子?,顾远筝眼见败局已定?,便放下白子?,抬眸笑道:“陛下为臣说了假话,臣该帮陛下遮掩此事才对。”
“这怎么遮掩?”邵云朗困惑道:“我最近多吃点?还是?塞个什么玩意儿在衣服里?”
顾远筝勾了下唇角,“自?是?……将谎言变成真的,最是?稳妥。”
“哦……”邵云朗了然。
他起身?绕过石桌,俯身?凑近,在顾远筝耳侧低笑一声,“就是?想要了呗?”
他声音压的极低,飘忽的热意和略有些哑的声音自?耳窍钻入,化作无形的小钩子?落在心上,勾的人心里发痒。
喉结滚了滚,顾远筝抬眸,眼中尽是?涌动的暗潮,他倒是?坦然,伸手去揽邵云朗的腰,“想要,陛下给吗?”
邵云朗笑意盈盈的任他抱住,顺势跨坐在他腿上,也没说行?或不?行?,只扳着顾远筝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亲近了,吻不?能止渴,反而?火上浇油,如隔靴搔痒般的亲昵让顾远筝的信引愈发躁动,水榭中白檀的味道愈发强势。
正当顾远筝要起身?,抱着邵云朗进承云殿时,怀里的人突然泥鳅般溜了出去。
邵云朗耳朵红透了,眼里却尽是?狡黠笑意,笑的极为可恶。
“顾卿,朕不?给。”
顾远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邵云朗。
那纵火的坏蛋却卑劣的一溜烟跑了,边跑边笑道:“想一次就中可不?容易,顾卿还是?禁欲一段时间,多存点粮食吧哈哈哈……”
顾远筝:“……”
……
晟启元年,十月初,帝后大?婚。
皇帝是?打?仗回来的,办事就求一个效率,历代皇帝若要大?婚,准备个一年半载都算短的,可晟启帝不?同,他就给了钦天监和礼部两个月的时间。
礼部和工部的大?人们不?敢有异议,也不?能有异议,毕竟真按一年准备,那到时候太子?爷都要呱呱坠地了,那场面?……不?敢想不?敢想。
天家的面?子?比他们的命重要,纵然时间仓促,却也要尽善尽美,两个月的时间,礼部平均体重下降一大?截。
陛下也体恤他们辛苦,这两个月特批俸禄加了一倍。
六礼过后,便是?迎亲之日?。
皇帝身?份尊贵,自?然不?该像寻常人家的男子?一般去亲自?迎接皇后,但这场婚礼在邵云朗和礼部多番扯皮之后,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场皇帝去亲迎皇后的婚礼。
顾府此时张灯结彩,红烛与双喜字随处可见,廊下彩绸被风带动款款轻摆,侍女小厮来去匆匆,将艳红的地毯一路铺到了顾远筝卧房前。
顾远棋一推门,差点撞翻一个小厮,低头一看那金丝银线纹绣又缀着玉饰宝石的地毯,一时眼睛都直了,“这得多少银子??骄奢淫逸!这够我北疆半年的饷了!”
他身?后,顾家老三顾远书轻笑道:“二哥,我听大?哥说这毯子?用过后是?要拆的,金银融了重归国库。”
闻言,顾远棋又“啧”了一声,“陛下真会过日?子?,地毯上的金子?都要抠出来……”
“抠也是?你,不?抠也是?你?工部修缮城墙就该叫你去抬杠。”
顾远筝转过屏风,斜了一眼顾远棋。
皇室与民间不?同,婚服颜色更为庄重沉稳,是?暗红的底色,其?上凤凰振翅,与帝王礼服上的九龙一一对应,袖口的凤凰尾羽纤毫毕现,似是?下一秒便要乘风而?去。
顾远筝平日?里素色衣服穿的更多,这雍容华贵的暗红将眉眼衬得愈发漆黑昳丽,眉心用朱笔细细画了几?根线条,勾勒出一朵凤尾兰。
这是?大?昭的风俗,新?人于眉心贴花钿或朱笔描摹出花纹,常有夸张些的,半个脑门都是?画,顾远棋原本?等着看他大?哥顶着一脑门的花花草草,不?料就这么指甲盖大?的一朵。
顾远筝还未束发,长发披散在肩头,眉心一点艳色使得他眉宇间竟带了些妖异。
顾二再一次对自?己的美貌有了个直观的感受,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穿成这样去向叶桓求亲,必然是?水到渠成。
外面?有人喜气洋洋的禀报,“大?公子?,宫里给了消息,帝辇出发了,您也快些准备着。”
“知道啦。”后跟出来的顾远婳应了一声,踮着脚看自?己俊美的大?哥,“哥,发冠还没带,回里间我给你带上。”
顾远筝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
他这里伺候的没有丫鬟,都是?些跑腿的小厮,严太后便派了几?个女使过来,帮忙打?个下手,顾远婳也挤进里间帮着忙活。
皇后的发冠原本?的形制更偏向女性化,主体为六龙四凤,邵云朗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女子?,也不?希望后世误以为他是?个女子?,所以亲自?动手改了这发冠。
去掉种种冗杂的装饰,最终发冠正面?为双龙拱卫着颗血色宝石,后面?则是?四只凤凰振翅,口衔金玉流苏。
顾远婳嘻嘻笑道:“大?哥,这发冠真好看,陛下真有眼光。”
顾远筝垂眸,抚平袖口,也轻声笑了笑,“你当他那几?年挥金如土的纨绔是?白做的?不?精致的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
……
顾府前院此时便清静的多,禁军昨夜便开始封路,唯有紫梁大?街至庆瑞门这段长路准许百姓叩拜观礼,其?余路口都封上了,为的是?防止有贼人浑水摸鱼意图不?轨。
顾家在京城没有姻亲,有些人想攀扯关系,顾蘅更是?理都没理,他回京也只是?为了看着儿子?成亲,泼天富贵他不?想要,只求家里这几?个小辈都能一生顺遂。
故而?此时等在前院的,竟只有顾蘅和从后院被赶出来的顾远棋,以及一些要在此伺候的下人。
见他老子?坐在中堂闭目养神,顾远棋揉揉鼻子?,将一身?浮躁收敛了几?分,乖乖的在一旁站着。
不?多时,有禁军长声喝道:“陛下驾到——!”
顾蘅睁眼,起身?向外迎去,他行?至大?门处,帝辇便已经停好了,邵云朗没等他去恭请,自?己便下了马车。
六重礼服的外袍换成了暗红色,邵云朗一手拨着眼前的晃动的玉旒,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见顾蘅俯身?要拜,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扶住,低声道:“您无需多礼,此处没有外人,您就把我当个寻常小辈便好。”
他见了顾蘅便心虚,几?年前顾远筝为他受伤,几?年后他又把人家前途正好的儿子?给拐进了宫,顾远筝还时不?时搬老爷子?两盆花送给他母后……
总之,上阵杀敌从未发怵过的陛下,此时小腿肚有些发酸。
被邵云朗扶住,顾蘅也没坚持,或者说老爷子?一早也没想跪下去,干脆从善如流的站直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似是?能望进人心底,顾蘅露出个了然的笑意。
两列宫人着绯色,聘聘婷婷的拿着宝瓶、石榴、香炉等物件走在前面?引路,邵云朗刻意落后半步,与顾蘅并肩而?行?,手心都紧张出汗了。
正想找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顾蘅便先开了口,“陛下,嫁或娶,对老夫看来并无不?同,如今见筝儿夙愿得成,老夫心里自?是?十分欢喜,想来陛下也是?如此?”
邵云朗点头道:“自?然如此。”
“那便不?必心怀忐忑。”顾蘅微笑着拍了拍邵云朗的手臂,“老夫对你很是?中意。”
顾蘅会这样说,让邵云朗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一惯伶牙俐齿的陛下竟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觉得此时该说一句“人交给我您放心”,但又觉得顾远筝又不?是?地坤,他才是?,这么说多少有点怪……
眼见就要到顾远筝门口了,邵云朗急的额角青筋跳了跳,一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终于脱口道:“爹!”
顾蘅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邵云朗。
不?怪邵云朗嘴生,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别人叫出这个称谓,话一出口耳根先红了,后面?想好的话又忘了个干净,只结巴道:“朕……啊,我和阿远……我俩……”
“陛下不?必多言。”顾蘅笑的见牙不?见眼,挥了挥袖道:“别误了吉时。”
……
直至彩绸低垂的帝辇进了紫梁大?街,两侧百姓细微嘈杂的声音入耳,邵云朗才回过神,掩面?叹息一声,“太丢人了,我今天怎么回事,连句话都没说明白……”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不?轻不?重的握住他的手腕,拇指还摩挲了两下,顾远筝低笑道:“你叫他那一个字,抵得过千言万语了。”
“唉……”邵云朗又叹了一声,抬头道:“阿远你……你……”
这是?陛下今日?第二次失语了,他茶色的眼底映着眼前人,半晌呐呐道:“你今日?真好看。”
顾远筝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生得不?错,但直到此刻才恍然生出几?分得意,车辇还在向前,他于万人跪拜中倾身?向前,凑近那双茶色的眼瞳,低笑着问:“陛下喜欢吗?”
邵云朗点头,顾远筝便暗了瞳色,低头便要吻上来,被陛下强硬的抵住了肩膀。
“你等会儿……”邵云朗盯着他的唇,“你擦唇脂了?那别亲了,蹭掉了怎么办?”
顾远筝:“……”
看来他还是?不?够好看,小五竟然还能分心去想他擦没擦唇脂?
微凉的指尖抵上邵云朗的唇,顾远筝眯眼道:“不?及陛下风月场所去的多,唇脂是?何物臣不?知,不?过……陛下若是?想让唇色更艳几?分,臣倒是?可以相助。”
他一字一顿道:“不?用唇脂。”
邵云朗:“……”
救命,这十年老陈醋太酸了!!
下了帝辇便是?帝后一同登坛祭祖。
二人携手拾阶而?上,邵云朗舔了舔又痛又麻的嘴唇,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顾皇后一步一步走的倒是?端方持重,只是?目光相对时,说的话却并不?严肃。
他声音压的很低,带出一些沙哑的气音,很轻的被风卷进邵云朗耳朵里。
“小五,你今日?也好看,每日?都好看。”
邵云朗扬眉道:“自?然,朕天下第一好看。”
雄浑的号角声里,两人一同站上祭坛,从司礼官手中接过那冒着袅袅烟气的贡香,并肩三拜之后,阖目祝祷。
邵云朗不?信鬼神之说,却信仰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闭眼时,天地间便只余风声低吟听不?懂的歌,他默默的想:
他的热血也曾溅落在这土地上,若山河有灵,请护佑他身?边的人,此生长乐安康。
金秋高?远透澈的天幕下,号角声又起,有自?西南迁徙而?来的候鸟,于云汉间徘徊鸣叫相和,司礼官沉声喝道:
“礼—成——”
……
从日?出折腾到日?落,真进了凤栖殿时,陛下差点喜极而?泣。
虽说还有些规矩没做完,但陛下先前有吩咐,一切按照民间习俗从简即可,他可不?想和顾远筝一推门,和满屋子?做添喜嬷嬷的命妇面?面?相觑,那场景,想想都能用脚趾头再挖出一座凤栖殿。
床榻四周挂了红色的帐子?,还有绣着一百个嬉闹小儿的百子?被,两人并肩坐在床上,有宫人小步上前,将合卺酒的托盘捧了上来。
邵云朗这辈子?喝的酒多了去了,但这一小杯却大?不?相同,两人相视一笑,手臂相交,共同饮尽杯中酒。
宫中少见真情,一旁严太后派来主事的女使见了这二人胶着的视线,都忍不?住掩口轻笑,再开口时除了公事公办,还多了些许染上喜意的真心。
“倾合卺,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女使低眉笑道:“请新?人再行?结发之礼。”
若按宫里的规矩,这一步是?直接略过的,毕竟天子?龙体贵重,就算是?头发丝,那也不?能用剪子?铰断。
但邵云朗私心里却想让他们今日?像一对儿普通夫妻一般,遂一切都依照宫外的习俗来。
蜷曲的一绺长发与纯黑的直发被红绳缠缚在一处,千丝万缕的纠缠着,便如两人此后余生。
“礼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女使扬声道:“请新?……新?人用多子?饼,多子?多福,儿孙绕膝。”
女使心里直犯嘀咕,她刚才差点说新?娘子?,这饼子?也不?知道谁吃,她颇有几?分好奇的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陛下盯着那巴掌大?的面?饼,面?露难色。
顾远筝挑眉,忍不?住笑道:“要不?,算了……”
邵云朗呼出一口气,拿起那小饼子?,“算什么算?朕金口玉言,不?就是?个糖饼吗?”
一口下去,邵云朗那张俊美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好家伙,御膳房真是?没偷工减料,差点一口把他送走,齁的嗓子?差点冒烟,幸而?这东西不?用全?部吃下去。
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邵云朗终于绷不?住了,抄起桌上的茶壶先喝了半壶茶,红糖那股子?甜腻的味道才将将冲淡一些。
“呼,比打?仗还累。”邵云朗扶着桌子?摇头,“成亲这种事,他娘的这辈子?一次就够了……”
“自?然只有一次,陛下还想有几?次?”顾远筝从他身?后将人圈住,手指摸索着礼服外玉带的卡扣,咔哒一声将那东西解了下来。
“等等!”邵云朗按住那只修长的爪子?,扭头笑的有几?分讨好之意,“阿远……今晚别折腾了吧,我快散架了,你不?能刚成亲就守寡啊。”
顾远筝皱眉,低声道:“瞎说什么?”
“阿远……”邵云朗转过来,亲亲顾远筝的下巴,学着庄鹤轩要奶糕的样子?,眨眼睛道:“明天,明天一定?!”
“嗯。”顾远筝点头。
“嗯?”邵云朗瞪眼睛,“你这色胚这么好说话?!”
“不?然呢?”顾远筝被他气笑了,抬手帮他把沉重的外袍脱了下来,“总要顾及着你的腰伤,今日?这衣服都要赶上一副甲沉了,我是?禽兽吗?”
你不?是?吗?衣冠禽兽。
但陛下很识时务,一个不?该说的字也没说,抬手任由顾远筝给他脱了繁重的礼服。
凤栖殿没有温泉池,用浴房有些不?方便,不?过邵云朗是?被伺候的那个,倒也没觉得差到哪去,还时不?时给顾远筝泼点水捣个乱。
最后被人按在浴桶边,亲的手脚发软。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多子?饼,顾远筝总觉得这个吻格外的甜,放开时依依不?舍的咬了一下那殷红的唇瓣。
把邵云朗塞进被子?里,顾远筝又把自?己给打?理好了,方才回到这处处喜意的寝殿,与邵云朗相拥而?眠。
后半夜,月光似一层秘银,静静的笼罩着整个明和宫,凤栖殿檐下的铃铛被风吹动,叮铃作响,风里隐约带着点醇烈的酒香。
邵云朗睡着睡着便觉得有些热,开始踢旁边的人形暖炉,偏偏手脚都有些绵软,不?算陌生的渴望在节节攀升,他鼻息愈发急促,终于闷哼一声惊醒过来。
手有些没轻没重的去拉扯中衣,却将脖颈抓出了一条红-痕,再要拉的时候,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黑暗里,邵云朗半阖着眼,不?甚清醒的叫道:“顾远筝……”
“嗯。”身?侧的人应声,安抚般吻了吻他的鬓角,“是?……雨露期?”
“乖,我在。”
月色如水,群星璀璨,有白虹自?紫微星光芒中掠过,一夜数次,终成一场罕见的流星雨。
是?个很好很长的良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打下“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都有种感慨,只是故事告一段落,而他们很好很长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明天写崽崽的番外~
——————预收文案——————
《樱桃大佬他又甜又软》
陶苒是棵妖精,没错,不是一只妖精,他论棵的。
伪装人类时,陶影帝爱岗敬业,热心公益,唯一能被黑粉攻击的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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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谢邀!孩子已脱销!自花授粉不想要对象!只想找块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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