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二 宁琅杀疯了。
至尊现世, 万魔臣服。
当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清瘦青年展现出另一面,当无脑碾压所有人的强横力量澎湃而出, 形如无数颗不受控的弹珠在空中飞速乱撞,仿佛可以几息之间杀光全城的所有存在,群魔俯首,埋低了身子,跪于地面,生怕被失控的力量殃及。
不止魔,受妖王统领的大妖们也给跪了。
要是这一幕被妖王知道,他们的脑袋肯定要被削掉,削掉脑袋不止, 身体还要被踩成肉泥。
可眼下, 当山一样的力量摁住他们的头颅、压住他们的背脊, 为保命, 不臣服,不行。
怔懵之际, 所有大妖具有些困惑。
身具这种实力的……不应该是魔尊吗?
既是魔尊,这些魔……又为何要杀他?
回到肇事者这边。
察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力量, 苦情魔大惊失色, 顿时后悔了, 也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很想给愚蠢的自己一个大耳光。
龙有逆鳞,魔有禁脔。
碰者,死。
明明那位大人都千叮咛万嘱咐了, 说在男修死之前,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动女修。
他怎么就不听呢?!还想了一个馊到不能再馊的垃圾主意!
苦情魔想锤死自己。
也不肖他自个儿动手了,铺天盖地的暴戾力量几乎将他碾碎成渣渣。
他就觉得自己半个身体……不, 是全身已经躺进土坑里了,就差填土埋好了。
但苦情魔不会死。
他很有信心。哪怕他无法自救,也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那男修几乎没有弱点。
他唯一的弱点,是情。因此,放眼人间十八州,甚至于整个三界,只有他,苦、情、魔,才能给他重击,才能创造出杀死他的机会。只要那些想杀死男修的存在还活着,便绝对不会放任他死去。上次在兀臬山禁地里,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想到这里,苦情魔放下心了,心安理得地躺平,等友军来救。
可他等到的不是友军。
他等来了宁琅。
她是整个卓府乃至全城,唯一一个站得笔挺的人。
哪怕是处于力量暴走的状态,即使心魔几近吞噬他的神志,唯一一丝清明,为她而留。
“东朔!”
苦情魔:哎哟,你道侣都已经入魔了,还成了疯魔,听不到你的话了,这一声喊能起什么用啊?
显然,没有彻底吸收教训、认清眼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修对于他要杀的男修有多重要的苦情魔注定是要被打脸的。
在他眼里是徒劳无功的喊声,镇压、平复了一切。
男修皙白皮肤上浮现的魔纹霎时隐匿,拔树掀屋、在城中肆虐的魔息随之无影无踪,一片风平浪静,一派祥和,恍然眨眼之前的地狱光景是所有人的错觉一样。
只因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恢复神智的东朔茫茫然地望向宁琅的方向,踉跄走出两步,身姿不稳之余,嘴边也咳出了血。
“阿宁……”
苦情魔立刻意识到:是……是机会!
是他们反击的好机会!
不止苦情魔意识到了,一直被深入洗脑的妖魔们也马上重振士气,压住心头恐惧,卷土重来。
见东朔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苦情魔马上朝他扑去。
至于在如狂风过境后幸存的大妖和封号魔们,则对宁琅四人伸出魔爪,想制服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战斗经验稍逊的单春棠、竹藏、高度寒三人被擒,宁琅反把偷袭的妖魔锤进了地里,东朔守住了本心,却也被苦情魔侵占了一半,陷入了拉锯,处于任人鱼肉的状态。
眼下,胜利的天平倾向了妖魔一方。
见无心插柳柳成荫,苦情魔快要笑出了声。
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只能说……天道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接下来,只要杀死男修,一切便能结束了。
来来来弟兄们,是时候展现出真正的技术了!
苦情魔狞笑着等他的好弟兄们完成他们的使命。
可等着等着,却始终等不来捷报。
苦情魔以为又有变数,不得不再度放出感知探查外界。
他看到一个背影。
是女修的背影。
她看上去就跟他过往杀死的凡人一般弱小,她也确实弱小,按照修士的境界来分,她不过是过了知微境,堪堪迈入合一境的修士,距离大能之名,还有极为遥远的一段距离。
但苦情魔莫名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座山。
无法逾越的高山。
竖立在群魔和男修之间,成为所有敌人无法攻克的最强壁垒。
她的修为不过中等水平,势却惊人。
每一击每一记皆不见半点踟躇,果敢坚决,生生打出了开天辟地的架势,恍然不是一双肉拳,而是可以破天下敌的神兵,把所有意图不轨的敌人挡在身前,无法越过她,向男修靠近哪怕半步。
千万妖魔要杀男修。
她便杀千万妖魔。
她杀疯了。
仿佛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修士,而是和他们一样,是一只残忍冷酷、嗜杀成性的魔。
见妖魔全部被她震慑,一动不动,宁琅吐出一口混了两颗碎牙血水,手背抹了抹嘴角,平静冷淡地说:“谁想死?继续来。”
有魔吃不得刺激,宁琅话一落,跟着就发起了进攻。
把不服输的魔锤成肉饼,她示意:“继续。”
下一个接上。
打断脖子后:“继续。”
仍有妖魔前仆后继。
来多少宁琅便揍多少:“继续。”
她一直在喊继续。
像是真的要把世间杀的再无一个敢动东朔的妖魔为止。
见宁琅杀敌狠,自己受伤更狠,好不容易好了的手又像是要断了的样子,浴血的血人似的,爱魔崩溃、尖叫。
爱魔:“别再继续了啊!!你会死的啊!”
宁琅倒不觉得自己会死。
连续挑战了整整一个月的封号魔,连饭都顾不上吃的那段日子里,她都没死,没道理死在这里。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也很清楚如今这种程度,还不至于把她逼上绝路。
再说,如今的她,也需要这个踏板,冲破修为的桎梏。
东朔的视界早被汗水模糊,只隐隐约约瞧见宁琅一直站在他的跟前,明明身受重伤,却站得笔直笔直的,仿佛天塌下来,要压死她,也不肯屈服半分。
他心觉疼痛,不由叫了她一声:“阿宁……”
宁琅听到他的呼唤,又是将挑战者的脑袋踩在了脚底后,她沉着回首。
一手捏住从背后偷袭的妖,她一边对他说:“不要怕,我从不曾食言。”
“我既答应你会拼尽一切努力活下去,便会遵守约定。阿朔只管放心把苦情魔弄死就好,其余的一切交给我。”
话落,宁琅转过视线,用平静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放出狠话。
“谁想杀他,且继续来便是。”
看到宁琅竟是还要再战,苦情魔蒙圈了,整个魔一时之间恍恍惚惚,梦游一般。
他陡然想起了魔尊对他的嘱咐。
“一定要杀了男修。但他身边的女修,记得千万不能动。”
苦情魔彼时困惑:“为什么?”
魔尊:“动了我们就要一起殉葬了。”
“那女修可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苦情魔对魔尊口中的女修有一点点的印象,只道是那个闯了兀臬山禁地一个月都还没破开阵法,反倒被禁地疯子吊打的凡人。
他的心里有点瞧不上那女修。
提起女修,魔尊的脑子像被揍傻了一样有点晕乎乎的,抓错了苦情魔问题里的重点,忍不住恨恨地说:“她可是出了名的暴力无情女!整个就一战斗狂魔。看上去挺正常一人,可打起架来,尤其是跟我们打架,整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疯子。”
说这话时,苦情魔依稀记得魔尊他龇牙咧嘴,阴柔貌美的五官扭成一团,如同产生了幻痛一样。
他想,说不定魔尊真的曾被眼前女修揍成渣渣,喊过祖宗。
回到眼下,苦情魔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局。
若打过了女修,搞死了她,男修要疯,他们全员要亡。
可若打不过女修,搞不死她,只凭他一个也没办法拿下男修,任务失败,回去被妖王和魔尊骂死,也是要亡。
所以……不能再打下去了。
继续打下去只会是死局。
必须得让女修停手。
魔与魔之间自有一套联系手段。
得知了苦情魔的想法,被宁琅区区一个小女修激得摩拳擦掌的妖魔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上了他们最熟悉的那一套。
利爪的尖端抵在了单春棠的脖子上。
“不准反击,否则我就杀了她。”
比起被威胁的宁琅,先是单春棠气炸:“你个不要脸的,竟敢玩威胁?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让我成为可恶师姐的把柄,这是我人生最大的黑点!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吼完,她竟是直直要往刀一样尖锐的利爪上撞去。
竹藏倒吸一口凉气。
被气得炸了头发,浑身青筋乍起。
他一瞬爆发出超强的爆发力,挣脱了控制了他的敌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单春棠的衣领,拽了回来,对着她的脸狂喷:“奶奶的你敢当着老子的面送死?!”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单春棠回喷,要报口水洗脸之仇:“那不然要怎么办?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拿我们来威胁师姐,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竹藏:“不坐以待毙的方式就是自杀吗?!”
单春棠:“你说你是不是傻?他们既然要拿我们威胁师姐,那就肯定不会杀我们,没看到他刚刚把爪子收回去了吗?!”
竹藏:“他是被你吓的!不是真的没胆子杀你!”
竹藏知道身高连他的胸都没到的粉红鹦鹉肯定要喷回来,自己吼了个痛快后,便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在所有妖魔对于他们若无旁人的来回互喷的震惊目光下,对高度寒说:“作为师兄,我们该做事了。”
高度寒苦笑。
这哪里是做事,分明就是要他陪着玩命。
但也确实是该玩命的。
帮不上师妹就算了,没道理还要成为她的累赘。
他想,要交给隐门长老们的报告书,也知道该怎么写了。
如果他还有命拿起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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