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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二&三三 宁琅知道他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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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宁琅先是往弘峰的医馆走了一趟。

    知是她和东朔来了, 暂时谢绝所有客人的医修师姐颜翩翩主动将他们迎了进去。

    进了内间,颜翩翩不多寒暄, 非常熟练地帮她检查手伤的恢复情况,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堆的丹药,末了给她扎了几针。

    白帛擦了擦汗后,颜翩翩呼出口气,说了声好了。

    宁琅坐起身,尝试勾起右手手指却见不到任何反应后,她非常淡定地一边单手穿衣,一边问:“师姐,我多久能痊愈?”

    颜翩翩觉得这句话非常耳熟, 总感觉听过好多好多次。

    “一个月后……”她的视线扫过屏风后一直守在墙角的男人, 扶额一声叹息, 大幅缩短了答案:“两个星期后就能动了。”

    宁琅:哦, 那就是一个星期。

    颜翩翩:“前提是好生休养,进行完整的治疗。”

    可这是不太可能的。

    换在平日, 想让宁琅安分一点、安安静静全心全意地休养都已是难如登天,何况她还接下了捉拿苦情魔的任务。

    想了想宁琅伤还未好, 就又不知道要去哪个山沟沟里挥洒热血——是真的那种热血, 便忍不住地说:“哪怕不去捉拿苦情魔, 师姐也能保住你的。”

    人在弘峰,颜翩翩甚有底气。

    虽说慧峰那边也有医馆,可医术高超的医修还都是在弘峰这边。这么多年来,大到掌门, 小到外门清扫弟子,全部都往她这边来过。人情,也是得了不少。

    若是隐门的十二位长老全部造访, 想从她这带走宁琅,也得掂量一下。

    颜翩翩苦大仇深的样子让宁琅心中生起暖意,她笑了笑,没有多言。

    于她而言,在医修师姐这里避难,和被关禁足,并无太大差别。

    禁足是小,缺乏历练、不能变强是大。

    时间太少,如今她才堪堪是合一境的修士,虽说也算能打了,可回到往日那个见魔锤魔的无敌自己,还是有一段距离。

    她必须不断进步,拼命修炼。

    “晚点好也不要紧,正好趁这段时间练一练左手。”宁琅抬起左臂,方便颜翩翩给她系腰带,又挥了挥左手,“说不定还能发展出新战术。”

    宁琅是认真的。

    之前她的右腿折了,敌人就专门盯着她折断的右腿打,久了,宁琅成功钻研出名为右腿诱敌计的战术。

    颜翩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宁琅眨了眨眼。

    颜翩翩拗不过她,认命地给她拢好道袍、系好腰带,苦口婆心地叮嘱:“如果实在抓不到苦情魔就算了,累了倦了,就回师姐这里来。受伤了也不要硬撑着,要好好治疗,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过师姐。”

    当看到年轻貌美的医修师姐顶着一张老母亲的脸,宁琅想,她努力、奋斗、拼搏,一定都是因为有像医修师姐这样的存在,才能坚持下去的。

    当然,还有他。

    望着正站在飞剑上,背照日光,向她伸出手的东朔,宁琅一霎出神后,握住了他递来的手,站在了他的身后。

    “去浚堂?”

    “恩。”

    一定是因为他们,她才能走到现在,走到这一刻。

    所以,她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不能辜负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

    ……

    浚堂是隐门颁布和回收任务的地方。

    今晨宁琅收到传音,说是前去缉拿苦情魔的人已经集齐,安排他们在巳时于浚堂前汇合,商讨捉拿一事。

    现在,站在宁琅面前的有三个人,他们都是会参与该次捉拿行动的成员。

    前世宁琅多是一个人行动、一个人拼命,少有组队的经验,因此,眼下,五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得像是集体相亲现场。

    宁琅:“不如……我们自我介绍一下?”

    无敌自信大小姐震惊:“我还需要自我介绍?”

    暴躁师兄:“我师妹让你介绍你就乖乖介绍!”

    高冷师兄:“高度寒。”

    前任道侣:“东朔。”

    一轮下来之后,宁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氛又像是死了一样。

    五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暴躁师兄认为一切的错都是无敌自信大小姐开了个坏的头,突然烦躁起来,目光瞥向单春棠,示意她:“你,重来。”

    这辈子对单春棠颐指气使的人屈指可数,听到暴躁师兄的话,她一愣,反问:“凭什么你叫我重来我就重来?”

    暴躁师兄:“因为你没有好好自我介绍!”

    单春棠:“你也没有,你好意思说我?!”

    眼看苦情魔还没遇上,队伍就要内讧了,宁琅赶紧扑火。

    她一个箭步,隔在两人中间,左手手臂搭在单春棠的肩膀上,尽管后者立刻想要甩掉,但由于力气拼不过宁琅,甩人不成结果差点摔倒,还是被宁琅拎起来,才没有出洋相。

    “单春棠,剑修。”宁琅向众人介绍,又转而问暴躁师兄:“师兄你的名字?”

    宁琅的面子当然要给,朝单春棠冷哼一声,他抛出二字:“竹藏。”

    宁琅点点头,补充:“我师兄,竹藏,体修。”

    又指向东朔:“我前任道侣,东朔,阵修。”

    完了转头问自称高度寒的高冷师兄:“师兄你修什么的?”

    “器修。”

    宁琅终于放开一直在挣扎的单春棠,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我,宁琅,体修。”

    最后向四位队友征求意见:“明日我们辰时在此地集合,如何?”

    闻言,高度寒愣了下,似有些意外,眼睛泛起不明的光,脸仍是去年冬天冰挂的样子。

    他问:“有目的地了?”

    宁琅点点头:“我们可以往西南方向去。”

    她对苦情魔的了解其实也不多。

    除了因前世在和苦情魔对打的时候,意外知道了苦情魔的宿主叫卓真之外,其它一无所知。

    卓姓在世俗界不是大姓,多集中在西南区域。

    高度寒:“为何这么说?”

    宁琅刚打算把脑子里的东西化成语言说出来的时候,却被东朔拦住:“我昨日占了一卦,显示苦情魔出现在江州。”江州正是宁琅口中的西南方向。

    宁琅不该知道苦情魔宿主的名字,或者说,对于守口如瓶的苦情魔而言,没有人知道会知晓关于他哪怕一点的情报。如果知道,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

    差点就出事了。

    可杜绝了一场无妄之灾后,东朔又不由地去想,要是他放任宁琅被误会,误会她和苦情魔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是不是便能把她留在隐门里,不去世俗界涉险。

    涉险什么,他去便够了。

    他只想永远让阿宁呆在安全的地方,最好是什么也不做,不,也不是什么也不做,是只做一些简单的、快乐的事情,除了修炼,除了斩妖除魔。

    想到这里,把雄鹰抓起来,关进笼子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这些不太好的想法,犹如一个个气泡接连浮出水面,又不断被戳爆。

    出神之时,宁琅为今日的小队初会落下帷幕:“好,那大家各自准备好行李,明日辰时在这里见。”

    忽视掉单春棠口中“抓到苦情魔的人一定是我,这次不会再让你赢了!”的叫嚣,宁琅侧首望向东朔。

    “我们去驼峰吧。”

    重明天说了,让她在出山之前,去找他一趟。

    即使他不提,宁琅也想着要去找他。

    此番出山,是为擒魔。

    既然如此,双亲留下的芥子袋里的那件法器,想必能帮上些忙。

    宁琅乘着东朔的飞剑来到驼峰峰顶。

    下了飞剑,她转首对东朔说:“你先去回去准备吧。我和峰主说完话就回竹屋。”

    东朔颔首,笑回:“好,我等你回来。”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对话,宁琅却脸一红,莫名觉得像是老夫老妻在道别。

    点头如小鸡啄米后,匆匆转过身子,寻重明天去了。

    料到了宁琅会在今日来见他,重明天没有外出远行。

    让宁琅在长案后落座,他直奔主题:“你想清楚了?若是缉拿苦情魔的话,便要错过此次的荒界之行了。”

    直到重明天提起,宁琅才记起芘门开启在即,若是眼下去世俗界找苦情魔,定会错过荒界之行。

    但——

    宁琅:“弟子想清楚了,要去捉拿苦情魔。”

    “弟子修道不是为变强,为得道飞升,而是为了降妖除魔,救济天下。降妖除魔是本心,变强只是手段,是工具。如今,既然有妖魔造孽,自是没有道理为了提升自我而放下正事。芘门有重开之日,那些被苦情魔害死的人,没有重生之时。”

    宁琅的一番话让重明天唏嘘不已,心中直言自己一直看着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一边百感交集,他一边从袖中取出早些时候找出来的物件——正是宁琅双亲的遗物,芥子袋。

    “既然你要出远门,我便把它交还给你吧。也会方便不少。”

    宁琅颔首,双手接过。

    刚收起芥子袋,只听重明天道:“能有济世宗的小友与你一起去,我也放心许多。”

    话落,许是记起了昨日东朔焦急来寻他前往禁地时的样子、两人在禁地中的互动,重明天觉着东朔大抵便是宁琅之前提过的心上人,不由劝她:“济世宗的小友是你的心上人?我看你们挺般配的,别再想着修无情道了,早日成亲结为道侣吧。”

    宁琅一愣,突然觉得这句话……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重明天的口吻恍然像是……他从来不知道她和东朔的关系一样。

    思及此,宁琅更觉得奇怪了。

    重明天应该知道的才是,知道东朔和她关系匪浅。

    因为……重明天不是曾经为了祝贺他们结为道侣,而送了一头猪给他们吗?

    难道是……东朔还猪的时候跟重明天说了什么,把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宁琅咽下一口唾沫。

    突然心慌意乱,如坐针毡。

    重明天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宁琅听不清,她只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出神,思绪被无数个问题给困住了。

    怎么办?

    要不要问?

    不问的话就这么揭过去了吗?

    可如果问了,问清楚了,得到她完全没有办法应对的答案,该怎么办?

    那头猪到底是怎么来的?真的是重明天送的吗?又……真的是一头猪吗?

    回想起那一夜,回想起在燃起烛光之前,那像极了人类尸体的朦胧剪影,宁琅更觉心脏咚咚咚地跳,打鼓一般,忐忑不定。

    宁琅不怕东朔骗她。

    她很清楚东朔对她有多么好,即使骗她,也一定是善意的谎言。

    可这一次,唯独这一次……

    “宁琅?宁——琅——”

    突如其来的点名惊醒了宁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背后发凉。

    重明天:“你怎么了?”

    “我……”宁琅迟疑片刻,抿了抿唇,压下心头惶恐,终于问道:“峰主,你之前……不知道东朔是我的心上人吗?”

    重明天一愣,反问:“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所以也不曾误会过……我们要结为道侣?”

    重明天不是很懂宁琅在问什么,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答。

    他茫然的表情对宁琅而言已是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的。

    宁琅:“您给我们送过一头猪吗?”

    重明天:“……我给你们送猪干嘛?”

    宁琅:“……”

    一瞬沉默后,宁琅倏地一下猛地站起身,脸色平静,更像是在强作镇定地朝重明天道别后,匆匆离开了。

    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不见了,重明天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就是爱情的威力吗,让人变得一惊一乍神经兮兮的,连惯常最是冷静的宁琅,都逃不过这一劫。

    拜别重明天后,宁琅往山下疾冲而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回山脚的竹屋,她只是想跑一跑,好让脑子清醒点。她的全幅心神在九霄云外云游,连芥子袋掉了也不曾发觉,还是有人提醒,才猛然醒神。

    “喂喂喂老子掉地上了啊!快回头捡老子啊!!!”

    宁琅顿时止步。

    她,掉了个老子?

    “……”

    什么鬼?

    心觉莫名其妙,宁琅到底还是回过了头,想着今天不止要遭遇不存在的猪,还要遭遇一番不存在的老子。

    见宁琅回首,方才在她脑子里突兀响起来的声音更是哇哇大叫,非常激动。

    “看到老子了没有?对!再过来些,老子就在小黄袋里。”

    顺着老子的指引,宁琅捡回了自己遗失的小黄……芥子袋。

    宁琅蹲在地上,单手解开袋绳,才拉开,便有颗黑色的小珠子从里面蹦了出来,跳到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宁琅脸色怪异:“你是……我老子?”

    黑珠子马上占便宜:“对对对!我就是你老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宁琅左手使劲,试着把珠子捏碎,对于侮辱自己和父亲的存在绝不容忍,杀一儆百。

    感觉全身正遭遇暴力碾压,黑珠子在宁琅脑海中尖叫:“啊啊啊啊你在干嘛?你疯了!快松手,你怎么能痛击你的队友?!”

    宁琅不吭声,继续使劲。

    黑珠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你老子!”

    宁琅这才解放它。

    她盯着掌心正在渗水——可能是眼泪水或者汗水,但希望不要是被吓尿的那种水,总之是正在渗水的黑珠子,陷入沉默。

    它不说话时,宁琅对它还算熟悉。

    这颗黑珠子便是她想要拿到手的法器。

    法器没有名字,前世宁琅曾给它取了个名字。

    叫吞魔。

    宁琅的食指拇指捏着黑珠子,放在眼前盯着瞧。

    纳闷地问:“你为什么会说话?”

    吞魔前世是不会说话的。

    它只会发热,如果发热,就是代表附近有魔,魔越多、越强,就越烫手,完了就是把她打死的魔吞掉。所以宁琅才给它取了吞魔这个名字。

    听宁琅这么问它,吞魔委屈巴巴:“老子一直都会说话的,无论是每日天气预报,还是最新魔情预告,每天都有告诉你,只是你听不到。”

    宁琅觉得听不到是件好事。

    因为这玩意儿真的好聒噪。

    宁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也重生了,说话我也能听见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闭嘴。我现在心很乱,你不要吵。”

    吞魔:“心乱?我们去杀魔啊!多杀几个魔心就平定了。姐妹,来吧,我们锤魔去吧,共同谱写昔日辉煌,让那群孙子跪着叫祖宗!”

    宁琅:“现在没几个魔是我能搞死的。”

    吞魔:“有老子在,保准见一个搞死一个!”

    说到这里,吞魔又哭了。宁琅从来只把它当成魔的探测器兼尸体处理站,压根没把它的力量发挥出来,想它堂堂仙器,只被开发出这两个功能,实在丢脸。

    宁琅:“到时候再说吧。你闭嘴。”

    吞魔:“告诉你,老子真的超强的,以前是你不会发挥老子的作用,否则别说一个魔尊,一百个老子都能——”

    宁琅:“闭嘴。”

    死和闭嘴,吞魔选择闭嘴。

    被宁琅丢回与世隔绝的芥子袋之前,它连忙融入了她左手掌心,当一个不会说话的乖宝宝。

    盯着黑珠子钻进手心后消失不见,宁琅面露异色,活动了下手,确认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方才作罢。

    经聒噪怪这么一吵,她突然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她要去解决问题。

    她要再去见一次,邀她一同修炼的剑修师兄。

    ……

    经历好一番波折后,宁琅才再见到了剑修师兄。

    在后山的停尸房里。

    据说剑修师兄死于宗门比试时的魔袭。

    在看守弟子毛骨悚然的视线下,淡定地翻查过剑修师兄的尸身后,宁琅并不认为他是死于魔袭。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见过的尸体大概比活人还要多,尽管剑修师兄的尸体遭过处理,多了伪装,她还是看了出来——魔袭之前,他已经死了。

    这一看法,在得到蛛丝马迹的佐证后,更是肯定。

    浚堂弟子:“奇怪的事情……啊!我想起来了。那天他嘴里吐毛了,乌鸦的毛。”

    剑修师兄室友:“身上不是特别臭就是特别香。不过他养乌鸦,有点腐臭味道也能理解。”

    吞魔:“他身上有魔息啊,不过比其他尸体淡很多。”

    ……

    ……

    兜兜转转了一圈,宁琅回到了停尸房。

    在剑修师兄的尸身旁,站了很久,很久。

    她纹丝不动,就这么站着,微微低下了头,看着隆起的裹尸布,像是闻不到停尸房里熏天的臭味似的,一言不发,木头一样地矗在那儿。

    像是在默哀。

    又像是在挣扎。

    直到看守停尸房的弟子说他要去吃饭了,要锁门,如果宁琅要继续待下去的话,隔个一盏茶的功夫再来,她才最后默诵念了一周转生咒,离开了此地。

    在剑修师兄尸身旁站了的半日功夫里,宁琅想了很多。

    她觉得,剑修师兄大概很早之前就死了。

    早在那一个夜晚。

    没有重明天送的猪。

    只有剑修师兄的尸首和障眼法。

    宁琅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钻牛角尖、强行让东朔为剑修师兄的死背锅,在搜集各种线索编纂一个子虚乌有的灵异故事。

    可当见到东朔的瞬间,宁琅忽而觉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日暮之时。

    当宁琅回到驼峰山脚的竹屋,望见他,被夕阳的橙红光辉镀上金边,恍然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的东朔。

    宁琅左手的手心陡然传来让人心惊的热度。

    是吞魔在发烫。

    是它在警示,周遭有魔的存在。

    她的手心好烫好烫。

    像是要烧起来了。

    明明宁琅和他不过十丈之距,她却觉得两人隔了好远好远。

    这似乎并不是走近便能拉近的距离。

    宁琅还是向他走去了。

    见她的距离和东朔一点一点拉近,吞魔在宁琅脑海中疯狂尖叫,发出逃命信号:“快跑啊——现在的我们打不过他的!他不是我们的实力能打败的怪物啊啊啊!先跑,成长起来,再回来雪耻!”

    它再怎么喊,喊得如何凄惨壮烈,宁琅的步伐始终不停。

    它自以为看到了她的决心。

    吞魔:“不愧是我的主人,好吧,既然如此,老子便豁出一切随你一战!”

    宁琅觉得也是该战的。

    一旦入魔,再无回头路。

    入魔者,摒弃人性,冷血无情。如禁地的小师叔,无论曾经多么爱人心仁,半入魔后也是杀人不眨眼,视生命为草芥。

    因此,凡遇魔,必杀之。

    宁琅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只要确定对方是魔,绝对不说半句废话,一打照面,便是拳头招呼。

    可到了这种时候,她的拳头就像是死掉了一样,纹丝不动,犹如摆饰。

    宁琅已到竹屋前,更是东朔跟前。

    他从容自若,仙姿玉质似一如往日。

    一袭山青色的道袍,银冠束发,碧玉腰带勒出劲瘦身姿,清冷病弱的样子,周身又比凡间的书生多出数分缥缈感,似隐居在山海云雾之间的仙人。

    若旁人说这样的人、说东朔是嗜杀暴虐的魔,宁琅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可左手掌心灼热到几乎烫伤她皮肤的热度,却在拼命提醒她,他是魔,一只彻头彻尾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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