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六&二七 美人落泪。
但宁琅的状态果真更好了。
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她强迫东朔在大石头坐下,喋喋不休地跟他说:“坐着, 别动,我来。”
“你要是动了,我就跟你拼命。”
“不就只傻不拉几的猴子,我能搞得死,信我。”
不过,八臂巨猿不是宁琅搞死的。
长舌鸟一死,隔绝慧峰与外界的结界消失,待长老级的人物斩了在别地作乱的妖魔,纷纷赶到后, 联手击杀了八臂巨猿。
余下的低级魔, 则是全部由东朔杀了。
是的, 全部。
东朔修术法, 也修阵法。
是半个法修,也是半个阵修。尽管这半个, 或许比别人的三个四个五个还要强。
当大妖除尽,只余虾兵蟹将, 他再度洒下一把赤豆, 开了阵图, 将作孽的低级魔全部就地格杀。
而看到东朔的阵图将宽广的兀臬山全部包含入内时,宁琅再度震惊于前任道侣的非凡实力,也想着,天才不愧是天才, 重生两月她才入道,人家已回到接近回到前世巅峰时刻,这一世想必实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解决了魔袭之乱后, 宁琅不肯服软,躺上担架去治伤。
见慧峰上下的狼藉,她很平静地说:“先等我为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收好尸。”
上一辈子,收尸的活儿差不多全是宁琅揽下的。
彼时她修无情道,在所有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平静得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众人谅解她,不怪她,她觉得要有来有往,便主动领下这个对许多人来说,艰难到不行的任务。
打扫战场,为修士收尸,已成习惯。
而见宁琅竟是真的是开始用一条手臂为死去的同门收敛尸身,右臂则像挂饰一样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许多人见之不忍。
尤其当看到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已经对这让人伤心欲绝的一幕幕成了习惯,可目光却是含了痛意的。
她没有哭,心里却像是在下雨,一滴一滴的雨落入心湖,泛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最终以永生不能忘怀的模样沉在湖心。
颜翩翩看不下去了。
她狠一咬牙,忍着眼泪,三步做两步地冲到了宁琅身边,趁她对她没有防备,一针扎晕她。
接住人后,一边指挥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体修师兄把人放在担架上,一边转首问和她同样对师妹感到心痛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怪她自作主张打晕了宁琅。
颜翩翩问的人是东朔,据宁琅所说是前任但怎么看怎么像现任的道侣。
尽管这位师妹的道侣、隐门的客人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甚至瞧上去有几分病弱好欺,可颜翩翩心里总有点怕他。
她自己也觉得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她就是忍不住会怕他。
她隐约觉得他是会为了宁师妹做出一切的疯子。
闻声,东朔不见不悦,只低声应了句:“谢过道友。”
颜翩翩松下一口气。
当袭击兀臬山隐门的最后一只魔被碾做了尘土,同一时间,荒界,隶属于妖王领地里的某地牢深处,一只影魔悄无声息从水下的阴影处钻了出来,浮出水面。
听到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正呈大字躺在不过半指的水里晒月亮的青泠懒洋洋地睁开了眼,斜了一眼过去,见是影魔,漫不经心地问:“如何了?”
传回的只有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青泠听了一会,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正当他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察觉到不远处传来声息,他立刻把喉间的话压了回去,浮在水面上的影魔也自动自觉地无声沉了下去,从不曾出现一样。
来者是一个女人。
也是统领万妖的妖王。
她来自以力量闻名荒界的百目狼王一族,此时她正大阔步地往地牢深处走来,每一步都带风,走得咵咵响。
她的终点是关了青泠的牢前。
眼神睥睨地扫过大字躺着的男子,她抛出三字。
“完事了。”
她说的是攻上兀臬山隐门一事。
闻言,青泠心中冷笑,直在心里骂妖王是个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傻子。
这也算完事?
她压根没听懂他的话!
他是让她派部下去趁那个男人还没有成长起来,赶快杀掉他,而不是去攻山,攻入隐门。攻打修界宗门的机会何时都有,但那个男人只有这会才是个弱鸡!
虽然,好像,现在也不是弱鸡了。
从那一招瞬杀万千低级魔的手段来看,青泠知晓他的实力已恢复至修士时的一半有余。
青泠有点忧郁。
他觉得自己背负上了很大的心理压力,除了他,哦,还有一个不是人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没有人知道那个看上去眼眉中总带了三分病气的男人有多危险,那一双看似清澈透亮的眼其实是多么冷血无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苦情魔被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前·死敌·现·临时合作伙伴”给弄走了,第二方案里的重要角色没有被杀死。
眼下,对妖王不满归不满,目前的青泠还没有反抗她的力量,作为派出部下攻上隐门的报偿,他只能给她。
但终有一天,他要将这些垂涎他血脉之人,斩尽杀绝。
思及此,青泠的眼里掠过一丝狠意。
但从水中懒洋洋地爬起身时,那双碧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妖娆的媚意。
青泠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单衣半透,锁骨若隐若现,长发也在不停滴水,却不狼狈,反而透出几分妖媚,倒是比寻常女子更勾人心魂。
青泠有一具美人的皮囊,不仅皮囊好看,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出了丝丝欲态,让人别不开眼。
他拉开衣襟,在妖王的注视下,拇指的指甲尖在心口一划。
鲜艳的红顺着雪白的肌肤流下,还粘了一点在指甲尖。
青泠伸舌舔掉指甲上的血,狭长的眼漫不经心地瞥了妖王一眼,后笑言:“既然想要我心头的血,就来舔啊。”
妖王的眼里一片冷然。
她半点不为所动,而是一个闪身,瞬移进了牢房,然后抬脚踩住了青泠的脖子,直接把他踩回了水里,践起一片水色。
“别干多余的事,心头血给我。”
青泠:“……”
草!这个鸡脑子的妖王真的不解风情。暴力无情女都比她好!起码、起码……
青泠编不下去了。
他正在回忆前世,暴力无情女面对他的勾引时,是如何回应。
青泠想了想,然后傻眼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暴力无情女会是如何反应。
因为她压根不会看完自己的表演,每每双方一打照面,她便非常猴急地扑过来,喂他吃拳头,把他摁在地上往死里揍,不死不休。
那这么一比较,好像鸡脑子妖王还要好一点?
青泠默了下。
他在想,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全是些这种德性,真是白瞎了他的好功夫,他的好长相。
哼!
不久,妖王甩袖离去。
被取走了一滴心头血的青泠则生无可恋地躺了回去,继续晒月亮。
刚才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的影魔也冒了出来,一双黑黢黢的小眼睛盯着他,不敢吭声,生怕惹恼了他。
青泠:看看,看看,我也是有人在乎的。
自我很好得到了满足,小神气的青泠摸了摸鼻子,示意:“接着说。”
浮在水面的影魔继续咕噜咕噜冒泡。
“哦?暴力无情女居然现在才入道?这岂不是是托我的福?”
刚想派人去通知宁琅给他送花表示感谢,又听到影魔说后者是如何如何赶在所有人之前冲到危险的最前沿,如何如何刚一入道就去劈小山,青泠脸都绿了。
还不由庆幸道:“还好暴力无情女没有死,不然……”想一想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青泠都觉得好烦好烦好烦。
青泠是下令让影魔去偷袭她,最好是重伤她,却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全天下所有人都能死,唯独她不能。
“你说,我之后是不是派人保护一下暴力无情女啊?我觉得就算我不杀她了,说不好她也能凭实力把自己给作死。”
影魔:咕噜咕噜。
“也是,派你们去保护她估计待遇跟我一样,一见面,哦豁,没有了。”
报道完兀臬山的事情后,影魔似另有话要说,便又咕噜咕噜了一阵。
青泠的脸色一瞬就变了,他哗啦一下坐起了身,眯着眼,咬着指甲沉思,一边喃喃低语:“这个宿茔魔难道也重生了不成?居然一月连夺三州,是想抢了我的位置不成?”
青泠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他记得这个宿茔魔平日里就知道在亡妻的坟前里玩泥巴,怎么会突然异军突起,在荒界抢夺势力?
另一边,方才出现在青泠口中的暴力无情女,正在梦境里等待苏醒。
宁琅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对幻境梦境一类的幻象拥有最顶级的抵抗力。
多亏有些傻不拉几的魔不信邪,孜孜不倦地给她创造幻境,想不费一兵一卒把她折杀在幻境里,她才会最终成为幻境小达人。
这时的宁琅显然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来硬的搞不死她,那些魔也不会出此下策,把她拖入幻境,能喘息一会是一会。
毫无自觉的宁琅正坐在竹屋里的床榻上,被子裹住脑袋,看着满目的灼灼火光和贴得密密麻麻的咒符,在梦境里发呆。
大抵是正值哪一年双亲叔伯们的忌日。
彼时的她还没走出对魔的恐惧、走出眼睁睁看着亲人们被妖魔屠戮的阴影,每逢这种日子,便会点上好多好多的蜡烛,燃上好几个通宵,灯火通明的。
人则躲在被咒符包围的小屋子,藏进被子里,因始终无法忘怀的一幕幕而瑟瑟发抖。
是东朔结束了这一切。
与他相识的第一个年头,他不小心撞到了眼前恍然巫师做法的可怕场景,便说要帮她战胜心魔。
想到他,宁琅心想指不定他会出现。
念头才刚一冒出,只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视界里。
见东朔真的出现了,宁琅想着既然是在梦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点出格的事情。
便松开被子,敞开双手,调戏良家妇女般道:“更深露重,道友此番前来,可是帮我暖榻的?”
这里是宁琅的梦。
按照她的期望,她的前任道侣应该要羞红了脸,让她别打趣人了才是。
不料。
人竟是直直冲她走来,一言不发,直接站到了她的跟前,把宁琅看得一愣一愣的。
“阿宁,我……可以抱抱你吗?”
宁琅:“?”
宁琅:“……”
这不是梦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遇上了真人?
见东朔现身,宁琅便知梦境里的时间是哪一年了。
正正是他助她入道,又为了让她彻底治愈心理创伤,而带上大号拖油瓶的她,亲手手刃了与她有血海深仇的魔的那年。
宁琅当初本以为他说会帮她,只是随口一说。
她知道东朔是大忙人,平日忙着降妖除魔、为受难的凡人雪中送炭,还得应对各门各派对他发出的各种邀约。哪怕在驼峰山脚这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她都能整日听闻他的事迹、去向。也不曾想到,他竟是将她以为的随口一说,记在了心里。
他是真的敢。
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认真。
当宁琅几乎要忘了他的承诺,一日,东朔却突然来到了驼峰,急急找到了她,说已找到杀害她亲人们的魔,要带她去报仇,帮助她战胜心魔。
宁琅最初不太敢信。
自那日后,那只狡猾的魔便销声匿迹了,任重明天几度出山追寻,皆只能追上他的后脚跟。
多年过去,报仇雪恨早已变得渺茫,可没想到,在她快要放弃了的时候,竟是突然有了喜讯。
为不打草惊蛇,东朔单枪匹马地带她杀入魔窟,一招瞬杀所有低级魔后,用术法将让她多年噩梦缠身的魔打了个半死,最后控住了他,对她说:“宁道友杀了他后,往后便不必再怕了。”
又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许是觉得自己态度强硬,又放低放软了声音,告诉她:“这是一个机会。但如果你不愿的话,我不会逼你。你开口说一声便是,我可替你动手。”
东朔声色温柔,体格比起体修师兄们可说是弱不禁风,可宁琅就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仿佛有他在,便无所不能。
只要相信他,跟他走就好了。
于是宁琅杀了人生中的第一只魔。
落刀的那一刻,她的心魔瞬间化作烟灰消散,她也因此而踏入了知微境。
见她战胜自己,东朔为她而高兴,屠戮低级魔时一直严肃的脸上有了笑容。
“宁道友,恭喜你,也祝愿你以后更加坚强。”
宁琅怔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需要帮助,而且,也算是还了道友一碗面的好意吧。”
一碗面?
宁琅愣了愣后,想起来了。
她确实给东朔煮过一碗面。
是在他们初识那一日。
当时宁琅看他就觉得特别难受,他面色平平,可宁琅总觉得他在憋着,跟她刚刚失去亲人的那会、为了不让旁人担心时一模一样。
看他憋着,不哭出来,她特难受,就煮了一碗超级超级辣的面,给他寻了个哭的理由。
尽管最后人还是没有哭,还举止优雅地吃完了面,不见半点狼狈。
没想到他竟知道她的心思。
宁琅不可思议:“就这样?”
他笑笑:“恩,就这样。”
宁琅现在回想,只觉得是在那一瞬间,那一个笑容里,对他种下了情根。
他太好了。
温柔又好看,本领还高,为人正直善良,待人又好。是个拥有正常感情的女人,都会喜欢上他的。
宁琅便是在一桩桩的小事里,一点点的关心下,渐渐喜欢上他,深陷他的温柔不可自拔。
他们之间没有大风大雨,只有细水长流,汇滴成海。
可那会,也就是眼下梦境里的时间点,她还没有和东朔结成道侣,别说结成道侣,就连牵手手都是好久以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宁琅看着眼前突然向她索要拥抱的男子,更是觉得状况有点不对劲。
因为是梦里所以才如此不对劲的吗?
而迟迟得不到宁琅的回应,以为是对方不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梦境中的东朔的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且当我没有说罢。”
宁琅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东朔和记忆里的他大相径庭。
东朔其实并不是如此瞻前顾后的人,感情里也不被动,二人确定心意,定下关系,他反而更占据了主动的位置,也常常抱她一下,趁旁人注意不到他们的时候,偷偷在她额上亲一口,而非如今,对她的一举一动皆小心谨慎,不敢碰她,生怕被她厌弃,遭她拒绝。
不仅一回,宁琅发觉有很多次皆是这样。
因为谁、因为什么东朔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
宁琅认错。
虽然有点混乱,此时的东朔非彼时的他反而像是现在的他,但毕竟是在梦里。
全当练习了。回到现实后,她也会想法子帮东朔摆脱这样的状态的。
既然注意到了,就不能当没事发生,身为一个好女人,她要帮前任道侣走出她一手缔造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宁琅笑眼弯弯地朝东朔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点。”
他依言走近。
下一秒,宁琅突然蹦了起来,张开双臂,扑过去,去揽他的脖子。
东朔虽看上去文文弱弱,然只是看上去而已。法修大多体力不行,他却是个例外。
毕竟有个没什么天赋但非常拼命的体修道侣,生怕她把自己折腾死在半路上,没人给她急救,就这么惨惨地死掉了,他总是陪着一道——虽说那都是前世的事,不管怎么样,此时的他也稳稳当当接住了她。
东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手刚放在她的腰上,便如触了电般地收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阿宁?”
宁琅:“你不是说想抱我吗?”
东朔回过神来。
再暗暗地确认了一遍宁琅的意思,确定了自己没有想错,东朔才再抬起手,双臂将人箍进怀里。
他不敢又渴望着。
到底,渴望的情绪彻底击垮了内心的畏怯,他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落难者欣喜又绝望地抱紧最后一根浮木。
可当他的脸埋进她的肩弯时,又多了几分爱人之间的缠绵悱恻。
宁琅从这一个拥抱中感受到了许多。
也忽而意识到,尽管这只是个梦境,但梦境里的他们,皆是真实的自己。
宁琅不知不觉说了声:“对不起。”
但她不后悔修无情道。
她知道那时自己满心满意只有想让他活下去的念头,只要他能不死,怎么样都行。
又想着即使她修无情了,他们分开了,他也能找到新的道侣。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一定会有一个比她优秀,对他更好,如同小太阳一样的女子陪伴他。
宁琅的思绪陷入往事时,只听东朔低喃:“是我不对。我当初应该拦着你的。”
宁琅听懂了,愣了愣后,又默了一会,实在忍不住问他:“那你当初为何不拦我?”
这曾经是宁琅的一个心结。
她本以为,当她说要修无情道的话,东朔至少会阻止一下她。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了,把选择权交给她。
那会,宁琅会禁不住地会去怀疑,他是不是压根不在意她。
后来,她懂了些许,他不是不在意她,他只是在意的人事物太多了。
东朔沉默一下,才艰难开口:“那会……阿宁确实……太弱了。我很怕你死。”
说完,像是担心宁琅依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弱,而继续奔入无情道的怀抱,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又担心弄痛她,在使力的瞬间松了力道,最终只轻得不能再轻地将人推开些许。
他和宁琅对上视线。
“当时天道择了你,我很担心你会丧生于祸乱之下,也想着……若你成长起来了,天下或有救了。但这些全都是那时的想法!阿宁,我现在很强,当时做不到的事情,现在我一人都可以做到,也可以护你周全,所以,不要再……”
宁琅本来在认真听着他的话。
可当听到话音渐渐哽咽,望见他的双眼渐渐湿润,泪水竟是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宁琅的心开始一颤一颤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去了。
东朔本来就长得好。
皮囊好,每一道线条无暇,挑不出刺儿。气质也好,月光般的皎皎明净,也像是只喝琼露、不占人间烟火的仙人。更是美人,很有病弱风骨的那款美人。
可当谪仙落泪,忽而多了几分人气,尤其这两滴眼泪是为了她掉的……宁琅一不小心给看心动了。
咚咚咚咚的那种心动。
罪过罪过。
宁琅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像是霸道的土匪,把掳回寨子里的白脸小书生给欺负哭了。
宁琅:“……”
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朔现在还痛苦着呢!
便急急道:“我答应过你了不修,就不会再修了。”
又伸手,指背揩走泪水——更像是霸道的土匪在揩白脸小书生的油。
但又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忙于安慰他。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从来——好吧,我前世曾怨过你一阵子,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纯粹只是出于想解开一个心结而已。”
宁琅:“……”
这话似乎有点毛病?既然完全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有心结?她在说些啥?
美人落泪的杀伤力没想到对她来说竟是出乎意料地大,神志不清醒了,逻辑都不要了。
宁琅索性放弃了解释。
她抱住了他,掌心一下一下在他紧绷的背脊上轻抚,温声劝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修无情道了。所以,以后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地对我了,好吗?”
还放出了狠话:“我要是再用冷眼看你,你就剜了我的眼。”
东朔知宁琅是想让他明白她的态度,便应了声好。
虽说应了声好,可东朔哪怕把自己发痛的心挖出来止痛,都不可能去剜她的眼的。
是了,要是痛的话,再挖出来就好了。
除了有点冷之外,镇痛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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