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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大结局上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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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亭之诊了脉, 便叫夏至去帐外守着。

    夏至轻车熟路地帮他把药箱和银针摆在桌上,退出去落了帐帘。

    他像从前每一次抑制蛊毒那样,取出了银针。只不过, 这回夏至想错了, 他落针的穴位和平时大不一样。

    这一次, 他不是要抑制蛊毒,而是想诱得蛊虫倾巢而出。

    苏亭之平静从容地施完针,又从药箱内拿出把小刀, 在火上烤了烤。他回到床边坐下,用刀在阮筱朦和他自己的掌心各划了道口子。

    他随手撂下刀,在自己的伤口处洒了些特殊的药粉,这药的气味对蛊虫有巨大的诱惑力, 能把它们引过来。

    他对着自己冒血的掌心凝视了一会儿,然后生平第一次心安理得地牵住了她苍白柔软的手。

    掌心划破的地方紧紧贴合在一起,他握住的, 是一条命。苏亭之郑重地,把自己的命交在她手里,她将不再被痛苦折磨,而他自己, 将会无比煎熬地死去。

    苏亭之到底还是下了这个决心。上次阮筱朦义无反顾地去了阵眼, 他一个人难过了很久,他发现,原来承受她的永别是件多么撕心裂肺的事情。她若死了,苏亭之竟然再想不起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好在,她和楚蓦都活着回来了,上天给了他重新选择的机会。阮筱朦的蛊毒到了这个时候, 已经是山穷水尽,无人能救了,唯一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命换给她。

    那时,江酌对他说起这件事,他觉得江酌简直是疯了。可是现在,他静静地看着床上已是气若游丝的人儿,他终于理解了江酌的选择。

    只是这件事,苏亭之从没打算真的让江酌去做,那碗难喝的药,是他新制的方子,用来驱寒毒的。江酌如果能回来,再喝上几副,应该就能痊愈了。方子已经留给了夏至,当时之所以骗江酌,不过是见不得他无所畏惧的样子,存心想要欺负他一回罢了。

    蛊毒在一点点流向苏亭之,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将阮筱朦的手执着地紧握。那一刻,他想起许多从前的事。

    在郡主府的北园,他虚与委蛇,阮筱朦笑话他并无相思意,却非要弹一曲《长相思》。后来命运弄人,他们几番聚散,苏亭之在一次次悲欢离合中不经意间把她深深地记挂在心里,他懂了相思苦,却到了曲终人散时。

    在角斗场重逢的那一次,苏亭之已经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可是,阮筱朦出手救了他,让他没有死在肮脏的铁笼里。他后来时常在想,若是那时就死了,他便一生都不知道师父所说的情为何物。他是大越人眼里的前朝余孽,是大成旧部眼中复国报仇的工具人,那样活着,终是不值得。

    阮筱朦的双颊上渐渐泛了些许的红润,而苏亭之的脸色却显得越来越青白。

    他又想起,曾经有一次,生病卧床的人是他,而守在床边的人是阮筱朦。那时,她玉雪生香的葇荑就在他脸旁,他想摸一摸,可是却不敢。

    有些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可是,他想一想,又觉得不说也罢。

    阮筱朦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对身边的朋友真诚磊落,待苏亭之也是如此。而苏亭之,选择默默地把她刻在心上,这一份珍惜、一份感恩,足以慰平生。

    时间差不多了,他松了手,又去把药箱抱过来。自己的手豁着道口子暂且不管,先给阮筱朦止血包扎。

    他包得很仔细,每一次缠绕,都是他不舍的心情。

    “我答应了,下辈子,做你的弟弟。”

    “只是这辈子,我不能等着你醒,亲口和你告别了,”他最后系了个结,又小心翼翼地把接头藏好,包扎得尽量完美一点,“我要走了。”

    苏亭之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换了江酌来做,那生命终结前非人的痛苦他能不能承受得起。但是,苏亭之是很怕疼的。

    他决定了,他要回云深谷去,在毒发的时候为自己准备好一个更痛快、更安静的结局。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挣扎着死去的样子,想保全最后的一点体面。

    “你送我的玛瑙扳指,我带走了。”孤独的不归路,它将是唯一的陪葬品。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配了很多兰花的香料,你可以每次放一些在香囊里。我配了很多,管用十年的,够不够?”

    “十年之后……你就忘了我吧,你是我仇家的女儿,我曾经说过的,若他日再见,咱们终归只能活一个。”

    “阮筱朦,我不恨你,你也不欠我。我到底是狠不下心来杀你,从此,我再也不必煎熬了,这一刻,其实我心里很自在。”

    到了最后放手的时刻,温凉的感觉从苏亭之脸上滑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掌心包扎的白布上。

    他起身说了句:“后会……无期。”

    苏亭之出了营帐,夏至和裴纭衣都守在帐外。他俩道了声谢,与苏亭之擦肩而过,赶着入帐去察看郡主的状况。

    裴纭衣瞟了一眼,总觉得苏亭之不对劲。这些日子,大家都担心郡主的身体,苏亭之也不例外,只是,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脸色。

    入了帐,二人都看出阮筱朦的气色好多了,右手包扎过,十分醒目。

    夏至看了看裴纭衣,惊疑不定:“这是……”

    裴纭衣想了想,转身奔了出去。

    苏亭之牵了匹马,正要离开,同样是右手包扎着,分明是刚才随意包裹的,比阮筱朦那个潦草许多。

    裴纭衣拉住他的缰绳,急匆匆地问:“你要去哪儿?”

    苏亭之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你放心,她已经没事了,以后,不再需要我了。”

    他嘴唇毫无血色,惨淡的神情让裴纭衣明白了什么。其实,对于他的心思,裴纭衣很早就明白的,在他对自己内心的情愫都尚在懵懂的时候。

    “那你……还会回来吗?”

    苏亭之缓缓地摇头,又勾着桃花眼淡笑了一下。“这一次,我要让她也尝尝寻人不遇、生死不明的滋味,谁叫她当初从宁安到南阳,害我白找了她一年……”

    他顿了顿,又摸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是我欠纭裳的,可惜,不能当面还给她了。”

    他这一生,不喜欢欠人,也不喜欢别人欠他,只有阮筱朦,他算不清他们之间那笔烂账。算不清就别算了,这下好,快刀斩乱麻。

    阮筱朦到了天亮时才醒,掌心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而苏亭之,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听夏至和裴纭衣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她跑到苏亭之的帐中,只看见那一角堆积如山的兰花香料。

    她又想起那年,苏亭之枕香入眠的睡颜,还有他病中喃喃地叫她阿姐。

    她蹲在香料旁,抱着双膝哭出了声,手紧紧地握成拳,伤口裂开撕扯得生疼,可是,心里更疼。

    她哭了一会儿,叫夏至去取战袍。夏至吃了一惊,问:“郡主您要做什么?”

    阮筱朦反问:“楚蓦在做什么?”

    夏至想了想:“楚大人一直在帐内养伤,而且,楚小姐离世,他伤心不已……”

    “去把他的战甲也备好,”阮筱朦打断了她的话,“把他从营帐里拎出来,告诉他是我说的,战火未熄,咱们还没到哭的时候!”

    苏亭之既然给了她这条命,她就不能辜负了,她要去做该做的事,改天换日,重振江山。

    夏至应声去了,阮筱朦和楚蓦带着夏至、小满、裴纭衣和一队人马,再次杀往龙隐山。

    阮筱朦不懂破阵,她气势汹汹地来,就是来杀人的。楚蓦站在高处观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跑过来拉住了她。

    “我看过了,咱们这边攻守有序,阵脚不乱,可谓落棋有声,步步为营。若说下棋的人不在了,我可不信,江酌他骗不了我,我猜,他一定还活着。”

    “真的吗?”眼泪差点又要涌出来,她咬着牙,破涕为笑,“看我把人杀光,等他们兵败,咱们自然就能见到江酌了。”

    那一日,天降大雨,乌云滚滚,热血染红了泥土,斑驳的旗帜倔强地在狂风中飞扬。

    当胜利的号角吹响时,阮筱朦和江酌终于在云开雾散的山巅相逢,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的确认,彼此还活着。

    江酌的面色冷白如纸,浑身血污,他的神色却是松缓的,带着轻风般的笑意,对她张开双臂。

    阮筱朦飞奔着,扑进他的怀抱里,急于像个孩子般地向他诉苦。“楚蔷死了,苏亭之救了我,可他也走了,我以为,以为你也不会再回来了……”

    江酌很快就明白了,苏亭之抢在他前面,做了他想做的事。他深邃的眼眸泛起潮湿,将阮筱朦拢在胸前,他轻声地说:“想哭,你就哭吧。”

    **

    新皇登基转眼已是三年,四海归心,吏治清明,皇权日渐稳固。

    又是中秋佳节,宁安城内昌荣街上的珍香楼依然是生意兴隆的一天。

    皇帝开明,民风开化,食客们边吃边聊,而有钱人家的八卦、才子佳人的故事,永远是让人津津乐道,绕不开的话题。

    “听说护国长公主和安定王这对贤伉俪,明日便要离京去南阳了。这是真的么?”

    “这么大的事,你竟是才知道?我听说,前几日皇上特意在宫中设了家宴,央求长公主多留些日子再走,他好说歹说,长公主才答应留在京中过完中秋。”

    “皇上与长公主是手足情深,还有安定王那封号,你们听听,安定,就是平定宁安的意思,足见皇上对其倚重。要是我,就留在京中享福,去什么南阳?”

    “你们懂什么!有大智慧方得大富贵。当年龙隐山一战,惊天地泣鬼神,长公主与安定王功勋卓著。如今皇权稳固,他二人及时隐退,既可避免日后生出嫌隙,让君王长存感激之情,又可逍遥快活,坐享泼天的富贵。这才是拿得起,又放得下,进退有度,游刃有余。”

    “你可真能夸,我记得几年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护国长公主还是金玉郡主,你说她贪恋美色、骄奢无度、不误正业……”

    “啊呸!那是我……我眼瞎!”

    众人哄笑了一阵子,又继续八卦。

    “你们不知,我却是个知情人。我那弟妹家的长嫂她娘舅的前邻居家,有个儿子名叫何远,他为了弟弟念书,曾在当年的郡主府北园待过一段日子。他对人说,郡主极少入北园,对他们却是好吃好喝,以礼相待。北园散了之后,所有人都是‘原封不动’地出了府,何远还凭着郡主的推荐,去大理寺当了个文书。”

    “这可是因祸得福,长公主真是个大好人!”

    “要我说,公主就是公主的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当初,宁和公主扬言非楚大人不嫁,结果呢,竟是闹了场笑话。人家楚大人瞧不上她,她最后寻了个庵堂,自个儿画地为牢,当姑子去了。再看长公主,几经坎坷,风光无限,单说前两年安定王为她补办的那场婚礼,可谓红妆十里,举国盛况……”

    小满坐在窗前的桌边,默默撇嘴。人生境况,哪有什么命定之说?长公主九死一生,揭开真相,夺回江山,如若不然,公主命也早成了刀下鬼。如今她是风光了,却哪里是外人看来那样容易?

    伙计殷勤地跑过来,捧着几包点心:“姑娘,全给您一样样包妥当了,您放心,别说是明日吃的,就是再放上两日,也保管坏不了。”

    小满抿唇微笑着道了声谢,刚要掏钱,旁边已经伸出只手,干脆地把钱放在了木桌上。

    伙计拿起钱,客套几句,转身走了。小满侧过脸,对突然冒出来的“木头人”笑道:“你怎么来了?”

    裴纭衣如今已经不在阮筱朦身边,自新帝登基,阮筱朦便举荐他去了皇帝身边当差。他不仅做过郡主府的侍卫,还曾经跟过先帝,以后有他保护皇上,阮筱朦觉得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而且,阮筱朦一直觉得裴纭衣仅仅做个侍卫,是埋没了他,他应该自立门户,有更好的发展。

    三年来,新帝阮殊棋对他非常器重,就在前不久,他已经升任了羽林军统领。

    他有了自己的宅子,妹妹纭裳也在三年前就接过来,帮他料理家中事务。

    “今日是中秋,明天,长公主和王爷就要出发了,我理当去拜访,正好与你同路。”

    小满点点头:“我就是来买几样长主喜欢的点心,备着明日路上吃。”

    二人一道出了珍香楼,小满从几个包裹里挑出一个,递给裴纭衣。“我猜到你今晚会去府上,所以,特意多买了一份白米糕,我记得,你喜欢吃。”

    裴纭衣也不与她客气,街上人来人往,他倒是直接拆开包裹,用掌心托着,拈起一块就塞进嘴里。

    他嘴边沾了一点白色,小满掏出丝帕,微微地踮起脚,想帮他擦掉。她又想起,这是在大街上,即便没人,这举动也未免有些莽撞。

    她别扭地收了手,胡乱地把丝帕塞给裴纭衣,示意他自己擦一下。“这白米糕味道太清淡,也就只有你喜欢。”

    裴纭衣接了帕子在手里,却用自己的手背左右抹了两下嘴。

    米糕的清香在唇齿间分散,不经意地,撞开一段平淡却留香的记忆。

    数年前,他住在南阳的随意酒楼,双目失明的那段日子,他经常能吃到好吃的白米糕。

    他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一直被身边的人们照顾得很好。只不过,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每天待在酒楼的后院不能出去,日子终归是寡淡的。

    后来,大军出征,只留下小满照顾他。他每天除了喝药,盼着早日复明,生活百无聊赖。

    某日,他照例在院中练剑,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视线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他欣喜若狂,贪婪地看着院中的花草树木、池塘里的小鸭,甚至,自己的双手和每一处衣角。

    他发现,自己左边的衣角处绣了一片翠绿的荷叶,像是有人修补过的。他想起前些时练剑,总忘记前面有个池塘,每次匆匆收脚,剑气就会划破左边的衣角。

    可是这么久了,他记得自己每一件衣服都是完整的。

    裴纭衣那天提前结束练剑,回了房。他站在门外,看见小满在他的屋里。

    她把洗干净的衣服折好,放进他的衣橱,整整齐齐的衣衫,每件的同一个地方都有一片翠绿的莲叶。

    她关好衣橱,开始收拾他的房间。那一切,她做的非常熟练。茶水放在桌上他伸手一寸的地方,圆凳离桌子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近了怕绊着,远了怕摔着。还有盆栽里的花枝断了,她拿了把剪刀,细心地把过于尖锐的地方都剪了。

    她做完那一切,就悄悄地走了,这屋里,仿佛并没有人来过。

    可是,裴纭衣明白了,双目失明的日子之所以井然有序,那不过是因为,有人默默地照顾他,为他缝补衣服,帮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成不变的地方。

    裴纭衣眼睛好了以后,没顾上多休息几天,他很快就和小满一起,追随郡主去了。他知道,他和小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譬如,对待郡主,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而对待有些事,他们都是沉默到底的那一类人。

    她就像一片小满时节的莲叶,不争春不取宠,独守一份恬淡。

    “其实,白米糕仔细地品,也是挺甜的。”裴纭衣又拈起一块,送到她嘴边,“你也尝尝。”

    小满张嘴接了,转身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踌躇着说:“纭裳她还小,可能有时候,会照顾不过来。我明天就要跟着长主出发了,前些日子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做了几件衣裳。刚好,你今天记得带走。”

    裴纭衣沉默了一会儿,提步追了上去。

    “其实,我今日想去求长主,求她答应,把你许配给我。”

    “啊?”

    小满惊讶地仰着脸看他,仿佛不认识似的。

    他总是一身黑衣,浑身上下一股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气势。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像个木头人,可是,他此时的眼中流淌着一缕温柔,像山间冰雪初融的清泉。

    裴纭衣缓缓地牵了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一点点轻轻地摩挲,语气带着她从没听过的缱绻。

    “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他花了三年时间,为了努力变成一个更值得依靠的人。他们之间,终归要有一个人先打破沉默,如果再不说,小满就要跟着长主去南阳了,这一去,又是多少岁月蹉跎?

    对于长主,他和小满会永远是她的家人,他们会一起坚守对她的忠诚;而他面前的女子,是她让裴纭衣恋上相濡以沫的平淡,他只想,在人间烟火中,和她执手白头。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最喜欢吃的,一直是在南阳时,你亲手做的白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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