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女尊国
房间四角分别放着几个红色灯笼, 光线暖黄,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昼。
夜晚的相思馆是热闹的,琵琶那舒缓清脆的乐声如绵绵细雨一般委婉的诉说着揍曲之人的心声。
还有那仿若山涧泉鸣般空灵的古筝曲儿, 无不让人沉溺。
除却这些更让人心动的, 还是那些小倌儿们咿咿呀呀娇媚哄人的声音。
转眼酒壶以空, 被随意扔在地上。
女人拄着下巴,染着几分醉意的眉眼微挑,清波流盼灵韵尽显, 满身高贵神色自然流露,反而冲淡了平日里的不羁。
她红衣罩体,酥腰不盈一握,在这鲜丽的颜色衬得得肤如凝脂。
一个比男人还要美的女人……
只一眼容琛便快速低下头, 也正是这一眼,他觉得自己心跳大乱,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衣衫尽落, 满室暧昧。
女人的视线让他觉得屈辱,再次抬起头时,他眼含恨意。
容琛双眼通红,脖颈上还残留着那抹已经发紫淤痕, 他重重喘息着, 心里正酝酿着一场刺杀。
近了,更近了……
他距离她只剩下不足一步距离,只要他一抬手就可以握住她纤长的玉颈,届时他便可以杀了她。
杀了她,他便可以为家人报仇,为自己报仇。
杀了她,自己便可以不用再遭受这样的屈辱……
他要……杀了她!!
容琛紧紧盯着床上女人, 眼神中的杀意掩都掩不住。
坐在床上女人眼帘微垂,一呼一吸之间以将一切尽收眼底。烛光闪烁,屋内光线一暗随后又恢复平静。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道暗色人形以迅雷不及之势冲了进来。
在那人进来的瞬间,容琛动作一顿,他猛地回过头满脸惊慌。
覃年年反应飞快,她一把抓住面前男人的胳膊,在他低呼声中用力一扯,将人拉到床上,又一个翻身扯住被子把自己跟男人裹在了一起。
站在门口的女人还没等看清什么情况时,她已经将男人捂得严严实实,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余淼淼整愣了几秒,回想了一下。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关门的时候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倏地窜了过去,是什么呢??
她回过头想去看清,谁知一转身,床上女人稍稍扭头,眨眼间用内力一震,围在床周围的床幔瞬间落下。
容琛被她压在身下,二人胸口紧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
他的胳膊还在她手里,她的手很热,他敏感的察觉到她肌肤嫩滑,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
覃年年压在男人身上,她面上保持警惕,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实际棉被下时不时动一动,惹得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时不时闷哼一声。
“王爷?”
余淼淼站在门口往里面走了两步,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容琛浑身肌肉都紧了紧。
察觉到身下男人的变化,覃年年淡定开口:
“不许过来。”
余淼淼闻言立马停下脚步,一脸兴奋的看着床幔后面朦朦胧胧隆起相叠的二人,开口道:
“王爷真是好兴致,只是不知今日伺候王爷的是哪一位小倌儿啊?”
说着她瞪了瞪眼,满眼惊讶的问:“不会是那天那个壮硕如牛的妓子吧??”
听到余淼淼话中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意,容琛染了一抹情y的双眸瞬间清醒,随即又恢复最初的幽深。
神他妈的壮硕如牛……
覃年年偷偷摸了一把男人胸口不软不硬手感刚好的肌肉,忍不住要扭头回怼一句。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身下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撒娇一般的口申口今,那声音直接让覃年年大脑一空。
她转回视线去看容琛,只见他紧闭着双眼,整个人红的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就在二人暧昧万分的时刻,床幔外的余淼淼再次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别说,这声音还挺诱人的听的我还挺激动,要不王爷等你没兴趣时,把人让给我如何?”
听到这话容琛黑眸倏地睁开,眸中闪过一抹恐惧。
覃年年似乎察觉到他心事,她沉着脸扭头,冲床幔外女人低吼一句:
“闭嘴,谁让你闯进来?还不快点出去!”
覃年年语气不善,余淼淼脸色瞬变。
她赶忙跪下,面色慌张的解释:
“王爷息怒,小人母亲派人来抓小人回去,小人实在没处躲避,就想着来您这里躲一会儿。”
尽管二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但覃年年真的动了怒,余淼淼也是怕的。
毕竟这位小祖宗连自家母亲都要畏惧三分,自己不过是借着弟弟的光才被高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跟鞋荣王享福享多了,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但擅闯王爷房间,还作死的对王爷的男人指指点点……
这会儿回想起自己行为,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还不滚!!”
这一嗓覃年年加了些许内力,震得余淼淼双腿发软,浑身打颤。
她一边磕头一边后退,直至退到门边,才松了口气开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待人离开,容琛第一时间将胳膊从她手心抽了出来,下意识将她推到一边,自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覃年年不过是分了个神,转眼就被推到床边,她沉着脸看向他。
经过刚刚那件事,纵然容琛再无知也不会再认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王爷。
她出手极快,就在那一瞬间,自己被她握着竟然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任她摆布。
他庆幸自己没有对她出手,否则,自己和家人的下场绝对要比现在惨百倍。
可尽管如此,自己刚刚眼神里露出对她的厌恶毫不掩饰,她一定看到了。
荣王性格狠厉,从来不吃一点亏,那他和家人……
望着女人那郁结的眼神,容琛心中一颤,顾不得穿衣,也顾不得羞耻,他笔直的跪到了床下。
“王爷赎罪,奴……奴愿意再来一次,重新伺候王爷。”
看着男人平静却不甘的黑眸,她没有开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唤了皓月一声:
“皓月备车,回王府。”
跪在地上男人呼吸一滞,黑洞洞的眸呈现出万分惊恐。
他双膝蹭着地板匍匐着向她近了几步,咬牙道:
“王爷,奴愿领罚,请您再给奴一次机会……”
覃年年回头,看到的只是他低垂的头顶。
她莞尔一笑,低声开口:“算了,等你心甘情愿再说。”
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直到消失再没回头。
容琛始终跪在冰凉的地上,上身赤—裸,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家人们会经历什么,容琛想死,可是他不能……
听着耳边暧昧声音,他紧紧闭上眼,身体无力的蜷缩在一起。
*
“哟王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天啊周大人,您也来了?真是贵客贵客啊!”
“徐大人,严大人,快快快里面请,怜儿快速叫人来伺候!!”
眼见着那些平日里连衣角都碰不到的大人们接连不断进了相思馆,老鸨兴奋的险些背过气。
他一边招呼人,一边吩咐小倌儿们如何应对,忙活的满头大汗。
就在安排好了各位大人之后,老鸨停下动作望着包房想喘口气,谁知刚一回身,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贵女走了过来。
那女子文质彬彬,笑的一脸温和,绕是见惯了各式女人的老鸨都忍不住惊叹。
“宣……宣王??”
老鸨以为自己看错,他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随后再看,这回没错,就是宣王!
宣王含笑问他:
“不知几位大人们进了哪间房,还烦请您带路。”
老鸨闻声连连点头,“成成成,老身这就给您带路!”
说着二人一路上了楼,就在到达三楼转角时,迎面刚好看到容琛正好从房间出来。
一见到容琛这老鸨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还指着他从覃年年那里多赚点钱,谁知道这段时间下来钱没赚到,还把荣王这个财神爷给得罪了。
刚刚她眼见着覃年年怒气冲冲的出去,再看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你个赔钱的贱货,这回又是怎么得罪荣王了?”
容琛在看到老鸨的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要受罚。他默不作声,立在门前任她撒火。
只是他越不出声老鸨的气就越大,他越骂越起劲。
“我要你有什么用?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还不如扔到后院去让那些臭气熏天的泼皮无赖们教教你规矩。”
容琛不语,低着头,黑眸深不见底。
老鸨冷哼一声,“当初荣王把你送到这里都是抬举你,就你这模样也配当小倌儿?我呸!!”
宣王站在老鸨身后,在听到荣王二字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拍了拍老鸨的肩膀,柔声道:
“看他也是个好脾气的,想必又是我那妹妹耍性子,你又何必拿他撒气。”
覃昭出声老鸨才想起来背后还有个人,他脸色一变,弯腰连连赔罪:
“老身该死老身该死,老身不该在背后议论王爷,请王爷赎罪!”
宣王摆手,好脾气的笑了笑:
“罢了罢了,本就没多大的事。”
说着她看向容琛,冲她和煦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低头,再覃昭的注视下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容琛。”
“容琛……”
这两个字在覃昭嘴里捻了捻,她细细琢磨着他名字里的含义,片刻后才忽地一笑,伸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刚好本王无人相陪,不知容琛可否舍出些许时间陪本王进去坐一坐?”
他的手被她拉着,容琛下意识想甩开,只是抬起头看着她的脸,他察觉出她眸中善意。
她在替自己解围……
难怪外界评价宣王皆说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光是老鸨的三言两语,她便推断出自己的处境艰难。
男人垂眸,如果就这样回去,皮开肉绽是肯定的,或许还会被扔到传说中人间地狱的后院。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后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已然了解。
容琛缩回来的手瞬间停止动作,静静的放在她手心,而这个动作,也预示着对她的认可。
看着女人温文尔雅的动作,容琛瞬间敞开心房,随着他一起转身进了那间满是宾客的房间。
一进门,屋内大大小小官员们齐齐起身,看到这场面,容琛不禁瞪大双眼。
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浅笑着对官员们低头回礼:
“感谢各位官僚们赏识,今日也没什么特别,请各位来主要是为了庆贺我们尚书大人平安归来。”
说着她走到桌前主位,端起酒杯冲右手边一名发福的中年女人敬酒。
“这次救灾大人尽职尽责,拯救了成千上万流离失所的百姓真可谓功德无量,本王敬您!”
那尚书闻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次救灾本不应该是她去,但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们一个推一个愣是没人站出来。
就在这时,宣王在女帝面前推举了她,她这才有幸办了这档子差事。
宣王说完尚书起身回敬:
“论功劳还是您宣王大,为了这场灾情您跟着跑前跑后操心操力,下官也敬您一杯。”
二人喝完后覃昭带着容琛落座,因为她的关系,官员们没有一个敢小瞧容琛。
一圈酒敬下来宣王面不改色,她谦虚道:
“外面人多眼杂各位大人与本王聚在一起难免会被议论,这相思馆虽是青楼却比外面更安全,还望各位大人们谅解!”
听到他解释,官员们频频挥手,一个个对她这细腻的心思打动。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醉意朦胧笑容满面,唯独坐在角落里的上洲刺史愁容不展唉声叹气。
坐在他旁边的王大人忍不住问她:
“周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否有什么心事?”
刺史闻言,摇了摇头:
“王大人莫提了,这件事提起来我就伤心!”
说着这位周大人竟然抹起了眼泪,那王大人还要细问,被一旁张大人扯了扯:
“王大人您就别问了,周大人伤心还不都是因为咱们那个跋扈的荣王。”
荣王??
一听到覃年年的名头,桌上所有人都清醒起来,竖起耳朵细细的听。
那张大人摇了摇头,一副愤恨的模样,“那荣王当真不像话,她只因看上周大人嫡女带着的男侍便直接明抢,周家小姐不让她便出手重伤于她,最后竟然……竟然当众还割了她的耳朵……”
听到这里,那个周大人已经嚎啕大哭,众所周知这位周大人家中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上的。
现如今被覃年年这么一砍,直接自闭了,整天寻死觅活。
张大人话音刚落,坐在宣王身旁的尚书又跟着开口:
“伤人算什么,我从下面救灾回来,一路上不知听到了多少商贾百姓们啼哭鸣冤,所告的全都是荣王。”
说着她看了眼宣王,随后愤愤道:
“您可知她都做了些什么?”
覃昭面色一紧,关切的问:“做了什么?”
那尚书冷声一哼:“杀人放火她样样不落,去商铺买东西从来不给钱不说,但凡有人敢吱声反抗她便打砸,那些百姓们更是可怜,被她占了房子赶到城外无家可归。”
坐在屋内的官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听着她们的讲述,只觉得覃年年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而坐在覃昭身后的容琛,更是握紧了衣角,听着那人的事件,他咬紧牙关,恨不能化身恶鬼去收了她的命。
他不懂,为何这种大恶之人还能好好的活着,而他们这种小心翼翼为生的人,却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想到这里,他再次红了眼。
又有人插话道:
“那荣王过的也是当真快活,听说前段时间驱散了后院,本还以为她改正了,没想到这几天又买了一批新人进府,据说大多都是被抢去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覃昭突然开口,她面上笑容褪去,只剩歉疚。
“让各位大人们见笑了,本王那妹妹确实顽劣,但说到底也只是年纪小,也许再过几年就会有所改变。”
话音一落,桌上官员皆惋惜的看向她:
“我说宣王,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说话,您说说,这些年您都替她扛了多少罪了?”
覃昭闻言不语,旁边人继续劝:
“荣王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这可不小了,您二十那年文采已经是城中翘楚了!”
覃昭抿了抿嘴,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大人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她虽然是本王妹妹,可事关黎民百姓本王不能再这样纵容。”
说着她郑重的抬起头,一脸严肃的冲官员们抱拳:
“大人们放心,覃昭在这里跟你们和百姓们保证,明日便去母皇那里上奏,让她做主处理荣王。”
屋中官员一齐起身抱拳:
“宣王大仁大义,下官佩服!”
一顿饭匆匆结束,一众官员们满心满眼都是对覃年年的厌恶和对覃昭的崇拜。
临散去之际,尚书大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深沉的对覃昭劝说道:
“宣王您……哎,您说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心善又为民,怎么就不受重视呢?按下官说,您是几位皇女中最出色的,旁人都比不上!”
尚书话里话外都透着怂恿的意味,她的意思十分明显,如今大局未定,未来帝位谁都有机会。
覃昭闻言表情有一瞬间怔愣,随后她扬起一抹不甚在意的笑容,随意道:
“论父家背景太女有皇夫和唐家坐镇,论才能她自小精通诗书礼乐,尚书这句最出色当真是折煞本王了。”
此话一出,醉醺醺的尚书顿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一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她瞬间冷汗直流,于是赶忙改口:
“是是是下官食言,太女她德才兼备当之无愧。”
说完她看了眼覃昭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不悦,又继续道:
“这太女受宠便受宠了,可那个荣王也跟着受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您看她整日除了惹事就是花天酒地,哪有一点皇女的样子?偏偏那女帝看不清,宁愿宠信那顽劣之人也不愿多看看您……”
这话实在直白,虽然都是事实,却像一把利刃一般直直的扎进覃昭的心里。
她脸上笑容微僵,仰头看着门外热闹场景,自嘲一笑:
“大人都看出来了啊……”
想必所有人都看得出,她们三个皇女中,唯独自己不受宠。
覃昭笑了笑,仿佛已经习惯了被当成空气的日子。
她坦言:“即便如此本王又能如何呢?”
尚书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到:“还有机会,王爷还可以争一争啊!”
覃昭笑:“争?拿什么争?本王身份不如荣王地位不如太女,她们人手众多而本王能用的人没有一个,如何争?”
这话说完尚书也冷静了下来,只是临出门之前她仍旧不甘心的冲她道:
“宣王您有这个能力,下官相信将来有一日您必会出头,女帝会看到您的好!”说完她匆匆离去。
人都走光了,房间里就只剩下覃昭和容琛二人,她走到桌前重新坐下,拿着酒杯满脸落寞的对容琛说到:
“过来陪本王喝两杯吧。”
容琛闻言默默走了过去,覃昭也不管他喝不喝,自顾自的倒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
一壶酒见底她想再要一壶,这时容琛突然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王爷喝的够多了,不要再喝了。”
覃昭放下酒杯低头笑了两声,那声音听的容琛莫名恐惧。
片刻后她抬起头,问他:
“你怎么来的这里?看你不像是穷人家卖进来的。”
容琛抿了抿唇,随后回到:
“我是被荣王送进来的,因为父亲得罪了她,我们全家都被抓入狱,如今在外面的只有我一个。”
覃昭闻言无力一笑,“又是荣王啊,她是我妹妹……我替她向你道歉。”
容琛瞪大双眼,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宣王您言重了,您是您荣王是荣王,您跟她不一样。”
虽然接触不多,但容琛坚信自己透过外表看到了她们的本质。
他觉得覃昭跟覃年年不一样,她为人正直善良,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跪在地上,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对她道:
“王爷您和尚书大人的话小人都听到了,虽然小人势单力薄,但您若真想扳倒荣王,小人院愿出一份力。”
听到他这句话,覃昭恍惚的眉眼瞬间一厉,嘴角缓缓上扬。
*
覃年年这些天被女帝盯上了,每天都要跑一趟宫里,每次去都少不了一顿骂。
今日也不例外,她被女帝和太女联手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放出来时都已经是下午。
坐上马车一路前行,车外皓月对她说到:
“王爷前些日子奴婢跟您说的怀化将军女儿满月宴就是今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直接过去?”
怀化将军与太女外祖家沾了亲,论辈分该叫一声姑姑,只是皇家本身尊贵,虽然姑姑叫不得但礼数不能差。
覃年年揉了揉眉心,问皓月:“送的东西备着了吗?”
皓月回到:
“几日前便备下了,出门前奴婢吩咐了下去,若是王爷不回去就直接派人送到将军府上。”
皓月办事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也给覃年年带来不少便利。
她点了点头,“那就直接过去吧。”
话音一落,马车转了个弯向着将军府驶去。
将军府距离荣王府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而这条街正是城中最繁荣的那条街。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金银首饰、柴米油盐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推车的挑扁担的小商小贩也数不胜数,人来人往的看起来十分热闹。
只是再拥挤的人群,只要一见荣王府的马车出现也都躲得远远的,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贴在墙角,马车经过她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位阎王爷遭了央。
一路前行十分顺利,唯独到一家布料店门口时马车挺住了。
车子停下的瞬间,闭目养神的覃年年倏地睁开眼,冲皓月低声问:
“怎么停了?”
皓月探头看了看,随后回话道:
“回王爷前年好像有人生事,挡了路。”
覃年年闻言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
“把生事的直接扔出去继续前进,莫要耽误了时辰。”
皓月领命只是还没等她下车,覃年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
“这位小姐麻烦您让开,我要回去了……”
男人话音一落不禁引起一片笑声,随后几个粗狂的女人声音响起:
“回去,回哪里?回相思馆吗?哈哈哈!”
“哈哈哈,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相思馆里竟然还有这种货色!!”
“光看身材就够可笑了,快快掀起你的围帽来让姐姐们看看你长的是不是也这般雄壮?”
女人话音刚落,覃年年又听到几声男人低呼,紧接着便是一阵吸气声,而后又是一阵爆笑。
“哈哈哈,还以为会有惊喜,没想到还真被老三猜到了,这男人长得也太丑了!”
“是啊,一个男人怎么能壮成这样?你看他那张脸,比女人还硬朗哈哈哈~”
“姐姐你快别说了,我都觉得恶心了。”
嘲笑声十分刺耳,转眼那被堵在角落里的男人再次开口:
“笑完了吗?笑完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男人话音一落女人们停止了笑声,她们互相看了看,随后开口道:
“大姐你听到了吗?他说让我们放了他。”
另一个女人摸了摸下巴,猥琐一笑:
“想走行啊,得先陪姐姐们乐呵乐呵,虽然说长得丑了点,但好歹是相思馆出来的伺候人的活肯定不一般。”
站在她旁边的女人应声配合,“大姐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陪他乐呵乐呵吧!”
说着一脸横肉的女人向角落里的男人伸出她的咸猪手,就在她的手马上要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容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闻着女人手上传来的腥臭味他只觉得反胃恶心……
就在女人即将碰到他肌肤的那一秒,一根做工精细贵重的金簪从马车方向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钉在女人的手背上。
手被刺穿的瞬间,温热的血液溅到男人侧脸。
闻到血腥味容琛倏地睁开眼,入眼的便是那只插着簪子的手。
血顺着她的胳膊滴落在地,女人后知后觉的惨叫一声,随后抱着手臂跪倒在地。
另外两个女人见状赶紧把受伤的女人挡在身后,她们掏出怀中匕首冲着马车怒吼: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伤了我们三妹!”
话音一落马车内又飞出一物,眨眼间女人喷出一口鲜血,她捂着嘴倒了下去,等再次张开嘴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们发现她的牙齿都不见了。
女人吐出一口被打落的牙齿,在其中看到了一粒沾着血的杏仁。
竟然是杏仁……
一颗杏仁便打掉了她满口牙,这内力雄厚可想而知。
正片这时皓月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指挥随车的侍卫道:
“王爷说了把闹事的人都扔出城去,记着都此生不准再回来,否则格杀勿论。”
那三个市井无赖听到荣王名头的瞬间吓得尿了裤子,她们忘记了反抗,直接被荣王府侍卫拖出了城。
容琛站在角落里忘了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那女人手被刺穿鲜血淋淋的样子。
皓月处理完那几个无赖后回头看到了他,随即向他走了过来。
“容公子?您可有受伤?”
听到她的问话容琛这才反应过来,他扭过头去看她,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没有受伤……刚刚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皓月看向那几个女人被拖走的方向,眼珠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容琛以为那射出簪子的人是皓月,救他的人也是皓月。
也对,皓月心里明白她家王爷名声不好,外人对她的印象只有张扬跋扈杀人放火,说她武功盖世无人能及,这话谁会信?
得了他的感谢皓月笑了笑没有解释,随即对他说到:
“公子可是要回去了?”
容琛微微点头,声音中带了几分惧意:
“回去了,若再不回去只怕再生事端。”
他说完马车里骤然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上车。”
听到这个声音容琛浑身一颤,黑眸中的紧张完全不亚于刚刚遇险。
他手上握紧了衣袖,呼吸急促,张了张嘴,努力吐出几个字:
“小人……奴……自己回去便可。”
容琛围帽已经被那几个无赖踩破,他惨白着一张脸注视着那辆紫红相间的马车,心跳快到自己都能听到声音。
“上车。”
片刻后她那略带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则是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出覃年年话语中不悦,皓月拧眉看向男人,开口道:
“容公子还是上车吧,等下王爷真生气了就不好了。”
容琛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黑眸像那无尽的黑洞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再说话,跟着皓月上了马车。
马车里铺了厚厚一层毡子和狐狸毛,狐狸毛雪白雪白的不惨一丝杂质手感极好,这种品质能得一块已是不易,寻常人家连用都舍不得用,都要用上好的楠木箱存着只偶尔拿出来炫耀一下。
而她这里竟然有这么大一片,关键是这种罕见的宝贝他竟然用来当坐垫……
容琛跪在角落里,不敢置信的看向覃年年。
女人仍旧一身刺眼夺目的红裙,坐在这雪狐皮毛上看起来那样张扬,那样……出众。
不知道是他眼神太过炽热还是其他原因,靠着车壁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目光犀利的看向他。
红唇轻启,她问他:
“今日怎么出来了?”
抬眼间她看到男人穿着一身青白扎染的衣衫,衣衫的末尾处印着一朵朵特殊的花纹。
他竟直接穿着相思馆的衣服出来了,难怪那些无赖会认出他是相思馆的人。
听到她的话,男人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回答:
“阿爹给了银子,让我出来逛一逛买一点喜欢的东西。”
覃年年经轮回镜提醒才知他说的阿爹就是那相思馆的老鸨,她点了点头,倚着那车壁冲皓月扬声道:
“先送他回相思馆。”
此话一出容琛扭头看了眼门帘,满脸紧张。
来回几次深呼吸后,他似下决心一般突然向覃年年凑近几分,跪在她身前咬着唇抬起头。
“王爷,奴……不想回去。”
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副牲畜无害的神情,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
哪怕是被打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他也咬着牙,永远一副倔强不认输的模样。
而此刻,他却用那小白兔一般纯净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注视着他,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眼神看着,容琛只觉得自己心思被她看的通透,整个人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和压迫感。
他心里不安,忍不住伸出手去扯她衣袖。
他学着那余公子的样子放软了语气:
“王爷奴想跟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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