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林冉愣了一秒, 嘴比脑子快，“你说哪个啊？”

    姜小鱼的脚步微顿，她回过头朝着林冉笑了下, 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薄唇微启，“哦, 准确的来说是你前夫。”

    不知怎地，林冉一颗心忽然就落了地。

    她也笑，随手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是他啊。”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姜小鱼眼中闪过狐疑的目光。

    似是不相信林冉会这样淡定。

    她是在包厢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林冉才出来，本想扔下这个“重磅炸/弹”, 看她的狼狈模样。

    可没想到, 林冉没有半分错愕。

    反而依旧笑着。

    这和姜小鱼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当初就是因为她爱赵卓成爱得死去活来, 这才害得自己被赵母逼着去了国外。

    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孤苦无依。

    这些苦楚, 都是林冉带给她的。

    姜小鱼低头整理了下衣服，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裙子, 展露在外的肌肤如雪一样白。

    长发微垂下来，看上去就有几分柔弱气质。

    姜小鱼低声道：“你难道就没爱过他吗？”

    “谁？”林冉问：“赵卓成吗？”

    “跟你有关系吗？姜小姐，你家是不是住海边？管的这么宽？”

    她没有回答。

    这在姜小鱼看来就是个问题。

    “你还爱他, 对吗？”姜小鱼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放下的。”

    林冉：“？？？”

    就两个人也要演？

    你们演员的职业道德这么强的吗？

    专业素质这么高吗？

    “姜小姐, 你在说什么？”林冉倚在门边摁了摁太阳穴，“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吧，不是所有人都对垃圾桶里的玩意感兴趣的。”

    姜小鱼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 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却又带着那么几分倔强，眼泪似落非落，好似受了委屈还不敢说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冉：“字面上的意思。”

    她懒得和姜小鱼纠缠，“还有，赵卓成和你求婚是你们的时，和我没关系。”

    “可你们毕竟做过夫妻啊。”姜小鱼道：“难道你对她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林冉不知该怎么扭转她的脑回路，耗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儿耐心道：“没有。”

    “我们离婚了。”林冉的话不带一丝感情，“那他就是我扔到垃圾场里的垃圾，没有谁会去问一团垃圾的去路。不管他是回收再利用还是腐烂掩埋，都和我，没、关、系。”

    林冉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尔后忍不住低嗤了一声，“你要是把这演技用在剧里，说不准现在就应该准备去奥斯卡领小金人了。”

    姜小鱼的眼泪在摇摇欲坠中落下。

    大颗泪滴落在地上。

    林冉对“美人落泪”没有兴趣。

    她抬步转身往外走，却在转身那一瞬间看到了熟悉的人。

    还是两个。

    距离她五米不到的人是赵卓成。

    而在拐角处，是徐斯年。

    林冉的表情在一瞬间千变万化，一时竟莫名心虚。

    在背后说坏话被人家听见，还有点小尴尬。

    但她低咳了一声，目不斜视往外走，想要忽略掉赵卓成，未料想走了没几步，赵卓成便堵在她面前，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薄怒，沉声质问道：“垃圾堆里的垃圾？”

    林冉讪讪一笑，“打个比方。”

    她不想在这里跟他们耗时间。

    说着就绕过赵卓成往外走。

    可没想到，她走一步，赵卓成也跟着挪一步。

    直到——

    徐斯年伸手推了赵卓成一把。

    没用什么劲儿，却正好让他离开林冉面前。

    赵卓成皱眉，“什么意思？”

    徐斯年面无表情，“你挡到别人的路了。”

    “关你什么事儿？”赵卓成冷哼道：“闲？”

    徐斯年：“挺忙的。”

    他语调依旧波澜不惊，声线清冷，惹得赵卓成愈发不快，“那你管什么闲事？”

    徐斯年皱眉瞟了他一眼，尔后又看向林冉。

    林冉朝他笑了下。

    徐斯年的眼角眉梢忽然也染上了几分温和，可面对赵卓成时，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不是闲事。”

    赵卓成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有什么……”

    “关系”二字还卡在他喉咙口，徐斯年就强硬打断了他的话，“你挡到我女朋友的路了。”

    说着顺势拉起林冉的手。

    赵卓成还来不及反应，徐斯年已经带着林冉走了。

    但在走之前，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家人，不是你的。”

    走出几步后，林冉回头看赵卓成。

    迷茫、困惑、费解……等表情集中出现在他脸上。

    林冉统称为——裂了。

    徐斯年一直牵着林冉走过拐角，这才停下脚步。

    他主动松开了林冉的手。

    林冉愣怔了几秒，然后去牵他。

    他的手背在身后，不让林冉牵的意味很明显。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冉，看得林冉心里发毛。

    她眨了眨眼，“你生气了？”

    “没有。”徐斯年说。

    “那你怎么不让我拉你手？”林冉半仰着头问他。

    徐斯年：“……”

    他没说话，脸别到了一边。

    林冉乐了。

    她伸手揉向了徐斯年的脸，“你气什么？”

    徐斯年瞪了她一眼，把她作乱的手拿下来，正想松开，林冉的小手指却挠了挠他的掌心，她猝不及防往前半步，温热的气息悉数吐露在徐斯年脸前，带着几分旖旎，半个身子也紧挨着他的肩膀，她笑着说：“你要是松开，我就亲你了。”

    不过两秒，徐斯年的手便撤了出来。

    林冉的手里空落落的。

    她明明抓的极紧，却依旧没能抓住。

    徐斯年站在他面前，薄唇紧抿，依旧一言不发，但林冉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意思——

    来啊，你亲。

    林冉用眼神看回去——

    你在想什么？

    徐斯年忽然抬手捏住她下巴，慢慢俯下身来，神色一本正经，唇畔却似有若无的擦过她的唇，“不是说松开就亲？”

    林冉：……

    她只是开个玩笑啊。

    但徐斯年那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身体朝着她逼近。

    他的呼吸悉数落在她的耳朵里，哪怕是在嘈杂的走廊里，夹杂着那些刺耳的歌声，她依旧能听到他的呼吸，带着几分急促，但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迟迟不吻下来。

    他喝了酒，连呼吸里都带着酒味。

    不呛。

    甚至还有蓝莓的余香。

    林冉叹他能耐得住性子，想吻他。

    但她也迟迟未动，话都没说开，这样的接吻必定带着隔阂。

    空气中暧昧气氛流转，略显昏暗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冉莫名觉得干燥，她舔了下唇，似有若无地碰到徐斯年的唇瓣，她往后退了半分，低声问：“你在气什么？”

    徐斯年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的下巴，“你说我在气什么？”

    林冉：……

    林冉瞪他。

    几秒之后，徐斯年长叹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你过来为什么不和我说？”

    林冉：……

    吻密密麻麻的砸过来。

    他的手指捏着她腰间的软肉，时不时要捏一下。

    林冉的手覆在他身上，和他十指相扣。

    徐斯年将她步步逼近墙边，却在她靠在墙的那一刻将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一时间，光影流转，头晕目眩。

    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在林冉眩晕的前一刻，徐斯年将头别到了一边。

    他抱着她。

    指腹将她唇瓣的波光潋滟悉数抹去。

    尔后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侧面逗弄她的耳垂，林冉身体都软了下来，要不是靠着墙，她现在应当会摔在地上。

    面对着徐斯年的肆无忌惮，林冉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

    徐斯年正好抓住她的手。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许久之后，徐斯年忽然低声说：“你也没回我消息。”

    林冉：……

    她拿出手机，翻到和徐斯年的聊天记录。

    在五点四十那会儿，他给她发了消息：

    ——开会结束了么？

    ——这里有点无聊。

    她没回。

    五点五十：

    ——我喝了点酒。

    ——蓝莓果酒。

    ——大概七点就回去，你呢？

    林冉没回。

    六点的时候，徐斯年又发：还没忙完吗？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多是你来我往，很少出现这种徐斯年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都没有回的情况。

    林冉讪讪地摸了摸鼻头，“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

    徐斯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你说。

    于是林冉就把从公司出来后的事儿都和他说了。

    直到卫生间那儿，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就简单说了赵卓成和姜小鱼求婚的事情。

    “那赵卓成？”徐斯年问。

    林冉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我不知道！真的只是个意外！”

    徐斯年把她的手指摁回去，牢牢握在手心，“这事翻篇了。”

    “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徐斯年说。

    林冉嘴比脑快，“那姜小鱼呢？你也不管了”

    徐斯年：……

    “你希望我管吗？”徐斯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林冉思考了几秒，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回去找赵卓成吗？”

    徐斯年摇头。

    林冉能明白徐斯年的纠结。

    在他最难的时候，是姜小鱼给了他帮助。

    但这么多年过来，耐心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可如果真说一句什么都不管了，未免也显得太薄情寡义。

    “不会管了。”徐斯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像是把多年的负累全都卸了下去。

    林冉看他，“为什么？”

    徐斯年的目光柔和，眼里盛满了她。

    他笑了下，温声道：“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我也该有我自己的。”

    “我也……不想让女朋友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