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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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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歌拧上水龙头,用力揉搓衣服,边讽刺的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是吻痕?”

    “我相信你不会选择出台。”

    陈妍歌搓衣服的手一顿,扭头看她:“这么信任我,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这个姑娘生活艰辛,但还有自己仅剩的骄傲,否则刚开学那次不会一点零食都不愿意收。

    只是这话赵饮清没说,随意剖析别人,是很容易引起反感的事情。

    陈妍歌等了几秒,见她不说话,收回视线接着洗衣服,嘴上说:“今天跟一个客人吵架了,领导很生气,把我赶了回来。”

    赵饮清皱眉:“挨揍了?”

    陈妍歌冷笑:“不至于,只是几天白干罢了,后面再去上班可能不会给我派客人了。”

    有人进来,两人都不约而同收声,等人走了,赵饮清说:“所以就算这样,你也准备继续在那边干?”

    陈妍歌突然抬手抚了下赵饮清的脸,笑说:“对。”

    她把水滤掉,重新拧开开关,一边问:“你一直都这幅老好人吗?对谁都是救世主的样子?你爸那些钱还没被你给败光?”

    赵饮清当然不可能见谁都会伸出援手,只是看着陈妍歌现下的境况让她想到上辈子的自己。

    那会她也很窘迫,赵家破产的很突然,各个项目资金链崩断,本金无法回收,上门要钱的比比皆是,也有不少电话打到了她这,出言威胁的也有,想要保养她的也有,赵饮清一边害怕,一边努 力打工赚钱,那时候特别希望能有个人伸手拉她一把。

    哪怕出不了困境,往上爬一点也可以,她天天都这么希望着,希望天天都落空。

    而这些事孙律却是不知道的,一个是他们联系不多,见面次数少,另一个是哪怕见到了孙律也不会留出足够的时候让她来倾诉。

    赵饮清便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

    她认为现下的陈妍歌处境不会比那时的自己好多少,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人会拉她往前,只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拉她下地狱。

    超一本线进来的孩子,不应该就这么被毁了。

    陈妍歌最后说:“我还想再努力一把,无路可走时再来考虑你的意见。”

    她端起脸盆,看赵饮清,很认真的说:“谢谢。”

    再一次在校外看到陈妍歌是在周六的晚上,赵饮清跟付泽正好在爵公馆边上的西餐厅吃牛排,结束出来看见陈妍歌在送一位大腹便便的客人上车。

    依旧是火辣的着装,头发绑成丸子头,脸上的妆容这次略浓,一股子很重的风尘味。

    她也看了过来,没有立刻走掉。

    赵饮清便撇下付泽,过去打了声招呼。

    陈妍歌看着因为高跟鞋而矮了自己一截的赵饮清笑了笑,说:“跟你男朋友出来吃饭?”

    赵饮清“嗯”了一声,往车子消失的方向看了眼,说:“今天生意还好吗?”

    “还行,这个月我可以换点好的方便面吃。”陈妍歌往付泽的方向看了眼,拍拍赵饮清的肩,“男朋友很帅,走了!”

    赵饮清回到付泽身边,付泽问:“你朋友?她怎么在这里工作?”

    “现实所迫。”赵饮清不愿在这事上多说,付泽也就没多问。

    爵公馆六楼,陈妍歌出电梯到休息室,这边坐了一堆年轻女孩,个个身姿窈窕,明艳动人。

    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陈妍歌到最角落坐下,拿口气清新剂喷了两下,捞出口香糖塞嘴里。

    不多时,有人到她边上坐下,她往里靠了靠。

    “你在Z大上学?”

    陈妍歌转头,来的女孩叫艾米,走清纯路线的,人也清高,有些客人就喜欢这一挂,平时点她的不少。

    两人见过几次,但没怎么说过话。

    陈妍歌嚼着口香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她又笑了下:“刚才在楼下找你说话的是你朋友,怎么不上来一起玩?”

    “你说呢?”

    艾米又说:“你那个朋友平时跟你交情怎么样?”

    “你好像对她很好奇?”陈妍歌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人找过来攀谈是因为自己,“你认识她?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倒也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陈妍歌将口香糖一吐,起身走去了 别处。

    之后一段时间艾米经常过来套近乎,还把自己手上的客人送给了她。

    “我知道赵姐最近特意冷着你,熬一熬,过阵子气消了就没事了。”她安慰。

    上次陈妍歌跟客人吵架这事闹的有点大,赵姐特别生气,至今都没怎么派她出去。

    陈妍歌无所谓的看她一眼,说:“还好,我并没有怎么担心。”

    她笑了笑,轻轻靠过来,说:“你还住在学校?其实方便点还是搬出来住比较好,我正准备搬家,要不要合租?”

    陈妍歌挑眉,说:“没兴趣。”

    “学校住着不嫌烦吗?这么多人,晚上想睡个好觉都不容易,你那个朋友性子怎么样?挺跳脱的吧?我看你……”

    “打住!”陈妍歌制止她,“别一天到晚来我这套话了,消停点,我跟她不熟。”

    42. 43 这么犯贱,上辈子欠她的吧!……

    学期末时, 赵饮清生了场小病,起先只是头痛鼻塞,想着喝点热水捂一捂就行。结果隔天开始低烧, 到下午烧的有点厉害了。

    赵饮清怕打针, 吃了点退烧药窝床上接着睡觉去了。

    丁芷琪走到她床边,扒着床沿跟裹的蚕蛹一样只露着一双眼的赵饮清对视, 说:“我陪你去医院吧,半夜烧不退就更麻烦了。”

    赵饮清垂死挣扎着说:“再等等。”

    没多久便睡着了,但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听见寝室电话响,这个座机基本是蒋子凡专用,全寝室就她不爱带手机。

    又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过来把她摇醒。

    赵饮清正热一阵冷一阵的抖的厉害, 勉强睁眼, 这次过来的居然是陈妍歌, 怕不是天要下红雨吧?

    陈妍歌说:“有人找你。”

    “谁呀?”

    陈妍歌让开一步, 站她身后的是眉头紧皱的孙律。

    他上前一步,探手摸了把赵饮清额头,目光瞬间一冷, 严厉道:“这个情况都不知道去医院, 不要命了是不是?”

    赵饮清愣愣的说:“你怎么来了?”

    “赶紧起来。”

    赵饮清浑身没劲,不想动。

    孙律又说:“你再不起来,我就上来了。”

    “你上来就塌了!”

    “……”

    孙律开始扯她被子。

    赵饮清叫道:“流氓, 我没穿衣服。”

    “当我眼瞎,已经看到你穿衣服了。”

    说着,用力把被子给掀了,赵饮清只穿了一套薄薄的内衫, 冻的嗷了一声。

    孙律半爬上去将瘫在那的人给拽了起来,用长款羽绒服一裹,拖拉硬拽的把人给带了出来。

    丁芷琪和蒋子凡去上晚课了,陈妍歌背上书包正要去上班,看了两人一眼,说:“用帮忙吗?”

    赵饮清半死不活的被他搂在怀里。

    孙律说:“不用。”

    他把人拖出寝室,到了楼下,一阵西北风刮过来,赵饮清不小心吸进去一点,狠狠的咳嗽起来。

    孙律一把将她的帽子翻下来,把人紧紧捂住, 然后走去校门口打车。

    大半小时后到达医院,排队挂号就诊,坐在休息椅上时赵饮清因高烧直抖。

    孙律把人抱的更紧一些,抓过她的手搓了搓,低头看赵饮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低声说:“要不要喝点热水?”

    赵饮清摇头,紧接着想要往边上移。

    孙律制止她,低声训斥:“都这个时候了还躲什么?想要划清界限也得看看实际情况,你现在这幅连狗都嫌的样子,好意思嫌弃我?”

    赵饮清哑着嗓音说:“不是嫌弃你,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有身为女友的自觉。”

    孙律冷笑:“你现在都快烧死了,你男朋友呢?”

    赵饮清辩解说:“那是我没让他知道。”

    “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人病痛脆弱的时候不更应该想依靠自己爱的人吗?你没想起他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我心疼他,不想让他累。”

    孙律冷哼了一声。

    过了很久,终于轮到他们,体温一测39度8,尿检加抽血化验,挂水三天。

    来回跑了几趟,晚上八点多在输液室顺利挂上了点滴。

    孙律出去给她买了点白粥回来,赵饮清没什么胃口,稍微挖了两口就停了。

    流感高发季,医院到处是人,小孩头上扎着针头,被父母抱着走来走去安慰的也不少,说话声、哭声、哄劝声热热闹闹的充斥满整个输液间。

    室内开了空调,赵饮清窝在椅子里,没多久觉得有点热了,想法羽绒服拉链拉开。

    孙律伸手按住:“保暖一点,再冷一下就麻烦了。”

    “我热了。”

    “能出点汗也是好事。”孙律看了眼她干燥的嘴唇,又起身给她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喝点水,先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将一次性水杯搁在她手边,按着用法将药丸拿出来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

    孙律的手掌并不厚,色泽白里带着点红,五指修长干净,这会躺着几颗药,看过去也依旧养眼好看。

    他又往前递了递,无声催促。

    赵饮清捏起一颗塞嘴里,喝口水吞下,如此几个来回,把药吃完了。

    “再喝点粥?”

    “不了。”

    孙律又探了下她的额头,热度倒是稍微退了点了,只是还没退彻底。

    墙上挂着电视,放的民国剧,赵饮清看了会,又兴趣缺缺的转开视线。

    孙律说:“闭眼休息会,今天结束应该要很晚。”

    两大两小的点滴瓶,速度又调的很慢,全部挂完估计得后半夜。

    赵饮清抬头看了会,突然伸手去拿调节器,被孙律制止,皱眉说:“做什么?”

    “我想它快一点。”

    “护士调好的,自己不要随意更改,快了等会你自己不舒服。”

    赵饮清收回手,又看了眼点滴瓶,转开视线。

    她木然的盯着前方,片刻后,困倦感袭来,又睡了过去。

    孙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落到 自己肩头,观察了下赵饮清扎着针的手背,随后就默默的陪着。

    医院人来人往,医务人员病患家属不停的进进出出,但人员基数还是在缓慢减少,渐渐的耳边的杂音少了,小孩子一个个被抱离,拥挤的过道开始变得宽敞,医务人员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孙律抬头看挂钟,已经过十一点,他按了呼叫器,换最后一瓶点滴。

    赵饮清就是这时候醒的,她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靠在孙律肩头,连忙坐直身体,快速看了他一眼。

    孙律动了动酸麻的胳膊,往座椅把手一靠,凑近她说:“过分了,睡醒就翻脸不认人,刚才是谁睡到流口水来着?”

    赵饮清连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尴尬又局促,退烧后惨白的脸,顿时又爬上来点绯色。

    孙律嘴角轻轻一勾,坐回去,说:“别紧张,开玩笑的。”

    赵饮清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有毛病。

    点滴挂完果然已经过零点,两人走出输液厅,兜头一阵冷风袭来,真是神清气爽。

    孙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手脚还在发软的赵饮清给塞了进去。

    这个点返校,路远不说,还有门禁,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宿舍,就算有别的人可以帮把手,也不是多方便。

    孙律的意思是就近找个酒店入住一宿,明天起来再说。

    赵饮清觉得这样不合适,又不是真正走投无路没地去,没理由因为生病特意去开房。

    而且还是跟另外的男人,说出去像什么话,理由再充分都站不住脚。

    僵持片刻,孙律妥协,将人送回学校。

    离开前,他说:“明天下午我再过来接你去医院。”

    “不用了。”赵饮清咳了几声,“我自己去就行,输个液也不是大事。”

    孙律只当没听见:“到时我再给你消息。”

    “我说不用了,就算要陪我去,也应该是付泽,不是你。”

    孙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所谓的付泽是谁,等回过神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凉凉的盯着在那垂头耷脑的赵饮清,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冷笑了声作罢,快速转身走入沉沉夜色。

    赵饮清看着疾步走远的身影,捂着嘴又咳了声,回身进宿舍楼。

    被叫起的宿管阿姨脸色不太好看,发现晚归的学生真是因为身体原因后,态度稍微缓和了点,给开了电梯,同时好心嘱咐了句:“晚上多盖点被子,这个天就是容易感冒。”

    赵饮清点头,道了声谢。

    紧接着愣了一瞬,好像孙律跑前跑后大半宿,别说谢,她似乎都没说句好话。

    回想起分别时孙律寒心的脸色,赵饮清目光稍稍暗了些许。

    但是返回到几分钟前,她依旧会保持同样的态度,话虽然不好听,理却是那个理。

    何况利落的拒绝,比优柔寡断的 丝连要好上百倍。

    赵饮清轻手轻脚走进宿舍,听见声音的丁芷琪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小声说:“回来啦,人怎么样了?”

    “好些了,你还没睡?”

    “还没睡着,刚才发你消息没回,我们还担心怎么了。”

    赵饮清换鞋,吃力的爬上床,脱衣服,一边回应:“手机放在衣服兜里,都没拿出来看。”

    “没事,赶紧睡,明天的早课我帮你请假。”

    赵饮清“嗯”了一声,钻进被窝。

    第二天挂点滴,赵饮清是自己去的,瓶数没第一次多,挂一下时间也快的,没必要拖着别人。

    尤其付泽在准备考研,她不想拖累他。

    结果挂到一半,孙律走了进来,径自到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赵饮清惊讶的说。

    孙律装聋作哑没吭声,在那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直到点滴挂完,两人一起返校,到离开他都没跟赵饮清说一句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第三天依旧如此,赵饮清心里一阵好笑,也明白那日凌晨的话把人给伤到了。

    她看了眼孙律僵硬但仍旧精致的侧脸,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放低声音说:“等会一起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孙律当没听见。

    不多时,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放,冷声说:“喝点粥吧,消消火。”

    点滴挂完,两人打车去了一家海鲜粥馆,人满为患,生意爆棚。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桌吃完,站在边上等服务员收拾完,面对面落座。

    孙律将菜单转了个方向推到赵饮清面前。

    “我都可以,你看着点。”

    孙律点了份扇贝粥,另加几份小点心,给各自放好碗筷,拿小碟子放醋,随后掏出手机接着在那刷,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邻桌的年轻妇人正在追着小男孩喂饭,另一边的单人桌是个埋头进食的老头,那边好像是好友聚餐,再那一侧像夫妻……

    赵饮清将视线收回来,转到自己手背上,拔针完后的棉花和胶带还贴着,她转手撕掉,站起身。

    孙律倏地抬头:“你要做什么?”

    “洗手。”

    孙律又重新低了头。

    卫生间在尽头左转,赵饮清侧身让人,随后在门口的洗手台前按下水龙头,挤上洗手液冲洗,在烘干机吹干。

    回到座位,扇贝粥已经上了,孙律提前帮她装好放在桌前。

    两人沉默进食,赵饮清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孙律吃的也不多,另外吃了几个水晶虾饺也停了筷子。

    赵饮清说:“走了吗?”

    孙律率先起身结账,在门口等赵饮清过来,一起出了粥馆。

    “说好了我请客的。”

    孙律没吭声。

    沿路走了一会,打车回学校。

    街景飞逝,车内格外沉默。

    孙律转头看着窗外,赵饮清快速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开口:“这几天麻烦你了。”

    “不客气。”他淡声回了句。

    到地点后, 赵饮清先下车,准备告别,孙律也跟着走了下来。

    “走吧,送你到宿舍楼,顺便消消食。”

    吃了那么点,用得着消食?

    赵饮清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

    另一边孙律则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明明那个晚上气的半死,心里暗暗下决定这人以后就算烧死也不管了,结果第二天因为不放心又巴巴的赶过去,看到没人作陪就又心软。

    现在不过是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原先那股子怨气瞬间就散了。

    或许是太渴望两人关系能融洽,太希望赵饮清能给他点好脸色,所以稍微有点苗头就再也硬气不起来。

    这么犯贱,上辈子欠她的吧!

    校园黑灯瞎火,天气冷的关系,校道上的学生也没以前多了。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缀着少许星子。

    孙律把人送到宿舍楼底,从口袋掏了个盒子出来塞给她,也不等人反应转身就走。

    速度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赵饮清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方正小盒,打开后里面的海绵上戳着两颗耳钉,小小的圆球形。

    她看了会,放进口袋,进了宿舍楼。

    跟付泽碰面是在一周后。

    马上要放假了,但两人的时间有出入,付泽因为其他事情要在学校多待一阵。

    “抱歉,每次都不能多陪你。”他摸摸赵饮清的脑袋,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没关系,课题研究比较重要,之前又参加竞赛,能理解的。”

    付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好好出去玩一趟。”

    “去哪里?”

    “都可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赵饮清想了想,好像也没特别想去的。

    付泽说:“去你上次去过的苗寨,那边很漂亮,我想去看看。”

    “你可以去画画,那边风景很好。”

    “那也可以,顺便把你也画进去。”

    赵饮清笑了下。

    离开学校那天,没让付泽送,唐安福直接来接的,车子一路开到了寝室楼下。

    很低调的车型,很高调的汽车品牌。

    唐安福帮着把行李往车上搬,赵饮清在边上等着,一路有不少同学侧目望过来。

    陈妍歌正巧也经过。

    两人视线一撞,赵饮清笑了下,说:“明年见。”

    陈妍歌只轻轻的挑了下眉。

    43. 44 “不用。”赵饮清笑了下,“我自……

    赵饮清在家浪了快十天, 中间跟窦娜见了两次面。

    这姑娘变瘦很多,整个圆盘脸小了好大一圈,身材苗条, 眼睛变大, 皮肤更是一向的水嫩,颜值拔高了不少。

    她跟着秦宇走, 去了北方的一个城市,在学校选择上是吃了亏的。

    那时候赵饮清对此并不赞同,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因为年轻时候的情窦初开而放弃,这不是 明智的选择。

    但窦娜一意孤行,听说那时候秦宇也劝过她, 但是没用。

    “你们现在感情怎么样?”

    窦娜笑了下:“还不错, 就是没法经常碰面, 一周半个月的见一次, 已经上大学又不同学, 这个频率我也满足啦。”

    两人坐在一家书屋,同时供应热饮。

    赵饮清嘬了口奶茶,嚼里面的珍珠, 又问:“你这体重是自己瘦下去的, 还是刻意减的?”

    “当然是减的。”窦娜叹了口气,想到什么眼神有点发直,很快又回神说, “大学里的女孩子都太漂亮了,我挤在她们中间你不知道有多自卑,那阵子就觉得自己走哪都抬不起头,后来实在难受的很, 想着不能这样下去,自己心里煎熬,也影响学习,就开始每天运动跑步。”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食量减半,晨跑加夜跑,一周后称体重结果重了一斤,你说气不气人?那一刻就特别想放弃,但他们都说反弹很可怕,我就又坚持了一周,再去称终于轻了一点,之后每天饿的半死,还是咬着牙的跑步,半夜饿的做梦都在找吃的。”

    “所以你今天才宁愿喝白开水?”

    “对呀,我可是易胖体质,喝喝水都能胖的那种,喝杯奶茶的话,就又要努力很久了。”说着,她苦笑了下。

    “秦宇对此有什么看法?”

    窦娜愣了一下,轻声说:“他第一次看见我瘦了的时候很意外,后来夸我变漂亮了。”

    赵饮清本来想问你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吗?但看着她淡淡的脸色,最终没问出口。

    又聊了点其他的生活琐事,这个下午就过去。

    赵饮清路过烘焙店,进去买了点面包,随后打车回家。

    到家发现孙律回来了,站在茶几边在喝水,两人视线撞了下。

    赵饮清低头换鞋走进去。

    孙律目光扫过她的右手,说:“买的什么?”

    “面包。”赵饮清抬了抬,“吃吗?”

    孙律摇头,他把杯子一搁,又捞了个橘子剥皮,问:“去哪玩了?”

    “跟窦娜聊天去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 刚刚。”

    赵饮清“哦”了一声,见他没别的话了,便上了楼。

    桌上是一堆英语教材,做了不少笔记,赵饮清开空调,脱外套,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晚上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火锅,因为刘思琪胃不好,所以吃的清汤锅底。

    赵正阳在桌上说今年过年会回乡下。

    赵饮清进食的动作一顿,又想起来高谷秋那对奇葩母女,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距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回去的,赵正阳把应酬全推给了底下的人,装了满满一车年货回了老家。

    依旧是上次住的那套房子里,赵饮清上楼把东西一搁,就又下来跑到院子里的秋千上晒太阳。

    上午的太阳温暖又温柔,坐下底下听歌看书最是舒服。

    “你怕是不想要你这双眼睛了。”

    赵饮清转头,孙律双手揣兜正站在自己身后,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米色长裤,被阳光一盖,看过去特别治愈。

    赵饮清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太阳底下看书,眼睛会废掉。”

    “我特意遮着的,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边上是鹅卵石小道,紧挨着人工水池,锦鲤慢悠悠在里面游动。

    孙律俯身捡起靠在石头上的饲料,往里撒了点。

    原本半死不活的鱼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一股脑挤做堆在那抢食,隐约带出点水声。

    赵饮清看了会,又躺回去,脚尖在地上一撑,一下一下的荡起来。

    下午没事干在外面空地烤红薯,简单搭了几块砖头,中间压住两个金属小棍,下面放柴,上面放红薯。

    “这特意去买的吗?”赵饮清蹲那用木棍拨柴。

    “别人送的。”

    “送的?谁送的?”

    “是个大妈,不认识。”

    孙律给红薯翻了个面,走过来,拨了拨草堆往田埂一坐。

    午后的太阳温暖不晒,这会落在身上温度刚好。

    远处有人在烧草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烟味,这在农地里很常见,赵饮清深深的吸了一口,记忆瞬间飘远。

    “小时候爷爷奶奶是种田的,每天骑着个三轮车载着锄头上下。节假日的时候我会过来住几天,午睡后经常去田里,他们播种或收割,我就在边上玩。”

    或许是想起幼时的趣事 ,赵饮清的表情变得很柔软,孙律笑了下:“你都玩什么?捡菜叶子吗?”

    “差不多吧,捡点菜叶挖点泥,抓只小□□过来给它当被子盖。”

    “你还抓□□?”

    “那时候什么都抓的,田间在跳的各种虫都抓,抓过来让它们上学,什么都教。”

    孙律不可思议的说:“这么摧残的吗?当天就得被你玩死吧?”

    “反正被奶奶拎着回去的时候还没死。”她看了看日头西落的半边天,“再晚点就是回家的时间,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那时候赵正阳事业才刚起步,远没有现在的规模,两相对比其实那时候更有生活气息。

    赵饮清回头,跟孙律的视线碰个正着,他的目光缱绻又温柔,像对着一个正任性玩耍的孩子,溢满包容。

    “红薯快好了吧,要不要在翻一下?”赵饮清转开头说。

    “还能再等等,过来坐。”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也铺着厚厚的草堆,“还是说这会也想去抓□□?”

    赵饮清说:“现在不敢了,小时候不懂事看见什么都不怕,长大后就有畏惧心了。”

    她走过来,坐到边上。

    孙律摘了根狗尾巴草在那边甩,赵饮清盯着那个扭动的草尖看了会,随手也拔了一根。

    “我爸去世的早,我小时候大部分都呆在家里,我妈那时候怕我乱跑,出去上班的时候都会锁门,有一次我在家里玩蜡烛油,不小心把窗帘点着了,屋子烧掉了一半,幸亏我妈赶回来及时,我才没事。”

    赵饮清意外的说:“原来好学生小时候也那么皮啊。”

    孙律好笑:“小孩子调皮又不分好坏的,而且还不分男女。”

    “倒也是,那后来都带着你跑吗?”

    “也不是,”孙律在那拔狗尾巴草的毛,“后来就把我放在邻居家,一开始环境陌生不敢乱动,等熟悉了也爱捣蛋,不过这家子比较宽容,从来没骂过我。”

    赵饮清看了他一会,很淡的笑了下,说:“任雪家?”

    “嗯。”

    柴堆快灭了,孙律起身,拍了拍屁股过去看,拿了根小木棍把 烤的焦黑的红薯挑到灰堆里,密密实实的埋住,等待冷却。

    再回身时发现赵饮清手上抓了只蚱蜢。

    “……”孙律说,“你抓那个干吗?”

    “没事干,抓着玩。”

    赵饮清抓着两只后大腿,看它在那边徒劳的一蹦一蹦。

    孙律说:“抓个蟋蟀就能斗一斗了,还能打发时间。”

    “你抓一只这种,也斗斗看。”

    “开什么玩笑。”

    “反正也没事干,找点事做也挺好。”

    片刻后,两人挖了个圆圆的泥坑,将两只蚱蜢丢了进去,没有五秒,一个弹腿瞬间跳走了 。

    “……”

    “你要去抓癞□□吗?”孙律说。

    赵饮清见鬼一样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是坐等红薯吧。”

    最后两人在田间漫步了一会,等差不多了,回去把红薯挖出来,打道回府。

    烤出来的红薯两人一口没吃,全带了回去。

    除夕这天早早去了奶奶家,算上保姆,一共六人,杀鸡杀鸭,围在一块包饺子,赵饮清尝鲜一样的包了两只,就离席去看电视了。

    老人家在那呵呵笑,嗔怪说:“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爱干活。”

    赵正阳说:“你让她干活,最后我们就都别吃了。”

    饭点的时候赵正国来了,老太太问:“那两母女呢?”

    “她们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管。”

    赵正阳给自己大哥倒上白酒,开口问他工作,随意聊了几句,话题转向了别处。

    到了晚上,拜年信息又开始狂轰乱炸,付泽的信息也来了。

    他是前几天回来的,但因为赵饮清回了老家,所以两人没碰到面。

    赵饮清走到阳台,给他去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新年好。”他说。

    声音轻快愉悦,赵饮清几乎能想象出他此时含笑的表情,温暖且生动。

    “新年好。”

    “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赵饮清回忆着将这几天的琐事挑拣着说了。

    付泽在那边笑:“听着还蛮有意思,我以前也烤红薯,还拿着竹竿钓龙虾呢,夏天的时候整日在外面跑,晒脱一层皮。”

    赵饮清说 :“我还跟男孩子跑小河里游泳。”

    付泽“哇”了一声,说:“小姑娘衣服有穿牢吗?夏天应该都喜欢穿小裙子吧。”

    “沉在河里你穿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好吗?”

    付泽在那边低低的笑。

    楼下小院点着灯,橘色的光洒在鹅卵石小道上,角落绿竹,亭子里的摇椅,靠墙的秋千,小池里的点点波光,冬日夜晚多出点可人的暖意。

    赵饮清听着耳边浅浅的笑声,胸口有种说不清的满足,随后又想到两人的身份,这种满足感又瞬间薄弱了下去。

    她很想问上一句,但此刻氛围融洽,实在不想破坏掉。

    又随意聊了几句,约好了年后碰面,便挂了电话。

    赵饮清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口中薄雾在空中消散,又站了好一会才回身进屋。

    初三回的家,初五跟付泽碰的面,不是单独,还有闫巧春和付国兴。

    这一天他们准备回家拜年。

    付泽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住的也不算远,在城南,平日里有时间付国兴就会回去看一眼,带着水果糕点或者鱼虾肉类。

    本来年后就要过去的,为了等赵饮清,所以延迟到了初五。

    一行四人,很有点付国兴带着闫巧春母女见父母的意思 。

    车子在一个胡同口停了,几人下车,拎上大包小包往里走。

    赵饮清和付泽靠后,付国兴和闫巧春在前面说说笑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窄窄的一条道,遮阴的院墙爬了不少青苔,院墙内的枝丫时不时冒点头。

    赵饮清跟付泽两人格外沉默,脚步声胡乱响起,付泽突然朝前一步,手背后轻轻勾起她的手指。

    赵饮清抬头,付泽侧过来,余光包裹住她,嘴边带着点笑意。

    他小声说:“我们偷偷的。”

    偷偷的……

    年轻人的恋情理应是高调张扬的,哪怕是青春期早恋阶段,内心的冲动,满腔的勇气,也足够去抵抗成人世界的偏见。

    可是现在呢?

    边上院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见到付国兴一行人,惊讶的说:“阿兴回来啦!”

    付国兴笑着点头:“啊,回来看下我爸妈,你什么时候到的?”

    “年三十刚到。”他目光往其他人身上一扫,新奇中 又带着一丝了然。

    付国兴说:“走了。”

    他们继续往前,赵饮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弄堂风穿过,指尖凉的惊人。

    她指尖搓了搓,揣进口袋。

    两层小楼,外墙贴着蓝白的小方砖,经年累月已经剥落不少,挨着东墙有一口井,井边放着一只塑料水桶,一块洗衣服的水泥板,上面放着洗衣粉和硫磺皂。

    西边搭了个架子,正晒棉被,晾晒的时间有限,太阳往西一点就会被前方住宅的阴影所遮盖。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很快迎出来,一个很普通的,瘦瘦小小的老太太,非常高兴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忙碌的端茶送水,给赵饮清塞水果零食,恨不得把家里有的都一股脑放出来。

    厨房高压锅正响的欢快,老太太扭头又去关火,还要接着做菜,又想在外面多陪一会,一时间手忙脚乱。

    付国兴笑着高声道:“妈,你别急,慢慢来,我们又不马上走。”

    她“哎哎”了两声,说:“我就是高兴。”

    付国兴脱了外套,进去帮忙,闫巧春坐了会,可能意识到不合适,也起身进去适当打下手。

    赵饮清坐在木制沙发上,虽然垫着棉垫,还是坐的不舒服。

    她抓过一个靠枕放到身后,手肘搭在扶手上,斜靠着在那玩手机。

    不多时,眼前多出一盘龙眼。

    赵饮清抬头,看到付泽冲她歉意的笑了笑,说:“吃吗?我帮你剥。”

    “不用。”赵饮清笑了下,“我自己有手。”

    44. 45 就是这时候,一直没反应的孙律突……

    付泽愣了下。

    赵饮清已经转开视线, 继续在那看手机。

    厨房里闫巧春似乎闹了笑话,正热热闹闹的说话。

    这边却安静的有点尴尬。

    付泽坐到她边上,低着头还是剥了几颗出来, 放在另一个小盘子里推到赵饮清面前, 又剥了两个橘子。

    他看了赵饮清一眼,对方神色淡淡拒绝交流的姿态。

    客厅摆着一只老旧的电视剧, 大而笨重的放在电视柜上。

    付泽拿遥控打开,胡乱搜着电视台。

    院子里突然出来一点杂音,很快进来一个瘦高的老头,手里拎着一只活鸡一只活鸭。

    付泽喊了声:“爷爷。”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走出来,于是又是一阵热情的寒暄。

    时间是早上九点,距离中饭还有两个多小时。

    赵饮清将手机一收, 突然觉得这个时间有点难熬。

    她起身到厨房, 跟闫巧春说了一声, 紧接着出了门, 准备去周边逛一 逛。

    付泽很快追上来, 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说:“想去哪里看看?”

    “随便。”

    “前面有个小公园,去那里走走?”

    “嗯。”

    走到大马路上, 没什么来往车辆, 外来务工人员一返乡,C市就像变成了一座空城,往日最常见的喧嚣和拥堵都不见了。

    整座城市都趁着年节在修身养息, 一景一物都静了下来,连带空气都感觉清新不少。

    付泽靠近一些,赵饮清敏感的往边上退了几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一堵无形的墙耸在两人之间, 没有任何的缺口,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公园离得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这里倒是人不少,趁着天气不错都出来放风玩耍,搭着帐篷来野营的也有好几个。

    赵饮清往里走了没几步,就见着一对小情侣在那打打闹闹,手拽着手,脸上表情明媚,眼里带着光亮。

    这才是情侣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里,公园不算特别小,游园的人大部分集中在门口。

    越深入,人影便越看不到。

    “坐会吧,这边光线好,晒晒太阳。”付泽说。

    路边上正好有石椅,赵饮清坐了,对过去是长廊,被滕曼密密实实的遮盖着,有人在里面挑角度拍照。

    “下午准备做点什么?”

    赵饮清说:“回家。”

    “这么早就回去?”

    “嗯。”

    付泽沉默下来,风裹挟着暖意吹过,却吹不散心头的烦闷。

    因为课业繁忙,他们两人的见面次数不多,每次约好时间,他总加快进度,也满怀期待。

    思念的煎熬,他已经有所体会。

    但很显然,今天是一个并不愉快的见面,不愉快的原因也显而易见。

    这个原因之前刻意忽视,现在已经无法彻底规避。

    身后的湖面上有白鹭飞过,赵饮清掏手机出来看了眼时间,想着再往前面走一走。

    刚准备动身,付泽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说:“我们聊一聊。”

    赵饮清将手抽出来,又重新坐回去,等他开口。

    “我七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离婚原因是我母亲出轨了,带着别的男人鬼混,被我父亲撞个正着。”

    赵饮清挑眉,着实有点意外。

    “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我爸爸很爱她,他也一直自以为对方也是如此态度,所以得知实情后打击很大,消沉了好几年。”

    付泽停了一下,似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

    “这里面还有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邻里间的流言蜚语,别人背后的说三道四一度让他崩溃到无法生活下去。我们搬过很多次家,一次次对陌生环境的适应让他慢慢走了出 来,回来看爷爷奶奶也是这两年才有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赵饮清说:“所以呢?”

    “我需要时间来处理我们的关系。”

    “你所谓的处理是什么?延迟分手?”

    付泽倏地转头看她,坚定道:“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是吗?

    就凭着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赵饮清甚至觉得分手是在所难免的。

    付泽拉住她的手,用了点力不让她抽走,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我希望你给我时间,让我做点准备再去告诉他们这些事情。”

    “我们的事情让你很难以启齿吗?”赵饮清问他。

    两个年轻人再普通不过的恋爱,却连告诉别人的勇气都没有吗?

    付泽说:“伦理上来说,是的。”

    他们是继兄妹的关系,就算没有血缘,也足够被人诟病。

    然而这个关系一时间是甩不掉的,也有可能这辈子都甩不掉,除非让闫巧春和付国兴分开,这可能吗?

    就算有可能,两个长辈被迫分开了,他们站在对立面,就更不适合站在一起。

    从头到尾,说来说去,都是无解的。

    两人好半晌没开口,付泽搓了搓她的手,说:“我们给彼此一点信心吧,其实没那么麻烦的,换位思考,互相体谅,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赵饮清还是他自己。

    回去时正好要吃饭,几人热热闹闹的围了一桌,付泽在那给赵饮清剥虾壳。

    大人调侃两兄妹感情真好,以后说不定对女友都没这个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饮清索然无味的舀了几勺鸡胗羹到碗里,跟白米饭一搅拌,一股脑的往嘴里塞,一碗下肚,这个午饭也就吃完了。

    但不好过早退席,所以又陪着吃了点水果。

    返程时正好路过自己家,赵饮清在路边叫停。

    闫巧春诧异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不回我那睡一晚?”

    “不去了,这边还有事。”

    “正月里能有什么事?”

    “玩。”赵饮清一摆手,“走了。”

    随后转身走入人行道,很快到了马路对面,她往回看了眼,付泽的位置关着车窗什么都看不到。

    后面一段时间,付泽每天都来消息,也尝试着约赵饮清见面,赵饮清消息回了,见面的邀约只当没看见。

    倒是跟窦娜又碰了几次面,中间秦宇也来了一次,把孙律也叫了出来。

    四人在茶座呆了半天,打打牌,聊聊天时间过得也挺快。

    “拜托,兄弟,你是跟我组队的,能不能别一直给敌方喂牌?”秦宇上了半年大学,还是有点变化的,发型剔的跟鸡冠一样,着装上也成了个要饭的,所谓的时尚 ,赵饮清反正不理解。

    孙律说:“牌技就这样,或者换搭档?”

    “我跟赵饮清,你跟阿胖。”

    孙律一笑:“不好帮打鸳鸯的,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他跟窦娜换了个位置。

    秦宇“啧”了一声:“没劲。”

    赵饮清盘腿靠在沙发上,这时开口:“你叫谁阿胖?窦娜现在多苗条好看,你这么叫合适吗?”

    秦宇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说:“叫多了改不过来,何况她也听习惯了。”

    “她告诉你她习惯了?”

    窦娜插嘴:“发牌啦发牌啦,别吵啦!”

    刚才因为孙律太坑,导致没这么赢过,现在位置一换,走势终于不再向一边倒,但是大体来看秦宇一方还是处于下风。

    秦宇忍不住说:“孙律,你刚才喂牌不是喂的挺狠的嘛,你这会倒是继续放点水呀,啃这么牢真的好吗?”

    “打牌求人放水这事太没品。”

    “喂!”

    到了五点多才散场,外面暮色四合,又到了吃饭的点。

    四人去了新开的一家商场吃烤肉,结束后分道扬镳。

    像烤肉火锅这一类吃的时候开心,吃完满身的味就比较难受。

    虽然喷了柠檬水,赵饮清还是很受不了,她蹙眉望着窗外,脸色郁郁。

    这时有消息进来,是付泽的,说是后天准备返校,想着明天见一面。

    “明天准备做什么?”孙律正巧也问。

    “不知道,还没想好。”赵饮清将手机放进口袋。

    她低头,十指在那纠缠,一如复杂的心绪。

    想见他,又不敢见他,曾经最纯粹的欢愉就此不见了。

    “去达山泡温泉吧,现在是最合适的季节,再把秦宇和窦娜叫上,怎么样?”

    “明天再说,我懒得跑那么远。”

    孙律看了她一眼,应了声:“行。”

    第二天,赵饮清没出门,没心情泡温泉,也没赴付泽的约。

    孙律也没一直去打扰她,闲下来后坐在飘窗柜上晒太阳。

    有人敲门。

    “进!”

    进来的是刘思琪,两母子住在同一层,但是往日交流也不多,进出彼此房间的频率极少。

    随意聊了几句后,刘思琪说:“你拿点东西去看看秀云他们,前阵子我碰到她,看着气色很不好,任雪没回来,大过年的也冷清的。”

    因为小时候托他们照拂很多,对此孙律没异议。

    去楼下拿上刘思琪提前准备好的年货,便出了门。

    新地址在之前搬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要拐不少弯,孙律记忆有点模糊了。

    他在附近绕了很多圈才找到,结果发现换人了。

    新房客告诉他廖秀云他们几个月前就搬走了,欠了很多债,大半夜都有人找上门,还 被泼红油漆贴白条,闹得周边邻里都不得安宁。

    原本这样的房子他们也不敢住,但因为已经空了几个月,房东又降租,贪便宜所以上星期才搬了进来。

    孙律静静的听着,到这里道了声谢退了出来。

    回想起前一次跟任雪的碰面,倒是有说起欠债的事情,可债主是亲戚的话绝不会有泼油漆贴白条的遭遇。

    任雪没说实话。

    孙律皱眉,走到路口给她去了个电话。

    很快通了。

    任雪在那边说了声:“新年好。”

    “新年好,听说你今年没回家。”

    “你听谁说的?”

    “我妈前段时间有碰到阿姨。”

    任雪“啊”了一声,说:“工作忙就没回去,B市打工选择多。”

    孙律问:“你上次说亲戚那边借了钱,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慢慢还呗。”任雪笑了声,“你都不问问我过年怎么过的?”

    孙律说:“怎么过的?”

    “煮了一碗汤年糕,凑合着过了。”家家房门贴新联,就她形单影只过除夕,那个晚上凄清又孤独,却没人知晓。

    孙律没说话。

    任雪自顾自一笑,又说:“不过无所谓了,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呢,总不可能年年如此。”

    孙律转开话题:“我拿了点东西过来,但你们家搬了,现在新住址在哪里?”

    那边瞬间静了下来。

    等了片刻,孙律说:“喂?”

    “东西不用送了,你拿回去吧。”

    孙律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边的住客说……”

    “不用你管!”任雪尖声打断他,“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你有资格来插手?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吧!”

    电话中断了。

    孙律脸色沉沉的将手机放进裤兜,打车返回。

    见到他原样回来,刘思琪面露惊讶。

    孙律先开口:“搬家了,问不到住址。”

    “任雪不告诉你?”

    “嗯。”孙律把一堆东西放到橱柜上,“既然这样就算了,以后再说。”

    下午的时候突然变天,阴沉沉的,冷的刺骨,随后开始飘雪。

    隐隐有增大的势头,朋友圈里一堆晒雪的,班级群莫名其妙也爆了,纷纷回忆往年下雪时的场景。

    赵饮清刷了一会,看到有人@孙律,调侃当年徐琳捏了个迷你小心心的趣事。

    众人一阵添油加醋的哈哈哈,后来秦宇冒了个头,说:“你们消停点吧,人帅哥那时就有心仪对象了好吗?”

    “谁呀?我们认识吗?”

    后面都开始找蛛丝马迹猜角色。

    最后有人说了句:“是赵饮清吧,那会两人不是挺火的吗?”

    “人家是兄妹好吗?”

    到这里秦宇又插了一句:“谁告诉你是兄妹了?”

    “继兄妹也是兄妹呀!”

    然后踩着骨科的路线尘嚣之上,隐隐有点 控制不住的意思。

    赵饮清心想,这帮人是疯了吧,当他们两个正主是死的吗?

    就是这时候,一直没反应的孙律突然发了一句:“没血缘。”

    “……………”

    “艹,官方认真要来了吗?”

    “卧槽,真他妈要骨科了吗?玩这么刺激真的好吗?”

    “人都说没血缘了,骨毛线科。”

    “就是,好好审题可以吗?”

    然而之后话题中心人物却都没再发声,高中群热闹了半天,又恢复到之前的宁静。

    私下里秦宇却发了孙律一条,问:“真是赵饮清?”

    孙律看了会,发了个:“嗯。”

    45. 46 孙律在收银台快速结账完,直接离……

    下雪的关系, 楼下壁炉开了,晚饭后几人都围坐在那,刘思琪在织毛衣, 赵正阳看财经杂志, 赵饮清背单词,孙律刷手机, 各有活干,偶尔有聊几句,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

    中间小桌上放着零嘴和果茶,茶壶下方的酒精块还在燃烧,壶嘴不停冒着热气。

    赵饮清倒上一杯喝了几口,又重新窝回摇椅, 将毛毯扯上来细细盖住。

    孙律说:“我看你在英语上功夫下的最深了。”

    现在上了大学也没有松懈, 几乎天天都捧着英语资料, 哪怕不是在学习, 也会拿着英文原版书籍看。

    赵饮清愣了下, 随后说:“多学点总归没坏处的。”

    “那倒是,就是显得我这个刷手机的很不上进。”

    “已经是上了A大的大学霸,你还管别人说什么上进不上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赵饮清从屁股下拿出来看, 付泽发的,他说:“小朋友,出来见一面。”

    赵饮清把手机放了回去。

    孙律看了她一眼, 这时说:“喝奶茶吗?”

    “哪里有奶茶?”

    “我给你做。”

    “你还会做这个?”

    孙律说 :“喝不喝?”

    刘思琪笑着说:“阿律的奶茶做出来味道还是不错的,有幸尝过一次。”

    赵饮清笑了笑:“那我也试试吧。”

    孙律搁了手机,起身去厨房。

    赵饮清又坐了会,将书一放, 也起身跟过去看。

    “给你做杯焦糖奶茶,但是没有珍珠。”他拿锅开火,放白糖和清水。

    赵饮清站在边上看:“没关系,我也不爱吃珍珠。”

    孙律从冰箱拿出大盒装鲜牛奶,又找出红茶包。

    等糖化,熬成焦糖色,倒上牛奶,放入茶包,接着煮。

    “这样就好了吗?”赵饮清问。

    “嗯。”孙律转头看她,笑了下,“是不是很简单?”

    “比想象中简单的多。”

    “简易版的是比较好操作。”

    等牛奶煮开后,把茶包丢进垃圾桶,找出四个杯子分装,最后还剩了一点。

    孙律先递给她一杯,说:“喝喝看,小心烫。”

    赵饮清接过喝了口,惊讶的挑眉,点头说:“好喝的耶!”

    剩下三杯放到盘子上,孙律一手端起 ,另一只手轻轻在赵饮清背上一抚,说:“好了,出去吧,这边我等会再来收拾。”

    回到客厅,落地窗外是茫茫飞雪,室内温暖如春,几人一时都放了手边事情,各捧一杯奶茶,高高兴兴的闲聊。

    赵饮清时不时的抿一口,半杯下去,肚子有点饱了,她放了杯子,摸手机看时间。

    上面又有一条信息:“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距离这条信息收到已经过去一小时,就在这时候,手机又震了下,他说:“还没出来吗?”

    赵饮清瞪大眼,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突然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套上鞋就要往外冲。

    赵正阳皱眉:“这个天要去哪,衣服都还没穿。”

    “马上回来。”赵饮清已经到玄关,倒还知道换鞋。

    刘思琪推了推孙律:“你给饮清把外套拿过去。”

    孙律给她拿上外套,到玄关处又捞上伞,赵饮清这会已经跑没影了。

    夜色苍茫,雪“噗噗”的往下落着,屋檐草尖树冠都染上了白。

    赵饮清小跑着出门,上了主路,奔向小区门口。

    路上泥泞,雪融化后的水滴飞溅,爬上她的裤腿。

    大风夹杂着雪花扑到脸上,身上。

    赵饮清喘着气,冻的直抖,远远的看到桥那一头有个人影,站在路灯下,雪花在头顶疯狂飞舞,他静默的如一尊石像。

    听到脚步声,才动了动,转头望过来。

    随后拉开羽绒服拉链,大步上前,将飞奔而来的赵饮清接了个满怀。

    付泽用衣服紧紧的裹住她,又抬手给她抚掉发顶的雪花。

    他气急败坏的责备:“怎么都不穿件外套!”

    “跑太急了。”

    赵饮清抬头,付泽脸上有明显的心疼。

    “你就站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赵饮清低声问。

    付泽抱紧她,埋下头,耳畔是彼此的呼吸,身体又冷又热,片刻后听见他说:“不是,我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他突然间有了示弱的姿态,对赵饮清来说,挺致命的。

    “你不想见我,一开始一直不敢发消息。”他这么解释。

    赵饮清听了他的话,心底非常震惊,混合着冬日雪夜刺骨的寒冷,她缓缓抬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这一刻,谁敢怀疑付泽的真心?

    赵饮清不得不承认,她是感动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为她。

    永远都是她在付出,她在吃力不讨好,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捧在手心,因为害怕她的拒绝而硬生生受冻几个小时。

    算了,赌一次吧,反正还年轻,他既然要时间,那么她就给,一两年耗得起。

    赵饮清闭了闭眼,半晌后说:“我不能多待。”

    从家里匆匆出来的,都没交代清楚,时间又晚了,打车去别处不可能,在这里干站着也明显不合适。

    付泽深深的看了眼 她的脸,随后笑了笑:“回学校后我们多碰面吧。”

    “嗯。”

    雪花落在两人身上,融化,渗入,衣服表面已经有了湿意。

    付泽突然放开她准备脱衣服,赵饮清制止:“这是做什么?要给我穿吗?不用的,我家这么近,跑进去很快的,冻不到我。”

    “你穿太少了。”

    赵饮清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确实无法防寒,但两厢对比还是她冻一冻比较划算。

    这时小区门口的保安突然走过来,手里捞着一件外套和一把伞,说是她哥哥送过来了,拜托他转交。

    赵饮清连忙转头看,小区里面黑乎乎一片,安全看不到人影。

    伞撑开,外套落在肩上,付泽说:“原来你还有一个哥哥,以前都没听你提过。”

    赵饮清摇头:“不是亲哥,跟你的身份一样。”

    付泽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时轻轻挑眉,笑道:“还有这事?你们都住一块吗?”

    赵饮清点头。

    “他在这里多久了?”

    赵饮清回想了一下,高一寒假住进来的,现在正巧是大一寒假,居然已经过了三年了。

    付泽笑说:“真让人嫉妒啊,比我早认识你那么多。”

    赵饮清摇了下头,并不想在这事上多说。

    回去时赵饮清特意冲保安道了声谢,在拐角碰到等在那的孙律,他将伞一收,钻入赵饮清的伞下,低头盯着她的脸。

    “雪夜苦等,我是不是应该为你们感动一下?”他说。

    赵饮清快速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朝别墅走,孙律突然抬手捞住她的肩,往自己这边一带:“雪落我身上了。”

    赵饮清说:“我把伞都给你好了。”

    “不用,这样就挺好。”

    “我觉得不好。”赵饮清用力一扭身,将伞往他手里一塞,拉过外套帽子戴好,直接跑了出去。

    孙律继续走着,眼睛盯着赵饮清跑远,就像几分钟前,看着她跑向别的男人怀里一样。

    他似乎看到的永远是她的背影,并且是逃离自己的背影。

    返校后的生活没有太大改变,只是付泽来找她的频率变高了,吃个饭,散散步,再把她送回宿舍楼下,被同学撞见好多次,时常被拿来调侃,这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陈妍歌开始慢慢融入群体,虽然依旧话少,但突然不再排斥跟人接触,晚上也不再晚归,偶尔聊起来,她说已经不急着钱用了,平时做点家教赚的就够养活自己。

    赵饮清没理解。

    陈妍歌惨淡的笑了下,说出根本原因:“我妈春节那会过世了。”

    她看过去也没有特别浓重的悲伤,只是淡漠的离谱。

    什么情况下对亲人的生死会有这样的反应?

    除去本身感情不合外,长年病痛缠身,痛苦不堪也是一个原因。

    有时候死亡不单单只代表了结束,还代表了解脱。

    陈妍歌拿到第一笔家教工资时请赵饮清吃了顿饭,去的捞王。

    她在这 里没什么朋友,哪怕是赵饮清也不过是短暂接触过几次,可能也算不上是友人。

    但毕竟这个人综合来说与自己接触最深,算是最适合能说上几句的人。

    “你的家教都排在什么时候?”赵饮清问她。

    “周末,是个初中生,女孩子,听话乖巧,作业也做的认真,成绩却就是见鬼的一塌糊涂。”

    陈妍歌夹了块猪肚到嘴里,咀嚼着咽下后接着说:“她妈妈给她换了好几个家教了,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远不远啊?”

    “还行,地铁转公交过去一小时吧。”

    “那不近啊!”

    “没关系,周末有的是时间。”

    两人在这边吃边聊,入口处进来两个人,孙律和任雪。

    任雪约的他,可能是因为春节那次电话沟通不愉快,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差,所以开学没多久便想着见一面。

    来的比较早,客人还不多,所以一进门就见到了赵饮清她们,坐在过道的位置,一目了然。

    “我过去一下。”他说。

    任雪站在原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眼,看见赵饮清一点不意外,视线扫过她对面的人时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些许慌乱泄漏,但很快又收敛心绪,撇过头不甚在意的模样。

    赵饮清背对过道而坐,时不时有人经过。

    直到有人停在她们桌旁,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两人抬头,陈妍歌挑眉,笑着看了赵饮清一眼。

    “我昨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孙律说。

    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实际上赵饮清现在不接他电话的次数非常多。

    “你电话打来太晚了,我正忙着洗漱没看见。”

    真话假话一听就知道,孙律也不戳穿,拍拍她的后脑勺,转身走了。

    在过道尽头转弯,路过调料区,跟等在那的任雪汇合,又往另一个方向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

    锅里乳白色汤底不断沸腾,赵饮清往里面扔食材,陈妍歌收回跟着他们的视线,夹了筷金针菇到碗里,在调味料中翻滚一圈塞进嘴里。

    她似在思考什么,随后说:“我看着你跟他关系挺亲近,这人对你也够好,但又不是男朋友,你们这是……”

    这要说起来就复杂了,在这个地方赵饮清没跟任何人聊过自己的家庭结构,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沉默时间过久,陈妍歌说:“我就随便一问,你别介意。”

    “不是。”赵饮清摇头,“我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们家庭比较复杂。”

    “你们?”

    “我们算继兄妹,但我爸跟他妈还没领证,不过都住一个屋檐下。”

    陈妍歌恍然点头,随后感慨道:“那你们感情还挺不错。”

    赵饮清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陈妍歌沉默片刻,又问:“那刚才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呢?”

    赵饮清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任雪,上辈子 任雪是孙律的白月光,但这辈子明显不是了。

    “发小吧,交情挺好的。”

    “跟你关系怎么样?”

    “我跟她没接触过。”

    陈妍歌舀了一碗汤,端起来“呼呼”吹着喝了两口。

    “她之前一直在跟我打听你。”

    赵饮清一愣,一时没把中间关系理清。

    陈妍歌笑,又加了句:“她也在夜场工作,名字叫艾米。”

    赵饮清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陈妍歌摊手:“别这么看我,被你瞪害怕了都。”

    赵饮清摇了摇头,震惊着:“她在A大上学。”

    “然后呢?A大又怎么样,到了那里都是坐台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出入锦绣司有的是名校高材生,A大在其间也不过如此。”

    “我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赵饮清话音一顿,“抱歉,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

    陈妍歌能理解她的心情,说:“没什么,我也就这么一提,反正我看她对你的兴趣还挺浓厚。”

    一顿火锅吃完,走的时候那一桌还没有散。

    陈妍歌一边穿外套,一边说:“不去打个招呼?”

    赵饮清摇头,两人出了店门。

    孙律这天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靠在椅背上,听任雪在那边说,但有时候两人对话,是要有来有往的,变成一个人的独角戏时就没什么意义了。

    渐渐的任雪也沉默下来,用餐氛围陷入一种比较压抑的范围内。

    曾经他们的相处轻松愉快,就算生活中面对着难以言说的困境,聊起来也可以当笑话一样的揭过去,多年如一日,始终没怎么变过。

    现在才多久?

    怎么连普通的聊聊天,好像都很困难了的样子?

    任雪对这样的变化感到非常的难受和沮丧,甚至是焦虑,她有心想去修复,却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还吃吗?”孙律用漏勺舀上来一堆沉在底下的食物,菌菇肉类都有。

    任雪木然的说:“有点饱了。”

    他便把漏勺又放了回去。

    手边还有没入锅的,退又退不了,非常浪费。

    “你是心情不好吗?”任雪勉强勾了下嘴角,“看你都没什么话,还是出什么事了?又或者是在气那天我对你的态度?我不是故意……”

    “不是。”孙律打断她,“你有保护你自己隐私的权利,如果实在不想告诉我,我也一定不为难。”

    任雪脸色微微有点难看,对他这条理分明的话并不高兴。

    孙律淡淡的看着她,依旧是温婉的眉,润泽的眸,只是莫名多了些社会气息,不知不觉就陌生了很多。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但凡我能帮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当下也不知道怎么的,任雪突然就忍不住想用话刺他,口不择言道:“你能帮我什么?我缺钱,你有钱吗 ?你有几个钱?是不是转头还要找你那个继父来帮忙?”

    孙律一愣,随即低下头,神色变得更冷更淡,精致的下颌线微微紧绷。

    任雪看着他被打击到的神色,既难受又痛快。

    她受不了这人公事公办的模样,像对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友人似的,明明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中间情分不是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她忍不住想打破这冰冷的面具,哪怕用的方式并不明智,哪怕是以伤害付出代价。

    “走吧。”孙律这时说,“既然吃饱了,一直坐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任雪紧紧盯着他:“吃饱了坐会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但你的状态明显不像是聊天。”

    “那像是什么?”任雪讽刺的一笑,“卖笑吗?”

    孙律皱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太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结论,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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