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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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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恒点点头,郭夫人道:“只是妾想问陛下一句, 当年陛下为何能听先帝的教导, 对先帝说的话,言听计从?而不听旁人所言, 一心成为大魏的继任之君, 担起天下重任?”

    提到曹盼,曹恒顿了半响, “那是朕所欲,也是朕所畏。”

    微颔首, 郭夫人凝望着曹恒, “是欲令陛下所动,还是畏令陛下前行?”

    “朕之所欲, 让朕心之向往, 朕之所畏,让朕明白后无退路,只能继续向前。”曹恒吐露自己的心声,郭夫人接道:“如此, 陛下还不明白究竟该如何教导两位皇子?”

    换而言之, 郭夫人进宫来是已经看出了曹恒为难不知该如何教两个儿子的好,既然为难, 捉住中心便是。

    “欲, 令人心之向往, 畏, 后退无路, 唯有向前。”重复曹恒说话,郭夫人目光坚定地凝望着曹恒。

    “陛下这些年护得两皇子太好,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大魏朝廷却不是太太平平的,这点道理陛下心里知道,也该让两位皇子知道。无论将来两位皇子是什么地位,他们其实都有共同的敌人,而稍有不慎,也会兵刃相见,究竟是敌是友,是最狠的敌人,还是最信任的兄弟,只在于陛下怎么教。”

    曹恒深吸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郭夫人道:“两位皇子无论长成什么样子,皆为陛下教导所成,陛下一直放任,虽有教导并不明言,纵陛下的性情如此不假,然陛下希望将来骨肉相残,剑指陛下?”

    问到这里,一旁听着的人都打从心里害怕,只想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自己就是个聋子。

    半闭双目许久,曹恒才张口,“人之性,生而定。”

    “陛下此言妾不敢苟同。如陛下一般,陛下原是什么样的人,陛下知道?陛下今日这般模样,陛下能说不是先帝之功?养不教父之过。陛下既代父职,陛下教导两位皇子之事,既不许外人插手,皇后也同样插不上手。而且,陛下敢说自己对刚出生的公主殿下没有特别的期待,大皇子道陛下更喜于公主,说错了?”敢这样直指曹恒过错的,只有郭夫人一人而已。

    但是,曹恒被这般直言问谏,将她那一丝的偏心道破,曹恒反驳道:“朕是有,但朕对承儿,从来没有失过公允。”

    “公允。心都偏了,还有什么公允。大皇子善妒是因为对陛下的孺慕,陛下不知?陛下不妒,大皇子妒之,陛下无过?敢问陛下曾经如对公主那样对待大皇子?”曹恒的辩解,郭夫人闻之犀利地指出,一点都不许曹恒含糊。

    动了动唇,曹恒想要再辩解,郭夫人已经继续开口,“陛下是个冷清的人,只怕对大皇子与二皇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合适!”

    合适什么,点到即止,曹恒只要能明白郭夫人的意思就够了,旁的人明不明白,郭夫人也不在意。

    “所以,夫人的意思,朕的过错最大?”曹恒听到这里,总结郭夫人话中之意。

    “难道不是?妾只问陛下,从前陛下有错,先帝是如何教导陛下的?陛下自问同为母皇,陛下做得比得上先帝?既然比不上,既失母职,又失为帝之职,非陛下之过,孰之过?”

    郭夫人冷洌地直指曹恒的过错,曹承与曹衍的今日,都是曹恒没有教好,既然没有教好,闹到今天,曹恒要负最大的责任。

    “承儿也罢,衍儿也罢,该说的朕的都说。”曹恒是不肯承认自己不像一个母亲。

    “哦?”轻挑眉眼,郭夫人拉长了声音地问了一句,曹恒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气弱。

    郭夫人道:“陛下想清楚了,先帝不喜欢骨肉相残,甚至不喜欢杀人!陛下若是教不好皇子与公主,将来有一日,兄妹相残,最终得利的是谁,损失的又是谁?”

    根本不管曹恒认不认这件事,郭夫人提醒曹恒教不好孩子的下场,曹恒揉了揉头。

    “欲而动之,畏而强之。陛下还不知道怎么教两位皇子?”提出问题让曹恒头痛,见到曹恒头痛了,郭夫人算是出曹恒出个主意。

    “早些年大皇子本就该选伴读了,陛下为何一直没选?”郭夫人没有继续逼问曹恒,反倒是问起别一件事。

    曹恒道:“朕,不想给他们选伴读。”

    郭夫人听到这话并不奇怪,只耐心地听着,等着曹恒解释。

    “朕想让他们入武校。”曹恒没有让郭夫人等得太久,把自己的打算说破。

    “大魏的皇子,不可不知武事,继任之君更是。”立国之根本在于武事,武事,不单指行军打仗,还有兵马,兵马在手,天下即有,曹盼能当上女帝如此,曹恒能有今日也是如此。

    “陛下迟迟没通过政事堂商议是为何?”郭夫人也不是轻易让人绕过去的主儿,曹承选伴读的事都不知道议过多少回了,曹恒一直压住不决,不决也就罢了,连打这样的主意也从来没有透过口风,今天说破了,郭夫人想弄清楚她究竟主意是刚起的,还是早就有的?

    曹恒道:“文人自来不喜武将。朕若说让他们进太学阻力还没那么大,武校,朕需找个机会。”

    事实确实如此,就算曹盼一朝从不重文轻武,甚至由曹盼定下规矩,政事堂诸公,必须要有两位知武事。从而生生从文人手里分了两个宰相的名额,文人们那叫一个暗狠,又莫可奈何。

    郭夫人看出曹恒思虑得甚是长久,道:“这就是一个机会。”

    曹恒一下子看向郭夫人,“眼下洛阳为官者都知道陛下将两位皇子赶出宫了,什么时候把人弄回来得要另说,何不就此事,让他们求着陛下把人放回来,陛下再提条件。”

    眼睛一亮,曹恒明白郭夫人所指之意,郭夫人再问道:“敢问陛下,两位皇子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一个眼神往后看去,胡本立刻走出一步,与郭夫人作一揖,将刚刚亲眼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郭夫人,郭夫人道:“恭喜陛下。”

    一句道喜,胡本嘴角抽抽,很是想问一问郭夫人是不是说错了,这还恭喜曹恒的?

    “欲之心动,畏而自强,有人代陛下告诉两位皇子这个道理。陛下还不把人带回来,等待何时?”郭夫人朝曹恒作一揖,直问曹恒接下来是还想做什么。

    曹恒刚回来,确实是一点要带两个儿子回来的意思都没有,郭夫人却觉得足够?

    “陛下选的两个人,既然能明白陛下的意思,敢如此对待两位皇子,后续也一定会点破,让两位皇子明白,究竟为什么陛下会震怒,将他们赶出洛阳宫。”郭夫人识人断性实为一流,听听她分析来,曹恒朝后看了一眼,郭夫人不再说话,已经知道曹恒是让人去看。

    郭夫人且耐心地等着,半刻钟左右,一人出现,与曹恒耳语一番,曹恒眼睛更亮,“让燕舞带他们回来,那两个人也一道带回来。”

    那人立刻应声退去,郭夫人道:“妾这就去将另一件事办好。两位皇子回宫之事,陛下先保密。”

    曹恒懂,点了点头,“夫人所言甚是,不过,朕不打算保密。”

    不打算保密,又没有阻止郭夫人做事,郭夫人只顿半响,作一揖,退了出去。没问曹恒有什么的打算,只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曹恒明白自也不会拦着,更觉得一切豁然开朗。

    曹承和曹衍确实是让她发愁,再愁也得做。现在好,终于是有人帮她把想做没能做好的事给做好,曹恒同样在思索郭夫人提到小时候曹盼是怎么教她的事,似乎,比起曹盼对她来,她对曹承和曹衍果真是严厉有余,放养更多。

    放养!只要看他们的本性,尤其对曹承,因为打小曹承显露出的妒忌,不能容人,曹恒心下是不喜的,既是不喜,纵然和曹承说过他这一份妒忌不可取,但并没有说得真正明白。这么多年,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以旁观之势看着曹承如何欺负曹衍,如何霸道行事,就连他只听信于人而养得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她也从未与曹承直指他的不是,再到了今日。

    偏心!郭夫人这一句道破,曹恒吐了一口气,最终是不得不承认。她还确实是有点偏心,可能,不仅仅是一点点!

    曹承和曹恒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带回来,连带着一块回来的还有阿狐以及庄娘子。

    刚刚已经见过面,再见也没什么惊奇。不过,初进洛阳宫的人,看到四处并不奢华,但却处处透着大气威严的洛阳宫,其实不太敢抬头看上一眼。

    能回家,曹承和曹衍都是极高兴的,但是一路走来,往日都会与他们见礼的人,这一次都低着头从他们身侧走过,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曹承再一次感受到前所有未有的冷落,原来,他并不是人人都必须喜欢的。

    “陛下。”燕舞一人拎了一个人回宫,站在殿前,与曹恒作一揖,曹承和曹衍也连忙作一揖,“母皇。”

    倒是阿狐和庄娘子并没有学过规矩,学着他们见礼未免慢了一步,曹恒抬眼看了他们,然后慢慢地走了下来,走到曹承的面前,“出去外面读一遍论语。”

    先时要罚曹承的内容曹恒并没有忘,这一次,曹承连多一句都不说,应声道:“是!”

    曹衍想说什么,曹恒已经再次吩咐,“你也一道去。”

    好吧,这下曹衍再没有别的话了,乖乖地作一揖,跟着亲哥一道走出去,兄弟俩被人一手给了一本论语,读吧!

    读,曹承是学过论语的,识的字不少,读自是能读,曹恒虽然识的字少,那不是有曹承教着,曹承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

    要是换平时,曹承一准是要曹衍,让他一边呆着去,不许跟他一起读,这一次,曹承却没有。

    外面传来曹承和曹衍的读书声,屋内的人听着,心里是百味交杂,曹恒走到庄娘子与阿狐的面前,“你们的胆子很大。”

    阿狐想到自己接二连三抽的曹承,庄娘子虽说没有打过曹承,吓人更算可恶!

    那么一想,阿狐拿眼看向庄娘子,庄娘子很是淡定地道:“陛下既然觉得旁人教两位皇子更好,妾不过如陛下之愿罢了。”

    “而且,妾若是胆子不够大,也活不到今日。”后补的这一句,多少辛酸不易都在其中。低头垂目的人,并不等于柔弱,围着庄娘子走着,阿狐在一旁看得屏住呼吸了,生怕曹恒突然发火要跟要他们算账,那就真是……

    这么直言不讳,正应了曹恒说的庄娘子胆子大。

    其实曹恒手里早有庄娘子这一生经历的事的,不得不说确实如此,若不是庄娘子胆子够大,早就已经死了。

    “你们帮朕办好了事,想让朕怎么赏你们?”吓唬人可以,吓吓来玩,添点乐趣而已。

    曹恒既然把人交给了阿狐,阿狐觉得用什么办法能达到曹恒的要求就用了什么样的办法,从而间接扯出了庄娘子,曹恒不在意。目的达到,帮她达成这个目的的人,曹恒自是要赏。

    阿狐一扫刚刚的畏惧,抬头挺胸地道:“陛下,小的,小的想要一个出仕的机会。”

    聪明人没有不想做官的,只在于能不能做,阿狐不识字,参加不了科考,他又是个孤儿,从小在市井混大,无人为他举荐,所以……

    “陛下,小的虽然不识字,小的什么都能学,也都会学好,请陛下给小的一个机会。”毫不犹豫地跪下,真心实意地跟曹恒恳求,这是他的机会,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不能。

    曹恒道:“承儿先陷害你,叫你被人误会,你却还回头去找他们,生怕他们被拐子拐了,一颗仁厚善心,实是难得。”

    夸赞肯定他的话,阿狐喜上眉梢,很是想回头冲着庄娘子说上一句,还是记得曹恒是皇帝,他就是再高兴也该忍着,忍着。

    “这样,你以后就留在承儿的身边吧。”曹恒将阿狐的位置定下,阿狐嘴角抽抽,“陛下,小的揍过大皇子,你让小的留在大皇子的身边伺候他……”

    “就算是朕也没有无辜罚人的道理,更何况是他。”阿狐担心什么曹恒一点就透。

    但是,将阿狐放到曹承的身边,曹恒也是另有深意,这件事容不得阿狐说一个不字。

    ……阿狐没能忍住地抬头,瞄到曹恒那张冷峻的脸,想了想打曹承那会儿,曹承是怎么撂的话。真是不好选!

    “怕了?”阿狐那点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谁,曹恒挑眉询问一句,阿狐果断地摇头,“富贵险中求,小的,干!”

    人之存欲,必为心动,富贵险中求,一语中的。

    “那么你呢?”阿狐要的曹恒算是如他所愿,还有一个庄娘子。

    “大魏的太平安乐能够继续下去,这就是妾所要的。”寻常百姓也有自己想要为之愿意不断努力的。

    “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先帝也好,陛下也罢,都是好皇帝,以后,愿大魏的皇帝,都是好皇帝。”百姓思安,庄娘子能明白曹恒的良苦用心,知道曹恒想要教导出一个合格的帝王,因此不惜任何手段,她不过是搭了把手罢了,算不得什么。

    眉目平静,恬宁安乐,曹恒能感受到这份真切,“好,朕会努力做到。”

    庄娘子与曹恒作一揖,谢过曹恒。

    阿狐是惊讶的,庄娘子做得那么狠,竟然什么都不求,怎么听起来都不对劲,伸手想要拉庄娘子一把,庄娘子摇了摇头,“不是只有当官才能为国为民。”

    一句话止住了阿狐伸出想要捉住庄娘子的手,庄娘子退了出去,看到领着曹衍在那儿读书的曹承,曹承读得很是流利,听在耳朵里很是动听。

    露出一抹笑容,自有人领着庄娘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曹承面对人来人往打量注意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阿狐自有人带他们下去,曹恒在这个时候缓缓走出来,曹承看到曹恒,猛是站直了背,一声声地读着,声音更是洪亮,这样带着几分表现和畏惧的样子,曹恒应着郭夫人刚刚说的话,不得不说,郭夫人说得对。

    错而改之,曹恒一向是这样的态度,走到了曹承的面前,曹恒看着曹承和曹衍,曹衍认得的字还少,曹承读一句,他跟着读一句,虽然有些读错了,曹恒也并不计较。

    他们在那里读着,曹恒站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读,母子三人就那样站在屋檐下,等着曹承将整本论语都读完,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了。

    “累吗?”在他们读完后,曹恒问了一句,曹承和曹衍都点点头,累,很累,他们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如果现在能让他们躺下睡一觉,他们能高兴得要哭。

    曹恒道:“带他们回去洗漱睡吧。”

    哪怕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他们的状态却不适合曹恒再和他们说什么,如此,就让他们回去,明日再说。

    得了曹恒的吩咐,立刻有人上往想要抱起他们回去,曹恒道:“让他们走回去。”

    刚要动手的人一听立刻把手脚缩了回来,曹承和曹衍没有忘记与曹恒作一揖,由人牵着往屋里去。

    天早已经黑透,洛阳宫的灯都点了起来,曹恒抚过双手,就像是专门等着一般,微眯了眯眼睛,这时候一人急行而来,却是紫梢。

    “陛下。”紫梢与曹恒作一揖,曹恒应了一声,紫梢不赘言,“诸公求见,请陛下让两位皇子回宫。”

    “人已经回来了。”曹恒回答,紫梢一顿,对,回来了没错,这件事紫梢也知道,但就这样去告诉他们?

    “还要告诉他们一声,他们学不好,朕怎么教是朕的事,轮不到他们质疑。”

    “陛下之意,还会有下一次?”紫梢看了曹恒一眼,把曹恒没有说出来的话道破。

    “怎么?有一就不能有二。”端是爽快,紫梢摇头,没什么是曹恒想做而不能做的,绝对没有。

    接收到曹恒一记眼神扫来,紫梢明白地道:“臣这就去传话。要是诸公执意要见陛下,陛下见是不见?”

    曹恒幽幽地道:“他们若是执意要见,就让他们进来。”

    有了这一句,紫梢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曹恒要她传的话传到,要是这些人不听,非要闹腾,就把人引进来见曹恒。虽说天黑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想明白,紫梢大步流星地出去见人,见那样一群世族。

    “陛下怎么说?”一群人急切上前,这批人里,没有一个是政事堂的人,连六部人员,也没有一个在内,都一群挂着虚衔的主儿。这样一群人,虽然没有在政治中心,总是挂着一个官名,有什么事咋呼得最大声的也是他们。

    “两位皇子已经回宫。”紫梢把情况告诉他们,啊,一众人都没有收到消息,表示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不过,陛下说了,有一就会有二,陛下如何教导两位皇子是陛下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质疑。”紫梢没忘记补充下曹恒这另一句。

    刚松一口气,想说说这件事怎么他们都不知道,结果,更叫他们要崩溃的话丢出来。

    “这意思,要是两位皇子再犯了什么事,陛下还会把他们赶出宫去,就像这一次?”

    什么有一就会有二的,不正是指这样的事不是第一回 ,也绝对是会有第二回。

    ……紫梢点了点头,“对!”

    一群人真是要吓死了,什么情况来着,赶出去一次不够,还得有第二次,第三次?

    “疯,疯了!”有人真是被刺激大了,听听说话的,紫梢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他们别忘了骂这一句疯的人是谁。

    那是大魏的女帝陛下,竟然敢骂曹恒疯了,胆儿肥。

    要不是自曹盼而始,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从不问罪,这人说出这样的话,妥妥是找死的。

    虽然无罪,紫梢也觉得不能任人那么说曹恒,轻咳一声贵在提醒,没有别意思!

    “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见陛下。”

    一群人反应过来,深以为这样的事根本不能让紫梢代传,他们就应该进去当着曹恒的面,跟曹恒说,一定要跟曹恒给个说法。

    紫梢闪到一旁,与他们道:“诸公请。”

    不用去请示就让他们进去,敢情好,他们正想如此。

    也顾不上管紫梢为什么这么爽快,现在这时候,他们都仅仅想赶紧去见到曹恒。

    当然,进去那会儿四周张望,想要找找曹承和曹恒,紫梢注意到这动静,反问道:“诸公是在找什么?”

    “找两位殿下!”有人倍儿老实地回答。

    紫梢要乐死,“这个时候,两位殿下已经回去休息。”

    “两位殿下果真回宫了?”还是有人问出这一句,没有看到人,凭紫梢一句,再有曹恒的态度,他们担心被骗也是正常。

    紫梢……

    “我要说是,诸公是信我还是不信?”

    都不吭声,这态度介于信与不信之间,紫梢哪里还会愿意再多说话。

    “陛下,诸公觐见。”紫梢带人进去,曹恒已经坐在位子上批阅奏节,应了一声,瞥了站在紫梢身后的一群人一眼。

    “这个时辰进宫见朕,是有什么大事?”曹恒这装模作样的一问。

    “陛下,敢问陛下,两位皇子可是已经回宫?”总有心急的人,急急地追问曹恒,想弄清楚了,究竟曹承和曹衍回来了,还是没回来。

    曹恒瞥了紫梢一眼,紫摊摊手,话她绝对已经传到,这些人都不信他,只当她在骗人,她也是没办法的。

    好吧!明显这些人疑心病又犯了,因着曹恒说得太爽快,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动,他们还以为曹恒骗他们。

    本事不大,心眼不少,曹恒心下暗哼,毫不客气地道:“回与不回如何?”

    “陛下,大魏子嗣,不可轻视,关乎国祚,恐危大魏。”

    一通说来都是往重里说,就差没说曹承和曹衍有个什么损失,大魏都亡了。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竟然关乎国祚,你们是将朕置于何地?”真的,曹恒很平静地询问,但是,两个皇子跟一个皇帝比,孰轻孰重?

    刚刚把曹承和曹衍往重里说的人,被犀利地一问,脸上的悲意一时来不及收回来,都傻眼了,半天没作声。

    “你们觉得他们比朕更重要?”曹恒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们,没有得到回答,再接再厉好了!

    “臣等绝无此意。”曹恒不善的语气,吓得他们赶紧改口,低下头生怕给曹恒盯上,刚刚应该他们谁说的话,曹恒听不仔细吧。

    这么一想,没能忍住抬头眯上曹恒一眼,曹恒神情淡然,似是什么都不在意。

    事实上,从曹恒那一句问出去,谁还真当曹恒什么都不在意。

    “没有,最好诸位莫要说出叫朕误会的话。承儿也罢,衍儿也罢,纵然是大魏的皇子,前提也是朕是大魏的皇帝,朕若不是这个皇帝,他们是什么?”冷眼旁观这个时候又装傻当作什么话都没说的人,曹恒不介意提醒他们,她,才是真正大魏的根本。

    缩了缩脖子,有人闷声提了一句,“陛下,两位皇子关系大魏的未来。”

    “没有现在能有未来?”曹恒反问一句,那刚刚说出这一句的人叫旁边的人都齐齐剐了一眼,找怼?

    曹恒才不管他们底下是怎么样的眼目官司,“朕刚刚让紫梢将军和你们说得很清楚,朕要怎么教儿子朕有数,不必你们多管,手伸得太长,朕不介意把你们的手剁了!”

    一个剁字,吓得他们一个激灵,差点给跪下,还是想起来他们现在不应该跪,一开始他们进来见曹恒难道不是存了死谏,既然存了心谏,都不怕死了,还怕剁哪门子的手。

    想明白这一点,刚刚萎了的人都站直了,“陛下,两位皇子不仅仅是陛下的儿子,更是大魏的将来。陛下刚刚说得没有错,没有现在就没有将来,但是现在也应该为将来打算。两位皇子纵是有错,他们尚且年幼,当以教导为主,惩罚为次,陛下一言不合将他们丢出宫,果真不怕两位皇子有个什么损失?”

    曹恒道:“朕还真不怕。”

    ……怎么能是这样的回答,为人父母者,岂有不忧心子女的,曹恒还是个女人,都说慈母慈母的,曹恒还是个异数。

    想到这里,还真是让人不高兴的!

    曹恒理他们高兴还是不高兴,“朕记得年幼时,母皇曾经问过朕怕不怕?”

    那么突然提起曹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有曹恒说的怕不怕,怕什么?

    “母皇曾与朕说,为帝王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女帝,有的是生不如死的过日子。小时候母皇让朕倒立在太极殿上看着整个洛阳宫,问着朕怕不怕。朕当时居高临下,倒立看着整个洛阳宫,那时的朕并不怕,只心中好奇,为什么人站第一眼看着的是地,而倒立着,第一眼看到的是天。”

    ……这件事,有记忆的人太少,曹恒这样突然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他们都不知道该怎接话的好。

    “朕记得那时还是侍中的墨无知回答了这个问题,人头顶天,脚踏地,只有脚踏实地,人才会安心,看到天倒立的,却永远也触不到天。”

    “故天威不可测。”

    有人话接得很顺,曹恒一眼扫了过去,不以为然地道:“天威不可测,都是骗人的。”

    听到曹恒这么怼了一句,本意是要拍曹恒马屁的人都说不出话。

    “陛下。”说不出也得说,总不能曹恒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恒道:“若是你们当真对天存敬,这世上的人果真都畏于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做出那些惨绝人寰的事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急急想让朕把承儿和衍儿弄回来,一丝好心你们是有,更多的想要什么,朕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曹恒一点都不介意跟这些人撕破脸皮,说得一清二楚。

    “自母皇而始,再到朕,没有一个是你们可以任意摆布的,这样的日子,你们都过够了,一点都不想再继续,有什么好办法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们知道,朕也知道。”

    真的,把人那一点私心都说破,吓得他们都抖了抖。

    “陛下,臣等只是忧心两位殿下,绝无他意,绝无。”就算各自心知肚明各自的算盘,也必须嘴硬地挺着,曹恒能够说破,那是因为曹恒不必畏惧他们,他们不能说破,也是生怕曹恒哪天觉得他们的心思不对,找个借口就把他们全灭,他们能跟谁哭?

    曹恒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说赶出宫就赶出宫的主儿。曹承和曹衍都才多大,想杀他们两个的人就没有?

    肯定有。就他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今天一天就有两拔。

    这样的情况下,曹恒还说不介意再把人弄出去,如何不让他们从心里发寒。

    连亲儿子都不曾手下留情的人,他们这些要跟曹恒作对,存坏心思的人,呵呵……

    打死不认,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一群人不断地表态,附和前面那一句。

    曹恒才不管他们是认还是不认,认与不认,她都知道这些人那点小心思,清楚,也需要利用他们这一点心思。

    曹承,曹衍,他们都是她的儿子,承之一字,代表了她的态度不假,但是如果将来曹承不堪重任,曹恒也绝不会轻易将这江山给曹承。

    与臣子之间的博弈,曹恒丝毫不介意,她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手段。曹承也好,曹衍也罢,从现在开始,她会让他们什么都看,什么都见,就如同当年曹盼对她一样。

    以后,且看他们兄弟是更相信她这个生养他们的母亲,还是这些心思诡异的人。

    “朕要让他们进武校读书。”曹恒把自己刚刚和郭夫人提起的意思说出来。

    他们指的是谁,刚刚说得好好的人,谁还能不明白。

    “陛下,皇子毕竟不同于常人,从前陛下读书也是选了伴读入宫,大皇子年纪不小,早些年臣等就提议陛下选伴读,既然陛下要按正规的来,不如选几个品性端正的孩子进宫陪陪大皇子。”

    不正面说反对,反而是提出陪伴曹承的意思。

    “要么让他们进武校读书,要么,他们再犯错,朕就送他们出宫,让他们尝尝人间疾苦。”

    现在是曹恒给他们选择,不是他们让曹恒选。谁是主导,关系整件事的走向。

    “陛下。此事,此事……”有人喃喃想要劝说曹恒,曹恒道:“来人,去请两位皇子收拾收拾。”

    “陛下……”一听曹恒直接用行动证明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一连声叫唤,打断曹恒要做的事。

    曹恒转过头去等着他们。一群人面面相觑半响,最终有人道:“陛下是两位皇子的母亲,怎么会有伤害两位皇子之意,陛下要如何安排两位皇子的事,就怎么安排。”

    比起赶曹承和曹衍出宫,肯定要同意他们进武校读书。

    武校这个地方,是比太学差了点,都是武将才去的地方,了不得他们就弄几个人过去,熏陶两位皇子,一定能让他们与他们一心。

    算盘打得啪啦啦的响,曹恒只想把这群虽然掀不起大波浪,又很是烦人的苍蝇解决,其他如政事堂诸公都是讲理的人,曹恒把自己的理由说出来,想必他们都不会有异议。

    各有各的打算,勉强算是达成共识,曹恒道:“诸公还有其他事?”

    其他的事必然是没有,曹恒逐客之意明了,谁还愿久留,作一揖退出去,针对曹恒要送曹承和曹衍入武校的事,他们也得商量对策才是。

    紫梢送他们离开,侧过头看向曹恒,曹恒道:“太学,武校……”

    这两个读书的地方,算是大魏人才辈出的地方,曹恒让曹承和曹恒进那儿读书,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屋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尖叫声,接着第二声响起,还有哭声,曹恒皱起眉头,寻着声音走了进去。

    “陛下,陛下。两位皇子都突然发热!”一个侍女小步走来,显得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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