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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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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衍看到庄娘子那抹笑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庄娘子道:“我刚夸了你聪明,怎么又犯起糊涂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聪明的曹衍不作声, 这时候啊, 一把匕首飞来,直往曹承身上刺过去, 拉绳子的人立刻将曹承放下,庄娘子也同时跳过去, 将曹承接住。

    “你猜有多少人想要你死?”庄娘子抱着全身都在发抖的曹承问了一句, 曹承摇头,不断地摇头,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四处都围起来,人在那儿,捉住他。”从外到内,一道声音急切地传来, 庄娘子打量了外面, 只见一群黑衣着装的人走了过来,而在这时, 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给吸引了, 手下来报, “不知道是什么人, 都是好手, 把四周都围起来了。”

    “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讨论,不明白一下子哪里来的这样一群人。

    “母皇,母皇。”被庄娘子抱在怀里的曹承依然在发抖,突然却唤了这两声,庄娘子看向迎面走进来的人,这就是大魏的女帝?

    心里还觉诧异,曹恒一身便服走了进来,一眼扫过曹承还有曹衍,却不与他们说话,只低声而问,“人呢?”

    “已经拿下了。”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燕舞并没有唤破曹恒的身份。

    “四下看看。诸位不要误会,这两个孩子虽是我家的,烦劳你了。”曹恒算是与在场的人都解释了一下,连着庄娘子在内,曹承与曹衍,曹恒也一并托付。

    “母,母……”曹承伸手想要叫唤出曹恒,想要让曹恒带他回去,话到嘴边却叫庄娘子给捂住了,没有让他将那一个皇字唤出来,道破曹恒的身份。

    曹恒摇了摇头,“你从前总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得,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我与你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我将所有的危险都给你挡了,你只看到好的,看不到这些危机。我教不好你,就让别人来教你。”

    这个时候曹恒出来,便是要让曹承与曹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在这件事里,她是什么样的态度。

    “母亲。”曹衍是个聪明人,一点都不假,曹恒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便改口唤了这一声母亲。

    听到声音,曹恒将目光落在曹衍的身上,“你很聪明,聪明没有错,自作聪明,想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对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吐露这样的话,还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的话,直叫人都不由地低头讨论,不明白这母子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曹恒道:“还有一天半,好好享受。”

    那日曹恒对曹衍说过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她是会让他们回去的,只希望曹承和曹衍能撑得过三天。

    丢下这一句,曹恒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带来的人,也都齐齐地撤离,了无痕迹,如同从来没有来过。

    曹承满脸都泪,这个时候他真的意识到曹恒的残酷,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或是一个帝王,曹恒,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对人手留情的人。

    “你现在觉得,我会怕吗?”曹承明白了,便不再挣扎,由庄娘子抱着,庄娘子也将人放下了,只低头反问曹衍,算是回答了曹衍最后对她问出的那个问题。

    曹衍拳手握得紧紧的,同时看向庄娘子,“不会。”

    庄娘子做事是得了曹恒允许的,甚至可以说是曹恒吩咐她去做的,既然如此,如果曹承或是曹衍为了这件事最后找庄娘子算账,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曹恒。

    违背曹恒是什么下场,难道到现在曹承和曹衍都不明白?

    明白,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同样会惹了曹恒生气的错。

    “走。”庄娘子看着已经不再哭闹,乖乖呆着,只怔怔地看着曹恒离去的方向,唤了一句,曹承像是一下子回过了神,问道:“我到底哪里错了?”

    庄娘子被问个正着,伸手抚过了曹承的头,“你自己想。你想不明白,旁人与你说得再多,你也是听不进去的。”

    抬起头看着庄娘子,曹承握紧了双手,曹衍走了过来拉住曹承的手,“兄长!”

    曹承牵住曹衍的手,紧紧地握住,庄娘子已经再次催促道:“走吧!”

    这一次曹承拉着曹衍的手跟上了庄娘子,四周的人对曹承和曹衍的身份猜测不断,曹恒出场的架式,那些黑衣人看起来非同一般。

    “不是司马家的人。”柏虹刚想和曹恒回禀拿下的人是什么情况,结果还没开口曹恒已经肯定地道破。

    柏虹点点头,曹恒面容更冷了,“魑魅魍魉都出来了,好!”

    她今天来得还真是对,对极了。那些想杀曹承和曹衍的人,杀可以,也该有被她发现之后要付出代价的觉悟。

    “陛下。”柏虹唤了一声,想要得到曹恒一声吩咐,究竟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办?

    曹恒昂起头,“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敌人就算杀不尽,冒出头来,都已经要杀人了,岂有不杀的道理。

    “两位皇子?”曹恒一行人早就已经到这儿,曹承和曹衍都经历了什么,柏虹也看得清清楚,看清楚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曹恒的表情,哪怕她看得再仔细,也没能从曹恒的脸上看出什么来,曹承和曹衍经历的事,曹恒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朕其实不会教孩子对吧。”曹恒似答非答,柏虹道:“陛下国事繁忙,未免顾不上两位皇子,又怎么会是不会教。”

    摇了摇头,曹恒道:“朕是真的不会教,会教,承儿也不会是这样,衍儿,心思太多,太杂!”

    说到这里,曹恒停下了脚步,柏虹离得曹恒还有几步的距离,曹恒一停她也立刻停下了,“心正而人正。衍儿就算才有一点的毛头,朕也要将他掐死在萌芽中。”

    果断坚决,既然要下狠手来治两个儿子,曹恒便一丝都不会心软。

    柏虹抖了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曹恒究竟是会教孩子还是不会教?

    毕竟,她好像也不怎么会教的样子!

    “陛下,刺客还有一口气。”燕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与曹恒低声说了一句,曹恒道:“好好查查。”

    燕舞作一揖应声退下,柏虹想到了什么道:“那位叫赤心的女卫?”

    赤心自被燕舞说了要再教,到现在也是不短的时间了,曹恒如今用的人都是曹盼先前用过的,到了今天,倒是也不避及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手,柏虹倒也不是觉得曹恒用她们不好,但是接手的人,总要培养的。

    “燕舞在教,教好了自然要送来。”曹恒并不避讳赤心有问题,柏虹这样的人,跟在她的身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情况,柏虹一眼就能看出来,瞒也瞒不住。

    “妾也选好了人,想让陛下过过目。”柏虹趁着机会与曹恒说明,曹恒道:“此事夫人瞧着该如何就如何。”

    “待两位皇子的事毕,妾再把人送来叫陛下过目。”曹恒的身边是要多些得力的人才行。

    郭夫人早在曹盼在时就已经很少再管朝中的事,女部诸事早已交给了可以交的人。文姬夫人就更是了,只一心修文写书,更少参与朝事。

    当年曹盼身边一群得力的女郎们,都已经在老去,曹恒要想这些事将来不会落在旁人的手里,就得要把人都补上。

    “女部诸事,陛下也要分点神。”柏虹想清楚最近女部的一些情况,提醒曹恒一句,曹恒道:“母皇将基础打得很好,朕只要保证一视同仁,她们自然会有办法让女部稳稳地站住。”

    柏虹心下一跳,有些话她想得跟曹恒有些不一样,这份不一样或许就是为帝与为臣之不同。

    站在女郎的立场,眼下女部在大魏的局势大好,好得她就想要更好,但在曹恒看来,她要的是整个大魏都好。

    想到这里柏虹更是垂下了头,与曹恒作一揖,“女部,在陛下之后,会一直生生不息的吗?”

    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相当于问曹恒下一任的继承人会是谁。

    “为什么不会?”曹恒不答反问,“女部,并非因女帝才存在的。”

    这个关系,很多人都搞混,在很多人的眼里,都觉得是因为有了曹盼这个女帝,才会有大魏的女部,女侯,女科,女官,女相。

    而事实呢?早在很久以前,在曹盼都没有资格在天下群雄面前说话的时候,女部就已经存在了。

    女部崛起,那都是女人们齐心协力表现自己的而得到的认可,区别于从前一直由男人主导的军队,她们让天下人都看到,想要保家卫国,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并非是曹盼以一己之力的表现,借助于男人而闯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女部,才有了女侯,曹盼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让天下的男人都认可女人的能力,她们的作用。到后来,曹盼成为女帝,助力才会相对少了许多。

    之后,女科一开,以绝对的公平,曹盼让天下一道来点评,女人究竟有没有资格出仕为官。

    同样的取仕之制,同样的文章点评,女人,女科,女官,她们都是凭自己的实力与男人并肩而立,同殿为臣,一步一步,凭着不亚于任何男人的努力,成为一方大吏。

    从根本上,如今大魏女人能争得的一席之地,是她们凭着自己的本事而得到,所谓女帝,仅仅只是女部崛起的一个成就,并不是终点。

    大魏的女权,再经由曹恒,让天下人都觉得女子出仕,女子当兵,女子为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至于与人相争,为名为利,从来都不是因为性别而存在,男人也罢,女人也好,争不争得赢,能不能在这世上站稳都凭本事,没有本事败于人手,永无翻身之地,与人何干?

    在这一点上,曹盼早就弄明白了,所以她在意的从来不是一个女帝,而是天下女人,她们愿不愿意凭自己的本事立足于天地,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

    “朕也好,你也罢,不需要想着为女郎们谋多少高位,她们只要落地生根,扎得牢牢固固的,不须争一时,我们要争的是千秋万世,母皇想要的是由大魏而始,女人们都可以和男人并肩而立,再不是作为一个玩物,一个可以任意舍弃的人,如此而已。”曹恒就像是明白柏虹在想什么,细声吐露这一句,这即是曹盼想的,也是她所想的。

    柏虹道:“依陛下之见,还是与先帝一般,兴教育,让女郎们从一开始就不要将自己当作男人的依附,只能依存男人而活。”

    “若是换了夫人,如今再让夫人回家相夫教子,夫人还愿意?”曹恒侧过头问了一句。

    “不愿!”柏虹连想都不想地回答,这样不需要依附于人而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回去看人的脸色,过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

    “所以,母皇当年从基础开始,开民智,让天下人一起读书认字,让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观点,便是让他们的脑子都动起来,动起来了就会思考,思考就会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走惯了自由的路,谁还愿叫人关进笼里?”曹恒目光灼灼,那样耀眼的曹恒,直让人不敢直视。

    至于曹承和曹衍,叫庄娘子带了回去,阿狐看他们那儿看了一眼,“哎,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曹承和曹衍吓得都不轻,回来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不良反应,也是让庄娘子和阿狐心里暗暗嘀咕他们兄弟胆子大,哪怕是成年人,胆子小点的,如曹承那样叫人放了吊,吊了又放,还被人放暗器,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上下打量了曹承一圈,人就算是怕,也只是干吼了几声,抖了那么一抖,下来之后,好了!

    心是真大!庄娘子与阿狐对视一眼,瞧着两个小不点牵着手在一起,一句话不说的,必须心里给他们竖起大拇指。

    认了之后,阿狐想到两次见曹恒的样子,实在是好奇曹承和曹衍是犯了多大的错,竟然气得曹恒把他们两个都赶了出来。

    曹承这会儿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听到阿狐的问题是拒绝回答的,阿狐哪里由着他啊,伸手推了推不吭声曹承,“平时说一句你顶十句的,问你重要事情了,你怎么不说了。”

    ……庄娘子其实挺想把阿狐给踢开的,有他这么说话的?

    刚刚曹承都经历了什么,换了一个成人来都不一定能像他那么稳得住,他倒好,这个时候打探起这些事,脑子被门挤了?

    暗里嫌弃地看了阿狐一眼,庄娘子哼了一声!

    阿狐背后又没长眼睛,只管戳了一记曹承,“问你话呢,干嘛不说?难不成,你也这样对你母亲的?”

    “我才没有。”曹承也不知是吓着还是没吓着,这么吐了一句,阿狐见他说话其实是暗松了一口气,当娘的来看到儿子受了那样的罪,连抱都不说抱一下,也不怕自家儿子会被吓成个傻子,阿狐却是操心的。

    缠着曹承问这问题,不过就是不想让曹承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别真把人吓出个万一来。

    “那你为什么被你母亲赶出来?”再接再厉,阿狐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曹承的眼神有点飘,飘得想着自己做的事,又有那么一点拿不准。

    “你再不说话,今晚没饭吃了。”阿狐眼看曹承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怒目威胁。

    “咕咕!”就着一句没饭吃,曹承和曹衍的肚子都叫了,他们其实是真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刚是怕得顾不上饿,一听到阿狐提起饭来,又叫上了。

    “饿啊。饿了你快告诉我,告诉我了,我给你吃鸡腿。”阿狐再接再厉地诱惑,饿了想吃饭,白饭行,能加肉更好!

    曹承舔了舔唇,“我,我打了人,说是衍儿打的。”

    ……阿狐凑上一点点打量了曹承一圈,“这样?你打的谁?你能打谁,才这么大一点,你打得过谁?”

    “打的你妹妹?”还是庄娘反应快,一下子就猜到曹承动手打的人是谁了,曹承不作声,不说话何尝不是默认。

    “打的你妹妹啊,你妹妹才多大?”阿狐想了想补问一句,庄娘子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一个多月。”

    阿狐一下子跳起来,毫不客气地问了庄娘子,“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是不是没了脑子?”往前走了几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扫过阿狐,庄娘子那么地问了。

    ……阿狐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没脑子了!

    女帝陛下得了一位公主才多久,天下都知道,他是不是傻了,竟然会回头问庄娘子怎么会知道。

    “才一个多月,你是想打你妹妹,还是想杀人呢?”智商回笼,阿狐睁大眼睛地问了曹承,“你还冤枉人。打了人不算,你竟然还敢冤枉人,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我不喜欢她。她才一出生,母皇就把我赶出来了,她是抢了母皇的人。”曹承把自己为什么打人的原因说破了。

    吐了一口气,阿狐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曹恒会把人丢出来了,这样的人不丢留着做什么。

    “那是你妹妹,因为不喜欢,你就不顾她不年幼,敢打的她。你这样的孩子,就算没有你妹妹,你父母也不喜欢你。”

    血淋淋地告诉曹承这个事实,阿狐更是再接再厉,“打人,一个多月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行,那我打你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你,你为什么又要打我?”曹承一听说要挨打,整个人一颤,回头就追问阿狐为什么要打他。

    “不为什么,你打你妹妹只是因为不喜欢她就够了,那还是你妹妹,那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我打你就更不需要理由了,纯属是看你不顺眼,这能打你了吧!”

    一边回答曹承的问题,一边阿狐还找着东西,瞧着哪个趁手又不至于打死人。

    庄娘子比他还果断,拿着一条小木棍递了出来,木棍甩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的,阿狐一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打在曹承的身上,曹承痛得大声地哭出声来,阿狐吼道:“不许哭!”

    这一声吼得啊,刚要开哭的曹承一个激灵没敢再哭。

    “打得痛吗?”阿狐见曹承没有再哭,从牙缝里挤问出这一句。

    曹承脸上挂着眼泪,“我打你试试。”

    庄娘子差别笑场了,曹承这孩子能回这一句,证明不是个傻的啊,结果……

    “现在是我打你,没有你打我的余地。还有,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问题,你不许说不相干的话。”

    阿狐真是要快要被曹承气死了,毫不客气地以武力压制,扬起鞭子就想再抽曹承一顿。

    “痛,很痛。”曹承一看阵势不对,立刻大声地回答,他痛,他真的很痛很痛,超级的痛。

    “那你打你妹妹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也会痛?”阿狐是真忍着才挤问出这一句,曹承挂着泪珠,阿狐再接再厉地道:“你家先生没有跟你说过,于己不施,勿施于人这句话?”

    “说过,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倍老实的曹承,阿狐听着前半句刚想打人的,结果被曹承后半句一解释差点把腰闪了。

    “你,你,我一个没上过正经学堂的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骗我!”阿狐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身为大魏的皇子,他的先生们一定都是当世大儒,怎么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曹承也很难过的,抹着眼泪道:“我,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很是委屈,他说假话没人信,说真话也没人信!

    曹衍在一旁道:“先生解释这句话的时候兄长刚好睡着了。”

    帮着曹承做证,曹承是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庄娘子听着问道:“那么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庄娘子一问话,阿狐立刻闭了嘴,等着曹衍回答。

    “挨了打会痛,自己觉得痛,打在别人身上也会痛,你不喜欢挨人,也就不要打人。”曹衍回答得十分直接,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于己不施,勿施于人,不仅仅是打人或是挨打。”意味深长地说着,目光扫过曹衍,这个道理最好曹衍还是记住的好。

    曹承抹了一把泪,“我以后不再打人,你也不要打我可以吗?”

    认识曹承那么久,绝对是第一次听到曹承说话那么有礼貌。

    “以前,没挨过打?”阿狐一看庄娘子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轻挑眉头地问。

    “没,没有。”曹恒跟曹盼不一样,曹盼哪怕不动手,却能狠得下心让人动手揍曹恒,曹恒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要动手,让别人动手的意思。

    然后,曹承人生至此挨的所有打,尽拜阿狐所赐,庄娘子凉凉地看了阿狐一眼。

    阿狐感觉到,直接询问一般地看了过去,庄娘子当然不会给阿狐解释,知道阿狐揍过曹承,她刚刚做的那点事,其实也还好。

    “以后,还打人吗?”阿狐没能从庄娘子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干脆丢之不理,只管先把曹承打老实。

    曹承摇了摇头,“我不打人了,你也不会打我?”

    重复刚刚的问题,阿狐道:“你是在跟我讲理?”

    侧过了头,曹承在努力理解阿狐的话,阿狐继续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记得。你说,从昨天我们认识到现在,你都做错了什么?”

    觉得站着跟曹承说话有点累,阿狐蹲到曹承的面前,让曹承能看得他更清楚一点。

    曹承想了想,“我昨天不该冤枉你。”

    这一点错意识很深刻,他倒是也知道不应该冤枉人的。

    点点头,阿狐意示阿狐继续,曹承仔细地想,认真地想,自己到底都还有什么错。

    “我,漂亮兄长带我回家,没有卖了我,给我吃的,让我有地方住,我应该谢谢漂亮兄长。”曹承好像一下子变聪明了,嘴巴利落地把将话说出来。

    “我不应该气你,不应该和你大喊大叫。”曹承继续地说话。

    “哟,你都知道的。”阿狐是惊讶的,那就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曹承能那么颐指气使的。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大皇子,整个大魏将来都是我的,所有人都应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对我好,我让你们对我好,都是你们的福份才对。”曹承把这些别人跟他说的话都说出来,一边说又哭了,小手擦着眼泪。

    “那你看看出了事,跟你说这个话的人来伺候你?把你供起来?对你好了?”曹承哭得像个泪人的,阿狐一点都不心疼,反倒是犀利地问了一句。

    曹承一下子不哭了,抬起头看向阿狐,“他们,他们骗我的?”

    “你自己说。你这会儿被赶出了皇宫,跟你说大魏天下都你,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的人,他出现了?他给你吃,给你穿,让你能过好日子了?”阿狐不翻旧账,只说眼前,曹承现在是怎么样,曹承自己都受着,事实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没有。”曹承像是自己才意味到这一点,更是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哎,别人说的话你听,怎么你的母亲,你的先生教的话,你却不听?”阿狐再把这个问题捋清楚,直问曹承。

    “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应该怎么做人,你先生没有说过,让你怎么样成为一个值得人喜欢,又让人心疼不想打的孩子?”曹承已经被问懵了,阿狐却觉得还不够,继续再问。

    “有,有的。”曹承抽泣地回答,一回答,他哭得更伤心了。

    “母皇会赶我出来,是因为我说谎打人。因为我没有听母皇的话,还跟母皇顶嘴?”

    曹承突然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这脑子清醒得让阿狐都不习惯。

    非常肯定地点头,表示没错,并且继续捅一刀地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看你叫人骗了你高兴,于己不施,勿施于人,这个理是至理,做人做事,以己度人,你都不喜欢别人对你的做的事,怎么能对别人做。”

    教孩子什么的,阿狐其实也是不太懂,苦口婆心说这么一通,他其实也就是说说。

    看起来说得头头是道,还出口成章,实际上,那是个写字都不会写的主儿。

    “哦。”曹承应了一声,把眼泪抹个干净,结果是叫阿狐一把搂过,“我打你,你记仇吗?”

    一群听到阿狐问这一句的人都不禁翻了个白眼,曹承道:“你怕我记仇吗?”

    曹家的人在曹盼和曹恒这样的聪明人之后,没有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那还是十分智商在线的,曹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我要是记仇,你还有我母皇护着,这个天下,我不是最大的一个,我母皇才是。”曹承很认真是陈述这个事实。

    “这是另一回事,你记不记仇,那是另一回事。”阿狐才不会叫曹承一个小孩子绕进去。

    “我应该要谢谢你的。”沉吟了半响,曹承冒出一句,阿狐睁大眼睛,“真的,真的?”

    曹承摸了摸身体,身上的痛很清楚,刚刚曹恒那双冷眼他也同样记在心上,真的很冰,很冷!

    “真的。”曹承很认真地点点头,“我们可以回去了衍儿。”

    这样冲着曹衍咧嘴一笑,曹衍对这样的曹承是陌生的,陌生得呆滞许久才点点头,“可以了。”

    可以回家是一件值得曹承和曹衍都高兴的事,阿狐之前觉得曹承傻傻的,很是为他犯愁,如今曹承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又更愁!

    突然的懂事,真的好让人害怕,而且,万一曹承是装的怎么办?

    内心翻滚难说,阿狐是没敢说出来,只管巴巴地盯着曹承,“你又知道自己可以回去?”

    曹承露出一抹笑容,那意味深长的,看得阿狐不知怎么的有些发毛,“那什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鸡腿?”

    想起刚刚答应过曹承的事,刚刚教曹承不可说谎骗人,这个时候必须是表现的时候,阿狐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一头冲去,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鸡腿,给了曹承和曹衍一人一个。

    “我觉得,你们会喜欢鸡腿的。”给了人,阿狐没忘给自己贴金。

    曹承就算是哭得像个泪人一样,这会儿不哭了,脑子还清楚醒了,接过鸡腿很有礼貌地道:“谢谢。”

    阿狐是越发的不习惯 ,不习惯地捂了捂胸口,瞄了曹衍一眼,曹衍是啃着鸡腿早把嘴给堵上。

    “两位殿下。”不出曹承所料,这么一个鸡腿刚啃完了,燕舞出现了。

    阿狐昨天是见过燕舞的人,一下子认出来,曹承眼睛一闪,“燕暗首。”

    兄弟俩人都一道打了招呼,燕舞与他们作一揖,“陛下让奴接两位殿下回宫。”

    得到了肯定的答应,曹承和曹衍都是开心的,开心得喜形于色,曹衍紧紧地捉住曹承的衣袖,“兄长,母皇真的来接我们回去了。”

    曹承也高兴,高兴地紧紧地回握曹衍的手。

    “两位请随我走一趟。”和曹承、曹衍说明情况,燕舞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另一件事,让阿狐还有庄娘子进宫见驾。

    “去,去哪里?”燕舞通身的气势,还有曹承对她的称呼,都让阿狐整个人一凛,生怕这是来秋后算账的。

    “陛下传召,两位随我进宫。”燕舞算是把话说清楚。

    见驾,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他们两个不过是市井小民,竟然有这样的一天能见到皇帝,不是一般的难得。

    曹承和曹衍都看了阿狐跟庄娘子一眼,燕舞已经走到他们的身侧,“殿下请。”

    “你们是带轿了,还是备马车了?”阿狐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燕舞却催促曹承和曹衍回去,奇怪地打量了四下,什么都没看见。

    “殿下。”燕舞没有回答阿狐,而是再唤了一声,曹衍已经走过去抱住燕舞的手,这个时候又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庄娘子和阿狐都警惕了起来,燕舞道:“这是陛下的暗卫。”

    虽然都是暗卫,燕舞是见过的人,这个黑衣人不是,态度当然不一样,燕舞一解释,阿狐给了庄娘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庄娘子便不再多说。

    庄娘子看曹承和曹衍都叫人抱起了,也没二话,跟上燕舞他们往外走的脚步,刚刚的一面之缘,没想到能那么快再见到曹恒,她很期待。

    不过她更好奇,曹恒是怎么那么快决定让曹承和曹衍回去的。

    这样的事情,连曹氏和夏侯氏一道进宫都没能说服的曹恒,并不等于没人能说服曹恒了,大魏里,昔日连曹盼都敬畏三分,但凡她出声,曹盼都要听的人,曹恒自然也是要听的。此人正是昔日郭嘉的夫人!

    郭夫人到今天才进宫就曹承和曹衍的事提了一提,恰好是曹恒出宫刚回来便碰上。

    “陛下还是不放心两位皇子。”郭夫人直言说破曹恒的行径代表的意义。

    “是。”曹恒没什么怕认的,承认得十分爽快,郭夫人见曹恒应得利落,点点头,“陛下觉得,需要两位殿下做到什么地步,陛下才会让他们回来?”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曹恒只要求这一点。生为她的儿子,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此而已。

    郭夫人表示明白,“陛下能狠下心肠让旁人来教两位皇子,确实比陛下和两位皇子说的好,若是两位皇子能听得进陛下的话,也不至于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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