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彭伯里庄园(一) (3)
但是也会是大灯泡……
34.彭伯里庄园(九)
下午茶后, 乔治安娜和阿黛拉都昏昏欲睡了,简爱干脆把她们送回了乔治安娜的房间。正要离开时, 乔治安娜拉住了简爱,似乎有话说。
“乔治安娜, 怎么了?” 简爱弯下腰, 与她平视。
“……嗯, 简,你能帮我看看乔治怎么样了吗?哥哥不让我去探望,可是——”
“没问题, 乔治安娜。” 简爱微笑道,“我去厨房准备一些吃食给他送去。” 乔治安娜的眼底滑过一丝不好意思。
“太感谢你了,简!” 乔治安娜松了一口气, 正要转身回房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动作, “对了,阿黛拉刚刚和我说,她想念桑菲尔德的食物了——”
“哦!这个小滑头。” 简爱哭笑不得, “好的,我明白了。你们好好休息,晚餐时就能尝到了!” 乔治安娜眉开眼笑, 搂住了简爱的脖子, 和她亲昵地贴面吻了一下。
“丽莎,你能带我去厨房吗?。” 简爱看着乔治安娜回房间关上了门,问守在一边的女仆丽莎。丽莎顺从地点了点头, 带她往楼下走去。
彭伯里庄园实在太大了,从主人的房间走到厨房都能让足不出户的小姐气喘吁吁。简爱和丽莎搭话,借机从下人的口中了解彭伯里庄园。她来到这里不过四五天,遇上的种种奇怪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这里人员众多,她刚刚才与这里的主人们打好了关系,可是庄园里暗潮汹涌,就连仆人们之间的关系都剪不断理还乱。
桑菲尔德庄园人员简单,在罗切斯特先生回来之前,她的“上司”不过费尔法克斯太太一人而已。而费尔法克斯太太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管家,也许是因为桑菲尔德府确实偏僻而又清冷的缘故,仆人们之间更像是家人。可是彭伯里庄园——也许是因为她也是外人的缘故,简爱总觉得隔着雾里看花,可偏偏她又身处其中。
一路上,丽莎从一开始的小心回答,变成了滔滔不绝。
“彭伯里庄园可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庄园了!想必你们在这里工作也十分愉快吧?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是那么的和善。”
“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主人了,爱小姐。”丽莎轻快地说道,“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们的善良和仁慈遗传自老达西夫妇,他们总是愿意收留前来投靠的穷人们——听说,这里将近一半的老仆人都是先前饥荒的时候逃难过来的,老达西先生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之后他们又在这里生儿育女,这才导致了现在庄园里的仆人们许多都是一家人在这里工作!”
“你也是这样吗?”“我的祖父辈就已经在这里效劳啦!爱小姐,他们赚了些钱,租了块地,已经不在这座宅子里工作了。达西先生为他们减免了租金,每年年末他们只要上交少量的收成。”丽莎的语气十分骄傲,看来长辈们脱离仆人身份对于她的家庭来说是一份荣耀。
“只要认真地工作,总是会过上好日子的!”简爱附和道。
“这话说得太对了!爱小姐。”丽莎带她穿过了一条长廊,两边是一扇扇的门,有些打开着,有些关闭着。经过半掩的门时,简爱发现里面犹如宿舍一般,一个房间里有两三张窄窄的单人床。
“老实干活的人总是会被提拔的,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雷诺兹太太也不会任凭他们兴风作浪的,她是一位公正又严厉的管家!”
“这话怎么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丽莎停下了脚步,前后观察了一下,将她带到一扇窗边,这里相较开阔。简爱一看就知道这位女仆对于说八卦和悄悄话非常在行,这样的位置能轻易地观察到附近有没有人在偷听。
“我也是听说的!那位莉莉丝……”她语气有些故弄玄虚,“她长得可真好看啊,不是吗!我听说她的母亲阿曼达的容貌比她还要出众,她也是逃难来的,老达西夫人心善,将她留下来当了杂使女仆。”按照故事里常有的剧情,面容妖艳出众的女仆总是会和男主人发生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倒是本分,后来嫁给了老花匠——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老花匠查理脾气古怪,成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容貌也十分吓人,大家都说他一辈子都是老光棍了,却没想到能娶了阿曼达这样的美人!可是蹊跷的来了,她在婚后七个月就生下了莉莉丝!”
简爱倒吸一口气,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
“医生说是早产,也许是的,莉莉丝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后来她成为女仆之后,活也是最轻的。”简爱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嫉妒和鄙夷。
“那么,阿曼达呢?”
“早就去见上帝了!”丽莎语出惊人,“那是一场火灾,可牵连了不少仆人,听说是壁炉烧了起来——总之,阿曼达死了,老查理也受了烧伤,一蹶不振,又染上了赌瘾。”简爱摇了摇头,长长得吐了一口气。
丽莎继续带着她往厨房走去,“莉莉丝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就被老达西夫人留在身边了。她的薪水可不低,可是也总是不够用!她的父亲老查理总是把钱输得精光,来找她要钱。老达西先生想要辞退他,可是老达西夫人心善,一直留着他,只说他养花的技术实在不错。”
说着,丽莎带着简爱走到了走廊尽头,推开了一扇大门,一阵热气从里面涌了出来。“我们到厨房了,爱小姐。”
简爱道了声谢,跨进了厨房。这个厨房也是简爱见过最大的厨房,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烤炉,里面全部烧着炭火,谷物的香气蒸腾着。许多仆人在忙碌着,为晚餐做准备,厨师长是一个胖胖的老头,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仆人们揉面的揉面,腌肉的腌肉。
“巴德先生!这位是爱小姐。”丽莎为他们做介绍,“这位是厨师长巴德先生。”
巴德先生笑得十分慈祥,但是他的眼睛十分锐利,看上去就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向简爱行了个礼:“爱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和我说!雷诺兹太太早就和我打过招呼啦!”
简爱向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太感谢您了!我的学生——瓦伦小姐,想要我给达西小姐准备一些桑菲尔德庄园的特色甜点。达西小姐也托我为维克汉姆先生准备一些吃食,您知道的,他昨日受了重伤。实在是麻烦您了!”
巴德先生挥了挥手,示意这不算什么:“我们厨房刚好来了一位厨娘,她和她的丈夫从盖茨海德府过来,曾经过桑菲尔德庄园,似乎是您的旧识?”
“贝茜?”简爱惊喜地叫出了声,一位精瘦的女仆从灶台处抬起了头,这正是与她分别了不久的贝茜·李文!
“爱小姐!”贝茜也十分惊喜,但是她只看向了巴德先生,见他挥手示意,这才从灶台处离开,过来向她行礼。
“李文,爱小姐有一些吩咐,你就负责为她服务吧!”巴德先生十分通情达理,见她们确实认识,便安排了一位削土豆的年老女仆接过了贝茜的工作,“爱小姐,您有任何要求就交代贝茜!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厨房的一切材料您都可以用。”
“太感谢您了,巴德先生。”简爱感激不尽,向他行礼,看着他又投入了工作。
“真没想到,你居然在厨房工作,这里的活儿可不轻,你还好吗?”简爱关切地问道。贝茜在盖茨海德府的时候,可是里德太太身边第一得用的女仆,现在却在做这些厨娘的活儿!她甚至看到贝茜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些细细密密的小伤痕。
贝茜点了点头,她的笑容里并没有勉强:“爱小姐,我一切都好,达西先生太仁慈了,他甚至命人把我的孩子们也接来了。总而言之,虽然我们夫妻辛苦了许多,但是日子也还过得下去!”简爱见她这个样子,虽然心里有些酸涩,但是也为她感到庆幸。
简爱说了来意,让贝茜制作一份补食,贝茜提出她可以做一份曾经最受盖茨海德府的主人们喜爱的牛肉酱土豆泥。在她熬制肉酱时,简爱又教她如何制作奶油布丁——她们一共做了十几份,以免小姐们吃不够,又为管家们准备了一些。
“那么,你的孩子们现在住在哪儿?还适应吗?”
“雷诺兹太太为我们一家安排了一整间房!她真是太善良了!”贝茜说着,笑中都有些哽咽了,“她说是主人吩咐的,可是主人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呢?我的三个孩子都和我们住在一起,大儿子和大女儿已经懂事了,我和丈夫工作时,他们也能照顾那个小的。唉,虽然日子十分辛苦,可是一家人在一起,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简爱也点了点头,为她感到高兴。只是她不免也有些担心,彭伯里庄园的仆人众多,虽然大体上都受主人的影响,并不十分斤斤计较,可是这儿的人际可比盖茨海德还要复杂。更何况李文夫妇曾经已经做到了仆人的顶层,现在又要背负着家庭的压力,重新开始。
贝茜动作十分麻利,虽然说着话,但是她的手上不停,将液体倒进了一个个小碗里,放进了蒸锅。
“爱小姐在这里吗?”突然有人打开了厨房的大门,大声问道,简爱抬头一看,正是李文!他也看了过来,冲着她和他的妻子微笑。
“爱小姐,这里有一封来自桑菲尔德府寄给您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到贫苦人民突然就有感觉了!
QWQ写富家先生小姐们的生活总感觉飘着~果然我还是贫穷啊……还有几天就要被消灭了!害怕~
35.彭伯里庄园(十)
“桑菲尔德府的来信?” 简爱十分惊喜, 立马接过了信,寄信人是费尔法克斯太太。正要打开,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先放在裙子宽大的袋子里, 打算回房间以后好好读信。
这封信摸起来十分厚实, 少说也有十几页。这让她不由有些担心, 离开桑菲尔德短短一周不到,费尔法克斯太太竟然有那么多事情要和她分享吗?
贝茜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劝道:“接下来布丁只要蒸半个小时,然后放凉后用冰雪使它凝固就好了对吗?这很简单, 爱小姐,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去吧。我这里弄好了就让丽莎通知您!”
“太感谢你了,贝茜!” 简爱感激道,随即和丽莎交代了几句。丽莎乐得忙里偷闲, 既然简爱只是让她在这里等着, 没有交代其他的活计,她自然是愿意的。
简爱凭借着记忆返回,彭伯里庄园虽然大, 但是布置格局十分规整。她捏着信,快步穿过仆人住所中间的长廊,却在拐弯处, 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天!” 简爱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随即轻手轻脚地跳开了。站稳时,她才看清面前这个人佝偻着背, 身上一股酒气,他醉醺醺地摇晃着,一时站不稳倒在了墙上。他浑浊的眼睛周围似乎都有些流脓,看上去很久没有做过清洁了,泛黄的眼白里猖狂地布满了红血丝。这人右手拿了一瓶酒,差点被撞倒也不能阻止他饮酒,即使他的酒瓶里已经见底了,仍然把瓶口对着嘴巴倒着。
简爱后退了几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随身携带的小刀——自从她在梅森夫人那里吃过一次亏,她已经意识到独身的危险了。
面前这人看上去与整洁大气的彭伯里庄园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连贫民窟的难民都不如了。简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第一次见到这样肮脏堕落的人。他眯着眼睛盯着简爱,似乎在思考这是谁,随即又桀桀地笑着,扭动着身体站了起来。沾满泥泞的裤脚和鞋子在整洁的地毯上乱蹭着。
“查理!回房里去!” 雷诺兹太太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穿着整齐,带着大檐帽,手上戴着厚实的手套,两手紧握在一起,看上去刚从外面办事回来。
简爱听了她的话,恍然大悟,面前这人一定就是莉莉丝那位嗜赌如命的父亲!可是他看上去瘦得皮包骨,满脸的皱纹里面都是洗不干净的黑污,为数不多的头发油腻到打结,贴在脸颊两侧。简爱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与莉莉丝相似的地方。
查理依然怪笑着,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地扶着墙。雷诺兹太太紧皱着眉头,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挥手示意身后两位健壮的仆人,合力把他拖走了。查理一边被拖着,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骂咧咧,偶尔怪叫几声。简爱注意到那都是在骂“贱/人” “婊/子” 一类的词语。
“希望他没有把你吓到。简小姐。” 雷诺兹太太直到看不到查理的背影了,这才转头看向她。简爱摇了摇头:“我还好,雷诺兹太太。就算他要对我怎么样,我也是有防范的!” 她从腰带中摸出一把小刀,“再说,我见他的样子,也知道酒精掏空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行尸走肉了。”
雷诺兹太太的嘴角微微上扬,对她的表现十分赞赏:“你有警惕心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了,您怎么在这儿呢?这里可是仆人的地方。”
简爱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表示自己正要回房间呢。雷诺兹太太边听边点头,等到那两位男仆回来向她汇报,已经把查理锁在了他的房间之后,才放下心,提出送简爱回房间。简爱自然谢绝了,“太太,您一定刚从外面回来,快去休息休息吧。我可不是娇小姐!这点路我还是认识的。”
她们在二楼的楼梯口告别。
回到房间的简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来自桑菲尔德的信件,坐在了窗前,等不及用拆信刀,直接撕开了火漆。从信封里掉落下来的除了一沓信纸,还有两封信。
简爱打开了信纸,发现虽然信封上的落款人是费尔法克斯太太,但是这封信确是由罗切斯特先生写的。心中交代了他们已经押着伯莎·梅森离开了桑菲尔德庄园,然而就在出发前的一晚,伯莎又再一次逃出来,试图再次放火烧了整座状元——幸而只烧了一个阁楼,就被罗切斯特先生发现了。三位绅士合力把火扑灭了,可是那位普尔太太却因为吸入了太多烟尘,吃了不少苦头。
梅森先生再也没有借口和理由为他的姐姐开脱,他甚至不得不为此支付大笔的修缮费用和医药费——出离愤怒的罗切斯特先生不愿意再为此支付账单了。伯莎总是半疯半醒,谁也说不清,她的放火或者行刺的行为是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罗切斯特先生也为简爱争取了一笔五百磅的补偿金,为了她先前受的伤。
罗切斯特先生即将在三月底,开春的时候安排完所有的事情,返回桑菲尔德。信中说,倘若达西先生留她们住下,他将在三月底直接到彭伯里庄园接她们回去;如果她们做客并不愉快想早日回去,也可写信给费尔法克斯太太,她将安排车夫过来接她们。而之前罗切斯特先生曾答应过帮她打听马德拉群岛的叔叔的下落,他也写信给了好友,将三月之前的通信地址改成了彭伯里,一旦有下落,就会有人送信过来。——简爱对他的贴心和细心十分感激和佩服,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了。
在信的末尾,罗切斯特先生表达了对她的感谢和关心:“我终于将自己从地狱的泥泞中抽离出来了,简小姐。您永远不会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出于朋友的关心,我也希望您永远不要懂得这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我已经在为阿黛拉物色新的学校,倘若您——必然的,受到了上帝的垂青,寻得家人,也一定不要因为这份工作而自责。这是我作为朋友能为您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了。随信附上梅森先生的赔偿金以及我的心意。”
简爱读完了这长长的信,不由地吐了口气,桑菲尔德庄园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她翻了翻,发现一封信并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叠纸币,简爱数了数,刚好是五百五十磅。她沉思片刻,把信和钱都收拾起来,藏在了来时的提箱的夹层里,决定以后有机会存到银行里去。这下,她突如其来地也变成了一个“富人”了。但是这个代价却是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
而另外一封信,落款则是报社。她正要打开时,听到自己的门被敲响了。
“简!是我!”乔治安娜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她的声音压抑着,很像是在说悄悄话,可是语气又十分激动。
简爱随手把信放在了桌子上,赶紧打开了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乔治安娜就弯着腰挤了进来,差点撞了她一个满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简爱注意到她的脸通红,眼神十分慌乱,就连手都有些不自觉地发抖了。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她慌乱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平复着心情。
简爱为她倒了一杯热茶,乔治安娜猛地喝了一口,却被烫了个正着。这把简爱吓了一跳,她正要打铃让女仆送一些冰块来,手却被乔治安娜按住了。
乔治安娜捂住嘴,眼睛里溢出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烫到了,还是别的原因。简爱十分担心,把她按住坐在了壁炉前的沙发上。“到底怎么了?乔治安娜。难道是阿黛拉出了什么事?”简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乔治安娜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却又把自己的脸涨得更红了。
“这里没有旁人,我想你来找我,一定是觉得我能帮得上忙,对吗?”简爱放缓了语气,安抚道,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经吓。
“是……是莉莉丝……”乔治安娜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我刚刚想去乔治那里看望——对不起,我还是想要亲自去看看,可是这现在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了。”乔治安娜小口地喝了一口茶,深吸了一口气,“我正要敲门时,听到了门板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即就是……乔治和莉莉丝的声音。”说到这儿,乔治安娜的脸一下子爆红。
简爱也瞪大了眼睛,被这话里的信息量吓到了。没想到乔治和莉莉丝这么猖狂!——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就连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能在室外做出这种事情呢。没想到这次这么“不巧”刚好被乔治安娜碰到了!这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也看了不少书——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乔治安娜嗫嚅道,她对此也是很羞赧,“我真的没想到,乔治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他的腿不是都受伤了吗……”
‘此腿非彼腿啊!’简爱难得的在心中开了一个黄/色笑话。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告诉雷诺兹太太,她一定要疯了!她一定会把莉莉丝赶出彭伯里的!乔治……乔治也一定会被哥哥狠狠教训一顿!唉,我也知道他们一定要受到惩罚,可是我,我又不敢和他们说!”
单纯的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其实达西先生和雷诺兹太太早已心中有数,就等她自己去发现了。而这种事情,虽然是维克汉姆和莉莉丝共同犯下的,可是放在寻常人家,他们各自的惩罚却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qwq为何我的评论区总是冷冷清清……
*乔治安娜终于自己发现了奸/情,达西先生的老父亲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36.彭伯里庄园(十一)
“简, 如果我没有去看望乔治的话……”
“乔治安娜,无论你有没有去,他们的行为都已经发生了!”简爱意识到,乔治安娜下意识地怪罪到了自己头上, “你发现了这一次, 可是难道这一定是第一次吗?”
乔治安娜猛地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震惊:“你的意思是……难怪哥哥前段时间和我说让我离乔治远一点!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难道达西先生直接告诉你, 你就会相信了吗?”简爱反问道, “如果不是你亲眼所见,以你对乔治的深厚感情,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的。”她心想,‘说不定还会和达西先生争论一番, 毕竟维克汉姆总是巧言令色,暗地诋毁达西先生。原著里的班纳特姐妹们可被他三言两语骗得不轻, 更何况是一起长大的达西小姐呢?’
“我或许不会相信,但也一定会去查证!”乔治安娜下意识地辩解, 却又禁不住红了脸, 她也清楚自己的个性, 如果哥哥告诉了她乔治的真面目,她一定会觉得哥哥在诋毁他!毕竟乔治总是那么讨喜,父亲对他比对哥哥还要慈爱……就连她也有时候忍不住心生嫉妒。
“或许吧。”简爱了然一笑,“只是这件事,我们是瞒不住的, 必须去通知雷诺兹太太。她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要怎么做的。”
乔治安娜满脸的心事重重,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简爱打了铃,在女仆过来之前,把壁炉里的火挑得更高一些,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厚毯子,让乔治安娜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把毯子盖在了她的膝盖上。
“简,你把我当老太太啦。”乔治安娜被她的一连串动作逗笑了。这时,丽莎到了,简爱安排她守在外间,不至于让乔治安娜一个人害怕。
简爱端起了一盏蜡烛,走到了门边,回头对乔治安娜说:“我去通知雷诺兹太太,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也许一会儿外面会很乱。”丽莎满眼的好奇,欲言又止,只是两人都没有心情和她解释。
“雷诺兹太太在餐厅。”丽莎在她离开时说,“她应该还在,刚才我注意到她通知厨房准备前菜了。”
“谢谢你,丽莎。把房间里的灯都点上吧,太暗了。”简爱吩咐完,端着蜡烛就快步离开了。乔治安娜围着毯子,坐在壁炉前,看着火光出了神。她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缓过来,刚才发现的这一幕结结实实地给她心上一道重击,她与乔治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但是也不能说一点好感也没有。乔治安娜一直被保护地很好,父母和长兄在她眼中一直是高尚端庄的人,她从来没想到,人前那么年轻漂亮的乔治,竟然会和女仆做出这样肮脏的事情。
简爱站在楼梯口,犹豫片刻,想要上去确认他们是否还在——但是转念一想,达西先生和雷诺兹太太一定不会毫无证据,他们一直不动声色也只是为了乔治安娜能够自己发现这一切,这样才足够刻骨铭心。
她快步下了楼,几乎就要跑起来了,厚实的地毯发出了轻微沉闷的脚步声,烛光在快速移动中摇摇欲坠。
“雷诺兹太太!”简爱推开了餐厅的门,呼了一口气。雷诺兹太太正摆弄着餐具,女仆在一旁托着一叠造型精美的银质刀叉。
“怎么了?简小姐。”雷诺兹太太正弯着腰,看向她。简爱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出来说话。雷诺兹太太不慌不忙地吩咐仆人们继续干活,走出了明亮的餐厅。
餐厅门外的走道上一片黑暗,只有简爱托着蜡烛。简爱将雷诺兹太太拉到了门背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达西小姐刚刚发现了维克汉姆和莉莉丝偷情。”雷诺兹太太的握紧了,青筋骤起,简爱快速解释道:“她刚才去探望维克汉姆,在门口听到了动静。她慌乱之中来找我,我把她安置在我的房间,就过来通知您了!”
雷诺兹太太深呼吸一口,有些紧张又有些如释重负:“简小姐,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接下来请您立刻回房间,和达西小姐一起等待我的消息!”
“不用我帮忙吗?”简爱匆忙问道。
“不要让维克汉姆发现你,简小姐。”雷诺兹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情明面上牵扯的人越少越好,达西先生也不希望你被维克汉姆记恨上。”达西先生虽然请求她帮忙,可是也并不想让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被恶人记挂。
‘想不到达西先生竟然有这样温柔周到的一面。’简爱有些意外,虽然仆人们对他的仁慈赞不绝口,但是那一天他们二人的争执也确实让简爱给达西先生贴上了“冷酷”“高高在上的地主”的标签。
简爱并没有很强的好奇心,也懂得小心为上,她并不反驳雷诺兹太太的要求,确定了雷诺兹太太即将带人解决维克汉姆和莉莉丝的奸情,就放心地回房间了。雷诺兹太太又吩咐了一个粗使女佣送她回房。
雷诺兹太太心中有一种“事情终于要尘埃落定”的紧张感,她安排了身边第一得用的女仆乔吉亚,守在了维克汉姆的房间门口。
她随即唤上了两个强壮的男仆——都是曾经与维克汉姆有些过节的年轻人,还有德高望重,退居二线的副管家本杰明先生。
“雷诺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杰明先生年纪大了,虽然离开了工作岗位,但是也总是穿戴整齐,拄着手杖。他一看雷诺兹太太的阵仗,就知道这次动静不小。雷诺兹太太将事情解释给他听,掩去了达西小姐和简爱在其中的作用。本杰明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雷诺兹太太也冷着脸,说道:“是啊。莉莉丝实在是太放荡了,维克汉姆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还未成年,还未接手教区的工作呢!竟然就做出了这种事情,这实在是愧对他父亲和老达西先生的教导。”
本杰明先生欲言又止,焦躁地拄着手杖在原地走来走去。雷诺兹太太觉得他的态度十分奇怪:“本杰明先生,您见多识广,这样的事情一定也处理过吧?怎么……”怎么看起来这样慌乱和焦躁呢?
本杰明先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居然还渗出了几滴汗,在摇晃的烛光下尤为明显。
等男仆们取上了捆绑的用具,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上楼直奔维克汉姆的房间。刚上四楼,就看到乔吉亚身形掩藏在楼梯的转弯处,正监视着维克汉姆房间的动静。
“门并没有打开过,雷诺兹太太。” 乔吉亚低声汇报,“但是我听到里面隐隐有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似乎是桌子上的东西被扫落了。”
“好的,乔吉亚。你现在去通知李文,让他套好马车!” 雷诺兹太太命令道。她按计划让莉莉丝之后就直接离开彭伯里庄园,而维克汉姆由于是老达西先生的教子,具体要如何安排还需要等达西先生回来之后再下命令。
雷诺兹太太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都跟上,本杰明先生不顾自己的腿脚并不利索,率先走在了雷诺兹太太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雷诺兹太太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肘,感觉他的肌肉紧绷,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
本杰明先生目光如炬,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却又放了回去。他侧耳津贴房门,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他们不在外间了。” 他用口型和气音告诉其他人。随即他用钥匙插进了钥匙孔——轻微的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外间并没有人,充斥着浓重的“石楠花” 味,两位男仆面露尴尬。外间的卧榻上,红色天鹅绒的毛毯被揉成了一团,虚虚地挂着。地毯上的毛沾成了一小撮一小撮的,星星点点的白斑已经干了。雷诺兹太太看着眼前的狼藉,脸色变得更黑了。
通往内间的门虚掩着,并没有锁紧,里面竟然悄无声息,并没有预料中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本杰明先生让两位男仆悄声上前,自己将雷诺兹太太挡在了身后。他用手比划着:“三,二,一” 。男仆合力一脚踢开了维克汉姆的房门。
“上帝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雷诺兹太太推开了面前突然间呆楞住的男仆,借着里面唯一的来自壁炉的光源,看清了面前的画面,惊叫出声。她差一点腿软,本杰明先生在震惊之后,伸手环住了雷诺兹太太的手臂,将她托住了。
内间并不是猜测中的香/艳和旖旎——
维克汉姆侧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刀柄上的彩色宝石被稠厚的鲜血糊成了一团。他身上不着寸缕,紧皱着眉头,一只手痛苦地抓着身下的床单,一只手扶着胸口的刀柄。他微弱地呼吸着,想要深呼吸却被剧烈地疼痛抽得低声呻/吟。他的眼睛紧闭着,眼皮一抽一抽地颤动着。酒红色的丝绒床毯上面是深深浅浅的斑点,血液把床毯染成了黑色。
莉莉丝也全身赤/裸,见到他们进来,她并没有害怕和惊恐,甚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释然的微笑。她的嘴里叼着一只烟斗,双腿交叠着,坐在了床沿。火光在她的身后燃烧着,金色的发丝周围是金色的光圈,长长的卷发垂在了胸口,凹凸有致的身材隐隐绰绰。但是在场的男士没有一人被她丰满诱人的姿态所吸引。
她的身下,是大滩的血迹——她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刀痕。
作者有话要说: 激情下注!莉莉丝和维克汉姆究竟是什么情况咧……
截至下一章给猜剧情的小朋友发红包,无论中不中。
达西先生下一章就肥来啦,“惊喜” 在等着他了。
37.彭伯里庄园(十二)
达西先生与菲茨威廉先生考察了新地之后,被邀请参加了菲茨威廉先生的那位朋友的简单的婚礼——新娘却不是那位农村佃户家的女孩儿。新郎看上去十分憔悴, 脸色忧郁。他的父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 让他娶了一位没落的乡绅家的女儿。
他们在婚礼上不仅见到了新娘, 还见到了佃户女儿, 在达西先生看来, 她长相实在普通, 身材平平,五官勉强称得上协调,言谈举止之间也完全没有淑女小姐的优雅,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就是那双平静通透的翡翠色眼睛和开朗的笑容。她在人前脸上没有忧郁的神色,反倒是如释重负。然而她却不敢看新郎频频望过去的眼神。
“听说他愿意放弃产业,让给弟弟, 也要娶她。” 菲茨威廉先生和达西先生并行骑着马, 踏上了返程,“这实在是异想天开, 有继承法在,他这样的话语只会让父母伤心,弟弟无措。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成这样,现在还不是娶了乡绅家的姑娘。”
“毕竟那只是佃户女儿。就算他如何深爱, 假意顺从父母之后,再将她接到旅馆养着, 当作情妇,不也是一段佳话吗?何必非要娶她呢。” 菲茨威廉先生曾在法国游学,见多识广, 也曾受到夫人们的青睐,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又不是人人都如你一样,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贵族们为了家族和产业,与“门当户对” 的对象合伙做生意,各自在俱乐部养了不止一个情人。互相心知肚明,有时甚至一起喝酒打牌,跳舞唱歌,好不自在。
达西先生听了他的话,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并没有反驳,只是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双黑珍珠般明亮而又叛逆的眼睛。‘如果简小姐在这儿,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了。’他想。
进入了德比郡后,他们在岔路口告别,各自回家。达西先生快马加鞭,往彭伯里庄园赶去。随身的仆从远远地坠在后面,保护着两位绅士为女士们准备的礼物。
彭伯里庄园一如既往的开阔壮丽,天气逐渐回暖,湖面的薄冰逐渐融化,水波纹在微风的吹拂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如流动的金子。广阔的草坪泛起了嫩绿色,与碧蓝的天空交相呼应,天空飘着几朵轻絮般的云。
达西先生心情雀跃,每次看到彭伯里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色,他的心就如同被柔软的丝绸裹挟着,迫不及待就要见到家人。
还未到大门口,他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消瘦身影,她穿着朴素的黑色长裙,披着一件宽厚的大衣。头发没有像以往一样盘得一丝不苟,松松地披在了身后。微风吹拂下,发梢的卷发飞起了几缕,显得俏皮又活泼。
她听到了马蹄声,转身望了过来。达西先生骑着马越来越近,逐渐看清了她脸上的神色。
并不如意料中的轻松惬意,她的眉头紧皱,单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黑珍珠般的眼睛没有想象中的活力和生机。
“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达西先生翻身下马,向她行了一个绅士礼。简爱匆匆回了一个礼,问好后,眉头依然紧锁。
达西先生意识到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失控的事情,让简爱露出了这样为难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正要询问,彭伯里庄园的大门被打开了。在窗户里看见主人回来的雷诺兹太太迎了出来,她的身后,竟然是长久没有露面的老管家本杰明先生。
他们行了礼,达西先生把马鞭扔给了李文,大步地走进了庄园。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简爱个子矮小,几乎就要小跑起来,雷诺兹太太和本杰明先生年纪虽然大,但是身材高大健壮,一边走一边跟达西先生汇报这几日庄园的运转情况。
达西先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爱小姐,不必跟着我,有什么事一会儿来书房找我。”
“我想您很快就要见我们的,不过您可以放心,乔治安娜——没事。” 简爱看了一眼两位管家,三人都是一副为难而又沉重的表情。
“乔治安娜和阿黛拉在小书房,我一会儿也会在那里。” 简爱和达西先生四目相对。达西先生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简爱在楼梯口与他们告辞了。
达西先生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随机命令两位管家:“我去换身衣物,关于维克汉姆的事情稍后在大书房向我汇报。”他已经猜到事情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光从许久不管事的老管家本杰明先生突然出现就能看出来了。
简爱回到了小书房,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简!哥哥回来了吗?”乔治安娜迫不及待地问,看向她的身后。简爱点了点头,把她往书房带:“达西先生一会儿会在书房召见我们,他看上去因为赶路很疲惫了。”
乔治安娜点了点头,拉住了她的手,坐在了沙发上。阿黛拉抓耳挠腮地做着算术题——她已经被勒令假期结束,要重新开始上课了。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已经草草地写了几行字。
“我已经写下了几部女性文学作品的名字,可是那些书可不好买,我也只有在学校里,有几位同学给我看过她们家姑姑和姐姐的文章。简,你为什么不继续写哥特呢?你都已经成名了,而且你那么有天赋!女性文学可不受欢迎,更有很多批评家言语刻薄……”
简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信件被乔治安娜发现了——她是一位守礼的淑女,并没有私拆别人的信件,只是信封上的收件人实在太过明目张胆,让她在看到的下一秒就意识到,简爱就是那位“贝尔先生”。
简爱回到房间后,看见她惊喜的神情,正要开口找借口否认,可是转念一想,如她观察的那样,乔治安娜并不是一位传统的安分守己的淑女,正如达西先生所说,她身上有一股野性,她对淑女的要求明面上顺从了,可是内心却并不完全赞同。于是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她也想写女性文学的内容,有一位先进的,具有新思想的淑女小姐作为她的榜样和原型,总比她异想天开来的好。
“哥特虽然受欢迎,可是这个类别里,并不缺我一个作者。”简爱接过了笔记本,审视着上面被写下来的书名和人名,“我总是在想,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难道就要守在自己小小的圈套里,戴着面具度过吗?乔治安娜,你作为淑女,已经享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接触到的优渥,不也是仍然有抗争之心吗?”
“我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到现在为止接触到的——无论是女仆还是淑女,抑或是太太们,都有着她们的无奈。有阶级的原因,也有个性的原因,也有性别的原因。我无意彻底改变这个世界,这样说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我只是想,她们如果能意识到‘人性’,并能为了自己作为人的权利而反抗,我就满足了。”
她深知自己的力量微薄,能让那些被压迫的女人们意识到自己也拥有“人权”,也有为自己人生做选择的资格,也就完成了一大步了。
乔治安娜的内心震荡。她曾经有淑女的小脾气,却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她抱怨女士只能侧骑马,太过危险,却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她抱怨淑女学校教授的‘顺从’,可是也接受了那样的礼仪言行;她担心以后所从非人,却也没想过如何凭借自己的能力生存。
“简,这会非常难。”乔治安娜喃喃道。
简爱正色,看向她的眼睛:“我当然知道,这需要极大的毅力和勇气。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依赖他人,只这一点就是我的底气了……”
乔治安娜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想法,可是她也有过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更担心的是简爱会因此受到诘难和伤害——毕竟人言可畏,哪怕是在开放的法国,也曾有过不少因此身败名裂,郁郁而终的案例。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会支持你的,简。”乔治安娜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知道,你最需要的不是泼冷水,而是朋友的支持。我……”
还没等她说完,门被敲响了。乔治安娜和简爱同时看了过去,丽莎打开了门,雷诺兹太太的身影出现了:“达西先生要你们去大书房。”她的语气疲惫,似乎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简爱直觉这与维克汉姆的事情有关。
昨晚,李文套好的马车没有用来送走莉莉丝,而是加急请来了医生。维克汉姆大量出血,画面十分残暴,可是莉莉丝的力量有限,又加上角度问题,那把小刀并没有扎入他的关键器官,因此捡回一条命。只是他大出血,不得不静养个大半年了。
莉莉丝腹部的伤口让他们第一时间就怀疑她是不是怀孕了——确实,她流产了。然而她怀孕还不足两个月,剧烈的争斗下,维克汉姆在她的下腹狠狠踹了一脚;她情绪激动,自己用那把捅进了维克汉姆胸口的刀划伤了腹部;在此之前,她其实并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与维克汉姆毫无节制地发生了几次关系;她借口怀孕威胁维克汉姆,却没想到这是真的。
多重打击下,她失去了这个毫无预兆到来而又不被欢迎的小生命。
她被雷诺兹太□□排关在了地下室,医生也派了自己的副手为她做治疗,并留在了那里看管。
在简爱看来,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求而不得就因爱生恨的心情。她向来都是理智的,从不让自己溺毙于情感之中,也因此对书中,甚至现在的身边的故事,一直是处于真空的状态。
简爱和乔治安娜起身,收拾了一下穿着,吩咐丽莎在小书房陪着阿黛拉。两人跟着雷诺兹太太往大书房走去。一路沉默,雷诺兹太太头低着,完全失去了一府大管家的骄傲姿态。这还是乔治安娜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不由地担忧地看着雷诺兹太太的背影。
沉默中,简爱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大书房的门高大华丽,实木上镶嵌着金色的装饰。门口两位男仆向她们行礼后,伸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合力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里面的绅士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本杰明先生站在他的身边,手撑在窗沿上。听到动静之后,达西先生转过身来。简爱一眼就望进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灰蓝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有点多……之前我一章两个小时就能写完,最近都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3000字。所以每天只能做到低保了。但是为了春节期间也不断更,大家都还是能每天都看到新内容,我从现在就要开始囤存稿啦。
至于为什么要花很大篇幅来写这几段恩怨纠葛……为了让两个人开窍只能让他们经历狗血的洗礼了hhhhh
38.彭伯里庄园(十三)
达西先生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 轻飘飘的白色袖口在风中摇晃着。他就站在窗前, 已然是一副画了。
“请坐。”达西先生走到了书桌后, 书桌前前有两张柔软的扶手椅,待简爱和乔治安娜都坐下了,他挥手,示意管家和仆人都退了出去。
简爱打量着这间大书房, 这里几乎与小书房截然不同,面积有小书房的三四倍大,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上摆满了一本本厚重的书——只看册页就知道个个都是她看不懂的大部头。书桌古朴大气, 靠窗的一边有一只漂亮的镀金黄铜制地球仪,另一侧则是两摞堆得很高的簿记, 可见达西先生就是在这里计算产业的年收入和开销。
书房的小会客厅与小书房的很类似,高大的壁炉面前是围了一圈的沙发, 上面罩着刺绣精美的毯子。只是它们并没有起上很大的作用, 达西先生更喜欢坐在书桌前下达命令, 和律师以及簿记员们商讨计划。
待到最后一位仆人合上了大门,达西先生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放到了面前两位女士身上。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最终也只生硬地打开了话题:“维克汉姆和莉莉丝的私情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
“什么?那岂不是说, 在庄园里都为了母亲的离去忙成一团的时候, 他们就……”乔治安娜脸气得通红。那是彭伯里庄园最低沉和黑暗的一段时间,老夫人骤然离世,仆从们之间的气压也很低, 老管家们每日忙里忙外,顾不上仆人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让这两人钻了空子。
简爱也紧皱着眉头,根据上次达西先生在小黑屋里所说的,在老达西葬礼那天,莉莉丝还爬上了他的床,被他赶了出来。按照时间线来说,她岂不是在与维克汉姆偷情时还不忘上位?
“是的,简直荒唐!”达西先生的语气冰冷,而言辞却很激烈,“乔治安娜,这件事情雷诺兹太太早有察觉,只是当时父亲也病重,她实在不想刺激到他——毕竟他将维克汉姆视若亲子,就连你也对他深信不疑。”
听到了这句话,乔治安娜的脸更红了,她的神情似是羞赧,似是恼怒。她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不赞同。“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乔治安娜,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会相信吗?”达西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雪茄,却没有点上,只是轻嗅着尼古丁的味道,“好吧,就算你相信了——可是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人,你还是会轻易地对他深信不疑。毕竟他这样的外貌和能言巧语,能俘获大多数人的信任。”
乔治安娜颓然。是的,她从前对维克汉姆一直充满了信任,崇拜和好感。哪怕兄长对他的态度一直不算友好,就连称呼,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也只生疏地称呼他为维克汉姆。她从前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兄长嫉妒乔治——不,维克汉姆——获得了父亲更多的爱,而他生为继承人反倒在父亲面前总是公事公办。
“维克汉姆总是能轻易地取得他人的信任和爱慕,莉莉丝不是唯一一个对他有这样感情的人,只是她相貌出众,成了他选中的消遣。”简爱也缓缓开口,她还记得第一天来彭伯里庄园时,连前车夫,也就是现园丁亨利,都对他赞叹有加,他也说过,府上有不少女仆都对他十分青睐。
“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愧对父亲的教导。”达西先生冷哼一声,“他也算恶有恶报,这次的伤可不轻。待他养好伤,我会派人把他送去剑桥,他的学校,为他再支付成年前的学费和生活费。他这样的品性,实在不能接受圣职。至于他毕业之后,再如何我也不会管了。”
“您实在太过善良了,达西先生!他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
“不必这样奉承我,简小姐。这是父亲的遗愿,哪怕我对他深恶痛绝,也不得不抑制内心的厌恶。”达西先生烦躁地喝了一口红茶,微凉的茶水反倒能让他内心冷静下来。
“他和莉莉丝不能在一起吗?既然他们互相有好感的话。”乔治安娜疑惑道。她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爱长叹一声,对达西先生解释道:“我还没有告诉她莉莉丝的情况,我想这应该由您来说,毕竟……”毕竟莉莉丝的情况太过私密,她不确定达西先生是否愿意告诉乔治安娜,污了她的耳朵。乔治安娜越发地迷糊了。
达西先生点头表示了解,看向他的妹妹单纯清澈的眼睛,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一部分事实:“莉莉丝有过他的孩子,可是在昨天晚上,她失去了。”
“上帝啊!”乔治安娜惊叫出声,眼睛瞪大了,“是被维克汉姆……?”
“……是的,乔治安娜。”达西先生也无可奈何地承认,“倘若他们两情相悦,愿意在一起,我也不会拒绝送上祝福。只是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是仇人了。维克汉姆踢中了她的腹部,而她也刺伤了他,两败俱伤。”
“那么莉莉丝呢?您对她作何安排呢?”简爱一方面对这个姑娘不知廉耻,试图脚踏两只船的行为十分鄙夷,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傻姑娘,她不由也心生怜悯。
“雷诺兹太太将她关在了地下室,有医生和仆人们看着。等她恢复了,就必须离开德比郡。”
简爱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在这个时代,这样一个被赶出庄园的女仆会有怎样的下场,想想也知道。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如果她面容普通倒也还有一线生机,做些粗活也能勉强过活。可是莉莉丝的姿色就连曾经是亚洲人的她,在审美认知障碍下都觉得十分出众。这样的尤物,说不准还没有出德比郡就会被歹人……
就算达西先生不计前嫌,将她留在了这里,彭伯里庄园的仆人们的口水都能将她淹死。
可是明明这些事情是她和维克汉姆一起犯下的,维克汉姆却还是能继承老达西留下的一笔钱,衣食无忧地回到以前的生活,而她的一生已经彻底毁了。
“可怜的莉莉丝……我虽然没见到昨晚的情形,可是听雷诺兹太太的描述,当时的画面也实在是骇人。”她的语气低落。
“简小姐,你的怜悯大可不必。”达西先生向后仰去,背靠着椅背,十足的庄园主姿态,“她不过是一位卑贱的女佣,实在配不上你的恻隐。她做下了这种事,理应早就预料到后果了。”
乔治安娜握住了简爱的手,发现她的手心一片冰凉,渗出了冷汗:“简,她与我们不一样。的情况虽然不幸,却不可怜。她本就是僭越了!”乔治安娜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简爱并不敢苟同,却感到一阵心累,不再说话了。乔治安娜终究还是富家小姐,就算她前一天和她说了许多人权,阶级,性别的话题,她还没能完全理解。
达西先生与乔治安娜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打铃请雷诺兹太太过来商讨后续了,乔治安娜和简爱顺势告退。简爱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达西先生几次投向她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简爱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她一方面明白莉莉丝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可是另一方面,她却被这□□裸的阶级的差异打击到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巴掌就能拍响的,而作为半个主人的维克汉姆竟然能全身而退,最大的损失就是失去了圣职,达西先生依然遵照父亲的遗愿,愿意为他负责到成年。可是作为女仆的莉莉丝,不仅身心受创,她的人生已经画上了半个句号,她的容貌既是她曾经上位的助力,可是以后将是杀死她的武器。
简爱并不百分百同情她的罪有应得,可是她却对她的共犯的全身而退感到愤怒。
‘难道我以后做出了出格的事情,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简爱不由地对此感到害怕。毕竟她的反叛和抗争,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莉莉丝私生活的混乱还要令世人不容。
回到房间后,简爱觉得一时间竟然喘不上气,她快步走到窗边,伸手猛地打开了窗户。料峭的春风裹挟着春日萌芽的香气涌了进来,也吹乱了她书桌上的信件。
简爱看着收信人“科勒·贝尔”这两个单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勃朗特三姐妹曾用“贝尔”姓氏的男性笔名发表著作,而后来,她们仍然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舆论的狂风骤雨。这样的勇敢和果决曾经一度激励过她,而她现在却像一个胆小鬼,她有前辈的人生作为榜样,她难道就有理由退缩了吗?
罗切斯特先生也对她的事业表示理解,乔治安娜虽然不解,但是也并没有表露出不赞同,也只是在担心她的处境。她并没有到那种无可奈何的地步。
简爱想通了,可是她燃起了想要见一见莉莉丝的心。
她合上了窗户,心跳得极快。随手披上了大衣,就凭借着记忆,快步地往厨房走去。她不知道地下室在哪里,但是贝茜也许会知道。
她几乎是跑了过去,到了厨房门口,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一位男仆,问他能否帮她找到贝茜。
“爱小姐!你怎么来了。”贝茜在听到有人说找她的时候很是疑惑,直到在厨房门外见到了简爱。简爱站在了狭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底下,焦急地等待着贝茜。
“贝茜,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的工作了。”
“没事,我恰好在休息。”贝茜走上前,见她的面色十分苍白,“你要进来暖和一下吗?”
“不,不用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知道关着莉莉丝的地下室在哪里吗?”
贝茜差点惊叫出声,简爱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你知道对吗?我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见见她,说两句话,毕竟刚来这里时,她也曾负责过我的起居。”
贝茜点点头,简爱松开了手。“爱小姐,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吓人了!几乎所有的仆人们都看到莉莉丝赤身裸/体,满身是血地被拖着关进了地下室。今天一大早他们都在讨论呢!你可别引火烧身!”
“不会的,贝茜。昨天的布丁还有剩余吗?”见贝茜点了点头,简爱恳求道,“能给我一份吗?”
“你是想去给莉莉丝?”贝茜面露迟疑,她实在为简爱担心。简爱挽着她的手臂,低声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达西先生不会为此怪罪的。否则他早就直接赶走莉莉丝了。”
贝茜见她神色坚定,只好回去取了一份交给了她。她实在放心不下,亲自带着简爱穿过仆人的居住区,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最后走下了一段楼梯,底下有一道门。
“就是这里了。”贝茜作势要推开门,简爱拦住了她:“我自己下去吧,有医生在,应该没事的。”莉莉丝的事情很私密,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她坐拿起了旁边墙上的烛台,右手接过打包好的布丁,进了地下室。
这里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阴森可怖,有一半是在地下,另一半在地面上,高处有着几扇狭窄窗户,阳光投了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块块的光斑。暗处的一边堆满了贮藏的粮食,而亮处的那边,被铁栅栏隔出了一块空间,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副桌椅而已。
莉莉丝躺在了床上,灰色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胸前,她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简朴的白色衣裙,不再是赤身裸露。她的眼睛紧闭着,仅仅在她进入地下室的一刻,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铁栅栏外面,被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客厅,一位年轻的医生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看书。听见了门的响动,他抬起头来,正要起身行礼,却发现面前这人并不是达西先生,而是一位陌生的女士。
“您是……?”
“我是瓦伦小姐的家庭教师,我们受邀来这里做客。”简爱向他行了一个礼,“莉莉丝曾经服侍过我们一段时间,所以我来看看她。”
医生面露了然,显然他已经听说了简爱的来历。“她现在身体十分虚弱,昨晚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她的孩子没有保住——不仅如此,以后或许也很难再有孩子了。维克汉姆先生那一脚可不轻,她的子宫受了巨大的伤。”
简爱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看向了莉莉丝。
莉莉丝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她并没有睡着,听到了医生的话,眼角滚下了一滴泪水。泪痕在阳光下闪动着光。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谢谢您,医生。能保住她一条命已经是很好的了。”简爱打断了医生的话,看得出这位医生有着医者仁心,他面含内疚,并不为莉莉丝的身份而看轻她,“我能和她单独聊上几句吗?”
医生迟疑片刻,观察着面前的女士,见她并没有伤害病人之心,点了点头。“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大声喊我。”
简爱真诚地道谢,向他深深行了一个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栅栏上的铁门,随即就离开了。
简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把蜡烛和布丁都放在了桌子上,柔声开口道:“莉莉丝,你想要吃一些布丁吗?昨天我做的布丁还剩下一些,或许你没有尝过,这可比蛋糕要香软许多。”
莉莉丝没有说话,她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假装睡着了。可是她面部抖动的肌肉和颤动的眼皮却暴露了她还醒着的事实。
“我知道你还醒着,莉莉丝。”简爱打开了盒子,布丁的奶香飘了出来,在这潮湿的霉气中格外诱人,“生活再怎么苦,也需要一点甜,才能坚持下去。你难道不想知道,维克汉姆怎么样了吗?”
莉莉丝依然没有睁眼,但是简爱注意到,她交叠在腹部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维克汉姆受了重伤,可是他运气不错,并没有重伤到内脏。调理个小半年,又可以回剑桥上学了。”简爱发现莉莉丝咬住了下唇,胸口起伏着,看来她并不是对此毫无反应,决定换一种冰凉的语气,刺激她,“你不过是他人生中翻过的一本书,或许不小心划伤了他的手,但是他依然还是那个受人敬重,享有名声的公子哥。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姑娘们被他俊美的外貌勾引,前仆后继。”
“而你,即将被赶出彭伯里庄园,也许会饿死,也许会成为情妇,也许会被歹徒卖进销金窟——刚好,你也不能再怀孕了,多么幸运!”简爱顺势火上浇油,果然有效。
莉莉丝睁开了眼睛,里面的泪水再也关不住了,她抽泣着低声嘶喊:“幸运?凭什么我和他同样的出生,他却是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仆!——可是,偏偏我确爱上了他……”
“爱小姐,你一定不懂爱吧!我从你冷静的眼睛里看出了不解和不屑一顾,就像老查理和雷诺兹太太一样!我的爱太过廉价了吗?一个女仆是不配拥有爱情的吗?”
“你当然可以有资格拥有爱情!莉莉丝。”简爱被她的指控激地心中一跳,甚至有一些难言地窘迫,“可是,你却同时也爬上了达西先生的床——”
“那是老查理逼我的!”莉莉丝抽泣着,胸口一起一伏,手紧紧地抓着被褥,“他在我的茶里加了点东西,让我成为达西先生的情妇,这样他好拿到钱继续去赌博!可是达西先生将我赶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却……刚好遇上了维克汉姆。在爱情灵药的催.发下,我和他经历了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晚,我们在他的房间纠缠了整夜,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而他也抵制不住我的诱.惑——哈!爱小姐,你的脸红了!”
这不怪她过于纯情,虽然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看过“音像资料”,可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莉莉丝的语气暧昧而又悱恻,这让她不由地面红耳赤了。
“……然后呢?你昨晚怎么会和他弄成那样?”
莉莉丝眼神凝滞了,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掀开了被子,起身坐在了简爱的身边。简爱把勺子递给了她,眼见着她狼狈地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地吞下了细腻香甜的布丁。
“我想和他离开这里,我骗他有了他的孩子——我那时并不知道,我真的怀孕了——可是他却对此不屑一顾,指控我毁了他的人生!可是他知道什么呢?他被保护地那么好,简直就是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爱小姐,这个故事太长了……我不止一次地抱怨阿曼达为什么要嫁给老查理这样的恶棍,他荒淫无度,残暴无礼,不仅对我和阿曼达呼来喝去,不高兴了就抽打我们……她死去是解脱了,可是老查理又染上了赌瘾!”
“在又一次被他打个半死,被抢走了所有积蓄的时候,乔治出现了……他为我请来了医生。他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照亮了我将要枯死的心。他穿着漂亮的蓝色套装,金色的头发就像阳光,细腻的皮肤就如同羊脂……”
简爱突然想起了她前面说的“同样的出生”,突然感到一丝违和感:“你说你和他同样的出生?可是他的父亲老达西先生的朋友和最好的助手!而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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