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10)
点头,“等开了春,娃娃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九殿下陪着娃娃一起玩好不好?”
九皇子很是认真的应下了。
“好,等娃娃出来之后,我把我宫里所有好吃的还有好玩都让给他,可是.......”他偏着头,思索了起来,“可是小娃娃要喊我什么呢?”
余六妹笑着道:“你真笨,你是皇上姐夫的弟弟,那就是我侄子的叔叔了,他得喊你一声九叔。”说完又邀功似的要往余丰宝怀里钻,却被余四妹给挡住了。
“四哥现在月份大了,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鲁莽了,回头要是冲撞了四哥肚子里的孩子,仔细姐夫罚你一个人回余家村。”
余六妹对着她吐了吐舌头,老实的站在一旁。
“姐夫人可好了,才不会让我一个人回去呢。而且......”她拽着余丰宝的衣袖娇声道:“四哥,你说我刚才说的有错吗?”
余丰宝许久没有体会到一家人在一起的乐趣了,他伸手捏了捏余六妹的脸蛋,轻声责备道:“嬷嬷教你也有些日子了,怎么愈发的没了规矩了,九殿下是主子,况且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你也不能说人家笨,知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别人的,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了没有?”
余六妹扁着嘴走到九皇子的跟前,拉着他的手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你的,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九皇子心思单纯,蹲下身子跟她对视着。
“我才没有生气呢,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们说的可难听了,我都没生气。”
众人正在说着话,宫里传旨的太监就来了。
余丰宝刚要跪下接旨,传旨太监脸色大变,忙上前将人搀扶住了,心有余悸的道:“皇上特意吩咐了,您不用跪着接旨,只坐着听咱家念完圣旨即可,您如今怀了身子,若是伤着了,岂不是咱家的罪过了。”
余丰宝见传旨太监一脸难色,也不好为难他,“既如此,那就让我的弟弟妹妹们跪着替我接旨吧。”
传旨太监这才松了口气。
圣旨上写的都是华丽的溢美之词,余丰宝抿着唇,忍着笑,耐心的听着太监宣完旨意,圣旨读完,下面就是送来的赏赐,流水一样的奇珍异宝,几乎都要将整个正厅给堆满了。
如此耗费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呢。
余丰宝忙让人打赏了银子,将传旨的公公们给送了出去。
余六妹年纪最小,也最活泼,一会儿摸摸布匹,一会儿摸摸珍珠首饰,嘴里发出啧啧之声,她将一个鎏金穿花的朱钗在鬓边比了比。
“等我将来长大了,也要找一个跟皇上姐夫一样好的男人当夫君。”
话音刚落,就见谢承安大步走了进来,他换了身常服,倒是跟个寻常人家的贵公子似的,他先去了炭盆前烤了烤火,待到身上的寒气驱尽之后,才走到余丰宝的身旁,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许是才烤了火的缘故,他的掌心很热很舒服。
“六妹妹真是人小志气大啊,不过像你姐夫这么好的男人,天下只此一个,别无分号,可惜如今已经成了你四哥的夫君,成了你的姐夫,六妹妹不妨稍微降低点要求,找个比朕差那么一点点的,如何?”
余丰宝狠狠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六妹还小,又是女孩子家家的,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没的教坏了小孩子。”
谢承安一来,众人便都识相的退下了。
“小元子,你别拉我啊,我还想问问皇兄把程彭哥哥藏哪里去了,为何这些日子都不让他来找我了,我可想程彭哥哥了。”
九殿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谢承安的跟前,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谢承安觉得要是自己不把程彭交出来,只怕他这个傻弟弟就要跟他翻脸了,“程彭回来了,就在门外,你自己去找他吧。”
话音刚落,九殿下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谢承安便走到桌旁坐下,阴阳怪气的道:“某些人可真是心狠,出了宫就跟得了自由的鸟儿似的,也不知道归家,亏得朕还时时惦记着......”
他话里话外都透着酸味。
余丰宝浅笑着,摸着隆起的肚子,“皇上哪里是惦记着我,我看是惦记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真,我昨儿才出的宫,满打满算现在一天都未到,皇上就巴巴的来了......”
话虽如此说着,心里头却是满满的高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狡黠之意,他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谢承安的腿上,又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我也想皇上了。”
谢承安眸色一深,连嗓音都低哑了几分,他单手环在他的腰上。
“你以为亲一下,朕就会不生气了吗?”
余丰宝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问他,“那要如何皇上才不生气啊?”
谢承安覆在他的耳旁,拿着鼻尖蹭了蹭的耳朵。
“朕今晚留下,或者你随朕一起回宫。”
这一年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从被困东宫到登基称帝,他都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余丰宝在的日子,昨儿晚上余丰宝不在,他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直到拂晓时分才闭上眼睡了会儿。
余丰宝昨儿晚上睡得也不安稳,半夜醒来摸到床边空空的,跟心也空了一块似的,他勾着谢承安的脖子,笑的满脸温柔。又想着谢承安为了他封王,立后两件事,顶着朝堂上的巨大压力,却从来不跟他说,他也想心疼心疼这个男人。
“都听皇上的,反正皇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谢承安面上笑容更甚,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前儿你不是说要练字吗?走,朕教你练字去。”
余丰宝任由他拉着往里间走去,笔墨都是现成的。
谢承安亲自研了墨,挑了一支毛笔递了过去,“你先写两个字朕瞧瞧。”
余丰宝认的字不多,更别提写字了,他握着毛笔,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
“那你得答应我,不许笑话我。”
谢承安点头,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余丰宝咽了口吐沫,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大”字,字写的很大,落笔有些虚浮。
写完之后他不安的看了看谢承安。
谢承安摩挲着下巴,故意不说话,瞧着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余丰宝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在他要发飙的时候,谢承安走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了他。
“宝儿写的真好,比朕三岁时初学写字的时候写的好多了。”
这算夸奖吗?
余丰宝嗔了他一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傅”。
“那现在我有资格当皇上的学生了吗?”
谢承安勾着唇角,笑的意味深长,“原来宝儿好这一口啊,那今晚你不许喊我夫君,只喊我师傅好了。”
余丰宝知道论起浑说他是说不过谢承安的,便拿起毛笔,谢承安伸出大掌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两人贴的很近,耳边都是他呼出的温热气息。
“对,跟着这个感觉走,要手腕用力,横平竖直,落笔要快狠准,如此写出的字才能好看......”
余丰宝学的认真。
在谢承安的教导下,不过小半日的功夫,竟就可以正确的写出自己和谢承安的名字了。
谢承安瞧着愈发端正的字,挑了挑眉,在余丰宝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宝儿真聪明,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的。”
余丰宝写的起劲,直到手腕酸了也不肯停下,谢承安劝了几句没用,只得贴上来,继续手把手的教他练字。
这一次写的不是人名,而是一副对联。
谢承安命外头的人取了红纸来现裁出来的,红纸上折出了若隐若现的小格子。
余丰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在纸上写着。
待到写完之后,谢承安又宝贝似的将墨迹吹干,然后郑重了收了起来。余丰宝愈发的好奇起来,对联里他只认识几个字。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写起对联来了?”
谢承安一边吩咐太监拿了匣子进来,一边仔细的将对联卷了起来。
他故作神秘的念道。
“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横批:天长地久。宝儿觉不觉得这个对联很是应景,像极了此刻的宝儿和朕吗?”
余丰宝红着脸道:“好好的练字,写这些做什么?而且我的字丑,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谢承安可不这样觉得。
“这可是朕跟宝儿一起写的,朕打算在新婚之夜,贴在床边,只做你我二人的闺房乐趣,又不给旁人看,再者朕就是喜欢你,连你的字朕也觉得可爱,更何况这字里还有宝儿对朕的一片真心呢。”
两人正在屋子里玩闹着,贺元卿进来了。
“皇上,晚膳备好了,是在房里用还是去厅里用?”
余丰宝有些诧异,通传这样的小事哪里用得着贺元卿亲自来,又见他神色闪躲,便猜他来定是有事,于是哄着谢承安道:“皇上,你替我去瞧瞧今晚的晚膳有哪些菜,好不好?”
谢承安一挥衣袖。
“朕如今都成你的随从佣人了?”
余丰宝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新来的厨子不知道我的口味,皇上素来最懂我,就替我去瞧一眼?”
谢承安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脚下一阵风似的就出去了。
他刚一走,贺元卿就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毕竟是皇帝,天威犹在,他走上前扶着余丰宝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忍不住感叹道。
“我还记得咱们初进宫的时候,宫里那些个太监见咱们两长的比他们好,便一个劲的针对咱们,不是在咱们的床铺上倒水,就是把原本不是我们的活计通通都推给我们。只是一晃眼,你就快要当爹了,还成了当今圣上的皇后。真好,余丰宝我真替你开心。”
想起往事,余丰宝不禁有些感慨。当初他受到欺负的时候,也就贺元卿肯帮着他,他笑了笑,命运当真是玄之又玄,他起初进宫的目的只是想活着,想有饭吃,有片瓦遮头罢了,没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心思被点破,贺元卿愣了一下,脸上悄然爬上了两道红云,他扭捏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未绣完的香囊,黑底金线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我知道你针线比我好,又给皇上做过这些小东西,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这香囊上的竹子该怎么绣才好看?”
余丰宝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
“这个香囊你打算送给谁?”
左右肯定不是九殿下,毕竟他是小孩子心性,爱些鲜亮的颜色,况且他压根就不喜欢着些东西,总是嫌累赘的。
贺元卿向来是个爽快人,余丰宝见他如此情状,便高兴的站了起来。
“可是遇到心仪的人了?是哪家的?我认识吗?”
贺元卿轻声道:“他叫卫忠。”说完他似乎松了口气,大咧咧的坐下,仰头灌下一杯茶,继续道:“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阉人,这辈子除了老死在宫里也没其他的出路了。我原本也没报心思的,可是看到你跟皇上那么恩爱,我就又动了心。那个时候端贵妃将先帝囚禁在宫里,我带着九殿下偷偷逃出宫,前去找卫安军帮忙,当时九殿下累了,瘫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走,我就让他藏在草丛里等我回来,然后我一个人偷偷摸进了军营里,差一点就被当成刺客给杀了,好在他及时出现了。”
余丰宝听的仔细,他跟贺元卿的性格不同,贺元卿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心思细密,什么时候见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元卿呢。
只是他有些担忧,虽然京中也有好男风者,可是毕竟是少数。
“那他呢?他是什么意思?”
贺元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做一个香囊明天送给他,试试他的心意,若是他愿意自是好的,若是不愿那就算了。反正我现在有你这个未来的皇后罩着,自是吃穿不愁的。”
余丰宝没想到他会想的如此通透,可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明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你给迷成这样了?”
......
隔日。
天气晴朗,明晃晃的日头照在冰雪上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屋檐下的冰凌“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
要问今儿最热闹的去处是哪儿,那定是皇上亲封的永安王府了。
来往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但凡能在京中做官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如今皇上破天荒的封了一个阉人做异姓王,且这异姓王还怀了皇帝的骨肉,这哪里有人敢不来的?
若是不来,那岂不是打了皇上的脸吗?
谢承安一早就搬了把椅子守在了门口,防止有些巴结过头的人错了主意,没的扰了余丰宝休息。
余丰宝今儿穿了一身蟒袍,虽说现在月份大了,可一点也不损他换上新装的气度,他进退有礼的跟着这个官员们寒暄,一点也不像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在后宫伺候的小太监。
贺同恩来的时候,身后抬了好几个樟木箱子。
在所有人里,余丰宝跟他最熟,也算是同僚之谊,他亲自迎了出去,忙道:“羌州可好?贺大人辛苦了。”
贺同恩抚着额下胡须,笑道:“一切都好,只是羌州百姓都念着你的好......”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道:“如今该称你一声王爷了,瞧我这快嘴。”
余丰宝忙摆手道:“不敢当。贺大人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之所以能当上这个王爷,那都是皇上偏爱的缘故罢了,并非是我能力出众靠自己挣来的。”
“胡说。”
贺同恩板着脸,“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是挺瞧不上的。但是经过羌州一行,我知道王爷是个心善有能力的人,要是谁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我老贺第一个反对。”
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贺同恩是拿余丰宝当忘年交了。
瞧着两人相谈甚欢,谢承安撇了撇嘴,敢情这些人只知道巴结他的内人,他的皇后,都不知道来巴结巴结他吗?此举岂非是缘木求鱼,多此一举?
贺同恩神情激动的命人将樟木箱子打开,里面摆了很多东西,有风车,有木偶,有吃的,有喝的......
“这些都是羌州百姓送给你和皇上的贺礼,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都是大家伙亲手做出来的,还请王爷收下。”
余丰宝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手颤抖着摸过了樟木箱子里的礼物。
“贺大人有心了,这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谢承安一见余丰宝哭了,忙上前来安慰他,“今儿可是高兴的日子,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呢?”
“我...我高兴的......”
余丰宝靠在他的肩上小声的啜泣着。
卫忠大步走进来的时候,贺元卿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他迅速的跑到了余丰宝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袖。
余丰宝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墨色玄衣的男子立在人群里,他的身姿挺拔壮硕,站在人群里分外的显眼。
贺元卿轻声道:“卫将军是不是很出众?”
情人眼里出西施。
卫忠长的算不上英俊潇洒,但是行动间自有一股铁血的男子气概,余丰宝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贺元卿捏着手里的香囊,紧张的手心里都沁出汗来了。
余丰宝推了他一把,小声道:“贺元卿,你可以的。”
卫忠不善言辞,刚跟几个同僚打过招呼,正一个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忽然瞧见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小太监走了过来,他拧着眉。
“是你?”
贺元卿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耳朵里除了“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他低着脑袋,将香囊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掉头就跑了。
卫忠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行伍中人,哪里用得着这些玩意儿,他看着那仓皇而逃的瘦削背影,到底没丢出去,反而揣进了胸口里。
余丰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正看得入神,谢承安就凑了过来。
“宝儿,你在看什么呢?”
他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眉头皱了起来,“不过是个莽夫罢了,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朕呢!”
余丰宝收回目光,细细的盯着谢承安瞧了起来。
“细一比较起来,果然还是皇上更好看些。”
谢承安的唇角高高扬起。
就在众人入席的时候,有一个小太监匆忙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太后病倒了,请皇上回宫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对追文的小可爱们说一声抱歉,爱你们哦。
70、第 70 章
慈宁宫。
太后躺在床上, 一副气息恹恹的样子,不施粉黛的苍老面容上有着灰白之色。
一旁的嬷嬷轻声道:“太后,您这又是何必呢?”
太后拿掉了敷在额上的巾帕, 咳了两声。
“皇上是被那个狐媚子勾住魂了, 如今居然敢不顾群臣的反对, 立一个阉人为异姓王, 赶明儿他不得不声不响就把那个阉人立为皇后了?大周朝建朝数百年, 可从未出过这样的事。”
她怒极,说到动气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嬷嬷替她顺着气,“再怎么说那太监腹中怀的也是皇上的骨血, 是您的亲孙子。太后您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找皇上的不痛快呢?”
“哼!”
太后冷哼了一声拂开了嬷嬷的手,“要不是顾念他怀的是皇家的骨血, 他一个阉人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哀家让他活着诞下皇子,已是最大的恩赐, 他若是还不知足,妄图不该得的,那就休怪哀家心狠手辣......”
去母留子,那可是宫里最常用的把戏。
谢承安进来的时候, 恰巧听到了这一句。他寒着脸走了过去, 冷声道:“母后既然病着就该好好的将养着, 在病中还这么多思多虑, 只怕病也难以痊愈。”
他一脚将跪在旁边的宫女踢翻在地, 喝道:“母后病重,都是你们这起子爱嚼舌根的混账东西爱在母后跟前搬弄是非,要是母后有个好歹的话, 朕拔了你们的舌头。”
太后见谢承安负气而来,忍不住嘲笑道。
“皇上还真是个大忙人,哀家晌午就让人去请了,这会子都傍晚了才来,可见皇帝真是有孝心啊。”
谢承安也不理她的冷嘲热讽。
“还请母后恕罪,今儿是宝儿封王的大日子,儿子得亲自盯着,免得他一时高兴贪杯,伤了自己,也伤了腹中的孩子,这才来迟了,还望母后见谅。”
太后冷哼了一声,倚在软枕上。
“皇帝,你既封了他为异姓王,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若你还执意立他为后,那除非是哀家死了......”
她说的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起。
谢承安面不改色,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母后,你忘了儿子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儿子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么多年来,儿子唯一做的不后悔的事,那就是爱上了一个小太监,他叫余丰宝。他爱朕,懂朕所有的脆弱与不堪,他还怀了朕的孩子,无论母后你同意或是不同意,儿子此生只有他一个皇后。”
太后呕了一口血。
“你...你......”
她颤抖着手指着谢承安,表情很是狰狞。
谢承安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母后,儿子现在也给你两条路,一个是同意儿子立宝儿为后,并且发誓永远不伤害他。二是朕立刻写禅位诏书,带着宝儿远走高飞,反正先帝子嗣众多,传位给谁都可以。”
太后气的倒仰在床上,大口的喘息着。
谢承安轻蔑一笑。
“母后,您别忘了,朕自小长在宫里,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况且太医院的人一早就告诉朕了,你为了逼迫朕放弃自己心爱之人,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做赌注,可是母后,你错了,朕不是大哥,朕是谢承安,朕知道这药服下之后看起来病势汹涌,可是对人体却无大的伤害。”
太后见阴谋被戳破,索性也就坐了起来。
“哀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哀家也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去母留子,二是背负不孝之名一辈子,受万人唾沫,受臣子诟病。”
谢承安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有着寒光一闪而过。
“母后,这可是你逼儿子的。”
太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谢承安大步朝外走去。
“传朕的旨意,慈宁宫的所有宫女太监,近身伺候的一律杖毙,其余的赶出宫去。至于太后,她老人家年岁已大,身体每况愈下,实在不宜住在宫中,朕爱母心切,特意将郊外的避暑山庄收拾了出来,供太后养病之用。”
太后没想到谢承安会如此行事。
她大骂道:“谢承安,你这个不孝子,你既然敢软禁哀家,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谢承安双手负在身后。
“母后,你忘了朕现在是天子,天子是不会犯错的。您就安心去避暑山庄养病吧,儿子得空便会去看您的。”
......
余丰宝面有焦色,他不安的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
远远瞧见了门上印出的身影,他疾步走了过去,殿门打开,谢承安走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疲累之感。
“宝儿,朕刚才差点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余丰宝被吓到了,他轻轻的抚着他的背,柔声道:“我知道的,皇上不是这样的人。”
谢承安摇了摇头。
“朕一进慈宁宫就听到母后再说去母留子,朕当时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了,朕很愤怒,无比的愤怒,他是朕的母后,你是朕的妻子,是朕此生最爱之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杀了她。”
余丰宝顿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看到谢承安为了他跟太后闹成这样,可是最后还是闹开了,他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道,“那皇上是如何处理的?”
怀中的人儿身子香香的,是他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让谢承安格外的安心,他紧了紧手臂,圈住了怀中之人。
“母后既然装病,那朕就将计就计,打着养病的名义,将她送到避暑山庄去养病,如此一来,倒也全了朕跟她的一场母子情分了。”
余丰宝长长的舒了口气,玩笑道。
“皇上是气糊涂了,什么去母留子啊?我虽是太监,算不得完整的男人,那也是男子,该是去父留子才对。”
谢承安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他伸手在余丰宝的肚子上摸了摸。
“还是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免得教坏了朕的孩子。”
余丰宝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那你每晚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教坏孩子啊?”
谢承安愣住了,眸子里的神色一沉。
“宝儿,这是在暗示朕吗?”
......
时间一转便到了除夕。
这是谢承安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他没有后宫,但是宫宴还是照旧例举行。
余丰宝的月份愈发大了,行动也有所不便。
谢承安不许他离开自己半步,强逼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他举杯跟众臣饮了一杯,余丰宝怀着身孕不能喝酒,只以果酒替代也陪了一杯。
贺同恩作为此次羌州赈灾的大功臣,率先站了起来。
“微臣有事启奏,如今永安王生产在即,而腹中的孩子又是皇上的,纵观古今,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奇特的现象,定是天佑我大周朝。”
众人附和着又齐声喊了万岁,皆都喝了一杯。
贺同恩仰头喝下杯中酒,继续道:“只是无论从情还是从理上来讲,皇上虽然封了余公子为永安王,但都是君臣之间的事,永安王如今怀着皇上的龙嗣,却一直无名无分,只怕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
此话一出,场中皆都寂静了下来。
谢承安在这些臣子的面上一一扫过。
有人小声嘟囔着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哪朝哪代立一个男人当皇后的?更别提是个阉人了?此事只怕不妥......”
又有人道:“可是永安王现在怀了龙嗣,生产在即,若是这样没名没分的生下了皇子,只怕将来皇子的身份也会遭后人诟病啊。”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有各的心思。
谢承安笑而不语,自斟自饮,另外一只手垂在桌底,紧紧的攥着余丰宝的手。
贺同恩朗声道:“一切谨遵圣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跟着跪了下去。
自打太后被送出宫去养病之后,原先太后党的那些人皆都夹起尾巴做人了,况且从封余丰宝为永安王的时候,众人也就瞧出了谢承安的心思。
索性也就顺水推舟。
“谨遵圣意。”
谢承安扶着余丰宝站了起来,“朕登基之前曾被先帝废黜,幽禁于东宫之中,日子过得连牲口都不如,是宝儿他不嫌弃朕是个罪人,日日悉心照顾,朕登基之时,羌州地动,死伤无数,彼时也是宝儿他不顾怀着身孕的辛苦,替朕去了羌州,如今朕稳坐皇位,又岂可辜负他对朕的一片真心。”
他偏头看着余丰宝,眸子里尽是柔情。
“朕决定立余丰宝为朕唯一的皇后,于明天大年初一行册封大礼。”
众人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
谢承安打断了他们的喊话,大声道:“大周朝建朝数百年,到朕这里是头一遭废除后宫,又娶的男人为后,只是万事总有头一遭,宝儿既是男人,也用不到皇后这样的字眼,自此以后改为凤后,与朕同享这万世基业。”
众大臣又迷茫了。
贺同恩大声道:“凤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宴散了之后,依照旧例是要去重华楼上看烟花的,可谢承安见余丰宝似有疲态,便免了,放众位大臣回府与家人团聚。
待回到养心殿后,余丰宝又精神了起来,巴巴的趴在窗口望着夜空中绽放的五彩烟花。
就在这时,九殿下跑了进来,嚷嚷着道:“皇兄,我要出宫去找六妹妹玩,她答应我要带我去放鞭炮和放烟花的,可是小元子还有程彭哥哥都不许我出宫。”
谢承安看了看余丰宝。
九殿下心思倒是活络,又来求余丰宝,“皇嫂,好嫂嫂,你就让我去玩嘛,我保证等你肚子里的宝宝出来后,我就乖乖的待在宫里陪他玩好不好?”
余丰宝自然是乐得高兴,央求着谢承安也跟了去了。
谢承安命人准备了马车,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又派了足足两倍的护卫跟着。
马车里余丰宝歪靠在谢承安的怀里,他无聊的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皇上,你真好......”
谢承安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明儿就是要当朕凤后的人了,也没个正形,居然伙同小叔子一起跑出来玩,简直是岂有此理。”
余丰宝被他逗乐了,咯咯的笑着。
“那皇上跟来算什么?你明天可是要祭天,还要娶亲的人,不也跟着我们出来了吗?”
外面的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极好的笑闹声。
国泰民安,就是他这个当皇帝最大的心愿。
“比起皇宫,朕也喜欢永安王府。”
永安王府里,余六妹手里举着烟花,正在院子里疯跑,远远的瞧见了马车,连烟花也不要了,巴巴的跑了过来,贴心的扶着余丰宝下了马车,又对着谢承安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夫。
然后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余丰宝率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真是个小贪财鬼,这王府里多少的好东西也不够你用的,竟也这般殷勤的来讨红包。”
余六妹揉着额头,笑着道:“我可不是爱财,五哥说了拿红包就是讨个好彩头,不在乎钱多钱少的吧。”
九殿下见了堆在廊下的烟花,高兴坏了扯着余六妹就跑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人竟也玩到了一块,九殿下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手里举着两根烟花,围着程彭直转圈,程彭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谢承安。
没等谢承安开口,余丰宝道:“都在自己家里,不用你保护了,你陪着老九去玩会儿吧。”
谢承安的手虚虚的扶在他的腰上。
“真是愈发的有当凤后的派头了,连朕身边的人你都能使唤了。”
余丰宝笑着道:“我连皇上都能使唤,还不能使唤你身边的人了?”
屋子里很热闹,桌子上摆着各式的干果蜜饯,余四妹跟几个小丫鬟正在剪窗花,余五弟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捧着本书在看,摇头晃脑的样子跟个老学究似的。
余四妹迎了过来,低声道:“三哥,有件事事先没跟你打招呼。先头大哥犯了命案被判斩立决了,二哥也进了牢里,家里就剩下爹娘两个人了,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他们接来这里过年,知道你要来,我打发他们回屋里了。三哥,我......”
余丰宝摸了摸她的脑袋。
“四妹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这事你做的对,三哥不怪你。”
转而又对余五弟道:“今儿是除夕夜,读书也讲究个张弛有度,你去跟六妹他们一起玩会儿吧,看书习字贵在平时,不差这一时半伙的。”
一家人一直闹到了后半夜才散。
谢承安见余丰宝累的慌,也不忍心再奔波,索性就歇在了永安王府。
隔日,谢承安看着熟睡着的余丰宝,虽不忍心叫醒他,但今儿可是个大日子,是他们两人大喜的日子。他只得狠心将人叫了起来。
两人匆忙的洗漱换了衣裳便回了宫里。
余丰宝打着哈欠坐在养心殿里,宣旨的太监念了封后的诏书,又将凤印交到他的手上。
昨儿夜里玩的太晚,此刻他只想睡觉,让人将凤印收下,打发了宣旨太监之后,便蹬掉了鞋袜上床补眠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桌上的龙凤花烛正爆着灯花,一向素雅的养心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连他身下的床褥都是大红色的,大红色的帐子和帷幔,窗户上的大红喜字。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谢承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走了过来,“真是个小懒虫,都足足睡了一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朕可就亲自把你弄醒了。”
喜服衬的他身材颀长,眉目俊逸。
谢承安端着酒杯走到床前,递了一杯给迷迷糊糊尚未清醒过来的余丰宝,然后勾过他的手臂,仰头喝下杯中酒。
“合卺酒已经喝完,自此你就是朕的妻子,朕的凤后了。”
余丰宝眨了眨眼睛,在谢承安的催促下喝完了杯中酒。
谢承安低头吻上了他的唇,柔软的唇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味。
余丰宝笨拙的回应着他。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
谢承安将人横抱而起,往殿外走去。
余丰宝勾着他的脖子,好奇的问道:“皇上,这么晚了咱们去哪儿啊?”
谢承安抱着他,向偏殿走去。
偏殿里有一处浴池,屋子里烧着地龙,白色的雾气飘满了整间屋子,“今儿是我们的新婚夜,你说我们要去哪儿啊?”
余丰宝看着他那正在燃起的双眸,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可不要教坏孩子哦......”
谢承安的唇角勾起,“朕的法子多着呢,又不是非得要......”
说完他就当着余丰宝的面儿一件一件的将衣裳脱掉,走进了池水里,温热的池水漫过他精壮的胸膛,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道闷哼声。
听的余丰宝面红耳赤,“那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谢承安笑道:“宝儿,你都要为朕生孩子了,怎的还如此害羞?”
余丰宝却坚持,谢承安没办法只得背过身去。
他脱了衣裳也钻进了水里,弥漫着的水雾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身形,他还没做好让谢承安看到他那丑陋伤疤的准备。
“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余丰宝缩在水雾弥漫的池水里,谢承安朝着他游了过来。
“宝儿,朕替你搓背,好不好?”
余丰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谢承安又道:“那宝儿替朕搓背?”
71、第 71 章
三月里的春风, 带着丝丝的暖意,吹绿了嫩黄的柳芽,吹皱了一汪的春水, 几只燕子贴着水面划过, 留下一层层的涟漪, 偶有几尾鱼儿高高的跃出水面, 带出串串的水珠。
太医算的预产期在三月十二。
可今天都三月十五了, 肚子里却依然没有动静。余丰宝有些担心,按照太医的嘱咐,每日多走动走动,他一手叉着后腰, 一手护着肚子,低声呢喃道。
“乖孩子, 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你可知道爹爹多盼望着你的到来。”
许是听到了余丰宝的说话声,肚子里的小孩动了两下, 即使隔着衣裳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贺元卿陪在他的身旁,小心的搀扶着他。
“你别担心,我瞧着他是在你肚子里待的太舒服了, 所以才懒得出来了。”
余丰宝笑了笑, 拨开了眼前的柳条。
“对了, 你跟那个卫忠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让皇上去探探他的口风?”
贺元卿忙摇头拒绝。
“不用了, 我自己可以的。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只是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还是顺其自然吧,我这些日子闲着无事, 做了好些肚兜和衣裳,回头送去养心殿,也算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余丰宝道了好,又问,“他不喜欢你?”
贺元卿又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有点不大懂男人的心,好的时候对你便极尽温柔,不好的时候又冷的跟冰块似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真是难得,前几日为了你生产一事,皇上连朝都不上了,今儿怎么倒是让我来陪你了?”
“还不就是因为前几日堆积了好多的奏折,他正在养心殿里看折子呢,好像说是南疆最大的部族戎呈族要派使臣过来商议互市的事情。”
余丰宝笑的颇为无奈,他怀了身孕,谢承安比他还紧张,日日什么都不干,就盯着他,生怕他被磕着碰着了。
一次两次还觉得新鲜,时间一久余丰宝就有些烦了,他有手有脚哪里用得着人这么伺候着,弄的他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不像这会子在外面吹吹风,赏赏春景,跟贺元卿说说话,连心情都舒畅开来了。
“哎呦......”
走着走着余丰宝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贺元卿吓坏了,忙叫人准备了轿辇将余丰宝抬了回去,产房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连带着太医还有稳婆都是一早就备下的。
余丰宝似乎疼的厉害,脸色苍白的厉害。
贺元卿抓着他的手道:“你别怕,我这就去找皇上来。”
余丰宝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
“别去,你陪着我就行了。”
贺元卿平时里一副机灵聪明的样子,可是见到余丰宝额上冒着冷汗,疼的似乎在发抖,早已吓的腿肚子发软,“可是...要是皇上知道了,定会怪罪我的。”
余丰宝对着他挤出了一抹笑。
“万事有我在,你别担心,现在就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太医是一早就训练好的,他将麻沸散端来,让余丰宝喝下,过了片刻,待到药效发作后,才将事先备好的刀具,纱布和药材端到了床边。
谢承安一听到余丰宝快要生了,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跑了过来。
守在门外的嬷嬷拦在他身前,“皇上,产房不吉祥,男人不能进的。”
谢承安抬手将人给掀开,喝道:“糊涂东西,宝儿正在为朕生孩子,朕是孩子的爹,是宝儿的夫君,怎么就不能进了?”
他不顾众人劝阻,径直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烧了地龙,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热浪,他几步走到床前,握住了余丰宝的手,柔声道:“宝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啊?”
麻沸散已经起了作用,余丰宝整个人都昏沉沉的,他勉力睁开了眸子,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谢承安,对着他笑了笑。
“皇上,我很好,你别吵,也别乱发脾气,我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谢承安忙不迭的点头,拿手顺了顺他额前的碎发,“好,好,好,朕不吵,也不发脾气.......”
余丰宝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化作一片虚无。
谢承安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如遇不测,切记一定要保大人,听到了没有?”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应了是。
谢承安一直守在余丰宝的床头,一个胆大的太医躬身道:“皇上您在此处微臣等难免分心,为求万全,还请皇上在门外等候吧。”
谢承安到嘴边的怒吼声,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一甩衣袖出了门,命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门边上,只是透过窗纱看到里面攒动的人影,还有嬷嬷们一盆一盆端进去的热水,他怎么能坐得住。
直在廊下来回的踱着步子,走了几圈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派人去永安王府,将宝儿的家人都接来。”
从午后一直到掌灯时分,谢承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看着每个人从屋子里进进出出,可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要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稳婆的声音。
“生了!生了!”
门外的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齐齐的跪了下去给谢承安道喜。
谢承安只觉心情激荡,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对着众人道:“赏!今日在这儿伺候的人通通有赏。”
跟着里面又传出了一道声音。
“还有一个,竟然是双生子!”
“这真是天佑我大周啊。”
谢承安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里面的人也要给谢承安道喜,谢承安抬手道:“免了,宝儿他怎么样啊?”
太医满脸喜色。
“凤后无恙,还请皇上放心就是。”
乳母抱着两个孩子想要往前凑,让谢承安看上一眼,谁知谢承安压根没看,坐在了床头将余丰宝的手握在掌心里。
“宝儿,辛苦你了。”
谢承安瞧着他那失去血色的唇,还有额上的汗珠子,混合着屋子里浓浓的血腥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只生这一次,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太医不让朕守在这里,朕在外头都快急疯了,朕从来没有像这样担心受怕过,朕......”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余丰宝累极,加上麻沸散的效用还未褪尽,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谢承安攥着他的手,“宝儿,一定很疼吧?”
余丰宝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就跟睡了一觉似的,孩子就出来了。”
他的身上盖着被子,看不到伤口,可是嬷嬷端出去的那一盆盆的血水他瞧得真切,而且屋子里的血腥味也骗不了人,况且刀子在身上划开一道口子,那能不疼吗?
他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朕把四妹,五弟,还有六妹都请进宫来了,等你好些了,朕再让他们进来看你好不好?”
说了这会子话,余丰宝已经累了,他虚虚的撑着眸子。
“皇上,你看过咱们的孩子了吗?长的像谁?”
谢承安笑着道:“长的像你,像你才好看。”
余丰宝沉沉的睡了过去。
“像...皇上...也好看.......”
谢承安替余丰宝掖好了被角,这才得空来看孩子。
两个孩子由乳母抱着,倒是乖巧的很,谢承安挨个瞧了瞧,“谁先出来的?”
乳母道:“姐姐先生出来的,弟弟在后面。”
谢承安仔细看了看,他原以为稍微胖些的会是男孩儿,没想到却是女儿,反倒是那个皱巴巴的婴孩是儿子,才出生的婴孩小小的一只,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小的手不断的动着,嘴唇做着吮吸的动作。
谢承安越看越喜欢,这就是与他骨血相连的孩子,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婴孩的小手,婴孩的小手很有力,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九殿下兴奋的喊声。
“皇嫂生了吗?我要当九叔咯......”
他跟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对上谢承安阴沉的脸,他下意识的往后躲去。谢承安“嘘”了一声,“宝儿才将睡着,你小声一些。”
九殿下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两个乳母跟前。
他将攥在手里的两个长命锁分别挂在了两个孩子的脖子上,他好奇的打量着襁褓里的婴孩,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婴孩的肤色红红的。
“虽然你们长的不好看,可是你们收了我的长命锁,以后就得喊我九叔,知道了吗?”
谢承安一听这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谁说朕的孩子不好看了,你看着小脸蛋长的多俊啊?”
九殿下又靠的近了些,仔细看了又看,狐疑的看向谢承安,“哪里俊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宝宝都很乖,都不哭不闹的。”
话说完,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太医和乳母立刻都跪了下去。
谢承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九殿下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想起来,从屋子里传出来说生了,到现在见到孩子之后。
他都没有听到哭声。
他原本放下的心又狠狠的提了起来,沉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太医跪着直磕头,声音抖的厉害。
“微臣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微臣刚才检查了,公主和皇子都很健康,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哭声?”
谢承安看着躺在床上的余丰宝,只暗自庆幸,幸好宝儿睡着了,若是他听到了这个噩耗,只怕会伤心过度落下病根的。
“皇子和公主身体果然没问题?”
众位太医和乳母齐声道:“并无旁的问题。”
“你们都给朕记清楚了,皇子和公主的事情不许和凤后透露半个字,要是谁敢扰了凤后坐月子,养身子的,朕诛他九族。”
谢承安冷声吩咐道。
众人皆都吓得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72、第 72 章
养心殿。
谢承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戎呈族使臣的奏报, 间或“嗯”上一声以示赞同,一颗心早已飞去了余丰宝的身边,昨儿余丰宝才将诞下一对龙凤胎, 他作为人夫,作为人父该陪在身侧的才是。
只是一早就定好今儿让使臣觐见的。
他有时候都想, 若是他不做这个皇帝,只当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反倒能时时陪在心爱之人身边了。
戎呈族使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蓄着胡须, 一双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他絮絮的说了很多互市的章程和细则,这会子正躬着身子等大周陛下示下呢。
谢承安刚才在走神,十句话只听进了一二句, 这会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圈手覆在唇边咳了几声,朗声道:“使臣不远千里来到我大周, 着实辛苦, 不如先歇息几日, 领略一下我大周的风光, 至于互市的事, 你呈个奏章上来, 朕仔细研究一番, 再做定夺。”
使臣还欲再说什么, 只见大周皇帝已经甩袖离开。
南疆原先有十三部, 现在只有十二部,年年征战不断,他作为南疆最大的部族戎呈族的使臣, 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想要跟大周互通有无,发展经济,只要戎呈族能发展壮大,就不愁没有统一南疆的那一天。
他眼珠子一转,塞了一串珠子给送他们出宫的公公的手里。
公公略微客气了一下,便不着痕迹的收下了,“使臣大人也别多想,咱们皇上虽新登基,人又年轻,可却是个有城府,有能干的好皇帝,使臣大人来的不凑巧,昨儿我们凤后才将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皇上一门心思都在凤后和两个孩子的身上,所以才......”
使臣心中了然,他一进大周地界就听闻了这位成平帝的作风,不光娶了男子为后,还是个太监,如今更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只是男子生子?
使臣眉头一皱,想起了南疆十八年前一夜消失的部族千夷族,相传千夷族的人,不分男女皆可怀孕产子。
公公收下重礼,四下看了看,再三确定无旁人的时候,才将使臣拉到了一旁,低声道:“虽说凤后产下龙凤双胎,但是咱家听昨儿在产房伺候的人说,孩子出世时却未见哭声,只恐怕.......”
他面上有着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只怕是不好的预兆啊!”
使臣满脸凝重之色,拱手道:“多谢公公提点。”
......
谢承安之所以着急离开,是因为看到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贺元卿,他要上朝批折子,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余丰宝跟前,所以特意把余丰宝的好友贺元卿调了过去,两人也好做个伴,说说话。
乍一见了贺元卿,他哪里还有心思接待使臣,匆匆的便出了金銮殿。
“是不是宝儿出事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
贺元卿紧跟在他的身侧小跑着,“凤后无事,只是吵着要见公主和皇子,奴才们拦不住,又怕凤后伤着了自个,实在是没办法,才大着胆子来请皇上的。”
谢承安松了口气。
只要人无事就好。
“宝儿虽看起来怯怯的,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可是性子最是倔强,你去将皇子和公主抱来,朕先去安慰宝儿。”
果然刚一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吵开了。
余四妹拉着余丰宝的手劝道:“三哥,孩子由乳母们照料着,你就放心吧,况且你才将生产过,身子虚着呢,得仔细调养着,若是落下了病根,姐夫可是会心疼的。”
余丰宝睡了一夜醒来,腹部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只是麻沸散的药性已经退去,只要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有着火辣辣的刺痛。
他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孩子,顿时心里就慌了。
他问了伺候的宫人,宫人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哪里还有心思躺着?一心只想要立刻见到孩子,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赶来的余四妹给拦住了。
余四妹左劝右劝就是不管用,余丰宝全然不顾肚子上的伤,非得要去看孩子。
刚从厨房出来的贺元卿一听到吵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党参乌鸡汤,就立刻去了金銮殿。
余四妹一见了谢承安来了,连眼圈都红了,“姐夫,你快劝劝三哥吧,才将包好的伤口,现在又流血了,只怕又得找太医来缝合了。”
余丰宝双手抓着谢承安的小臂,紧张的问,“皇上,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咱们的孩子有问题?是不是?”
他哭的不能自已,看的谢承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将余丰宝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声的安慰道:“宝儿,你别胡思乱想了,朕已经让贺元卿去将孩子抱来了,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现在你就乖乖的躺下好不好?你要是不听话,朕就真的不让你见孩子了。”
余丰宝吸了吸鼻子,乖乖的躺下。
“皇上,你不是哄我的吧?”
谢承安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低头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柔声道:“真是个傻瓜,你别忘了,他们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朕的骨肉,若真的出事,朕岂有不担心难过的道理。”
听他这么说,余丰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方才在梦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带着花脸面具的恶鬼,将他的孩子给抢走了。
谢承安看着他肚子上的白布上沁出的血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伸出手指小心的抚摸着。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你说你要是伤着了,丢下朕和孩子,该怎么办啊?”
余丰宝的面上露出了赧然的神色。
“皇上,我下次不敢了。”
很快乳母便抱着孩子过来了,余丰宝一见了襁褓里的孩子,神色顿时就温柔了起来,两个孩子都很乖巧,小小的一团,皮肤也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余丰宝越看越喜欢,伸手逗弄着两个孩子,许是血缘的关系,两个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余丰宝的气息,小手胡乱的挥着,姐姐更是抓住了余丰宝的手指往嘴里塞。
看着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余丰宝的一颗心都化作了一滩春水,温和而柔软。
谢承安挥手示意乳母将孩子们抱下去,余丰宝颇为舍不得,眼圈泛了红。
谢承安将人搂进了怀里,“宝儿最是偏心,现在孩子出世了,眼里心里便再也没了朕的位子,从方才到现在,你连正眼都没瞧朕一眼,满眼满心里都是孩子。”
这么孩子气的话,从堂堂帝王的嘴中说出来,惹得屋子里的一众人都掩着嘴偷笑。
余丰宝嗔了他一眼。
“皇上愈发的爱胡说了,跟自己个的孩子也值当吃醋吗?”
谢承安在他的颈项间蹭了蹭。
“朕不管,朕希望在宝儿的心里永远只有朕一人。”
见了孩子,余丰宝的心也踏实了下来,伤口撕裂的疼痛再次袭来,他疼的倒吸了口气,吓的谢承安一个激灵,忙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肩问,“是不是朕压到你的伤口了?”
余丰宝昨儿才将生过孩子,精力不济,连唇色都是白的,加上醒来又闹了这么一通,这会子只觉头晕眼花,再也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软枕上。
太医一早就守在了门外,得了传召进来后,替余丰宝检查了伤口,果然伤口裂开了。
余丰宝轻声道:“皇上,别看了,怪吓人的。”
可谢承安却坚持,“宝儿,朕要看,朕要记得这道伤口一辈子,这是宝儿为了朕生孩子所留下的。”他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指尖亲了亲。
从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余丰宝觉得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他对着谢承安笑了笑。
“皇上,我有些饿了。”
谢承安忙对着身后的宫人们喊道:“快,去将熬好的汤端来。”
太医替余丰宝处理完伤口,又交代了些调养事宜便退下了,谢承安端着碗,亲自喂余丰宝。
只是他堂堂太子,如今又是皇上,哪里做过这样的细活,再加上又有些紧张和激动,舀了一勺子汤就往余丰宝嘴边送,“宝儿乖,要多吃一点,这样身体才能好的快些。”
余丰宝也没在意,唇刚碰到勺子就被烫到了。
谢承安手一抖,汤就洒了出去,弄的一团糟。
“宝儿,对不起,朕不是有意的。”
他慌乱的解释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余丰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我没事,这种事让宫人做就是了,皇上不是还要忙着接待南疆的使臣吗?”
“那些都是小事,眼下你和孩子才最重要。”
谢承安这一次学乖了,自己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含在嘴里,覆在了余丰宝的唇上,缓缓的将汤渡了过去。
“宝儿,这汤好喝吗?”
余丰宝红着脸点头。
谢承安尝到了甜头,愣是将一碗汤以这样的方式喂了余丰宝喝下,然后又喂了他吃了小半碗的肉粥,乐此不疲,余丰宝最后只能以困了为借口,打发他去看两个孩子,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谢承安一直守在床边等余丰宝睡着了,才起身去了偏殿。
刚一进偏殿就见乳母和宫人正忙着给两个孩子换尿芥子,谢承安看着两个小人儿,心中感慨万千,燃起了熊熊的为人父的责任感。
他朗声喝道:“朕来!”
宫人们皆都面面相觑,可是见谢承安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皆都退到了一旁。
换尿芥子这种事,看起来简单,做起了却难。
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谢承安撸起衣袖,手忙脚乱的将旧的的尿芥子给松开,顿时就被吓到了,一个尿了,一个拉了,他强忍着想要退缩的冲动,不停的安慰自己,毕竟是他和宝儿的孩子,不脏的,不臭的......
两个孩子光着腿在床上乱蹬着。
一旁的乳母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道:“皇上,虽说着屋子里烧了地龙,可小孩子身体弱,您得快这些,免得皇子和公主受了凉......”
谢承安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乳母的教导下将尿芥子换好了。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细细问了关于婴孩的喂养的一些问题,听完之后才觉得养一个小孩真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
一点都不比面对那些文臣武将,批折子处理政事要来的容易。
这一顿忙活,再出偏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谢承安又去正殿陪着余丰宝用了晚膳,用完晚膳,又细心的替余丰宝擦了身子,待到忙完躺下的时候,只觉像是打了一天的仗似的。
“皇上,如今孩子平安落地,也该给孩子们起名字了吧?”
余丰宝躺在他的怀里,细细的说着话。
谢承安猛地一拍脑门,“前头一心只顾着你怀孕生产一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宝儿,你说起什么名字好呢?”
余丰宝伸手握着他的衣襟。
“你是孩子的父亲,又是皇上,起名的这事听你的。”
谢承安握着他的手,沉吟了片刻,“姐姐就叫谢清婉,弟弟就叫谢清朗,如何?”
......
一月时间,匆匆已过。
余丰宝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虽说偶尔动作大的时候会隐隐作痛,但是已经不影响他看孩子了,谢承安知道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婴孩长的很快,不过月余的时间已经长大了一圈。
余丰宝拿着拨浪鼓在要床前逗着两个孩子,身后的九殿下一会儿伸头看看这个,一会儿伸手摸摸那个,忙得不可开交,他嘟囔着道:“清婉,清朗,你们都是乖宝宝,要叫我九皇叔的,叫啊?”
“孩子们还小还不会说话呢,等长大了,就.......”
余丰宝的话头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惊恐的身子,他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孩子。
两个孩子皆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开合着,可是却没有声音。
余丰宝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面上的高兴的表情,可是就是听不到声音,连“嗯嗯啊啊”这样的声音都没有,他顿时就慌了,险些摔倒在地。
九殿下忙问,“皇嫂你怎么了啊?”
余丰宝摇了摇头,起身往养心殿跑去。
谢承安才将批好折子,一抬头就见到了气喘吁吁闯进来的余丰宝,他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忍不住埋怨道:“怎的跑这样的急?你身上的伤才好,要是裂开了可如何是好?”
余丰宝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皇上,咱们的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
谢承安愣了一下,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宝儿,你别怕,江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朕已经发了皇榜,想来很快就可以治好孩子们的。”
余丰宝早已吓的六神无主,撑着水濛濛的眼睛看着他。
“真的吗?”
谢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朕一定会治好他们的。”
余丰宝想都不敢想,要是他的孩子不会说话,那可怎么办啊?只要一想到此,双腿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谢承安扶着他坐下,低声安慰着。
就在此时,有小太监躬身进来。
“启禀皇上,外头戎呈族使臣求见。”
谢承安此时哪里有心情见他,冷声道:“不见!”
小太监又道:“回皇上的话,使臣说此事事关皇子和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1 23:13:36~2020-10-28 17: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多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第 73 章
养心殿。
殿中安静极了, 使臣恭敬的立在堂下,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余丰宝浑身颤抖着坐在谢承安的身边,谢承安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他稍稍缓了些, 他极力的坐的端正,强压下内心的冲动, 不能让别国使臣看了笑话。
谢承安自然知道使臣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略顿了顿开口道:“你既看到了朕贴出去的皇榜,想来也是有信心能治好朕的一双儿女。只一样你若是真的能治好朕的孩子们, 只要朕在位一日, 你们戎呈族就是我大周最真诚的盟友, 倘若你治不好, 朕就摘了你的脑袋,然后再领兵踏平你的部族。”
使臣迫于他的威势,跪下行礼道。
“皇上请息怒, 此事下官若帮不上忙, 只怕这世上也没几人能帮得了了。”
他说的笃定,余丰宝忍不住身体前倾, 要不是谢承安拉着他, 只怕他就要跑到使臣跟前去问了, “果真?”
使臣的目光落在了余丰宝的面上, 他细细的打量着。
谢承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宝儿看, 忍不住咳了一声, 可使臣却跟没听见似的, 自顾自的道:“皇上与凤后同床共枕多日, 可曾发现凤后身上有何特别的印记?”
谢承安冷哼了一声,旁的不敢说,宝儿身上有多少根毫毛他都是知道的, 更别提什么印记了。
他正欲开口说话,又闭了嘴,反问道:“你为何这样问?”
使臣抚着额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南疆原本十三部,现今只有十二部,下官瞧着凤后的姿容样貌,再加上又是男儿之身产子,就可以断定凤后乃是南疆被灭族的千夷族后人。”
一听到千夷族,谢承安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这一点跟他事先的调查是一致的,他敛了敛神色,“继续说!”
使臣又道:“多年前,千夷族不知何故一夜灭族,自此南疆只剩十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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