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11)
,南疆与大周不同,各部之间都有各自供奉的巫神,而千夷族供奉的乃是掌管生育的巫神,要论千夷族为何被灭族,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与千夷族对立多年的千禾族,千禾族供奉的乃是蛊神,他们认为天地由阴阳而生,而男人可以产子的千夷族在他们眼中就是异族,就是异端,两族的积怨已久,年年争战不断,只是千夷族人口稀少,比不得千禾族人口众多.......”
使臣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可这些余丰宝都不在乎,他只想治好他的孩子。
“为何我们的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就不会出声?”
使臣面色有些发白,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诅咒!”
诅咒?
谢承安拧着眉头,他听过玄之又玄的巫蛊之术,还是头一次听到诅咒这个说法,“那你可知如何解开这个诅咒?”
使臣想了想继续道:“众所周知南疆盛行巫蛊之术,各族之间虽然巫术不尽相同,但却都是大同小异,殊途同归,想要解开诅咒,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下咒之人。”
余丰宝忍不住问道。
“如何找出下咒之人?”
使臣面露难色,“诅咒阴狠毒辣,大多会以自身为引,献祭给巫神,若是皇上的孩子不能说话发声,那下咒之人定也不能发声,至于如何寻找,下官建议皇上可以去与千夷族有仇怨的千禾族找一找。”
谢承安比之余丰宝要冷静许多。
“这就是使臣给朕想的法子?一段毫无实质意义的故事?”
使臣也知道这点信息不足以打动谢承安,于是行礼道:“戎呈族作为南疆最大的部族,愿意为大周皇帝提供最大的帮助,直至帮住皇上找出最后的下咒之人。”
谢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使臣既然有这份心,朕投桃报李,互市一事朕应下了,至于细节上的事,朕会派专门的官员与你对接。”
使臣谢了恩,便退下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余丰宝拉着谢承安的手道:“皇上,这一次我一定亲自去一趟南疆,不光是为了孩子们,我也想找到我的根。”
谢承安将人拥进了怀里。
“好,朕陪你去。朕答应过你,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
三个月后。
花苗镇,是戎呈族跟千禾族交界的一个小镇。
镇子虽不大,却异常的繁荣,来往行人如织,南疆地处南方,气候湿热,虽说已经到了秋日里,可是正午时候还是热的要命。
一袭月白衣裳的余丰宝拿着手在脸旁扇了扇,如雪的肌肤上因为挂着汗珠,而显得有几分绯红,谢承安看的有些痴了,甚至连下马车都忘了。
直到马车外传来店家催促的声音。
“哎,我说你们是住店还是打尖啊?要是不住店也不吃饭,就赶紧走开,这么大的马车挡在店门口,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一袭黑色锦袍的谢承安撩开了马车的车帘,扔出了一锭银子。
“住店。”
店小二得了银子,脸上乐开了一朵花,“得勒,您二位快里面请。得亏你们来的早,正巧还剩下最后一间上房,您要是再来迟半步,甭说下房,就连杂物间都没得住了。”
谢承安率先下车,又搀着余丰宝下了车。
南疆多山,多丘陵,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过是个穷酸小镇罢了,竟也这般热闹?谢承安狐疑的问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运气好了?”
店小二一见两人的气度和样貌,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穿白衣的容颜俊俏,穿黑衣的气质冷冽,他们这种地方寻常连见一个绝色的都难,如今却凭空出现了两个,叫他怎么能不惊讶,他打小就在客栈里帮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绝色之人呢。
谢承安不喜欢店小二看着余丰宝的眼光,下意识的将人挡在了身后,声音也不由低沉了几分。
“还不赶紧带路?”
店小二嘿嘿的笑了起来,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极其热情的解释道:“咱们这花庙镇,平日里也没这么热闹,也就三两个行脚商人罢了,可今年不同,千禾族三年一度的蛊神节就要到了,这不南疆各部的人都想来凑个热闹嘛.......”
两人刚一进客栈,所有人的目光皆都望了过来。
谢承安宣誓主权似的,将余丰宝揽进了怀里,然后并肩往楼上走去,楼道原本就狭窄,余丰宝几乎要窝在了谢承安的怀里,两人才得以通行。
全然没留意到在那么多双欣羡的眼睛里藏着一双别有用心的目光。
店小二将热水送来之后,便一脸好奇的退下了。
余丰宝得知使臣的消息后恨不得立刻就出发来南疆,可谢承安舍不得,又是发怒,又是诱哄,这才哄得余丰宝答应等伤好了再出发。
一路上两人忙着赶路,可谓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为的就是想要快点解决下咒之人,也好让孩子们可以健康长大。
“宝儿,一路上辛苦了,朕...为夫伺候你沐浴吧。”
谢承安笑的意味深长,眸子里有着深深的光亮。
余丰宝一心记挂着孩子们,哪里有心思想其他的,坐在桌旁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睡觉了没有?吃饱了没有?有没有想我我们?他们还那么小,我却不能在他们身边陪着他们,照顾他们,我真是个失败的爹爹......”
自打有了孩子之后,谢承安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捧着余丰宝的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强迫他的眼神跟自己的对视,满含深情的问道:“宝儿,我发现你变了,你现在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了?”
余丰宝诧异的望着他,方才他明明在说孩子的事情,怎么又扯到爱不爱的问题上了?
“皇上,我只是有些想孩子们了,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承安将唇堵住了,直到呼吸将尽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谢承安眸色深沉,抓着他的手顺着胸膛一直滑了下去。
“宝儿,你许久没有好好陪陪它了。”
余丰宝的脸红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他四下看了看,有些窘迫的缩回了手,“这里是客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谢承安忍了这些日子,难得见余丰宝不反对,直接将人横抱而起,朝着浴桶走了过去。
疲乏的身体浸在热水里,舒服的让余丰宝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浴桶若是一个人洗的话就很宽敞,可是眼下却挤了两个成年的男人,自然是有些拥挤。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谢承安的声音暗哑了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宝儿,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你相信朕,朕就算拼了这条命,拼着皇位不要,也会治好咱们的孩子的。”
余丰宝垂下眼眸。
这些日子他光顾着想孩子们,却忽略了谢承安,他忘了他是孩子们的爹,可谢承安也是孩子们的父亲,孩子是他们血脉的延伸,是斩不断的亲情连接。
他难过,他伤心,他可以对着谢承安发脾气。
可谢承安呢?
他难道就不焦心了吗?可是他却一直忍耐着,照顾着他的情绪,余丰宝抓起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亲了一下。
“皇上,对不起,这些日子我......”
回应他的是无数细密的吻,每一个吻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朕是你的夫君,为你撑起这一片天都是为夫应该做的,宝儿跟朕永远都不需说道歉或是感谢的话,因为你已经给了朕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了。”
他自小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可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他永远都活在了哥哥的阴影里,他拼命的想要努力上进,可永远得不到父皇和母后哪怕一丁点的爱。
如今上天垂怜,他有了爱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一定要做个慈父。
给予他的孩子足够多的温暖与爱护,以弥补他从前从未得到过的缺憾。
这个澡洗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待到水凉透了,谢承安才抱着余丰宝回了床上,他神情餍足的在余丰宝略微有些肿胀的唇上亲了亲。
“宝儿,你方才喊朕什么?在喊一次,朕喜欢听。”
余丰宝的眸子里还有着未褪尽的迷蒙,他撑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红唇微启。
“夫君!”
谢承安心满意足的将人搂在怀里,发着狠道:“等这次解决了所有事情后,朕要把你锁在朕的后宫里,这样就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了。”
他说的无比的霸道。
余丰宝浅笑着,双手抵在了他的肩头。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一个叫谢承安的人,他这个人又懒又自恋,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想跟他身边一生一世。”
温柔缱绻的情话,瞬间让谢承安丧失了抵抗力。
余丰宝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之前,又唤了一声,“夫君。”
谢承安忍不住叹了一声,躺平了。
“今儿看在宝儿这么乖的份上,便饶了你这一次,等明儿.......”
话还没说完,身旁已经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这段时间的日夜兼程,加上殚精竭虑,余丰宝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很多时候他就算睡着了,也会在噩梦里惊醒。
......
次日一早,余丰宝就醒了。
因着昨儿被谢承安缠着闹了大半天,连晚饭都没用,他是生生的被饿醒的,可一睁眼看到身旁熟睡的那张俊脸,余丰宝的心里就升起了十足十的满足感。
谢承安向来浅眠,余丰宝一醒,他也跟着醒来了,大掌揽在他的腰上,把他往自己身边一带,余丰宝整个人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近到余丰宝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他忙不迭的起床穿衣。
“我饿了。”
谢承安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半撑着身子道:“宝儿的意思是,吃饱了之后,就可以.......”
余丰宝红着脸道。
“太医说了刚吃饱不适宜做剧烈运动,对胃不好。”
谢承安又趴到了床边,巴巴的望着他,“那吃完早饭,我陪着宝儿在镇子里逛逛,消消食,然后.......”
余丰宝不置可否。
谢承安一个挺身从床上跃起,麻溜的洗漱好,然后牵着余丰宝的手下楼用早饭了。
时辰尚早,大堂里只稀稀疏疏的两三桌客人。
店小二倚在柜台上打着哈欠,嘴巴张的老大,见了余丰宝二人,忙热情的迎了上来,“二位公子,想要吃些什么?我瞧着二位公子的长相气度不似是咱们南疆人,不如吃些咱们这里的特色小吃如何?”
他擦着桌子,又倒了茶水,可目光却停留在了余丰宝脖颈间上的红色印记上。
余丰宝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掐了一下谢承安的大腿,低声道:“都是你害的。”
谢承安厚着脸皮道。
“这样才能显示你我亲密无间,是夫妻,要不然那些个人总是看着你,我心里不舒服。”
余丰宝要了粥还有几样小吃。
两人正安静的吃着早饭,忽然一道极为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说昨儿新来了两个美人吗?在哪儿啊?”
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嗓子似是被沙子磨砺过一般,说起话来也是不清不楚的。
店小二对着余丰宝这一桌使了个眼色,男人便摇晃着走了过来。
男人跟土霸王似的,对着余丰宝和谢承安就评头论足起来,“果然是好模样,瞧这滑嫩的小脸蛋,要不说大周的风水养人呢,嘿嘿......我喜欢......”
他伸手想要去摸余丰宝的脸蛋,却被一双筷子打在了手背上,他疼的嗷嗷叫,末了瞪了谢承安一眼,“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告诉你在这个地界你得罪了我,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只见一根筷子穿过男人的手掌,将男人的手定在了桌子上,筷子甚至还穿过了桌子。
这样的力道和这样的功夫,一看就是高手。
众人也不敢搭话。
谢承安冷声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当凳子坐。”
男人是五短身材,走起路来有些外八字,跟个鸭子似的,他跑到了门口才开始发狠,“你们给我等着,我让我哥哥来收拾你们......”
谢承安自然不在乎他哥哥是谁,胆敢调戏他家宝儿,没杀了他已经算不错的了。
倒是店小二心有余悸的走了过来,劝道:“两位公子也别嫌小的多嘴,你们还是收拾东西赶快离开吧,这人叫嘎三,是千禾族蛊师一族继承人的弟弟,得罪了他,只怕......”
瞧着店小二一脸惊恐的样子,谢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要找的不就是千禾族的重要人物吗?如今送上来了个什么继承人,听起来倒像是个厉害的角色。
“你倒说说,这个继承人怎么个厉害法?”
谢承安丢了银子过去,“好好说,务必说的详细。”
店小二拿了银子,自然乐得跟什么似的,怕神怕鬼更怕没钱,有银子拿那就是神佛不惧,百鬼不侵。
“千禾族供奉的乃是蛊神,每一代的蛊师里都会出现一个蛊师王,现今的蛊师王已经年迈,这次的蛊神节为的就是要选出下一任的蛊师王,而这个嘎三的哥哥嘎木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蛊师王,所以,小的还是要劝两位公子一句,若非有非要留下的理由,还是快些离开吧,蛊师王的手段通天,伤人于无形,只怕是防不胜防啊。”
一想到两位如同谪仙般的贵公子,就要在蛊虫的啃噬下化为枯骨,店小二又忍不住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谢承安看了看余丰宝。
“宝儿,你怕吗?”
余丰宝对着他笑了笑,“有你在,我不怕。”况且为了孩子们,他也不会退缩,若真是惧怕蛊师王,他又何必走这一遭呢?
店小二见两人跟没事人一样在那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无知,还是该夸他们气度不凡,临危不惧。
就在两人刚用完早饭,手拉手要出门闲逛的时候,先前被刺穿手掌的嘎三带着人找来了。
“什么人欺负我弟弟了?”
74、第 74 章
来人不过中等身材, 皮肤黝黑,头上梳着无数的发辫,辫尾坠着几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珠子, 一双眼睛里冲满了傲慢和阴冷。
嘎木的眼睛先注意到了余丰宝,跟着又落在了谢承安的身上。
男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上位者的不凡气度, 让人想要有征服的欲|望,他最喜欢调|教这种一身傲骨, 最后却不得不匍匐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的人。
他扯着嘴角, 指着谢承安。
“是你!”
他用的不是问句, 而是肯定句。
谢承安冷声道:“我说过, 要是让我再见到你,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当凳子坐,不过你这丑陋的模样又不适合当我的凳子, 索性就当球踢吧。”
他一个闪身到了嘎三的跟前, 银光一闪,一颗滚圆的头颅便高高飞起, 带起了一长串的鲜血。
谢承安在半空中一个飞踢, 将头颅踢的老远。
做完这些, 他掸了掸衣袖, “有不怕死的就尽管上前来!”他说的轻声细语, 可落地却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道, 随着嘎木而来的一行人皆都往后退了几步。
嘎木的双眸微微眯起, “有点意思, 现在我宣布, 你,我要定了!”
这话落在余丰宝的耳朵里,他顿时就不乐意了, 将谢承安拉到了身后,不悦道:“没事不要跟这些人纠缠,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谢承安忙笑着道:“对,对,对,逛街哪有睡觉重要啊?”他拥着余丰宝又转身回了客栈里。
客栈外的空地上,嘎三的无头尸体就这么躺在那儿,鲜血流的到处都是,招来了无数的苍蝇和虫子。
有人愤愤不平的抱怨道:“嘎木,难道就让嘎三这么么白白的死了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嘎木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鼎,鼎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黝黑,他打开了鼎,里面爬出了一条蜈蚣,蜈蚣闻到了血腥味,顺着嘎三端头处的伤口钻进了他的体内。
不消片刻,原本的尸体就化作了一团血水,又过了一会儿,只剩下一堆衣裳,连一丝血色都没了。
嘎木目露怜爱之色,伸手摸了摸蜈蚣。
“小宝贝,乖乖的回去吧,等我回头再给你找新鲜的血肉。”
蜈蚣似是吃饱了,听话的钻回了小鼎里。
周围的人哪怕是本地人,也不禁一阵恶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嘎木将黑鼎收了起来,目光阴沉的落在了客栈二楼的窗户上,阴测测的笑道:“不急,不急。”
......
客栈里。
余丰宝有些生气,他背对着谢承安,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我虽然在乎孩子们,可是我也在乎你,南疆蛊术有多邪门我不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以身犯险。”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谢承安遇到了危险,他一定会发疯的。
谢承安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宝儿,你相信我好不好?为了你和孩子们,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若是不找出背后下咒之人,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况且......”
余丰宝转身扑在他的怀里,“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让你去。大道理我都懂,可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
他疯狂的吻上了谢承安的唇。
谢承安回应着他的吻,良久之后两人分开,他才继续道:“况且戎呈族承诺过会鼎力相助,甚至还送来了他们族里的至宝,宝儿,身为孩子的父亲,我想为孩子们做点事,你生了他们,赐予他们生命,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不好?”
余丰宝沉默着。
“你要是出事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这是威胁,也是承诺。
谢承安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真是个傻瓜,咱们两要都死了,咱们的孩子岂不是成了孤儿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就算拼了命你也要活下来,否则你的孩子就真的成孤儿了。”
余丰宝的手攥着他的衣襟,眼睛里有着坚定不移的神色。
谢承安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为了我的孩子,我会活着回来的。”
一整天余丰宝都没下楼,甚至连房门都没出。
谢承安还是第一次被余丰宝这样痴缠着,他心里很是欢喜,可是看到余丰宝那担忧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忍,两人相拥而眠。
直到夜色渐浓。
窗外起了白雾,密密的树影和远处山丘的轮廓隐在了团团的白雾里。
一条又细又长的虫子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了客栈二楼的房间内。
没过多久,屋外便响起了似有若无的声音,声音时而短促,时而尖锐,谢承安像是木偶一般起床,穿衣,然后寻着声音走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天一亮,余丰宝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店小二闻声赶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那个穿黑衣的男人昨夜不见了,围观的众人皆都闭口不言,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倒是店小二,等人散了之后,才小声道:“公子,我一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得罪嘎木,千禾族的蛊师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昨儿晚上听到了乐声,就觉得不对劲了,您的同伴一定是被嘎木给抓去了。”
余丰宝几乎是被吓破了胆,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跑了。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时,他面上的惊慌之情一扫而空,将事先藏好的马儿牵了出来,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
谢承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昏暗的密室或是山洞里,墙壁有些凹凸不平,上面挂着许多动物的皮毛,不远处的火塘里燃着的火焰几乎要灭了,只留下零星的火舌。
“醒的倒是挺快。”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讶异,直到从暗影里走出来,借着微弱的光,谢承安才发现是嘎木。
嘎木往火塘里加了点柴禾,火势渐渐又旺了起来,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散发出浓浓的油光。
“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去,你还有更大的用处。”
他看着谢承安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谢承安好奇的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何是我?而不是他吗?”
嘎木的心情似乎很好。
“你的气血更旺盛些,而且生过孩子的肮脏男人,那老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承安怡然不惧。
“你既然知道他生过孩子,就该知道他是千夷族的后人,你们千禾族不是最痛恨千夷族的人吗?你为何不杀了他,反而将我捉了来。”
嘎木嘿嘿的笑了起来,眼睛里泛起了寒光。
“恨?谁告诉你千禾族恨千夷族的人了?要知道整个千禾族里,除了那个老东西,谁还会在意千夷族男人能不能生孩子?一切都是他做的,要恨也只有他一个人恨。”
谢承安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套出了些有用的信息。
“你恨那个老东西?”
谢承安敏锐的发现嘎木眼睛里滔天的恨意,还有那掩藏在恨意之下的恐惧。
嘎木猛地冲到了他的跟前,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气味,像是夏日里被晒干的鱼儿的味道,谢承安皱着眉头。
“所以你抓我来不是想献给那个老东西?”
嘎木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样失了元阳的老男人,老东西才看不上呢,他只喜欢年轻的。”
谢承安好奇的问道:“那你抓我来做什么?”
嘎木桀桀的笑了起来。
“等我练出了本命蛊虫,我就可以当蛊师王,我就可以杀了那个老东西了。”
谢承安虽然不知道嘎木口中的老东西是谁,但是也可以猜到一定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他试探着猜了猜,“你说的那个老东西是现任的蛊师王?”
“他才不是什么蛊师王,他就是个骗子,是个变态。”
嘎木神色狰狞的吼道,似乎谢承安的话刺激到了他,他抱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你懂什么,他可以骗到千禾族所有人,可却骗不到我,那一年我才拜师,他带我进了他的房间,我看到,我看到他匣子里留下来的那些书信,他就是个骗子.......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疼的在地上打着滚,跟着就晕了过去。
谢承安的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结合刚才嘎木说的那些话,他大概可以推算出嘎木为何单单绑了他来,却不绑余丰宝了。
他恨现任的蛊师王,但也惧怕千夷族的人。
知晓余丰宝是千夷族的人,他便吓破了胆,只单单掳走了他。
至于那个蛊师王,到底是何身份,他却想不明白,但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千禾族里那么多的蛊师里,但凡年龄较小的肯定都可以排除嫌疑。
因为余丰宝既然是被下咒了,那么下咒之人年龄应该不小了。
.......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九月十九。
千夷族最盛大的蛊神节来了,这一日街道之上车水马龙,简直被挤的水泄不通。
余丰宝戴着面纱,隐藏在人群里。
他对着身旁的人轻声道:“这可是你们戎呈族最好的机会,千禾族虽算不得大族,但是在南疆十二部里也算得中等,你们若是能一举吞并千禾族,想来对后面一统南疆,也是有所裨益的。”
站在他身旁之人,正是出使大周的使臣。
当日余丰宝离开花苗镇之后,便径直去了戎呈族的圣地,找到了戎呈族的王,分析利弊之后才说服戎呈王派兵相助。
而眼下蛊神节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只要能拿下蛊师王和千禾王,整个千禾族就会不攻自破。
使臣时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一会儿千禾王还有蛊师王会乘车走过这里的每个街道,只要他们一出现,我们就动手,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人控制住,免得伤及无辜。”
余丰宝点头,他派人四下打听了,嘎木经常待的地方他们都找了,就是没找到谢承安的踪迹。
而此时的谢承安早已被带到了千禾族的秘地里。
嘎木带着他跪在一众蛊师的中间,谢承安打量着四周,只见无数的年轻面孔虔诚的跪拜在地上,而当中的那个台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只是四周围满了轻纱,让他看不清里面人的样貌。
众人齐声说着他听不懂的吟诵密语。
就在声音停了之后,从轻纱后面传出了一道声音。
声音有些稚嫩,像是个孩子的声音。
谢承安好奇的看向嘎木。
嘎木低声解释道:“那是近身伺候蛊师王的童子,他是蛊师王的传声筒。”
谢承安心下一惊,暗道蛊师王难道不能说话?
他被封上了嘴巴,不能说话,只呜呜的叫着,嘎木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拿下了塞在他嘴里的布条,“你要是再敢捣乱,我就杀了你。”
谢承安神情急切的问道。
“我问你,在你们千禾族,不能说话的蛊师有多少?”
谢承安早就打算好了,他不管下咒的是谁,但凡有不能说话的蛊师他一律都杀了,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嘎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蛊师是需要念咒语的,不能说话还当什么蛊师,我们千禾族里唯一不能说话的就只有那个老东西.......”
他朝着祭台的方向努了努嘴,眼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恨意。
谢承安做梦也没想到,千辛万苦要找的下咒之人就在眼前,他有些兴奋的说道:“你有什么办法把我送到那个老东西跟前吗?我替你杀了他。”
嘎木愣了一下,杀死那个老东西这个念头从他学蛊以来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可是他太害怕了,太畏惧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也只是想,从未宣之于口,也从未付诸于行动。
这一次之所以绑了谢承安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谢承安的血液里下蛊,好借机毒死那个老东西。
可是他没想到谢承安竟然也想杀死那个老东西,他愣了许久才道:“你为什么恨他?”
谢承安周身气息一冷。
“他害了我的孩子,我与他不死不休。”
嘎木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了,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谢承安凝神摒弃,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蛊师将各自带来的祭品献上去,又看见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送进去之后又化作了干尸一般的尸体被扔了出来。
兴许嘎木的辈分不高,所以他被排在了靠后的位置。
等到他的时候,他捏着袖间的匕首,缓步朝着里头走去,穿过重重的轻纱帷幔,他终于看到了老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他不算老,顶多也就五十上下的样子,可是却须发皆白,整张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若不是在此刻诡异的氛围下,又亲眼见了这么狠毒的手段,谢承安都要误以为这人是个鹤发童颜的神仙了。
谢承安刚一进去,就抽出匕首对着蛊师王刺了过去。
蛊师王似乎早有准备,眼见着匕首就要刺进心口,他伸手夹住了谢承安这必杀的一击,他冷声笑了起来,“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简直是找死。”
还未等谢承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从蛊师王坐垫底下伸出来的无数触手给缠住了。
他刚才分明看到蛊师王的嘴唇连动都没动,可是却诡异的传出了声音。
谢承安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跟着便有蛊虫从他的身上爬到了那些触手上。
蛊师王似乎动了怒,长发无风自动,那些触手只是一震,就将蛊虫给震落在地,“嘎木,你居然敢背叛我!”
一条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触手,朝着嘎木飞速而去,跟着就将人死死的给缠住了。
嘎木估计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连跑都不会了,任由触手卷着他往蛊师王的方向拖去。
谢承安一时挣脱不开,只得大声喊着,“嘎木,你看看眼前这个老东西,你一切的痛苦都是他害得,你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嘎木茫然的眼神里开始慢慢聚光,他抽出了腰间的袋子,一股脑儿将他这些年搜集来的毒药,毒虫撒在了那些触手上,也不知是不是其中哪一样奏效了,触手竟然松开了。
慌乱之中,嘎木又趁机将谢承安救下,两人刚逃了几步,只觉后背一阵冷风袭来,两个人皆被触手给抽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外头,千禾王还没出来就被戎呈族的人给控制住了。
余丰宝带人匆忙赶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他睚眦欲裂冲了上去,将谢承安抱在了怀里哭道:“谢承安,你不要死,你要是敢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承安吐了口血,对着他笑了笑。
“我说过,为了你和孩子我是不会死的。蛊师王就是下咒之人,杀了他,我们的孩子就有救了。”
余丰宝缓步走了过去。
所谓的蛊师王有些恐怖,他不光不能发出声音,似乎连四肢都没有,他就这么坐在软垫上,身下是无数的触须一般的藤蔓。
“你为何要给千夷族的人下咒?”
蛊师王桀桀的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千夷族的人已经死绝了,不想居然还有一个,我平生最恨千夷族人......”
余丰宝怡然不惧,冲上前去。
谢承安大呼一声,“宝儿,不要!”
可余丰宝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高高跃起。
“死老东西,拿命来!”
75、第 75 章
“死老东西, 拿命来!”
余丰宝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他面色涨红,一双眸子里有着誓死不悔的坚定之色, 在跃起的刹那,他的脑海里想到的都是他的孩子, 他的夫君,这些都是他这辈子所爱之人, 他决不能允许有人伤害他们。
无数条如同藤蔓一般的触手朝着他缠了过来。
余丰宝原本就不会武功, 如今会的也都是些三脚猫的招式, 徒有些花架子罢了, 真要对阵起来,岂是蛊师王的对手。
蛊师王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在见到余丰宝的时候化作了狰狞与狠戾。
“死, 凡是千夷族的人都得死!”
“这世上容不下无情无义之人!”
稚嫩的声音配上那可怖的面容, 有着天然的违和感。
余丰宝的腰肢被两条藤蔓紧紧的缠住了,藤蔓倏地收紧, 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回头望了谢承安一眼, 四目相对间, 谢承安顾不得身上的伤, 单手拍地, 便飞身到了半空中。
他举着手中的长|剑胡乱的砍着, “余丰宝,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休要拿孩子会变成孤儿来吓唬我,没了你, 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刚才余丰宝的眼神里有着决绝与不舍,即使他没开口,谢承安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无非是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屁话。
一条藤蔓悄然从背后而来,狠狠的抽在了谢承安的背上,将人抽飞了出去。
戎呈族的人倒没有趁机使坏,反而将人给救了下来,谢承安又吐了一口血,强撑着身子要再战的时候,却被戎呈族的人给按住了。
使臣趁着慌乱之际,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凤后无恙,皇上请放心!”
谢承安停止了挣扎,定定的看着他,“要是他出了事,朕就要你们南疆十二部陪葬!”
触手卷着余丰宝到了中间的祭台上,周围的轻纱和帷幔早已被触手撕成了碎片。
离得近了,余丰宝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蛊师王的真正长相,与其说他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怪物。
这个蛊师王身高只有五六岁孩童那么高,没有四肢,只有躯干和头颅,一张脸泛着婴孩般的粉嫩颜色,可是眼神却如同恶魔一般。
余丰宝定了定神,“你为何如此恨千夷族人?”
蛊师王愣了一下,跟着面上就有了疯狂之色,触手随着他的心意缠在了余丰宝的脖子上,下一刻便能将他的头颅给绞飞出去。
余丰宝面不改色。
“你是千夷族人?真是可笑至极,你既然想要杀尽千夷族的人,为何不连自己也一起杀了。”
蛊师王似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神志有些不清醒了。
“你胡说,我是千禾族的人,我不是千夷族人。千夷族人都该死,他们该死,当年他们生下了我,见我身有残疾,便狠心将我扔在了野外.......”
他的话戛然而止,怨毒的看向余丰宝。
“所以,你也该死!”
余丰宝趁着他分神的一刹那,咬破了中指,然后将带着血的中指狠狠的按在了他的眉心处,蛊师王似乎很痛苦,他的面上浮现了扭曲的神色,眉心处也冒起了白烟,似乎余丰宝的血不是血,而是滚热的油一般。
“我没有错,都是他们该死......”
“当初他们要不是把我扔了,而是淹死我或者杀死我,我都不会活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千禾族的那个老东西,他......”
“他就是个怪物,他收养了我,把我变成了另一个怪物.......”
蛊师王哭着哭着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个怪物死了,又有无数的怪物会出来的。”
蛊师王的身体倒仰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了。那些如藤蔓一般的触手也随之失去了水分,化作了干瘪的如同枯树枝一般的东西散落在了地上。
一切尘埃落定。
密室里的时间似乎定格住了。
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里缓过神来,神勇无比的蛊师王就这样死了?
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余丰宝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他的心里一阵后怕。从前不畏生死,那是因为心无牵挂,如今拼命想活着,因为这世上有他所爱之人。
他去戎呈族找救兵的时候,临行前戎呈族的大巫找到了他,跟他说蛊师王的罩门在眉心,而蛊师王所畏惧的就是千夷族人的血。
只要以血为引,按在蛊师王的眉心上,则蛊术可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异常艰难,刚才的惊险还历历在目,他的心跳和呼吸还未平稳,若是稍有差池他可能就要葬送在蛊师王的手中了。
谢承安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他负了伤,跑的跌跌撞撞,姿势算不上多好看,可落在余丰宝的眼里,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和他都活着,好好的活着。
谢承安将人搂在了怀里,慌乱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又胡乱的在他身上摸着,想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触摸到腰间软肉的时候,余丰宝笑着往回缩,“痒!”
谢承安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将人狠狠的扣进了怀里,“宝儿,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余丰宝回抱着他,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身上轻微的颤抖。
他拍着他的背,“我答应过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倒是你......”他伸手推开了他,仔细的检查了起来,“你可知道这几日我也担心死了,生怕他们会用蛊虫来折磨你。”
谢承安唇角勾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个圆珠子,通体泛着七彩的颜色,表面是镂空的,里头有个圆形的小珠子,似是死物,但又像是个活物。
“这可是戎呈族的至宝七色玲珑珠,只要随身携带着,万蛊不侵。”
两人搀扶着走下神坛的时候,就见嘎木双目失神的往神坛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有着狂热的神色,一路喃喃自语着,“死了,老东西居然死了,真是太好了.......”
他走到神坛后,将蛊师王的尸体踢远了些,自己坐了下去,学着蛊师王的样子。
“从此以后我就是新任的蛊师王了,每年你们都要给我进贡童子,我.......”
余丰宝起初有些不懂蛊师王死前所说的话,可是现在看到嘎木的样子,他似乎有些懂了。
谢承安揽着他的肩,安慰道:“戎呈族一直都有一统南疆的心思,眼下千禾族的蛊师王已死,千禾王也被控制住了,剩下的他们会处理的。”
出了密地,外面日光甚好,郁郁葱葱的林木一直延伸到天边,脚下盛开着无数的野花,微风一过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不过地上地下之隔,一边是无边美景,一边却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余丰宝有些感叹的回身看了看。
有人生在泥沼里,有人生在蜜罐里,可无论生在怎样的环境里,还是得心存希望,否则又与那些茹毛饮血的动物有何区别呢?
他偎依在谢承安的怀里。
“皇上,我有些想家了。”
谢承安也露出了向往之色,“不知道等我们回去后,孩子们会不会开口叫爹爹了?”
余丰宝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可爱极了。
“皇上,你真傻,孩子哪里会那么快就能说话的?”说完又垂下了眸子,“孩子那么小,我这个当爹的却没能陪在他们身边,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他们还记不记得我了?”
谢承安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还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呢,那可是你怀胎十月,拿命换回来的,这两个小兔崽子要是敢不记得你,我跟他们没完。”
两个傻傻的人儿,相视一笑。
日光和暖,微风不燥。
......
与来时的满心担忧比起来,归途虽也匆忙,但压在心底的大石总算落下,即使旅途困顿那也是身体上,原本顾着谢承安身上的伤,余丰宝打算休养些日子待他的伤好些了再回去。
可谢承安知道余丰宝心里记挂着两个孩子,况且他受的伤原也不是什么大伤,只修整了三日便着急要上路了。
临行前,戎呈王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送行宴。
说起来这个戎呈王倒也是个人物,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将整个千禾族纳入了戎呈族的疆土内。
“大周皇帝,来,我敬你一杯,此次能如此顺利将千禾族拿下,多亏了皇上和凤后相助,这份情我记下了。”
谢承安和余丰宝同时举杯,喝下杯中酒。
南疆风俗到底不同于大周。
众人席天慕地而坐,当中是个巨大的火塘,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大片的夜色,有无数穿着暴|露的美人儿围着火堆载歌载舞,露出健康的肤色和腰肢来。
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谢承安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随着歌声打着拍子,手指在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忽的有一个胆大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将一个花环戴在了谢承安的头上,又拉着他的手想要邀请他去跳舞,谢承安也是头一次来南疆,从前也只是在书上读到过,都说南疆人善舞,为人热情。
正准备要起身去跳舞的时候,就瞥见了余丰宝寒着的一张脸,他对着小姑娘摆了摆手,又坐了回去。
“宝儿,吃醋了?”
余丰宝转开了脸不理他,“皇上想跳便去跳就是了,我吃什么醋啊?”
谢承安忙拉着他的手,攥在了掌心里。
余丰宝挣脱了几下没挣开,红着脸道:“皇上这是做什么?没的让人看到了笑话。”
谢承安凑到了他的耳旁,低声道。
“朕想看你跳,等回京后,你跳给朕看,朕还记得库房里有一件西域进贡来的舞衣,衣裳上镶满了珠宝,到时候宝儿便穿上跳给朕看,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余丰宝伸手抵在他的肩上。
“身上还有着伤,还如此的不正经。”
谢承安握着他的手送到他的唇边,亲了亲,“朕只对你一人不正经。”
余丰宝可不敢再这么下去了,于是站了起来,拉着谢承安往人群里走去,“皇上不是想要跳舞吗?我陪着皇上一起跳......”
火光跳跃着,映照在每一张洋溢着喜气的脸上。
.......
长长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马车内,余丰宝放下手中的手札,一副若有所思,怅然若失的模样,谢承安见他这副模样,将人勾进了怀里,“可是想孩子们了?”
余丰宝摇了摇头。
“这些手札都是从千禾族秘地里搜来的,戎呈王将这些送给我们,大约也是想让我们知道诅咒的真正来源,说起来蛊师王也是个可怜人。”
的确,一个才出生就被视为不祥,且身患残缺,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婴孩,没有葬身野兽之口,却落入了千禾族一个变态蛊师的手里。
蛊师王自出生开始就没有四肢,是千禾族的人将他养大的。
可是养大的过程中,却遭受了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痛苦和折磨,余丰宝联想到自己,他虽然长在贫穷的农户家,也不受父母的重视和疼爱,但是好歹也有个家,也有疼他的弟弟妹妹,比之蛊师王要好上千倍万倍了。
这样残酷的成长经历才养成了蛊师王如此疯狂而变态的性格。
后来在他手下长大的蛊师们,诸如嘎木一类的,也被折磨的精神不正常了,他将他所有的痛楚都加诸在了别人的身上,用伤害来治愈自己,可是没想到却越陷越深。
他恨毒了千夷族的人,可骨子里却又向往着归属感,因此才会做出不惜用自身来下诅咒这样阴毒的法子。
如今他自食恶果,死在了千夷族的人手里。
也算是天道循环。
余丰宝靠在谢承安的肩上,轻声道:“皇上,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如此的幸福。”
谢承安挑了挑眉。
“幸福?宝儿,你说的是哪方面?”
余丰宝嗔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任何一方面。”
谢承安收起了玩笑之色,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朕也谢谢你,谢谢你即使在受了那样的煎熬后,依旧还肯好好的活着,没有沦落成蛊师王那样的人,也谢谢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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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金秋十月, 宫里到处都飘着浓郁的桂子香气,似乎连空气都变的甜腻了起来。
一去便是半载的时间,再次回到京城, 躺在了养心殿的床上,余丰宝都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斜倚在软榻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可饶是如此, 抓着摇篮的手却时不时的晃动着。
摇篮里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孩, 小孩长得很快, 不过半载未见,连眉眼都长开了,姐姐清婉长的像谢承安多些, 眉眼间有股子英气, 弟弟清朗长的像余丰宝多些,眉目柔和, 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此刻姐弟两睡的正香, 许是知道亲爹在身旁, 所以才格外的安心。
听奶娘和嬷嬷们说, 自打他和皇上离开后, 两个孩子虽发不出声音来, 可脸上却有着不开心的表情, 两人刚走的那会儿, 两个孩子接连都病了, 这可把嬷嬷们吓坏了,请了太医日日夜夜照料着,眼见着慢慢好了起来, 这才放了心。
只是两个孩子脸上再也没了笑脸。
直到昨儿余丰宝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两个孩子喝了奶已经睡下,也不知道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余丰宝刚一踏进屋子里,两个孩子便都睁开了眼睛,“嗯嗯啊啊”的叫了起来,小手和小脚都兴奋的划拉着。
余丰宝对孩子们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个月的时候,如今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抱着孩子逗弄了一番,将孩子哄睡着之后,才去安顿。
今儿一早上,他还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的就被谢承安给弄醒了。
谢承安要早朝,醒的很早,刚穿戴整齐,想要亲一亲孩子们,谁知刚亲过,就见清婉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声,“爹”。
谢承安激动的在原地比划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最后冲到了床前将余丰宝给摇醒了,红着眼睛道:“宝儿,叫爹,叫爹了......”
余丰宝撑着睡眼惺忪的眸子,拂开了他的手。
“皇上,这一大清早的你想干什么呀?我才不想喊你爹呢......”
谢承安登时脸就红了,伸手在余丰宝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宝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是说孩子,孩子刚才喊我爹了......”
短暂的沉默后,余丰宝“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恰巧撞到了谢承安的脑袋上,“砰”的一声闷响,谢承安捂着脑门,低呼道:“宝儿,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
余丰宝哪里还顾得上他,抓着他的手臂直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谢承安回答,他就光着脚冲到了摇篮前,摇篮里的两个孩子都醒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吸着手指玩儿,见了余丰宝皆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爹...爹...”
“爹...爹...”
余丰宝红着眼圈,声音都发着颤,倒不是因为孩子们的这声爹爹,而是因为他的孩子终于可以说话了,也终于可以像个正常的孩子们健康成长了。
这短暂的分别,还有个中的危险,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承安揉着额角,阴阳怪气道:“朕就知道有了孩子们之后,在宝儿的心里我就只能排在第二了。”他说的委屈巴巴的,想了想又改口,“不对,现在只能排第三了。”
余丰宝好奇的问他,“这个怎么算的?”
谢承安对着摇篮里两个笑的灿烂的孩子望了去,“这两个,我可不得第三了嘛。”
余丰宝恍然大悟。
“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孩子,我自己,然后再是你,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就真的白白浪费了我的一颗心了。”
谢承安傲娇的挺了挺胸膛。
“这点自信,朕还是有的。况且宝儿这么爱朕,朕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余丰宝看着他泛红的额头,踮起脚尖,嘟着嘴对着伤处呼了呼气,“这样就不疼了吧,如今孩子都能喊爹了,还如此的吃醋,也不嫌臊的慌。”
温热的气息拂在额头,谢承安单手勾住了他的细腰,将人带进了怀里。
“朕不管,朕就要宝儿的心里有朕。”
温柔而霸道的吻落下,余丰宝几乎就融化在了他的气息里,直到门外传来了太监战战兢兢的催促声,余丰宝才推开了他,“快些去上朝吧,若是让大臣们等着了,指不定明儿就要说我狐媚妖孽的勾着你了。”
谢承安的唇角挂着笑。
“宝儿,回头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你可千万不能拒绝啊。”
余丰宝瞧着他面上那不还好意的笑,心里泛起了嘀咕,如今也算得是老夫老妻了,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况且整个皇宫里有哪些奇珍异宝是他没见过的?
那可都是他的,他们家的,他才不稀罕呢。
徐徐的清风带着浓浓的花香吹进来的时候,余丰宝正在打着盹。
“皇嫂......”
九殿下,不对,现在该喊一声九王爷了,如今谢承安登基称帝,他作为皇帝的弟弟,自然得改一改称呼了。
余丰宝一睁眼,就见九王爷和贺元卿走了进来。
九王爷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都是高兴的模样,余丰宝也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和老九一样长乐无忧,“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九王爷伸手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蛋,逗弄了一会儿。
“快,快叫九皇叔啊,你们要是叫了的话,我给你们买糖吃呀......”
两个孩子似乎不大喜欢别捏脸,小脸鼓鼓,嘴里咿咿呀呀的叫个没完,似乎在生气的样子。
九王爷玩够了才道:“我原本昨晚就打算来了,可是小元子说你跟皇兄才回来,肯定累坏了,不让我来,所以我现在才来的。”
余丰宝又看了看贺元卿,他似乎清减了不少,眉宇间似乎有着郁郁之色。
他让人拿了些糕点,又让九王爷在里间逗着孩子玩,拉着贺元卿去了外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卫忠他?”
不提还好,一提起卫忠这个名字,贺元卿就哽咽了起来。
“余丰宝,以前你跟皇上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总嘲笑你。可是现在轮到我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滋味是这般的难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喜欢过谁呢,可是...可是.......”
余丰宝没想到贺元卿居然会哭,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哭,他一边安慰着,一边问道:“你别可是的了,我只问你你喜欢他,那么他喜欢你吗?”
贺元卿愣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
余丰宝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还是我认识的贺元卿吗?以前咱们刚进宫那会儿,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子对着个卫忠,就怂成这样了?你若是不知道便去问,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贺元卿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
“我怕,要是他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啊?”
余丰宝耐心解释道:“你想想,卫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加上他跟皇上的关系不错,眼下京中各家都在盯着这块肥肉呢。你要是慢一步,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句点醒梦中人,贺元卿恍然大悟,擦去了泪水,就往外跑去。
余丰宝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哑然失笑,回到里间的时候,九王爷正想要抱起清婉,吓的他连忙跑了过去,将孩子接了过来。
九王爷嘟着嘴道:“她总是哭,我想是不是尿尿了,要换尿芥子了,我看嬷嬷们都是这样做的。”
余丰宝也是头一次做父亲,听了这话一检查果然是尿了,连忙给换了干净的尿芥子,回过头才发现九王爷正想什么想的入神。
“皇嫂,你说我要是能跟程彭哥哥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余丰宝被他的大胆言论给吓到了,九王爷的心智如同孩童一般,是以他也不敢深问,生怕带坏了小孩子,如今他自己先提了起来,余丰宝便大着胆子,悄声问道。
“老九,你跟程彭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九王爷红着脸,低着脑袋玩着手指,“程彭哥哥亲我了,他说我的嘴巴好软好甜......”说完又害羞的捂住了脸,转过身背对着余丰宝。
余丰宝又问,“那然后呢?”
九王爷茫然的看着他。
“还有然后?然后还要干什么?”
余丰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那种事情也不好明说。可九王爷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缠着他非得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谢承安回来了。
余丰宝见状忙道:“这种事你还是去问你皇兄吧,他最擅长和熟悉了。”
谢承安才将回来,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就被九王爷缠着去了外间,等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只他一人了。
余丰宝朝着他身后望了望。
“老九呢?”
谢承安笑的意味深长,“朕打发走了。只是......”他伸手就将余丰宝给搂进了怀里,“只是床第密事,宝儿怎么可以跟外人说呢?”
擅长!
谢承安心里窃喜,这样的事他自是擅长的。
余丰宝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辩解道:“我是看老九这么爱程侍卫,怕他吃亏,所以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就问到了这事上面了。”
“是吗?”
谢承安覆在他的耳边哑声问道,“俗话说长嫂如母,宝儿这么对老九,朕心甚悦,不愧是朕亲自选的凤后。”
余丰宝伸手推开了他。
“孩子们还在呢!”
......
卫府。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香气四溢。
贺元卿守在门边不时张望着,已过了掌灯时分,怎么人还不回来呢?
管家笑着道:“贺公子,要不您还是回屋等着吧,仔细吹着风了,大人回来向来没个定时的,许是军营里有事在忙......”
话音未落,就见月亮门处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自暗处里走了过来,直至走到了光亮处,才露出那张坚毅的脸庞,他的脸上挂着汗珠,额下有着短须,身上穿着冰冷的铠甲,腰间配着长|刀,行动间铠甲发出了叮当的摩擦声。
“你回来啦!”
贺元卿不知为何就先红了脸,他垂下脑袋不敢去看他。
卫忠拧着眉头,“你怎么在这?皇上和凤后才将回来,你不在宫里伺候着,怎么跑到我府里来了?”
贺元卿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倒是管家出来打着圆场,“大人,贺公子中午就来了,更是忙活了一个下午,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就等着您回来呢。”
卫忠看着桌上的饭菜,表情依旧冰冷。
“我先去洗漱换衣。”
他走到了院子里的水缸旁,脱下了铠甲,也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结实而健壮的上半身,他的身上有着无数或大或小的伤痕,密布交错。
他拿着水瓢舀水从头淋了下去。
贺元卿转身进屋里拿了干净的衣裳,然后送了出去。
卫忠倒是不避嫌,说了声谢谢,就当着他的面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贺元卿的脸像是火烧了一般的滚烫,他全程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
脱下了铠甲,卫忠身上的杀伐气息倒是淡了些。
他刚一坐下,贺元卿就给他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卫忠吃了一口菜,“府里都有下人,你不必亲自动手做这些。”
贺元卿小声道,“这是我愿意做的。”
卫忠的话不多,吃菜,喝酒。
贺元卿偶尔替他夹菜,他也不嫌弃,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借着几分醉意,“卫忠......”这还是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从前都是喊卫将军。
卫忠的眼底有着忽明忽暗的光。
“你想说什么?”
贺元卿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卫忠愣了一下。
“有!”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这让贺元卿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眼里泛起了水光,他哽咽着道:“哦!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起身要离开,一只粗糙的大掌却钳住了他的手腕。
卫忠只稍微一用力,人便落进了他的怀里。
贺元卿惊魂未定,已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卫忠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今晚别走!”
贺元卿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卫忠的身体像是一堵墙一般,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用,他着急的哭了起来,“你这样算怎么回事,你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炙热但却生疏的吻。
卫忠将人横抱而起,朝着里间走去。
“我娶你!”
......
宫里。
暗香浮动,月光柔和。
九王爷看着手里的小小药丸看了老半天,他总觉得皇兄说的话不怎么靠谱,否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药丸就可以让程彭哥哥喜欢上他呢?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他将小药丸放在了汤里,又用调羹搅了搅。他正看得入神,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程彭今天晚上不用值班,所以便来瞧瞧他在做什么?
九王爷心虚的很,“没,没有......”
程彭朝着他身后望了一眼,“是给我准备的汤吗?”
九王爷点了点头。
“我特意让厨房备下的,说是对身体好。程彭哥哥,你喝不喝?”
程彭倒也没在意,接过了碗,仰头喝下。
九王爷紧张极了,他盯着程彭滚动的喉结看了许久,“程彭哥哥,你喜欢我吗?”
程彭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自小就是谢承安的影卫,生死都只在主子一人的身上,至于其他的他从未想过。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九王爷露出了羡慕之色。
“因为我也想跟皇兄和皇嫂一样,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可幸福了。”
程彭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所以......”
他松了松领口,一阵口干舌燥,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可是却完全不起作用,倒是站在不远处的九王爷,让他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九王爷看出了他的异常,忙走过来扶他,“程彭哥哥,你有没有事啊?”他说着就哭了起来,“皇兄是个大坏蛋,还说这个药丸是让人开心的药,全都是骗人,我要去找他算账。”
他哭着往外跑去,却被程彭拉进了怀里,狠狠的抱住了。
“主子没有骗你,这药的确可以让人开心。”
九王爷趁着水润的眼睛望着他,“真的吗?”
那饱满而莹润的红唇,像是熟透的果子般,等人采摘着,程彭放弃了抵抗,低头吻了上去,果然跟梦中的一样又软又甜。
.......
养心殿。
传话的太监刚退下,余丰宝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哄着孩子们睡觉。
“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承安好奇的问道。
余丰宝回头看了他一眼,“贺元卿今晚留在了卫府,所以我高兴。”
谢承安撇了撇嘴。
“你从前不都叫人家元卿吗?怎的如今当了凤后便眼高于顶,称呼人家全名了?”
余丰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当初是谁那么爱吃醋,还不许他这么叫的?
谢承安见他生气,忙又凑了过来,“朕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余丰宝顿时来了好奇心,巴巴的望着他。
谢承安故作神秘的贴在他耳旁,“朕给程彭放了一晚的假,而且还给了老九一颗可以助兴的药|物。”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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