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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发来:【如何才能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程斐沉默了,土豪不是已经结婚有小娇妻了吗?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难道……难道土豪的小娇妻不喜欢他,两人是商业联姻那种?结果处着处着,纯洁的联姻关系开始变得不平衡了,土豪爸爸对小娇妻日久生情?却又羞于开口?
程斐不确定地输入一行字:【您在单相思?】
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足足维持了十分钟,仿佛这问题难以启齿。久到失眠的程斐都终于有点犯困了,土豪爸爸才回道:【不是我,是朋友。】
程斐:……呵呵。
爸爸你不用掩饰了,自古朋友就是我系列。
但爸爸不好意思承认,他也不会傻得戳破,立即贴心回道:【最简单,直接跟她表达爱意,走进她芳心对话。反正你们孩子也有了,这种话应该很容易说出口吧】
土豪再次强调:【是朋友。】
程斐:“……噗。”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笑点这么低,土豪爸爸这固执的否认把他乐得不可开支,连一晚上被小炮灰气到的郁闷都消散不少。
斐然:【好好好,是您朋友,我口误】
斐然:【您这问得太宽泛了,不如描述一下您朋友和他老婆的平时表现?这样我也好判断他老婆是不是喜欢他】
土豪爸爸很快打出一行字发过来。
土豪:【他即便累了,也坚持给我做饭】
程斐还没看完这一段话,突然画面一变,上面的话语就被撤了回去。以至于土豪的话漏洞百出暴露了自己,他也只能假装没看见。
土豪:【稍等,我问问我朋友。】
程斐:“……”
房间里传来一阵闷在枕头里的笑声。程斐笑得满床打滚,身体一颤一颤的。土豪爸爸笨拙的圆谎技能,简直是在他的笑点上疯狂试探。
土豪爸爸这次终于“严谨”起来,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分钟后,才重新发信息过来。
土豪:【我朋友说,他老婆再累也坚持给他做饭】
斐然:【大着肚子也做?】
土豪:【稍等,我问问】
“严谨”的十秒钟后。
土豪:【三餐不拉】
斐然:【哇,那可能是真的有点意思】
土豪:【你也这么认为?】
斐然:【那当然,我经常下厨,太了解厨师心理了,如果不是我重视的人,我才懒得管对方吃什么】
斐然:【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您没听过吗?】
土豪沉默了,半天没回。
程斐饶有兴致,没想到豪门联姻,女方居然还会下厨,土豪爸爸的小娇妻也太接地气了。
他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表现吗】
土豪:【有】
土豪:【他老婆会给他洗衣服】
土豪:【包括最里面的】
……
土豪:【还会投怀送抱】
土豪爸爸大概是太得意忘形,连“问我朋友”的步骤都忘记执行了,直接四连发,除了第四条稍微有些迟疑,可能是害羞,前三条几乎是同时秒出。
程斐这下惊讶得眼睛都掉下来,爸爸的小娇妻到底是从哪个古代穿越过来的仙女?大着肚子做饭也罢了,居然还大着肚子给丈夫洗衣服!洗内裤!简直贤惠到令人发指啊!
程斐毫不犹豫噼里啪啦打字:【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真爱啊!】
土豪:【是】
土豪;【是么】
啧啧,土豪都惊喜得连打字都打出了结巴的效果。
斐然:【那当然!我以我的项上人头保真,她绝对喜欢你朋友!让你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知道不】
土豪这次沉默了许久,“正在输入”再次点亮,依旧是焦灼地闪烁半天,可能是在思考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
半晌一行字幽幽亮起:【主播有没有喜欢的人】
诶?话题怎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不应该继续讨论怎么跟联姻小娇妻发展感情吗?现在问这种问题,简直是在单身狗的伤口上撒盐。
不过既然土豪爸爸开口,程斐也就当做闲聊,随口应道:【没有啊】
土豪:【???】
三个问号,以示爸爸的震惊。
斐然;【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单亲他不香吗?】
两秒钟后,该消息已撤回。
斐然:【单身,是单身,刚才打错字了】
土豪:【。】
土豪爸爸的头像灰了一次。又挣扎着重新上线,“对方正在输入”闪烁着,却久久没发消息过来。
程斐后知后觉,连忙补救。
斐然:【数字君别误会,你朋友的爱情绝对香,替我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次土豪爸爸再也没回应,一分钟后,头像彻底灰掉。
程斐心想,啧啧,可能是听完自己的解释太高兴了,以至于爱意澎湃情难自抑,必须要跟小娇妻温存温存才能缓解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邵:人间炼狱。
明天的小邵:对不起昨天是天堂。
【还有一更】下章摊牌,手有点疼,写得慢了些,下午来看哈
☆、第 35 章
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程斐差点起不来。
照镜子看到自己眼下淡淡的乌青,程斐叹了口气, 快速洗漱干净走出房门, 结果迎面就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正在幽幽地看过来。
邵听风明显没睡好,狭长的眼型仿佛化了烟熏妆, 有些颓废,周身还隐隐有种萧索的气息,大概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眼皮有轻微水肿, 看起来更像L了。
程斐吓了一跳:“你昨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邵听风淡淡扫过来一眼, 眼底情绪复杂, 一声不吭, 递过来两个袋子,一袋是豆浆,一袋是灌汤包。
程斐低头看着袋子, 发现居然不是学校里那家,而是校外的, 更惊讶:“你一大早跑那么远买早餐?”
邵听风“嗯”了声, 低垂着眼:“以后不用给我做三餐了。”
程斐:“啊?”
邵听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我现在知道了,并没什么意义。”
实际上程斐确实没听清,早上时间很赶, 他也没空跟邵听风闲聊。匆匆忙忙把灌汤包吃进肚子里,就拽着磨磨蹭蹭的舍友一块赶去上课。
走到玄关处时,邵听风又习惯性地把换鞋凳让给他, 自己随意勾了一双白色的球鞋穿上。那双球鞋logo在侧边,是小小的水滴形设计,很有记忆点。
看到这双鞋,程斐猛然想到之前自己忽略的一幕。他依稀记得,自己昏倒那天,邵听风当着他的面,把一双同样logo的白色球鞋塞进了鞋柜里,还藏着掖着不给他看。
当时程斐并没有多想,现在一看,那双被藏起来的鞋,总觉得特别特别特别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在哪里呢?
突然,某段他怎么想不起来的记忆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浮现。
程斐身体一僵,眼睛瞪大。他想到一点点画面了,那天晚上的男人,似乎也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对,那个男人应该很年轻,身着昂贵的正装,却配了一双格格不入的球鞋。自己扑倒在对方怀里时,因为姿势的关系,余光好几次瞥见了对方的鞋子,白色的,鞋面却不太干净,有点污渍。
程斐拼命挽留脑海中这得来不易的碎片记忆,终于又逐渐记起了一点鞋子的特征——
logo是水滴……上面那些污渍,是……是奶油!
男人说了什么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对方的声线,刚过变声期不久,尤带一点少年人的清脆,又不失成熟男人的磁性,简单来说就是CV少年攻音,很好听;对方身上没有社交老油条们的男士香水味,而是甜甜的奶油香,混合着一点点淡淡的酒味,反而令人更迷醉晕眩。
程斐额上霎时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手心因为情绪过于兴奋,都忍不住微微战栗,几乎没法系自己的鞋带。
就在他颤颤巍巍地跟那两根小带子纠缠时,一双手伸了过来。邵听风大概是看不过去了,蹲下身,干脆利落地帮他给鞋子打了个死结。
死、结!
“要迟到了。”邵听风低声道。
两人离得很近,他的嗓音划过耳畔,酥酥麻麻的感觉,与那晚上的声音完美重合。
程斐怔忡间,邵听风已经快速撤回手,逃也似的先他一步出了门。
看着他有些狼狈的匆匆离去的背影,程斐磨了磨牙,余光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决定先去上课。
今天是满课,但程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脑海中来来回回不断反复播放那双鞋子。
如果邵听风当时藏起来的那双就是酒店看到的那双,那么只要找到它,就能证明邵听风就是那天晚上的人,那邵听风这个混蛋,就死定了!
可鞋子在哪呢?
程斐冥思苦想,把宿舍里可能藏鞋的地方都想了个遍,却又觉得邵听风可能也没那么多心眼,说不定还好好地放在鞋柜里。
啧,夜长梦多,今天必须把这事儿解决,他可不想再失眠了。
放学后,程斐叫住同样昏昏欲睡没听课的邵听风,给他递了一张纸:“诺,今晚吃火锅,清单我列在这里了,你帮我跑一趟超市。”
邵听风嘴唇动了动,很想说不用辛苦再给他做什么三餐了。程斐却没给他机会,一出教室门就忙不迭地把他往超市方向推。
“快点,赶紧去买,宿舍什么都没有了。”程斐催促道。
邵听风无法,只能捏着那清单慢吞吞往外走。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程斐一眼,却发现程斐已经往宿舍狂奔,急切的脚步仿佛踩在他心上,莫名让他心里一紧,左眼皮急促地跳了两下。
一股没来由的忐忑浮上心头,邵听风想让他程斐慢一点,或者干脆拉住他,不让他回宿舍,可想想又觉得自己的紧张莫名其妙,只能抛去这些杂念,继续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程斐快步回到了宿舍,立即把门反锁起来,深吸一口气,面对眼前的四个高高矗立的鞋柜,暴力地开了其中一个。
鞋柜是定制大容量款,从底部直通到天花板,一个鞋柜就能装近一百双鞋。程斐的身高只能看清三分之二的鞋款,顶上那几行视线无法触及。
一连看了四个鞋柜的中下层,都没能找到记忆中的那双鞋,但能看到好几双logo是水滴的鞋子,显然邵听风本人很喜欢那个品牌。
不知道邵听风平时怎么拿得到上层的鞋子,可能是仗着长得高,垫垫脚就能够到?
程斐酸溜溜地想,矮就矮怎么了?自己不能搭□□?
想到这里,程斐干脆到隔壁借了把室内梯。□□是极有分量的稳定款,他抗得颇为吃力,刚走到玄关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来,下意识地安抚地揉了揉肚子,嘀咕:“等着,我马上就能揪住你爹的狐狸尾巴。”
把□□搭在鞋柜边,确定它十分稳当后,程斐才双手拉住□□边上的环,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踩到第三节时,顶层的鞋子近在眼前,程斐缓缓扫过,然后第四个鞋柜最角落处,看到一双被密封起来的男鞋。他眨眨眼,果断捧起来,发现它里里外外被塑料袋包裹了好几层,还用胶带在表面缠了一圈又一圈。邵听风这小炮灰,以为裹成这样就没事了吗?
哼,反而让他更明确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它了!
程斐冷笑一声,懒得再下来拿刀子隔开,索性就坐在□□上,徒手用蛮力撕扯。但凡快递收多都知道怎么使劲,很快,厚厚的塑料袋被他扯出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鞋体。
程斐继续往下扯,五分钟后,扯得乱七八糟的塑料被扔在□□下方,赫然就是那双熟悉的鞋子。
大大的水滴形logo设计得十分大胆,几乎贯穿整个鞋体,而鞋头的鞋面上,果然沾着一些花花绿绿的污渍。程斐认得,那是奶油干掉后洗不掉的、略有褪色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意外的收获,那双鞋上面还有一个明显的鞋印,显然是有人在上面踩了一脚,踩得很重,以至于都擦不干净。
鞋印清晰如此,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能刚好对上原主的某双鞋鞋底。
程斐嘴角扯了扯,勾出一个了然而讽刺的笑。
邵听风这混蛋,竟然,竟然真的是那人……
还骗了他那么久……
明明从一开始就把他认出来了,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死宅样,每天看直播等投喂;自己却毫无所觉,就这么大喇喇地跟这个心机boy生活了好几个月……
对了,第一天时,他还带着满身的吻痕告诉邵听风那是蚊子包,还沾沾自喜邵听风信了他当时的鬼话。结果,自己在对方跟前分明就是裸.奔的!还一连裸.奔了好几个月!
还能有比这更离奇更羞耻的事情吗?更荒唐的是,肚子里还他妈揣了对方的崽!
他原来还计划着找到孩子他爹就讹一笔抚养费,现在讹个P啊,小炮灰怕是拆卸论斤卖,都凑不齐一笔产检钱。
这个没出息的便宜爹,要他何用!?
程斐咬着牙,手里坚实的鞋体都被他捏得微微有些凹陷。
正气得肺都快爆炸时,走廊里传来一些轻响,紧接着,门就从外打开了。
邵听风手里提着两大袋食材,出现在门口,眼神一如既往地呆滞,直到看清眼前一幕。
程斐高高坐在□□上,手里捧着熟悉的白色物什,居高临下地跟来人对上了目光。他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表情平静,眼底却在酝酿一场风暴。
邵听风:“……”
那双鞋。
他脑袋一嗡,哪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间,他想拔腿就跑,逃离那人森冷的苛责的目光。
但当他看到程斐坐在那么高的椅子上时,又强忍住了退却。他脸色一片苍白,浑身僵硬,脑袋里已经无法思考。
两秒钟后,却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两个袋子。
邵听风后背挺得板正,腿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以至于无端生出了几分壮士扼腕的悲壮。
程斐见小炮灰不逃,心中那股火散了些。他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一手攀着□□的简易扶手,一手两指勾住鞋子的后帮,缓缓从□□上走下来。
下楼梯的动作很慎重,但仍在下到最后一阶时,程斐微微地扭了一下,身体往旁边歪了歪。
原本呆若木鸡的邵听风突然一个机灵,走上前来,双臂张开在他身侧。
程斐却先一步自己稳住了身形,没有受他这下意识的守护。
邵听风讷讷地收回手,就听程斐慢条斯理地问:“你是紧张我呢,还是紧张这鞋子?”
“咚”地一声,那双鞋子被程斐干脆利落地扔到地上。
小炮灰的身形随着那声闷响,肉眼可见地僵住,俊脸上已经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程斐步步紧逼,明明比邵听风还矮了大半个头,却愣是把他逼到了角落。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偏偏一点暧昧的气息都没有。
“婚礼上的奶油蛋糕好吃吗?”程斐言笑晏晏,故意在他身上嗅了嗅,又抬起眼,直视他眼睛,一字一顿缓缓道,“还是我本人比较好吃?嗯?邵小公子?”
邵听风:“……”
程斐漂亮的桃花眼轻巧眨着,开口的语气很温柔,却凉得没有温度。
“我猜是我比较好吃,以至于你念念不忘,吃完了还把老子这个大活人瞒得滴水不漏,好每天看着老子下饭”
程斐嘴唇上扬,皮笑肉不笑的很是渗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刀往前一刀捅进去。
邵听风呆若木鸡,以至于呼吸都忘了。
程斐维持着渗人的笑容,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如果邵听风还打算装蒜,他特么一定要——
“对不起。”
邵听风却是开了口。他闭着眼,不敢跟他对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而后又松开。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却清晰可闻:“那天晚上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邵听风:要哭了
☆、第 36 章
男生宿舍楼低层某间房。
时祯正举着手机和打光板, 卖力地进行夜间直播,直播内容依旧清奇——论学渣如何完成毕设命题。
直播为假,让网友帮他修改为真。正忙得抓耳挠腮时, 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一看, 竟然是稀客。
摄像头和打光板刚捕捉到外面的人, 弹幕有些激动。
【嗷嗷嗷嗷嗷,是斐斐呀】
【哇, 斐斐自己不直播,跑来跟咱祯祯联播么】
程斐站在门口,脸上表情不怎么美丽,可以堪称凶神恶煞, 但耳根子和双颊却有未褪去的红晕, 看起来矛盾又不好惹。
他瞥了一眼弹幕:“你在直播?”
“是呀, 马上就到下播时间了, ”时祯不确定地问,“当然你要是想加入的话,我再延长半个小时。”
“不了, 你播你的,别播我。”
时祯笑嘻嘻地移开摄像头:“不是我不想让你们看他, 是他不乐意上镜。”
时祯这人虽然不着四六, 但观察情绪还是很到位的, 立即注意到程斐不对劲,身体扭了扭,让出一条道:“进来坐坐?”
谁知程斐不止是来窜门, 他直接从身后拖出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今晚想跟学长借宿一晚成不?”
时祯一愣:“我只有一张床。”
程斐毫不在意:“那我就跟你挤一张。”
时祯:“……可我是直男。”
程斐冷静反问:“我看起来像对你有兴趣吗?”
时祯:QAQ太伤人了!
半晌,他眼睛滴溜溜转着,风骚地捋了捋自己的秀发:“行吧, 既然小学弟要过门,那我现在就去铺喜床。今晚直播到此为止,明天见了各位小婊贝!”
说完就掐掉镜头,留一个空空洞洞的直播间,水友一脸懵逼。
【说得倒是骚,有本事直播一下铺喜床啊】
【斐斐主播今天好像心情不好,看着有点吓人啊】
【赌斐斐子今晚把祯祯收拾了】
……
【等等,斐斐打赏榜的土豪爸爸怎么来了?】
【今天斐斐没开播,爸爸这是一路追过来看?】
……
时祯完全没想到,已经下播的直播间,弹幕反而比他刚才在播时还热闹。
他滴溜溜地打量着程斐这个不速之客,眼里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嘻嘻,怎么,终于忍不住要跟小邵分手了?”
程斐眼皮一跳,脸色又黑又红:“你才分手!”
哪壶不开提哪壶。
——鬼知道他十分钟前经历了什么,好好的扒马行动,结果没两下自己的底裤也掉得渣都不剩。
他都想好怎么对邵听风严刑拷打,重刑逼供,谁知缩了几个月的乌龟小炮灰,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滑跪的速度快得叫人措手不及。
甚至没等他开口,邵听风就垂着脑袋,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小王八蛋不坦白则以,一坦白就一鸣惊人,一口气全盘托出,所有他想的起来的、想不起来的细节,统统没放过!
什么叫“本想带你进去休息,冲个冷水澡,你却怀疑我想淹死你不肯下水”?
还有什么叫“不想趁人之危,想打120找医生,你却把我的手机扔进浴缸”?
最羞耻的是,“你很热情,即便已经让你※※了一次,你还是拉着我不放,我担心你出事,不敢擅自离开”……
在邵听风的刺激下,当晚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即使闭上眼睛,都阻止不了它们回放。那些深埋于记忆深处的不可告人的细节,不受控制地一一浮现。
当时邵听风只是想带他进去洗冷水澡,结果自己却疯了似的扒掉了小炮灰的衣服……
因为担心自己出事,邵听风不敢离开,红着脸,很生疏地用手让他发.泄了一次,他还嫌不够,咬住人家不松口……
甚至,邵听风原本根本不知道男人跟男人怎么做,都是他一步步手把手教学……
临到最后关头了,邵听风还是忍着,试图按住他让他冷静点,结果他怎么来着?他把邵听风的裤子扒掉不说,还勾在手指上摇旗呐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是男人就赶紧上,别磨磨唧唧的!真男人,就是淦!”
是男人有几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也就因为这句挑衅,邵·忍者神龟终于受不了了,揭竿而起把他给办了。
程斐听完恨不得堵住邵小炮灰的嘴,但记忆的潘多拉盒子一旦开启就关不上。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马赛克,因为太过疯狂,到最后他意识完全不清醒了。
坦白到最后,程斐已经目若呆滞,无地自容。
半晌,他盯着邵听风惭愧自责的脸,才终于找回一点气势——妈的,就算自己放浪形骸,也不能洗白邵听风这是趁人之危之行是不是?
他磨了磨后槽牙,问出一个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到底戴.套了没啊!!!”
邵小炮灰被他杀人般的目光千刀万剐着,瑟缩了一下肩膀:“戴了。”
虽然挺不容易的,那东西尺寸偏小,戴起来其实很不舒服,但好歹戴上去过。
程斐磨着牙:“你确定佩戴正确?没破?”
“嗯。”邵听风点点头,小声道,“可是你又把它脱了下来……”
程斐牙关一僵:“我脱的?我为什要脱,我怎么脱!”
邵听风红着脸补充:“用的嘴。”
程斐:“……”
完了,没法做人了。
那一瞬间,他羞耻得恨不得立即从十二楼跳下去!
十分钟后,程斐整张脸发烫红得快要滴血,崩溃到同手同脚,仍旧固执地托着行李箱,走出了和邵听风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宿舍。
他暂时没法跟这个一夜情对象同处一个空间了,不然他会忍不住宰了小炮灰灭口。
他,他只是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奇奇怪股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法!他、不、承、认!
那小浪蹄子不可能是他!
邵听风默默看着他走,似乎想挽留,却被他一记眼刀子封喉,不敢继续刺激他。
程斐迫切需要一个没有邵听风的地方平复心情,就拖家带口地来到时祯宿舍。
但他低估了时学长的八卦之魂,从进门开始,时祯就不停旁击侧敲,企图挖掘他跟邵听风闹了什么矛盾。
“小邵以前换舍友换得可勤了,也就你能跟他处得久些,几个月了都还没吵架。我们都以为你俩能修成正果熬到毕业了呢!”时祯嘻嘻笑,“说吧,磨合了几个月突然离家出走,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嫌你做的东西不好吃?还是跟你抢女朋友?哦,不对,你没女朋友呀,那他怎么了你?”
时祯说话跟没把似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用词更是风骚,好好的兄弟同学情被他说成得暧昧无比。
程斐听得脸色黑红黑红的,半晌,他投以一记死神降临的冷笑,凉凉道:“有些人活着,但已经可以去死了,比如他,比如想知道真相的你。”
时祯:“……”
“如果学长要继续问下去,我不介意今晚开荤。”
时祯反射性地骚了一句:“讨厌,你终于要对学长下手了吗?”
当然骚完他就后悔了。
程斐用眼神温柔地扫射他的脖子:“生人片,水煮人片,学长喜欢哪个?”
时祯脖子一凉,刹那间觉得小程学弟,比小邵学弟还可怕!
”别提他,我跟学长还是好兄弟,“程斐又笑笑,“能帮你改毕设的那种好兄弟。”
时祯眨眨眼,本来还吓个半死,听到最后一句立即欢呼一声,感动得鼻涕泪流哗哗流:“妈呀斐斐子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你放心,我绝对不提他一个字儿~~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我给你暖床——呸呸呸,我给你铺床。您请坐~”
时祯狗腿地帮他拉开椅子,把自己惨不忍睹的毕设论题和论文都摆在他面前:“请开始您的表演!”
他知道这个学弟专业厉害,就算只有大二,也比他这个大四学渣牛逼多了。
程斐安然坐下来,专业技能点亮就是好,在学校可以横着走。
”别忘了帮我收拾行李。“
“喳!”
帮大佬做事那能叫做事吗?那叫共事!
时祯把他带来的行李箱一起拖进另一个卧室。斯诺学院的格局都是同样的双人间,只不过大四很多宿舍都空置了,时祯因为要经常直播,导致没人愿意跟他住一个宿舍,已经“独居”多年,这事整栋楼人尽皆知,不然程斐也不会直接下来要求借宿。
兴致勃勃地收拾到一半,才发现程斐这是带了足足一个星期的衣服,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离家出走?
时祯惊了,两个小学弟之间到底闹了什么矛盾,能让感情破裂到这德性!
不过他还没八卦到要关心俩大老爷们的友情,他心思歪到另一边——万一斐斐子在这里借宿的几天里,发现他这里更好,然后干脆卷铺盖从邵听风那里搬出来,自此成为他时祯的专属亲亲舍友……
艾玛,好像不错。
时祯咽了咽口水,想到以后每天都能独享邵听风之前的美食待遇,收拾得愈加卖力。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收拾妥帖,从房间退了出来,轻手轻脚走到书房,想看看据说是院里专业课第一的天才学弟把他的毕设完善到什么程度。
却见他的几大张稿纸上,只字未改。
唯有另一张原本空白的草稿上,胡乱写了若干字:【邵听风、小炮灰、死不足惜】
他未来的亲亲舍友,正黑着脸,继续一笔一划地写着杀气腾腾的“邵”,然后打了个叉。
时祯一言难尽地瞅着那些“邵”,幽幽道:“哎,这么怀念你舍友,如何投入你祯学长的新怀抱?”
程斐如梦初醒,尽管他已经领教过时祯骚气满满的说话风格,但此时心事重重,时祯这骚话简直戳到他肺管子。
一戳即炸,脱口而出:“谁、谁怀念了!就他那技术,还不值得老子怀念!”
时祯:“……”
时祯:“什么技术?”
程斐:“……”
半晌后,程斐顶着逐渐升温的脸,搁下笔冷静道:“明天再改。我先去睡了。”
时祯刚伸出尔康手,程斐就做了个上拉链的警告动作,然后杀气腾腾地走进他刚打扫好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黑暗中,程斐头抵着门,脸烫得能滚煎饼果子。
混账小王八蛋,简直无孔不入,哪哪都是!
程斐把头埋进枕头里,再次恶狠狠发誓:那个小浪蹄子绝对不是他!
——
十二楼。
邵听风站在玄关处,双手无力垂着,眼睛无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这个姿势从舍友离开,一直持续了不知多久。
直到宿管阿姨例行巡查,走到这时问了一句:“同学,还有人没回吗?”
邵听风迟钝地对上她和善的目光,摇摇头:“没。”
阿姨被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眼神吓得一个机灵,胡乱道:“诶唷,那就早点休息啊,大半夜杵在这里怪吓人的。晚上要关门关窗,不然暖气都跑咯……”
阿姨絮絮叨叨地走远,邵听风仍旧未动,让门敞开,还在期盼着那人气消了,能回来再听听他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善言表,刚才明明已经鼓起勇气,坦白了一切过错,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把对方越激越怒,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当然,对方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程斐知道自己就是那天晚上的人后,竟然马上搬了出去。
他想挽留,却发现自己并无立场,程斐不是他的任何所属物,甚至他都等着程斐提孩子的事情了,可对方并没有。邵听雨曾经说过,如果连怀孕都可以对男方闭口不谈,那就表明对男方缺乏信任,甚至是不需要男方。
他在程斐这里,是不合格的。如果他不能取得程斐的信任,强行提及怕是能让对方更受刺激。
20岁的人生从没遇到过这种难题,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叮一声,手机突然传来订阅提示。
邵听风浑身一僵,立即拿起来,打开发出提示的奶油平台。
屏幕上是他不久前刚关注的主播,里面的时祯已经换了睡衣,在幽幽的房间灯里嬉皮笑脸道:“嘿嘿嘿,知道你们好奇,今天我大发慈悲来个睡前直播……废话,人当然是住进来了……没有没有,他就睡我隔壁,我们不搞hs的想什么呢?……去看他的睡颜?讨厌,我的睡颜还不够俘获你们的小放心吗?不准看别的男人……”
邵听风默默看着,听到他说“当然是我给他铺床打扫啦”时,嘴唇抿了抿,砸下了一个豪华大牧场。
弹幕:???
【卧槽,是斐斐子的土豪爸爸】
【爸爸怎么光临寒舍了?是被我祯美貌迷惑了吗】
【想什么呢,明显是因为斐斐子才跟过来的吧,斐斐子今天没开播,爸爸想他了】
【这都能爱屋及乌?】
“来就来嘛,还给我带这么大的礼物。”时祯羞涩地比了个飞吻,“老板大气,给个么么哒~”
邵听风皱着眉,下意识嫌弃地偏过脸,才缓缓打出一行字。
土豪:【好好照顾他】
时祯点头如捣蒜:“好的爸爸,我一定好好给斐斐子暖床。”
邵听风手指一顿,默默取消了第二个豪华大牧场,头像一灰,下线。
合上手机,心情却并未因此轻松。他犹豫着要不要下楼看一眼,却又见时间太晚,现在下去反而会让那人得不到休息。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邵听雨发来的短讯。
【深秋啦,小风要注意添衣服哦】
邵听风微微皱起眉,怎么现在的孕妇都喜欢熬夜的吗?他犹豫两秒,还是打电话过去,邵听雨很快就接了,还没说话,就听见邵听风有些责备地问:“姐为什么不休息?”
“姐是饿了,有小宝宝就容易饿,”邵听雨吃吃笑:“放心吧,我是趁吃夜宵才给你发信息的,吃完就去睡,我才舍不得困到宝宝呢。对了,你给我寄的那些零食真不错,姐很喜欢,谢谢哦。”
邵听风一顿,突然意识到,刚才程斐似乎没把厨房里的零食带上,那现在……现在是不是也饿着?
他原本就放心不下,现在更有点坐立不安,想下楼给他送点什么,又怕程斐会因为看见自己气到失眠。
邵听雨久久不见他说话,比以前更沉默,立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这个弟弟,平时就寡言少语,鲜少主动打电话,每个星期能发几条信息报平安就是他把她放心上的表现了,现在突然打来,却一声不吭,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有事要跟姐姐说吗?”
她耐心地等着弟弟开口,嘴里的食物都嚼得慢了些。没人比她更明白邵听风,能主动外放情绪,对他而已十分不容易。他曾经因为那些事,一年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现在已经进步许多了。
本以为邵听风会跟以前一样酝酿很久,谁知这一次他很快有回应:“有。”
邵听雨温柔地问:“是什么事呢?”
邵听风紧紧握住电话,微微加快的呼吸声传来,片刻后,电话里里传来了轻微的电流声:“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邵听雨有一瞬间怔忪:“……啊?”
弟弟的声音有些听不清,像是在呓语:“但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邵听雨意识到她的弟弟在说什么时,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以为邵听风需要很久才能对别人敞开心扉,都做好弟弟会成为四五十老光棍的心里准备,谁知现在他却开窍了,亲口说自己喜欢上了别人。
只不过刚喜欢上,好像就失恋了?
邵听风默了默,道:“抱歉,我不该跟姐说这些。”
“没有没有,姐姐只是太惊讶了!”邵听雨连忙否认,又循循善诱,“能跟姐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邵听风没吭声。
他觉得程斐很完美,哪方面都是,虽然有时候有点凶,时常能把他吓到心律不齐,但这是他自己的原因。
半晌,他轻轻地说:“我惹他生气了。”
邵听雨听出了他只言片语中潜藏的求助,试图问得更详细些,邵听风却不肯细说。
邵听雨虽然很焦急,但她一向很尊重弟弟的意见,而且她明白欲速则不达,今天能跟她主动倾诉已经很意外了。
“好,姐不打听你的隐私,”邵听雨思忖着,轻声宽慰,“没有人一开始就会这些事情,你姐夫当初惹我生气,连哄都不会哄,就那么生生把我晾了两天,亏得他后来真心实意道歉,姐才愿意重新跟他在一起。”
“你要是做错了,就好好认错,光口头上说说不行,要用行动表示,知道么?”
邵听风把她的话认认真真听进心里,嘴唇抿得紧紧,比听一份公司企划书还专注。
他好像听懂了,但又不是很懂。
他原本只是心里迷茫和难受,尝试着跟唯一的亲人提一提,不想这短暂的倾诉后,心中更六神无主,更坐立难安。
挂完电话后,邵听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子,从厨房里抱出一箱东西下了楼。
与人相处的技巧他还是不明白,但此刻他只想再为对方做点什么,不想坐以待毙。
来到时祯宿舍门口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给时祯打了电话——号码还是上次在医院时随手抄下来的,当时是为了留作算账用,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时祯:“喂喂?哪位?”
“我。”
“……艾玛,邵学弟?!”时祯那头一阵东西落地声,显然因为这个声音吓得不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出来,别发出声音。”
十秒钟后,时祯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出自己的宿舍。
邵听风把手上的箱子递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这个放在你们饭桌——别告诉他是我送来的。”
时祯眨眨眼,你俩咋回事?一个都离家出走了还念念不忘圈圈诅咒,另一个半夜送夜宵却深藏功与名?
时祯接过箱子,刚要回宿舍,又被叫住:“等等。”
邵听风眉头轻蹙,有些纠结和困扰:“你还是告诉他吧。”
时祯:“哈?”
邵听风抿着唇。沉默得太久了,已经忘了开口的滋味,但他愿意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求.偶不该默默无名
邵:在线等追妻灵招,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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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点头昏脑涨,可能会有些错别字,下午再修一修
☆、第 37 章
结果, 程斐埋在枕头里埋得太忘我,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浑然不知小炮灰给他准备了夜宵。
许久不曾出现的小蛇, 大概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难得又出来嬉戏, 还在梦里用小尾巴给他拍胸口,顺得程斐舒心不少。
就是一醒来就饿得饥肠辘辘, 昨晚睡前没用小饼干充饥,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瘪得前胸贴后背了。
在时祯宿舍是没法做早餐的,加上近段时间小炮灰总是在早上喂猫时买好早点,他已经许久没操心过这个问题, 现在却不得不思考该去哪里解决早餐。
啧, 怎么又想起那个小混蛋了呢?
程斐抿了抿唇, 把脑海中无孔不入的小王八蛋提溜起来, 扔进小黑屋,锁上几个大锁,锁得死死的, 不准小王八蛋再出来蹦跶。
才推开房门。一抬头就看到了饭桌旁的时祯正在嚼辣条,辣条包装袋还是自己时常吃的牌子, 邵听风买了很多备在宿舍, 他常常以“担心你吃不过来导致过期浪费”的糟糕借口, 不止一次中饱私囊。
时祯见他一脸乌云密布,心虚地放下辣条:“咳,挺好吃哦。”
程斐:“哪来的?”
时祯:“你前舍友连夜闪送过来的。”
“不吃。”程斐没好气道, “我去食堂解决。”
“咱学校食堂的早餐不好吃。”
“我就爱那口热乎。”程斐拎起书包和手机往玄关走去。
刚打开房门,他就愕然停住了脚步。
门外,邵听风身穿一件长袖卫衣, 头戴鸭舌帽,帽子微湿。他垂着脑袋,看不出什么表情。听到开门声,才反应迟钝地抬起脸,帽子下的脸色有些苍白颓废,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醒目。
邵听风两眼毫无生气,目光触及到程斐时才有了点神采,却是飞快地闪躲了一下,又战战兢兢地重新对上。垂在身侧的手慢吞吞抬起,手指勾着熟悉的XX早点的打包袋,袋子里一桶热腾腾的大肉云吞,还有几个烧肉粽子。
这家店是全城连锁,学校附近三公里外也有一家,平时有外宿的同学曾经带过给他吃,是苛刻如程斐,也称赞过几句的连锁店。
据说每天排队的人都很多,邵听风能给他带这个,必定是提前一大早去买的。
邵听风的手悬在半空,见他没接,脑袋一下子埋了下去,但手很固执地往前送了送。
从程斐的角度,能看到他压低的帽檐有几分润湿,本城气候湿润,早上寒气重,邵听风估计是等了有一会,帽子才会被晨间的雾气打湿。
吃货的歉意,总是如此朴实无华。但程斐不想要这种孩子气的讨好,他昨晚之所以连夜搬出宿舍,一是觉得丢脸,二是觉得……邵听风都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小说里形容的惨兮兮的炮灰,等邵家破产,他怎么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怎么当得起小家伙的爹?
所以哪怕昨晚他跟邵听风摊牌,也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程斐拧起眉,语气冷酷无情:“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吧?”
邵听风指尖一僵,摇摇头:“没有,不是收买。”
“那这些吃的是什么意思?”
邵听风明显听出他不高兴,默了默,轻声道:“担心你在学长家水土不服,吃熟悉的会比较好。”
尼玛什么歪理邪说!就一栋楼的,哪会有什么水土不服!
程斐抡起拳头,揍了他几拳。
邵听风不闪不躲,稳稳当当挨他揍,完了还固执道:“先吃早餐,成不?”
程斐瞪着他,本来确实不想吃嗟来之食,但揍人时,身为一流厨爷的灵敏鼻子隐隐闻到了食物馋人的香味——紫菜虾皮蟹子汤打底的鲜虾大肉云吞,以及五香粉腌制过的烧肉粽子,闻了让人简直饿得发慌。
在吃的问题上,他从来不擅长委屈自己,更不会为了赌气,让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挨饿。
既然邵听风要送上来给他薅,他岂有不薅之理——就当是替小包子薅的,他薅得理直气壮,明明白白!
“哼哼。”程斐一把接过他的打包袋,警告地指着楼梯间,“不许在这里呆着,滚滚滚。”
“哦。”邵听风不敢惹他生气,在他表现更不耐烦前,转身就走。
他手插在兜里,却怎么也迈不出从前六亲不认的气势,反而僵硬得像具行尸走肉。
程斐看着他有点中二的走路姿势,嘴唇抿紧,把脑海中的小王八蛋提溜出来,又揍一拳,并在心里摇晃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该!
时祯看到他提着热腾腾的X家早餐,一脸惊奇:“你不是才刚出去,就能买到它家的云吞了?我去,还有烧肉粽子!嘤嘤嘤,人家可以讨一个吃吗?”
“不是我买的。”程斐冷冷道,把东西摆在桌面,“那个应该去死的人买的。”
时祯:“……”
他默默收回了罪恶的小手。
打开外卖桶,果然是滚圆白胖的大肉云吞,每个云吞里都包裹着一颗完整的虾肉,还有波波脆的红蟹子,无论是风味还是口感,都堪称一绝,甚至还贴心地备有一份白胡椒粉,吃的时候撒点在汤水里,又鲜又开胃;烧肉粽子用料极其扎实,海鲜和板栗不必说,还有腌制得微咸带甜的五花肉,糯米软糯清香,是地地道道的岭南口味。
许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云吞和肉粽,程斐都忍不住眯起眼睛。
一旁的时祯直咽口水,终于忍不住哀叹:“不行,老子也要出去吃云吞!”
说着,立即套上风骚的紫色大衣,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结果刚走出门没几米,就在楼梯间拐角上跟邵听风面对面撞上了。
时祯差点没闪到腰,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干笑:“咳,又是学弟呀,学弟早上好。”
邵听风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吃了吗?”
时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斐斐子吃的云吞和烧肉粽子,是邵学弟特地送来的!
所以现在的小学弟,都是这么闹矛盾的吗?
妈耶,要是有人给他送X家的云吞和烧肉粽子,他不介意跟那人闹一辈子的矛盾!
时祯语气微酸:“吃了,吃得香了!我出来时,他都在喝汤了,粽子也全部剥在碗里,估计能吃完。”
邵听风闻言,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
时祯忍不住问:“你想得到反馈,直接问他不就好啦?”
邵听风眼神瞬间冷如冰块,仿佛是被戳中痛处,一言不发。
时祯弱弱举起手:“如果你没加他好友,我可以推荐……”
“被拉黑了。”邵听风冷冷道。
时祯:“……”
然后,邵学弟就轻飘飘问了自己的社交号,强行跟自己成为好友。
“这段时间就请学长给我报备他的一日三餐。”邵听风淡淡地问,“不麻烦吧?”
时祯点头如捣蒜。
等跟这小学弟分开后,他才从那温吞吞却有点吓人的眼神中平复心情,开始佩服程斐能跟这么冷冰冰的人同宿这么久还没被冻死。
不过……尼玛!
他怎么觉得这闹矛盾闹得跟小说里的追妻火葬场似的呢!是他追不上现在的潮流了吗?学弟们都是这么处兄弟的?
满腹疑问的时祯,在晚上的时候,战战兢兢地收到了来自邵听风的第一条讯息。
看到信息,时祯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把之前拆掉的卫生间和阳台的防滑垫,重新加固上,并且在临睡前,再次摆上的夜宵。
今晚的程斐大概是饿得受不了了,总算一脸苦大仇深地把那些小零食开封拆吃了几袋。
时祯暗搓搓地观察着,默默记下他吃的东西,呃,儿童奶酪条,儿童话梅,儿童苏打饼,儿童辣条……
时祯:“……”
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儿童食品?难道是养生?
等程斐打着哈欠回卧室睡觉,他赶紧把食谱给邵听风发了过去。
片刻后,邵听风给他发了一百块红包,那瞬间,时祯仿佛比在直播间收到土豪爸爸的豪华大牧场还激动!
哦哦哦哦哦,他居然能薅到全校第一古怪死宅冰山的红包,这件事他可以暗搓搓炫耀一个学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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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程斐每天早上出门,都会收到邵小炮灰的早餐。
一开始程斐还是气冲冲地拿完就让他滚,几次过后,心头的那点火气逐渐消失,虽然还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觉得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一点都不成熟,但再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
今天早上,邵听风给他换了另一家早点,主食变成饺子和花糕,饺子皮薄馅儿大,花糕软糯香甜,还有热腾腾的鸳鸯芝麻糊,此外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小点心,十分精致。
唯独配的鸡蛋半生不熟,剥壳时蛋清都还在隐隐流动。程斐皱着眉,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把它重新煮了一遍才吃。
时祯直勾勾地看着这一桌奢侈精美的茶点,欲言又止。
几天下来,时祯再是粗神经,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这两人哪是什么闹矛盾?分明是……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斐斐子,小邵是不是在追你?”
“噗!”
程斐嘴里的饺子差点没喷出去,剧烈咳嗽了好几声,他才恼怒地瞪着时祯:“学长胡说八道些什么?”
时祯看他这直男式的干脆反驳,连忙举起手:“好吧,那可能是我猜错了。”
“本来就是!”程斐忿忿不平,一口嗷呜一个海鲜饺。
时祯眨眨眼:“……那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程斐:“……”
程斐:“红你妹,我刚才不是咳嗽了吗?”
时祯:“哦,也对,你皮肤白嘛。”
话虽如此,时祯那眼睛时不时偷瞄一眼,探究意味满满。
程斐不自在地又喝了一口芝麻糊,觉得喉咙稍微被润泽了,才没好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炮灰……邵小王八蛋他一直瞒了我一件事,瞒了几个月,我气不过才搬出来。”
时祯:“他能瞒什么事?”
“就——”程斐想了想,面无表情道,“就跟你搞网恋,你以为你网恋对象是天仙,结果对方其实是抠脚大叔,还一直在旁边看你泥足深陷,等你终于意识到你网恋对象是个人妖,结果又他把你当初对他一往情深的告白全校广播,循环播放。”
时祯自我代入了一下,立即恶寒:“妈的,那我不把抠脚大叔打出shi我都不姓时!”
顿了顿,时祯灵机一动:“所以你跟他网恋?”
程斐凉凉地看着他:“我看起来很闲?”
“没有没有。”时祯摸摸鼻子,知道以程斐这样的,又要上课又要直播,功课还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
但邵听风确实又表现得对程斐很上心,天天送早餐什么的,简直是校园偶像剧嘛。
说话间,程斐把早餐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要是再来只烧肉粽子就满足啦。”
话音刚落,立即感觉到两道幽幽的视线,时祯用一种颇为一言难尽的眼神看过来。
程斐:“???”
“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时祯吸了吸鼻子,有些酸,“离咱学校最近的,就是永城路那家卖烧肉粽子的店,前段时间就开始装修扩店,直到现在都没开张,你吃到的烧肉粽子,大概是小邵跨越大半个城市买的,来回车程……差不多三小时。”
“算上每天早上八点送过来的话,他最迟5点就得出门了。”
“还有你刚吃掉的饺子,是XX酒楼的早茶,三星米其林,预约挺不容易的,一般都得提前几个星期。我猜他是买了别人的号才能送到你面前。”
时祯越说越心酸,然后在程斐的注视下,真情实感地,哭了。
“呜呜呜呜这都什么世道啊,求求你们闹矛盾就认真点,别拍偶像剧!中老年学长受不起这种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时学长一脚踹飞狗粮,哭得好大声
☆、第 38 章
周三, 全天满课,是插画班比较噩梦艰苦的一天。
大概是怕他吃不饱,邵听风这天准备的早餐堪比流水席般丰盛, 却依然固执地配了一枚半生不熟的鸡蛋, 在众多精美老练的早点中格格不入。
程斐再是迟钝, 也终于明白过来:“蛋是你煮的?”
邵听风耳根发红:“嗯。”
“夹生,”程斐面无表情道, “以后多煮3分钟。”
邵听风愣了愣,重重点头。一贯淡漠的眼睛,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和笑意。他想,程斐终于肯跟他说除了“滚”以外的话了。
程斐也感受到小炮灰原本耸塌塌的尾巴, 一下子又高高竖了起来, 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仿佛注入灵魂, 眼睛都变得有神不少。
原本还想让小炮灰知难而退, 现在又忍不住恨恨地想:看你吖能坚持多久。
吃完早餐,程斐提上两罐新买的白颜料去了画室。
斯诺学院的美术系,专业课是两个月一门, 一学期排两门,上一节人体素描已经结束了, 现在轮到静物水粉课。与考前简单的四开画纸相比, 大二课程难了许多, 画纸都以半开全开为主。
上一门专业课已经让同学们对他的功底有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小程老师的色彩更叫人惊艳绝伦, 扎实的素描功底让他塑形能力超群,更意外的是程斐看着挺温柔一人,用色却十分大胆, 是那种冲突感极强的配色风格。
尤其是最近几天的专业课,他的配色极其狂野,撞色撞到能闪瞎人眼。
色感是画手很难掩饰的潜意识,这充分表明小程同学最近心情波动有点大,不能惹。
程斐刚到教室,正要做课前准备,冷不丁看到自己的画板上,已经提前贴好了画纸。
再走进仔细一打量,画架上的灰尘也被擦去,用具台上原本脏兮兮的颜料盒,更是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人清洗得干干净净——美术生的颜料盒清洗,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清洗,画手在作画过程中,因为频繁用画笔沾触颜料,每每一副画下来,颜料盒的颜色总会乱七八糟地混合在一起,需要定期把脏掉的色块挑出,并稀释润泽干掉的颜料,再及时补给。
洗颜料盒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没两个小时做不来,洗一次手脱皮不说,往往还会累得肩颈痛,大部分学生都是能拖则拖,实在脏得不行了才洗一次,要是败家子点的,还会直接整盘扔掉。
程斐打开颜料盒瞬间,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尤其是看到白颜料纯净无瑕,满满地填了两大格,刹那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被治愈了。
但很快,这份欣喜只持续了五秒钟,程斐就立即意识到这是谁干的,眉头微微蹙起来。
邵听风请他吃了几天早餐,连米其林也搭上了,现在又偷偷给他洗工具,是在认真地想要赔礼道歉、补偿之前的事情吧?
明明是小学生式的笨拙、幼稚的讨好,以他活了两辈子的成熟理智上本该不屑一顾。可一想到平时洗碗都经常打翻的小炮灰,一格一格洗他的颜料盒,心尖又忍不住有点微微的酥麻。
邵听风在上课前一分钟赶到了画室。
程斐跟他目光轻轻对上,以往都要打卡似的瞪上一眼,这次却没有,而是快速移开了目光。
邵听风眸色微黯,默默坐在另一个角落里。课堂上,邵听风偶尔用漫不经心的眼神偷偷看他,被他抓包后,立即垂下眸移开视线,但没多久,又偷偷看过来。
程斐被看得脸有些热,最后又恼羞成怒地挺了挺胸脯,索性随便他看。反正自己没穿衣服的丢脸样都看过了,他难道还能把自己的五脏六腑X光不成?
课间休息,程斐照旧被同学围观赞叹,邵听风没过来,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程斐借着帮同学改画的工夫,用余光瞥了小炮灰一眼——果不其然,鬼画符,小炮灰的水粉,比素描更惨不忍睹。
邵听风垂着脑袋闭目养神,一副一点都不想进步的学渣样。
程斐原本不想搭理他,可是每每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调料板,心底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撩拨,激起细微的涟漪。最后两节课课间,他忍不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邵听风身后,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出画笔。
小炮灰打着瞌睡,刚要迟钝地转头,就听到身后程斐凉凉的语气:“起开!帮你改几笔!”
邵听风:“……”
明明对方口吻冷酷无情,脸也很臭,但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听见冰雪初融的声音。
程斐拿着他的笔,扔进水桶里涮了涮,正要蘸颜料,又猛地被他脏兮兮、干巴巴的颜料盒惊到。
小炮灰的颜料盒至少一个学期没洗过,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所有的颜料都成了“伪高级灰”。再看看画笔,呵呵,严重开叉。
程斐嫌弃地扔下笔:“不改了。”
邵听风:“……”
行吧,雪它又冻上了。
第二天,程斐来到画室,画纸照旧被细心贴上了,平平整整,一点气泡都没有。他的颜料盘也一如昨天一样,被洗得干干净净,用了一半的白颜料,同样补充得满满当当两大格。
程斐抿了抿唇,趁着小炮灰还没来,偷偷翻开小炮灰的颜料盒看了一眼。
邵听风竟然听懂了他的嫌弃,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颜料盒也洗了,可惜明显不如程斐那盘那么细致用心,有些格子还是脏兮兮的,颜料也忘记补满。
但昨天开叉的画笔已经扔了,换成跟他一模一样的牌子和型号。
程斐将那画笔笔刷折了折,它是如此柔软,可是他的眼神却慢慢硬了起来。
又是一天满课,这天跟昨天没什么不同,小炮灰依旧在课堂上偷瞄他。唯一区别是他没有再光顾邵听风的画,没有再提出帮他改画。
下课时间一到,学生们闹哄哄地从教室里冲出去,原本邵听风也是最早离开的学渣之一,但今天人都走光了,他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程斐跟着人群离开,走到一半又悄悄返回画室,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正慢吞吞地给自己洗调色板、画笔。高高瘦瘦一个大男孩,挤在小小的盥洗池边,细致耐心地把笔刷上的色块用水一点点冲洗,认真得仿佛在做一件什么大事。
程斐看了一会,心底轻轻叹气,然后轻轻推开门走过去。
水声把脚步声掩盖,等邵听风洗完转身,就猛地对上了程斐面无表情的脸,正在双手抱拳,微微仰头看他。
邵听风手里还在甩画笔,见状,手都僵在半空。
他不自觉地别过眼,但又舍不得完全移开目光,便停在程斐尚且平坦的腹部,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程斐想跟他说什么。
程斐打量着他,微微皱眉。
他曾经好吃好喝养了几个月的小炮灰,好像有些憔悴。
邵听风把笔刷放好,主动说了句话:“今晚吃什么?我帮你打包。”
程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吃吃吃,怎么一开口还是没长进。
邵听风声音变小:“……等我学会我做给你吃。”
这是一个五体不勤的死宅的诚意,他感受到了,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程斐扶额,重重叹了口气:“小邵邵,以后别这么干了,我不吃这套。”
邵听风的视线终于跟他对上,比平时要亮一些,真诚,但又有些稚气。
“那你吃哪套呢?”他低低地问。
程斐一时语塞。
要哪套?他也说不上来,但反正不是这么孩子气的讨好,送早餐、洗画笔、帮做作业之类,如果他是个中学生,他或许会挺感动。邵听风的表现很符合自己的年纪,认真,单纯,但不是他想要的。
可好像又不能要求年仅20岁的邵听风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总不能让邵听风把时光倒流,或者是把当初下药的人找出来揍一顿,或者是……
程斐避开他的注视:“算了,我让你出来,是要想提醒你,你家都快破产了,与其这几天在这里跟我耗着,不如趁早在你家那些豺狼虎豹嘴里抠点肉吃。”
自从上次撞见秦绅伦出现在邵氏,他就一直暗暗留意,果不其然,这两天的本地新闻里报道了邵氏酒店彻底易主的消息。秦绅伦的人马还企图把其他也吞并,把邵家急得正在四处筹钱,连时祯都在宿舍里得意洋洋地透露,邵家在跟他爸借钱,他爸故意借250嘲讽邵家。
程斐安慰自己,才不是担心邵听风,他很冷酷无情的,只是打算从小炮灰这里给小包子讹一笔抚养费而已!
雄鸟都知道尚且筑巢才能孵蛋,不把邵听风榨出点油,他和孩子都不会答应。
邵听风沉默着,若有所思。
·
在时祯宿舍混了几天,周末前夕,程斐的直播时间到了。
跟时祯这个老主播同住,程斐才终于切身实际地了解到两人的直播风格差异有多大。时祯是日抛型主播,直播内容散漫无边,必须日日露脸才能维持热度。
而他属于精品路线,直播内容都是提前设计好的,节奏松弛有度,内容充实有趣。所以才可以以一周一两次的“低调”,依然能牢牢抓住观众的心,但这也就意味着,他每次直播质量需要保证。
以往程斐总算游刃有余,从来没真正为直播头疼过,但在时祯这里,他第一次体会到直播翻车是什么滋味。
时祯宿舍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全是临时买的;直播当天,厨房的灯还中途坏了,最后是时祯举着应急灯和手机,给他打的光,呈现出来的效果多恶劣就不必说了,食材都糊成一坨,连皮肤白皙的程斐都没抗住,黑黝黝的看不清五官。
偏偏这一期直播主题是程斐打算重点推出的“基础分子料理系列”的第一期节目,被这打光害得,什么花里胡哨都展现不出来,反而看起来就像在贫民窟直播烤红薯。
虽然弹幕都还算宽容,没有批评主播,但毕竟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多意外,也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这厨房是祯祯宿舍的吗?太丑了!】
【还是以前那个厨房温馨漂亮】
【哎哟,我才第一次觉得祯祯这么吵】
【祯祯好好打光别说话,我都听不到斐斐的声音了】
【怎么办,怀念以前安安静静的舍友】
【做好后能把原舍友请来一起吃吗?他不在我总jio得缺点啥……】
程斐看到弹幕,不由得也重重叹气。
时祯的厨房陈设极其不符合人体工学,做饭时很多动作都没有之前顺手,身为一个厨子,他当然更喜欢熟悉的烹饪环境,尤其是那个厨房里很多用具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根据自己的习惯护理、摆放,就跟老朋友一样贴心,能让他直播时心无旁骛。
但看到弹幕提到邵听风,他又暗自打消了这个念头。啧,他们还没和好呢,他不想回去。
程斐有些心不在焉,直播到一半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时祯兴冲冲跑去开门,十秒钟后,他聒噪的嗓门跟被什么扼住了一样,鸦雀无声。
然后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个邵学弟。
程斐皱着眉,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也不好意思赶人。
邵听风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也不说话,胳膊夹着一个室内梯,慢吞吞走进厨房。
抬头看了一眼烧坏的厨房灯,邵听风沉默地把备用□□展开,爬上去,生疏地给他们换灯管。看他的手法应该是现学的,但小炮灰或许有点天赋,很快灯就重新亮了起来。
明晃晃的光线,让直播间糊成一坨的食材变得水灵可口。
从他进房间到灯修好,也不过短短三分钟,直播间都震惊了。
【哇,神仙前舍友】
【我以为他只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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