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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信了你的邪(六)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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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在庙宇外头的巫祝,看到这尖嘴猴腮的鼠辈,他的双腿就隐隐作痛,好在理智尚存,并未立刻动手,只是送了人一个连环噩梦而已。

    庙里正殿,仍然烧着香,看那厚厚的香灰,显然这里的百姓没少参拜。

    有绝对实力的时候,谭某人从来不玩阴谋诡计,毕竟费脑子还费时间,于是河伯还没摆好架势,便听得未来老岳父张口就来“便是你这破河伯要娶我女儿脸呢”

    河伯我怀疑老岳父在指桑骂槐,但我没有证据。

    有混沌珠的遮掩,谭昭表现得就跟一普通人没差别,冯兰又是新河伯,根本不懂这些,但野神懂啊,就是因为懂,才有恃无恐地发声“冯兰,怪道你如此这般,你就没告诉人家你的身份”

    熟识

    谭昭看了一眼河伯,心里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戳起人心肺来半点儿不手软“我管你是谁,敢动我女儿,你这破庙明日就给你拆了”

    “你敢”

    谭昭立刻眉毛一扬,生气道“什么敢不敢我告诉你,我父亲可是当朝丞相殷开山,这些个愚民敢这么对我,不过就是一座破庙,砸了就是”

    河伯我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这得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

    野神气得厅堂里哐哐直响,那阴风阵阵,形如鬼魅罗刹之地,谭昭抬头望着怒容满面的河伯像,缓缓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根狼牙棒。

    上门砸场子,装备必须得齐全。

    222、新天条番外

    天上一日, 地上一年。

    仙凡有别, 有别的不仅是不对等的寿命与能力, 还有居住环境的不同。

    董永在人间苦苦煎熬一年,他拼命工作, 勤勤恳恳,将家里的小茅屋翻新成砖瓦房,又围了小院子, 种了蔬果, 养了鸡鸭, 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八卦是人的天性,一年的时间,村子里关于董永家漂亮小媳妇的流言就有不下十种,什么跟外地的富有客商跑了, 什么跟了镇上有钱的员外郎做了十八房小妾, 还有更离谱的,什么此女乃狐妖化身,已经被过路的道士给收了。

    即便董永解释, 但他嘴笨, 村里人也知道他老实,这七大姑八大姨都劝他放弃, 还有些看他日子过得好了, 还将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他。

    董永都拒绝了,他与娘子相识不久,甚至也谈不上深爱, 但他很知恩,娘子帮他许多,娘子让他等,他就等下去。

    这一等,又是两年。

    而此时此刻的天上,不过刚刚过了三日。

    七公主还在跟亲爹闹脾气,又想起凡间那凡人的说辞,气得在宫殿里转圈圈。可恨仙人天资,连个绝食都不行,毕竟不吃也饿不死。

    其他的六位公主都来劝,但显然没什么卵用。

    等到了第三日,六位公主齐齐去请玉帝,玉帝正跟新天条较劲呢,想起冥顽不灵的小女儿,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当真?”

    “玉帝亲口所言,许七公主自行抉择。”宣旨的小仙如是说道。

    七公主当即就想说不悔,但不知为什么这答案就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她一路跟着宣旨小仙到了轮回镜面前。

    “七公主,请。”

    这意思,显然再明白不过了,是人是仙,你自己说了算,但做出选择,就再不能位列仙班,没有法力,没有悠长的寿命,甚至连做仙人时的记忆也会一并封存。

    “父皇、父皇他不打算认我了吗?”

    宣旨小仙只微笑以待,并没有说玉帝的另外打算,一切端看七公主的选择。

    七公主站在轮回镜面前,等临到了头,她反而开始犹豫,刚巧这时其他六位公主也来劝,不知是不是逆反心理,七公主此时反而下定了决心。

    她要去找相公。

    宣旨小仙显然对此并不意外,拂尘一挥,轮回镜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七公主就在六位姐姐的不舍挽留中坚定地踏入了轮回镜中。

    仙力剥离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双脚终于落到了实处,七公主,哦不,如今她已不是天庭的七公主了。

    小七觉得身体好笨重,她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力量,但……空无一物。

    但能见到董郎的喜悦冲淡了这股不适感,她欢快地像只蝴蝶一般去寻找董郎,而此时此刻的董郎……正在田间劳作,满身泥渍,旁边居然还有个小村姑想要给董郎送水。

    小七立刻气得喊了一声,心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仙人的身份,你居然对她不忠,立刻气得眼角都含泪了。

    倒是董永非常高兴,连手都没洗就冲了过来,脸上全是欣喜:“娘子,你回来了!”

    “那是谁?”

    董永嘴笨,但他从来不会说谎,小七立刻就眉开眼笑了,两人相携回家。

    小七以为,她梦想中的生活即将到来,但……并没有。

    村中的流言、每日的劳作,她不能再用法术代劳,每日她都要早起,喂鸡、织布,拔草、洗衣服,还要忍受那些村妇的指指点点。

    她们居然说她是被镇上的员外郎赶回来的破鞋,气得她当场就哭了,想教训回去,却苦于没有法力,回家同相公说,相公却说已经解释过了,这也不能报官,嘴长在别人身上,不听就是了。

    这哪能不听,小七气得郁结于心,每天做事也就算了,还要忍受她们!

    她们凭什么!

    然后,小七就气得流产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村里的流言更甚,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啊,又说她是回乡下养胎的,小七再也忍受不了,跟董永大吵了一架。

    没了第一个孩子,董永也非常生气,思虑再三,他觉得不能委屈自家娘子,于是拿屋子去找里正换了路引,他决定带着娘子去外地生活。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搬家就能解决的。

    搬家,意味着一切从新开始,小七最初还是很开心的,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要做的活更多了,相公也越来越忙,夫妻交心的时间越来越少。

    更重要的是,两人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俏丽的小媳妇,惹来了好.色之徒的垂涎。

    小七自然不从,董永是她相中的夫君,其他人算何!

    但她手无缚鸡之力,最后为了脱身,下了死手划花了自己的脸。

    董永气自己没用,花了所有的钱给娘子治脸,但伤口太深,即便愈合,也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贯穿全脸。

    小七再不照镜子,哪个仙女不爱俏。

    不过因此,再也无人来骚扰小两口,一年之后,两人安定下来,小七又怀孕了。这回养得好,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生活,柴米油盐,一地鸡毛,细碎的蒜皮小事。

    多年之后,小七忽然回想起来,她曾经是天庭的七公主,玉帝的女儿,生来尊贵,喝的吃的用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小七摊开自己的双手,满手的老茧,抬头,低矮的小屋子,生了五个女儿,却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因为没有儿子,肚子里又怀上了。

    站起身,她看到曾经年轻的相公已经变得苍老,他扛着农具,背脊微弯,一笑还露出一口黄牙,像天底下所有的农家子一模一样。

    小七忽然就后悔了。

    董郎对她好吗?是好的,已经是力所能及中最好的了。

    是她不好啊,小七流泪满面,将脸埋在双手之上,眼泪中指缝里流出来,她渐渐哭出了声,她的夫婿和五个女儿惊诧地望着她,像是一部巨大的荒诞剧一般。

    是她忍受不了做凡人的苦,她不想衰老,不想做活,不想生孩子,她想回天庭。

    而就在此刻,场景瞬息而变,小七脸上尚还挂着泪痕,却仍站在轮回镜面前。

    “七妹,你怎么了?”

    六位姐姐围拢过来,小七抱着姐姐们大哭了一场。

    宣旨小仙看着地上抱作一团的仙女,微微而笑,什么都没说。

    而下一刻,新天条正是生效,曾经的旧条废弃,仙凡相恋正式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拥有补充条例的新天条。

    只要付出代价,仙凡相恋不是梦。

    小七来到了凡间,她站在云头,看到在田间劳作的董永,心里思绪复杂,待她整理完情绪,她才落下云头。

    “娘子,你回来了。”

    是同样的话,但这回,她是来道别的,她犯了错,被父皇罚在九重天面壁五百年。这次下凡,是对她的过错作个道别。

    听到道别,董永搓手的动作一顿,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也好,你跟着我只会吃苦,回到天上,也好,也好。”

    这个朴实的汉子,孝顺,善良,但并不适合她。

    小七掩下泪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董永立刻摆手:“你对我家的恩德,多的我都说不完,不用觉得抱歉,没有你,我董永早就死了。”

    小七带着泪水回到天上,刚好偶遇了同样垂泪的织女。

    两人四目相对,有种莫名的尴尬流动。

    “你不归家?”

    “家?那牛郎使他家的牛偷走我的衣衫,若非如此,我怎能委身于他!若不是不能杀凡人,我恨不得杀了他!”织女显然心中有怨。

    小七一惊:“竟有此等事?那你为何而哭?”

    织女只摇头,那终究是她的孩子啊,只可恨那牛郎要等死了才能下地府受惩罚。

    两人同去领罚,新天条出来,只有一位仙女选择成凡人。

    三圣母从华山底下被放出来,经历轮回镜,仍然不悔。

    七公主听闻,央了六位姐姐去问缘由,三圣母虽是个和善性子,却是柔中带刚,否则也得不到宝莲灯的认可。

    杨婵却是只字未说,只说个人缘法,不必强求。

    七公主闻言,颓丧不已。

    将妹妹送往凡人,杨戬找到了宝莲灯的新主人刘沉香。

    这对便宜甥舅的相处仍旧非常僵硬,但好在没有再喊打喊杀了。打从陆三载离开去其他世界旅居后,这还是两人头一遭见面。

    “你娘做了选择,那你呢?”

    这件事情,陆大哥也曾问过他,当时他觉得自己没的选,而现在,刘沉香握着宝莲灯,心中早有了答案,经历过这样的世界,他如何再能回去过那平实的一生。

    他听到自己的回答:“我想成仙。”

    “那就好好修炼,孝顺爹娘,我不会再来。”

    “你也……保重。”

    甥舅俩没说两句,就各自告别。杨戬回到灌江口,这日升日落,合该喝上一杯。

    “主人,那臭猴子又来了!”

    杨戬拧着眉,却在闻到酒香的时候放下了三尖两刃刀:“本君以为,你是来找本君打架的。”

    猴哥酒坛一扔:“没劲!没劲!打打杀杀多无趣,俺老孙才不是那等粗鲁猴。”

    “陆兄酿的酒?”

    “对头对头,俺老孙给偷偷挖出来埋在蟠桃园里了,如今刚好,尝尝?”

    杨戬接过酒坛,忽然一笑:“我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你这猴子同桌喝酒,稀奇。”

    可不就是稀奇嘛,不过好酒好风景,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番外酝酿出来了,至于二更,没的。就让猴哥的桃子再飞一会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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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3、一个正经人(四)

    谭昭咧嘴一笑, 像极了三流小说里的反派:“你看我敢不敢?”

    砸正神的庙, 那是要遭报应的, 但砸作恶多端的野神庙,那就是替天行道, 涨功德的事情,说起来功德,小祖宗估摸着也该醒了。

    上个世界的天道爸爸送了点小礼物给风狸, 以至于后面大半年小祖宗都睡着, 也不知这小家伙醒过来要这么闹了。

    “凡人殷元, 而今在正神隆兴河伯的面前,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这分明就是挟私以报!

    这就是来真的了,野神气得大殿内东西尽数倒伏, 一股黑影从神像上急射而出, 直朝着谭昭的面门而来。

    “小心!”河伯喊了一声,他想上前挡招,然后……就被人当碍事的丢到了旁边, 而他未来的老岳父, 仗剑,哦不, 仗着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

    那点儿小破黑影, 早就被碾成渣了。

    河伯立刻就明白,自己的到来除了见证之外,还可以跪下喊666。

    野神在隆兴镇盘桓许久, 显然得了一股不错的信仰力,此时也猖狂得很,就像守财的土财主一般,他再度聚起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将大殿里的东西刮得东倒西歪,看着架势就知道非常厉害了。

    “躲躲藏藏,藏头露尾,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谭昭也不傻,自然不会白站在原主等人来打,他一个轻身,足尖在地上掠过残影,快得河伯都捕捉不到身影,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哐地一声巨响,似是……似是砸神像的声音。

    夭、夭寿啦!

    随后,神像开始哐哐撞狼牙棒,那声音听着就让人牙酸,河伯紧紧抱住了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娶媳妇可能要下辈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的蓄招终于分成八股将谭昭围拢。

    谭昭回头看了一眼坑坑洼洼的假神像,心里的气终于出了大半,他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狼牙棒,随手一甩,随后拍了怕手,在黑影袭来的刹那,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殷大侠?”

    谭昭伸手拍了拍河伯的肩膀,河伯吓得回头,吓出去的魂魄这才收回来:“吓死我了,这野神……”

    河伯转头看神像,然后……愣住了。

    惨,太惨了,那么大一柄狼牙棒,大半都插.进眼睛里了,浑身上下坑坑洼洼,就像一坨没有灵魂的凡铁一样。

    “那野神呢?”

    “逃了。”

    河伯有点发愣:“逃到哪里去了?”

    谭昭带着人出去,走到庙门口,指了指还在酣睡做梦的巫祝:“喏,这不就是嘛。”

    神像受了香火,就算是神仙的诸多分.身之一,而眼睛就是神仙查看凡人愿望的通告,而现在庙里那座神像的眼睛被他给堵了,换句话说,野神回不去了。

    “他居然上凡人的身!”

    谭昭拉住河伯:“先不急,他离不开这里的,水腥味这么重,河里来的东西,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查查他的来历。”

    河伯有些讷讷:“那就这么放任他,万一他逃了怎么办?”

    “他舍不得的,再说,你觉得我会放他离开吗?”原主一家搭上四条命,怎么可能就砸个神像这么简单。

    惹不起惹不起。

    “再说了,镇上的百姓都还被蒙在鼓里呢,这多不好啊,我是个好人来着。”刚使了力气活,谭昭摸了摸肚子,饿了。

    河伯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也确实对百姓有些怨怼,明明他正牌河伯在这里,他们却去信那什么野神,还往河里乱丢垃圾,每年还给他娶丑丑的媳妇,气死!

    于是,河伯贡献出了水晶宫里新鲜瓜果若干。

    此时,子时刚过,谭昭抬头看着天边的弯月,啃了一口酸甜的果子,将余下的瓜果全部藏好,拎着就走了。

    “大侠要走了吗?”

    谭昭又啃了一口,点了点头:“凡人是要睡觉的,明日再来。”

    河伯哦一声,眼睁睁看着对方连吃带拿,也没勇气问出口瑶娘子来不来,嘤,他不敢。

    带着从河伯那里顺来的瓜果,谭昭腾着云坐在云头一路循着长安往西找五指山,其实他不知道五指山在什么方位。

    他只记得猴哥曾经提过那山被凡人称作两界山,顾名思义就是如同界碑一样的存在,东边是大唐国土,西边是鞑靼范围,那范围就缩小在大唐与鞑靼接壤的西边区域。

    且五指山高耸入云、崔巍险峻,又是边境,故而少有人踪,被压在山下五百年,谁说佛祖慈悲为怀来着。

    谭昭腾着云,直找到天边云霞初绽,终于见一山头灵光阵阵,只见上头一道偈语,应是没错了。

    他就果核一丢,控制着云落下去。

    待到落地,他又是孤独弱小的凡人了,谭昭抬头看山,此时天边的晨光已经有些露出来了,稍稍遮住眼,适应了才往山上走。

    五百年,沧海易变,等到太阳跑出来半个,谭昭终于在山的另一头看到了一颗毛茸茸的猴头。

    唔,突然有些好奇便宜外甥西行的路线,不是说要去天竺吗?往西走还可以说是绕过珠穆拉玛,这往西北走是为何啊?

    被压了五百年,猴哥整颗头都乱糟糟的,猴毛自由生长,非常杀马特。

    “小子!小子!小子!有吃的吗?”

    谭昭原以为这时候的猴哥很难接近,只打算放了桃子就走的,却没想到还未等他动作,猴哥自己叫住了他。

    他难得一楞,倒也不怕,径直走上前,将怀里的果子放出来:“请你吃。”

    “哎哎哎,那感情好啊,你这小子上道,不像……不对,你身上怎么有俺老孙的气息!”

    说着,一道强劲的法力急射而来,谭昭一个腾跃闪过,他脸上也惊疑不已,后又涌起满心的温暖,这丝气息,恐怕是上个世界他离开时,猴哥送给他护身的。

    他偶像果然天下第一好。

    想到此,谭昭也有了底气,他布下隔绝阵法:“那是大圣你送给我的!”

    “俺老孙怎么不记得!”猴哥虽然在质疑,但仍然没忘记吃桃,这压山下快五百年了,都快忘记桃儿的味道了,真好吃。不行,再吃一个。

    谭昭没正面回答,反而道:“那大圣可觉得这丝气息有何不同?”

    猴哥吃了桃,脾气就好很多了,他轻轻嗅了嗅,脸上有些嫌恶,啧了一声,没再开口说话。

    待地上的瓜果被一洗而空,太阳也完全出来了。

    “你小子,还来吗?下次俺老孙要吃香蕉!”

    谭昭颔首:“来啊,长安城东记的酱肘子,崔生家的酥糖酪,醉仙楼的醉鸡公……要不要?”

    “要要要!都要!”

    谭昭掏了掏怀里,还有一包买来哄女儿的粽子糖,也一并给了猴哥,这才撤了隔绝阵法离开。

    真想把猴哥放出来,但他能感觉到上面那道佛偈认人,不知道把便宜外甥抓过来揭,能不能揭开?

    系统:宿主,我劝你善良。

    [我就想想而已,真的。]

    回到丞相府,刚好是晨起的时辰。

    殷家不是世家大族,没有那么多规矩,虽然一夜没睡,但谭昭的精神头还是非常不错,跟女儿吃过早膳,殷开山这才归家。

    显然,这位昨晚是去同僚家里倒苦水顺便借兵去了。

    “阿耶要出门?”殷瑶已经知道姑姑一家的遭遇,对此非常气愤,看谭昭要走,立刻道,“阿耶,瑶儿也想同去,可以吗?”

    谭昭刚要开口拒绝,殷瑶就趁势道:“再说阿耶与阿翁都是大男人,表兄又是和尚,姑姑女儿家,有瑶儿陪着总归心定些。”

    话说得半点儿没错,殷开山看着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玄奘又是出家人,而他……不提也罢。

    殷瑶的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待到点齐人马,一家人就往江州而去。

    往江州走水路,五日可达,但走陆路,就要绕上大半个月。殷开山报仇心切,自然走的水路。

    殷家人虽然阵仗大,但并不惊动百姓,船行四日,明日午时左右,就能到江州府了。而早在三天之前,他就料理完隆兴镇的事情,也给猴哥送了好几趟吃食了。

    法术真好用,真香。

    是夜,殷开山尚在磨刀。

    谭昭使人沏了壶茶坐于船头,跟便宜外甥喝茶。

    “这里是洪江。”

    玄奘掩下眸子,道了声阿弥陀佛,只道:“小僧知晓。”

    谭昭其实是有些看不上陈光蕊的。

    洪江什么地方?陈光蕊遇害的地方,同样也是殷温娇受辱的地方,陈光蕊在洪江龙王的帮助下当着龙宫都领,龙王说他们夫妻二人十八年后终团圆,就真的不再管妻儿,安心地当着龙王恩人。

    当初对着一尾鲤鱼尚且心生不忍,却能十八年杳无音信,也是没谁了。

    再想想殷温娇最后的归处,谭昭原本打算去江里捞人的想法迅速腰斩。

    “将来什么打算?”

    十八岁的少年僧人,尚且带着稚嫩,却有一颗坚定的向佛之心:“小僧不会还俗。”

    还挺直接,没跟他将一堆精深的佛理,谭昭揉了揉脸,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便宜外甥一身唐僧肉,据说吃了能长生不老,他轻轻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啊。

    难不成,是因为便宜外甥还没被赐唐姓,还不叫唐僧?

    玄奘:……这个舅舅,有点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送桃子任务,达成√!

    ps:昨天有位秀儿说让桃子飞,暗示二更是想peach,对此,在此郑重声明,这是没有的事情【虽然没有二更是真的,哎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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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一个正经人(五)

    谭昭正搁船头研究玄奘肉和唐僧肉的区别, 转头就收到了来自某位河伯的隔空传音。

    “唧唧?”风狸拱着小脑袋, 它得了小礼物之后, 已经可以自如切换随意装死了,再也用不上菖蒲塞鼻, 成功阻止了小鼻孔变大鼻孔。

    而且神兽大概都喜欢纯净的人,小祖宗格外喜欢少年僧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佛子转世的关系。

    “乖, 没事。”

    小祖宗立刻就抱着果子跑到了玄奘的面前, 少年僧人也很喜欢这只小兽, 一人一兽拥有高度重叠的食谱,相处起来让某位铲屎官都吃味。

    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系统:这就是你不听河伯传音的理由吗?

    [不是,我光明正大地不听, 就这老掉牙的手段, 还想追我闺女?想都不要想!]

    系统:……

    [还有我闺女才十四,十四什么概念?才刚刚初中生,他一个老黄瓜, 脸呢?]

    系统决定关闭聊天窗口, 这天儿实在是聊不下去了。

    不过到最后,闲极无聊的谭某人又打开了传音, 这次倒是比前几次干巴巴的问安好上许多, 说起了隆兴镇百姓的懊悔和杀人者偿命的消息。

    三日之前,他按照约定先去给猴哥送了热乎的吃食,然后再折返去了隆兴镇。

    此时此刻的隆兴镇, 正上演着如同情景喜剧一样的剧情。

    正是残阳如血,镇上的百姓们已经从河伯庙被砸的震惊与害怕中淡定下来,大家已经在他冒牌巫祝的洗.脑下开始了河伯庙重建工作。

    甚至这位贪婪的野神还蛊惑百姓要将河伯庙造得更好更大,神像要塑成纯金的。

    虽然有些百姓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河上风浪起,又是河伯庙被砸,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安稳,但他们已经习惯了从河伯庙许愿获取好处,巨大的利益使人割舍不下。

    汉子们扛着梯子,遵照巫祝的意思,先将那柄嵌在神像眼部的狼牙棒摘下来。

    但……取不下来。

    谭昭扔的时候,虽然轻巧得很,却使了巧劲,不仅如此,还用了法术固定,否则怎么可能将野神从神像里打出来。

    这破野神还以为换个人就能取下来,天真!

    “天师,取不下来啊。”这么邪,百姓就更害怕了,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巫祝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了,他想起了昨晚上的惨痛教训,他想走,却没有走的力量,只准备哄得这么刁民替他塑个真身好让他恢复些气力再走。

    “再叫两个人上去,要不然就使人来融了它。”

    正是冒牌巫祝说完话,那头庙门口,就有个年轻男子靠在门边,瞧着面容平凡的很,出口的声音却让野神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取不下来,要不要我来帮忙呀?”

    简直,就像是魔鬼的声音。

    逃!

    冒牌巫祝也瞬间就付诸行动了,但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也太晚了。

    正牌河伯就堵在后门口呢,他逃窜不成,便想蛊惑百姓替他出头,反正这也算不上栽赃,毕竟砸庙的人就是眼前此人,这声音这么欠,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就是他砸了河伯庙,乡亲们,抄家伙!”

    像是这种封闭的小镇,一般都是镇民自治的,比如某人犯了什么事,就由镇里最有威望的人带着大家推选出来的人一起裁决,谭昭问过冯兰,那次天庭降下三载大水的惩罚,就是他们不公平裁决了一个女子。

    女子本事无辜的,入地府告状,鬼哭震响十八层地狱,阎王就替她主持了公道。三载大水,欺负她的人淹死了。

    谭昭原想带着官兵来捉人,但后来想了想,这样不够彻底。

    打蛇打七寸,打痛了,才会记打。

    巫祝一煽动,打击就有大胆的百姓抄起家伙打过来,谭昭乜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巫祝,以为他只揍妖邪不揍人吗?

    开玩笑,他只是不能杀人而已,打人?他在行得很!

    那是一抬脚一个小朋友,连手都不用出,在前面躺了一排只会哎哟的人后,就再没有人敢上前了。

    “你、你大胆!小心河伯显灵,将你打入那十八层地狱!”有个老头模样的人被人推举出来吼了一句,谭昭认得他,就是此人下命令打断了原主的腿。

    他当即恶劣一笑,原本平凡的脸上瞬间就生动起来了:“第一,河伯只管水域,没权利管地府的事情;第二,十八层地狱是恶鬼的去处,我是人,阳寿未尽,就是阎王来了,也不会拿我。倒是你,我看就很适合去那十八层地狱逛逛!”

    ……恶鬼!

    老头在镇上从来被人尊重,哪曾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当即气得要晕倒了。

    “还有,河伯显灵?”谭昭忽然鼓掌,“这可是我最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你说,这个笑话是不是很好笑?”

    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气得野神当即黑气肆虐。

    谭昭见此,手中法诀掐动,脱离了符纸的载体,他玩起来愈发得心应手,再说如今气氛僵持,就非常适合大变活人,哦不,大变野神!

    举凡妖邪上人身,都怕正气盎然的东西。

    这巫祝坏事做尽,阳火又弱,这才被野神轻易上了身,谭昭替人扶了扶阳火,巫祝体内真正的主人魂魄就醒了过来。

    这对曾经的主仆……这就开始了塑料情的撕逼。

    当真众多百姓的面。

    百姓虽然热衷搞迷信,但也不傻,这巫祝看着……像是中邪了啊?!

    “好看吗?”谭昭转向冷漠的百姓。

    百姓不敢言语。

    “也罢,就当日行一善,身为修道之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凡人被邪魔外道伤害!”

    瞧瞧,这理由用得多么伟光正,谭昭掐起法诀,一道金光瞬间没入巫祝的身体,两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一道黏稠的黑影从巫祝身体里剥离出来。

    刺目的阳光一照,将黑影瞬间照成了一条鲶鱼精,长着长胡须的鱼精。

    百姓尽皆嫌恶。

    正是此时,谭昭忽而几个轻跃,轻巧地将众人怎么抠都抠不下来的狼牙棒拿了下来:“差点忘了,贫道是来取忘拿的法器的。”

    “……”谁家法器长这个样子!

    鲶鱼精禁不住阳光的灼伤,见此,立刻就窜进了残破的神像里。

    “!!!”

    “这么看着贫道干什么?贫道路径此地,见此地有妖孽作祟,且冒充神明,偷取信仰,实属罪大恶极,大家千万不要被此鱼精迷惑了,他许下的那些花言巧语,可都是要你们的寿数天赋去填的,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谭昭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众人摄于狼牙棒之危,不敢上前。

    “求、求道长收了此妖孽!”

    有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人开口就很容易了,巫祝尚且还摊在地上,谭昭冷冷看了一眼众人,继而展颜一笑:“好啊!”

    答应得这么快,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而很快,这股不安变成了现实,鲶鱼精是被带走了,那保佑他们富贵的河神呢?

    谭昭从河伯庙出来,便卸了伪装,见河伯迎了上来,便将扭作一团的鲶鱼精丢了过去,让人送去地府,亲自尝尝十八层地狱的酷刑。

    河伯笑得眼睛一眯,痛快地收了。

    “这鲶鱼精是这河里土生土长的妖,据说很有些天赋,当年同小神竞争河伯的时候,他只差我一点。大侠你说得没错,他还真跟我有些瓜葛。”

    “……”菜鸡互啄,妥了,“说起来,他为什么要搞河伯娶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戏码,还每年都搞一回,不累吗?”

    对此,河伯倒是非常明白:“祭祀礼凝聚信仰,对他有好处。”

    “……”看不懂这套路。

    河伯站在岸边,看了看庙里头那些百姓,道:“小神还以为大侠……”

    “杀人灭口?那是犯罪,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

    然后第二日,河伯就发现某位遵纪守法的好人走了丞相爹的路子,派知府大人来将镇上沾了人命的镇民全都拷走了,有包庇协同的,也关进大牢。

    各个镇民为了活命,通通争作污点证人,互相检举,什么看上过路客商的女儿就强行留下来,什么见财起意,反正到最后,无辜之人甚少。

    又或者,无辜的人早在给河伯娶活人之时,就已经离开了隆兴镇。

    以隆兴为名,却免不了衰败的命运。

    谭昭收到的这条传音,说的就是以那巫祝为首的恶徒,被处以极刑的消息,这位胆子不太大的河伯,居然还邀请他去观刑。

    哼,看个屁。

    第二日,船在江州渡口靠岸。

    暴躁老爹殷开山已经蓄力许久,刚踏上江州土地,那架势就跟上战场杀敌一样,杀气四溢,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谭昭携着两个小的,紧跟着暴躁老爹到了江州府衙。

    正此时,假冒的陈光蕊,真强盗艄公刘洪正在府中宴饮达旦,十八年过去,他眼界也开了,酒色烟赌,样样都沾。都说那官老爷不好当,那是他们不知道当官老爷的快乐。

    他正像往常一样享受着当官老爷的快乐,醉卧美人乡,听着靡靡之音,那滋味……

    外头“哐当——”一声,是大门被人砸开的声音。

    他还未起身,就有一红脸怒汉提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煞气,几乎将他的脖子整个扼住。

    一瞬间,美人没了,靡靡之音也停了。

    此时此刻,只有如同阎王亲临的声音响起:“刘洪,你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你居然没打回去煲鱼头汤,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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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5、一个正经人(六)

    殷开山, 现在是正经的朝中忠臣, 当朝赫赫有名的殷相公, 那搁早先年,谁不知殷将军的威名, 那是真正陪着□□杀到开国的。

    刘洪,谁?一个被酒色财气消磨了的强盗艄公罢了,在气势全开的暴躁老爹面前, 根本撑不过一分钟。

    以防刘洪狗急跳墙, 他们这次行动非常低调, 暴躁老爹带着人去拿刘洪,谭昭则带着两小的去后头找殷温娇。

    刘洪本就是个色胚,若非如此,当初在船上也不会见色起意, 殷温娇生得再美丽动人, 也架不住这位往后院抬其他的女人。等谭昭带着人进去,才发现这垃圾刘洪强抢的女人不止一两个。

    便是我佛慈悲的少年僧人,此时脸上也露出难掩的厌恶之情。

    谭昭使人安抚下这些女子, 这才揪着一婆子引路去找殷温娇。

    殷温娇住的地方, 实在说不上多好,若是殷开山看到, 恐怕又要活剐刘洪数万次, 门口有两个粗使的婆子,看着就孔武有力,显然不是差使用的。

    见他们带着人急匆匆而来, 当即就喝了两声。

    谭昭也不跟人废话,一人一脚,非常公平地将人踹倒在地。

    殷瑶:……阿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是她一直不知晓?!

    不过这个疑问一闪而过,她就没再多想了。

    大概是外头的动静太大惊扰了里面的人,谭昭命跟随他的士兵在外面待命时,就听到了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谭昭看了一眼双手攥紧的少年僧人,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见对方抬头看他,便宜舅舅冲人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于是,抬步进去。

    园子萧条,显然女主人无意打理,穿过抄手游廊,谭昭才发现这里一座建立在湖上的水榭,四面环水,并没有曲桥通往水榭。

    他这暴脾气!

    他们仨站在湖边,水榭那边便有一美貌的妇人打开窗望过来,姐弟俩四目相对,连空气都有些凝滞。

    “阿元?!”大概是期待太久,又失落太久,殷温娇过了许久,才呆呆地轻声唤了一句。

    此时,玄奘已经划着藏在湖边的小船到了水榭的门口,母子俩初次相见,陌生的很,可这陌生之中,又带着股冥冥之中的联系。

    只听得玄奘哑着嗓音开口:“阿娘,儿来接你回家!”

    几乎是刷的一下,殷温娇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有委屈,有松快,有喜悦,也有一丝含而不露的忧伤。

    十八年,太长了,好在她终于等来了。

    “阿姊,阿耶也来了,别怕。”谭昭难得温情地安慰道。

    “姑姑,瑶儿扶您。”

    殷温娇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孔,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抱着失散了十八年的儿子,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殷温娇自然是不想再见刘洪的,一见到此人,她就想起坠入洪江死去的夫婿,最初的时候,她也试过刺杀刘洪,但都失败了。

    外头准备了马车,殷温娇情绪稳定之后,就有俩小的陪同上了马车。

    谭昭则带着人折返去了前厅,此时此刻,殷杀神正在线表演原地夜叉行刑,刘洪能“张冠李戴”这么多年,除了殷温娇的假意襄助外,自然也有其他的人帮他。

    官场上利益挂钩,状元也不是那么好伪装的,一个艄公能稳坐江州州主之位?每三年的考核、平日里的请安折子和辖下汇报,这些都需要人来做。

    刘洪?做不到。

    殷开山一抓一个准,他有圣上的旨意,不过才将将大半个时辰,江州上下都快要齐齐换血了。

    刘洪更是趴在地上,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尿骚味。

    “现在知道悔改?晚了!”

    大概是触底反弹,刘洪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能还会惨死,忽然开始大放厥词,说什么我与你女儿一夜夫妻百日恩,又开始胡乱攀扯殷温娇的不是,殷开山再度火山爆发,拿了把割肉小刀就要割了人的舌头。

    不过,谭昭来的更及时。

    他一脚将刘洪的头踩进了地板里,头朝下,既然嘴巴臭,就吃土洗洗嘴巴。

    “阿耶,割什么舌头,他既然那么爱俏,就让他自己俏起来呗。”

    父子俩一个眼神相对,在某一个时刻,忽然心领神会,于是,暴躁老爹执着割肉小刀,替人卸了……第三条腿。

    刘洪在土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还想欺负漂亮姑娘吗?”谭昭一脚踩着人的头说着。

    刘洪拼命想摇头,但他根本动不了,这对父子,都是恶鬼!罗刹!凶神!

    谭昭趁着这个功夫,轻声对暴躁老爹开口:“阿耶,去见见阿姊吧,这里交给我。”

    暴躁老爹瞬间回神,他虎目环顾四周,四周静寂无声,他定定地看了眼儿子,五年不见,眉宇间的弱气已经完全消散。

    也罢,殷开山将手中的小刀一丢,带着人出了府衙。

    谭昭仍旧踩着刘洪,毕竟就这么死了,死得有些太过便宜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死前肢体残缺的人,若没有一同下葬,下辈子就会……”

    刘洪瞪大的眼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逞一时之快,我可有的是法子治你。”谭昭松开脚,让人将刘洪关进铁笼子,估计便宜老爹忙着安慰女儿,江州的事情只能他这个做便宜儿子的代劳了。

    “传令下去,即日起江州城中凡有冤屈者,可来江州府衙击鼓,巡抚老爷会替他们做主。”

    “诺。”

    江州城来了位青天大老爷,不仅将那贪官打,更替这劳苦百姓把冤伸,一时之间,阳光洒过江州城,将藏在缝隙里的魑魅魍魉全部捉了出来。

    当巡抚老爷殷开山下判决的那日,府衙外面跪满了感谢的百姓。

    而当以刘洪为首的死刑犯游街时,臭鸡蛋烂叶子能将这些畜生给淹没,殷温娇由家人陪同,看着这个桎梏了她十八年的枷锁被斩首,终于喜极而泣。

    谭昭站在人群里,看着刘洪死后,被地府的阴差勾走,跑去找了一直拼命刷存在感的河伯冯兰。

    “你们河伯,是不是跟地府有些往来的,能不能帮个忙?”

    河伯正缺表现的机会,立刻道:“确实有,但那些鬼差有些难缠,大侠有什么事?”

    “钱不是问题,你问清楚,再替我送一道东西过去,告诉管事的鬼差,孝敬和纸钱不是问题。”

    以为去了地府就解脱了?自己做过的罪孽自己尝一遍,这种基本法还要他教?

    河伯表示明白,迅速去了一趟地府。

    冯兰大小也是个河伯,拿着好处去地府,自然一路顺畅,甚至那鬼差非常会做鬼,还给了他更刘洪单独相处的机会。

    冯兰不大喜欢地府的阴森环境,但还是娶媳妇的心更迫切,完美将未来老岳父的话带到:“刘洪,有人托本君给你带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做鬼也不放过你,刘洪疯了。

    他在地狱了,不仅每天要滚刀山下油锅,还要每日经受噩梦萦绕,他时而梦见自己变成了一贫家女子,被男人强迫,又梦见自己是花楼的花魁,一点朱唇万人尝。

    投胎?远着呢。

    谭昭特地出去买了纸钱,给帮忙的鬼差烧了丰厚的回报,这才回到船上。

    江州的事情,自刘洪等人处斩后,就告一段落了,等新的江州知州上任,他们就该回长安去了。

    “为什么不让为父判那刘洪谋夺……”

    谭昭拉着暴躁老爹到旁边:“我明白阿耶替阿姊报仇心切,但众口铄金,此事不如说阿姊流落异乡,得仙人相救,阿耶觉得如何?”

    ……他这儿子,编故事的能力果然一绝。

    “仙人的事情,你也敢编排?”

    谭昭眼睛微闪,决定替人打个预防针:“不巧,那陈光蕊就有这等奇遇。”

    殷开山当即大惊:“竟有此等事?”

    “前段时间我与瑶儿在隆兴镇遇险,恰得河伯出手相救,我与那河伯一见如故,便交换姓名做了朋友,他还教了些保命的本事给儿子。”谭昭甩完锅,这才开口,“前些日,他偶然得知我阿姊的消息,使了仙法告知我,说那洪江龙王十八年前得陈光蕊相救……后来,陈光蕊在洪江水府做了都尉,一做就是十八年。”

    没有哪个老岳父会喜欢听到这种事情的,殷开山当即气得直拍桌。

    正适时,殷瑶神色仓皇地冲进来,道:“阿翁,阿耶,姑姑她……”

    殷温娇看着笑对新生活,但十八年已熬空了心神,如今心头大石落下,儿子也已长大成人,她没了活下去的心气,便……寻了死。

    若不是殷瑶发现得早,说不定人就去了。

    殷开山闻言,登时老泪纵横,老天爷啊,这是报复他年轻时杀敌太多吗?不要冲着他儿女去,要报复就报复他啊。

    “你个孽障,我的儿啊!”

    父女相对垂泪,心情都不是很好受。

    谭昭看了屋子里老的老,少的少,叹了一声:“阿耶,能让我跟阿姊单独说会儿话吗?”

    殷开山一听,便想拒绝,他明白儿子想说什么,但看着心如死灰的女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面容沧桑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红红,你最近正经得都不像你了,是标题束缚了你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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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6、一个正经人(七)

    谭昭惯来是不会安慰人的, 但他会同人讲道理, 并且这个道理, 它姓谭。

    “其实弟弟明白,阿姊是为了玄奘, 才会选择从容赴死。”室内昏暗,谭昭伸手将所有烛火点上,轻声道。

    殷温娇动了一下, 但仍旧掩着眉眼并未开口。

    谭昭并不气馁:“这世间的女子, 少有人能做到阿姊这般, 便是诸多男儿,也少有能及,我不及阿姊气魄。”

    殷温娇多么聪慧,一听就明白了:“你说这些, 又做什么?”

    十八年忍辱负重, 相公早逝,儿子长大,大仇得报, 心无一物, 殷温娇其实早将生死看淡了,能这般死了, 全了死后的声名, 让儿子能免受流言之苦,这就够了。

    “不做什么,弟弟只是想说, 倘若我能堵住那悠悠之口呢?”谭昭将火折子放下,烛火掩映,只听得他道,“我与阿姊,打个赌,如何?”

    系统:我发现你劝人的套路,最终都会走上打赌的歧路,怎么回事?

    [你闭嘴!]

    十八年了,殷开山还当女儿是十八年的娇女儿,但殷温娇自己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了,经历了世事,又心怀忧虑步步谋划才得以苟活,如此这般负重,一朝卸掉,实在有些令人无所适从。

    她听到昔日里瘦弱的弟弟开口:“弟弟会让阿姊轻松地活下去。”

    十八年,沧海桑田易变,可她的亲人却仍在,殷温娇又落下了眼泪,这次却寂静无声,一如她此刻的心田一般。

    谭昭并没有将陈光蕊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殷温娇的意思,一来大喜大悲容易生病,二来总归是眼见为实。

    江州的事情,殷开山一顿操作猛如虎,知情的人全都不无辜,通通上了法场砍头,而剩下知情的,除了皇宫里的圣上,就是殷开山借兵的同僚了。

    当今是圣明之君,平日里忙于朝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到处八卦重臣的家世,至于同僚,生死过来的,否则殷开山也不会上门借兵。

    而谭昭进内院找殷温娇的时候,也特意没带人进去。出来的时候,也都是戴了帷帽的。而置于后院那些女子,刘洪生怕殷温娇接触外人,后院的人虽知道水榭里住着女主人,却从未见过女主人的模样。

    看门的婆子早就死了,如果还有谁知晓,那就只有天上的神仙和洪江水府里被那洪江龙王告知事情真相的陈光蕊了。

    哦嚯,这个可以忽略不算。

    殷温娇在长安城已经是个死人,毕竟殷开山有多疼女儿哪个朝臣不知,所以必须得风风光光地回长安城,因为越正大光明,就越坦然。

    而要风光回去,一个人怎么行?

    谭昭承认自己是个非常偏心的人,既然承了原主的身份,能做得更好,那就做得更好。反正都要从洪江返回长安,顺便接上陈光蕊,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谭昭已经命人去买祭奠人的黄纸了。

    有事找鬼撒纸钱,准没错。

    新任江州知州是殷开山的门生,吃了一顿饭后,殷开山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待大船行至十八年前的伤心地,一直蜗居船舱的殷温娇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这几日在船上,因怕殷温娇想不开,一直都是玄奘和殷瑶轮流陪着她,殷开山虽然也很想陪着,但他到底是一朝的丞相,即便出来,也有不少公务缠身,加之年纪在那里,不能时时陪着。

    今日天高气爽,正是春日里踏春的好时节。

    洪江上的景致不差,兼之江里有龙王镇守,灵气还算不错,福泽两岸的百姓,带动整个洪江区域发展起来。

    出事的河段十八年前还非常荒芜,而今却已经有人开了渡口,渡口停了好几家船菜,往来还有货船在卸货,一派繁忙景象。

    殷温娇一时有些怔忪,像是不曾认识过这个人间一样。

    不过好在殷瑶心思细腻,又早得了阿耶的话,立刻就开口说话吸引姑姑的主意,玄奘虽然不会安慰人,但他会讲佛理啊。

    玄奘讲起佛理来,能讲三天三夜,并且兴致勃勃,毫无倦怠。

    陈光蕊可以还阳的消息,谭昭暂时只告诉了便宜老爹,但今天之后,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家人拿着香烛纸钱拜祭陈光蕊,人间的人拜祭鬼魂时,鬼魂是有感知的,加上谭昭悄么么用灵力送纸钱,不怕陈光蕊感知不到。

    陈光蕊正替龙王写着文书呢,突然手里就出现了一沓纸钱,还闪着金粉那种。

    “……”

    龙王此时正巧过来,一见纸钱,顿时眉开眼笑,直道:“光蕊兄,大喜啊,你等的好时候这便来了。”

    陈光蕊握着纸钱,一时有些懵逼:这难道不是咒他去死吗?虽然他好像确实是死了。

    但龙王的话,他却是相信的。龙宫虽好,却没有亲人朋友,当初中状元时的意气奋发尚在,回首已是十八年过去。

    “多谢龙王。”

    龙王已唤来手下,引着陈光蕊去了藏他尸身的小室,取出定颜珠,使陈光蕊的鬼魂进入身体,又渡了一丝灵气,使死者回生。

    十八年来第一回掌控身体,陈光蕊只觉得非常沉重,毕竟当鬼的时候可以飘来飘去,做人了却只能脚踏实地。

    龙王看着他适应了身体,这才命人送上珍珠玉器作为礼物,引着陈光蕊与家人团聚。

    如此,当年的救命之恩,就算是全了。

    陈光蕊心情非常激动,重返人间的喜悦占据了他的心神,待到走出水面,曾经十八年的记忆忽然就模糊了起来,他只记得他在龙宫呆了十八年,却不记得做过什么事了。

    他摇了摇头,看到船上熟悉的身影,眼泪迅速就飙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陈光蕊看到仍旧纤细动人的妻子,动情地唤了一声:“娘子!”

    这声音足够让船上的人都听到了,殷温娇烧纸钱的手,迅速就顿住了,她下意识看向对方手里捧着的珠宝玉器,以及下面压着的金色纸钱。

    两厢无言,双对垂泪,皆在人间,却有种……阴阳相隔的隔膜感。

    殷开山虽然听儿子说陈光蕊得仙人相救还活着,但亲眼见到和听到还是不一样的。死了十八年的人活着回来了,众人齐惊,除了……谭昭。

    这纸钱,自然是烧不下去了。

    “相……相公?”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天底下能有几回?更何况还是殷温娇亲眼所见,当初若不是腹中胎儿,她都想随了夫婿去了,现在告诉她,还可以这样?

    连便宜外甥玄奘都惊了,拨动佛珠的手都停住了。

    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两人相拥哭泣,一家人团聚,陈光蕊叙述这些年的奇遇,又心疼妻儿这些年的遭遇,说着说着又哭了。

    谭昭看着一直抹眼泪的女儿,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头。

    “阿耶,这真是太好了。”殷瑶读话本,都只看大团圆结局的,那些个生离死别的,看了就让人伤心。姑姑如今能一家团聚、苦尽甘来,真是太好了。

    谭昭随意应了一声,没打扰这个时刻。

    倒是便宜外甥看了一眼舅舅,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一家团聚,大仇得报,陈光蕊心情非常好,除了对儿子现在的职业有些不满,其他都挺满意的。

    但在皈依我佛这件事上,玄奘是非常坚决的。

    应该说,若不是为了父母恩仇,了却尘缘断舍离,玄奘说不定会一直猫在寺院里学佛,毕竟人间哪有学佛好玩。

    按照谭昭的说法,便宜外甥是天生的佛子。

    你能劝佛陀入世,像个凡人一样娶亲生子、入仕当官吗?不能,这不是玄奘的道。

    陈光蕊想着来日方长,因为不出意料的话,这会是他唯一的儿子。

    但显然,他的打算要落空了。

    因为被便宜父亲烦得没处念经,玄奘干脆去找了支持他继续学佛的舅舅。

    “难得啊,你居然也会苦恼。”谭昭调侃道。

    “阿弥陀佛,还请舅舅不要打趣小僧。”

    行的吧,谭昭给人倒了茶,这才笑着开口:“回长安之后,你应该不回城里住吧?”

    玄奘颔首:“师父已替小僧找了去处,就在长安城外的洪福寺。”

    “挺好的,皇家寺庙,藏书丰厚,是个好去处。”谭昭如是说道。

    听到佛经多,少年僧人忍不住眼睛一亮:“当真?”

    “自然当真,一谈起佛理,你就眉飞色舞,出家人戒急戒躁,你还需学啊。”

    天地良心,谭昭这可真是打趣,但玄奘显然当了真,甚至觉得此话非常有利,立刻就收敛了神情,道了声佛偈。

    啧,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系统:你才发现?

    [……别这样,反正人是要肩负西天取经的重大任务的。]

    系统:所以,这就是你搞事情的理由吗?

    不是,阻止人自杀这种事情,怎么能叫搞事呢,谭昭不认同。

    说起来,因为江州的事情,有两天没去五指山看猴哥了,不知道猴哥有没有想他呀?

    系统:估计没想,但想你给他带的桃子了,个头饱满,清甜爽口那种。

    ……真的,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这种事情,你心里没点数吗?

    227、一个正经人(八)

    虽说是表面塑料师徒, 但该送的桃子, 还是要送的。

    “你这小子, 与水族的关系倒是不错。”

    谭昭一楞:“此话何意?”

    “俺老孙五百年前与那东海老龙王颇有交情,水族的气息一闻就能认出来, 你这次来,身上就有三股水族的气息了,可不就是关系好!”猴子控制着法术啃桃子已经非常熟练, 边吃还能边说话, 也是非常厉害了。

    三股?谭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东海龙王送的避水珠,河伯冯兰,再加上一个洪江龙王,没毛病, 只是光听过哮天犬的鼻子好使, 没想到猴哥的鼻子也这么好用。

    “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与一小江的龙王有些瓜葛。”

    猴哥对此不屑一顾,他连四海龙王都打过, 区区一小江小河的没甚意思:“打得过不?”

    这模样, 就跟上个世界的猴哥一模一样,谭昭有些忍俊不禁, 回道:“没打起来, 而且十来年前,那龙王曾经被江上的渔民网住卖与人,差点就成了一碗鱼头汤。”

    猴哥:“……”光知道水族不行, 没想到这么不行,哎。

    谭昭摸了摸下巴,其实这么一算,冯兰也不算太废柴了,毕竟这河伯当着至少没被人捉了去。

    “再来一个。”

    “……那是最后一个了。”

    四目相对,谭昭将剩下的其他果子放下,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偶像这肚子,就是多少桃子都不够填的,啧~

    回到江上,已是晨光熹微。

    谭昭很喜欢朝阳,就干脆坐于船头看旭日东升,岸边还有丝鹭飞走,伴着远处的芦苇荡,一派盎然生机。

    今日又是个好天。

    前头就是刘家店了,当初捡到玄奘的老婆婆就住在刘家店,殷开山老早让人注意着,待到了地方就下船去感谢。

    原本殷开山是想请人回去养老的,但老婆婆故土难离,便拒绝了。殷开山留下谢礼,便再度上船赶路。

    再剩下的路,就很短了。

    船行不过一日半,便到达了长安城外的渡口,早有殷家的仆人在此等候,众人换了马车,就往长安城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长安城,流传着一个非常神奇的奇幻故事。

    故事的撰写人是谭某人,润笔则由说书先生来。却说那丞相家的殷娘子,十八年抛绣球与状元郎喜结连理,一对美满姻缘,因一贼子贪婪沉睡水底十八载。

    那贼子原是个久考不中的穷童生,后来做了艄公,十八年前接待状元郎夫妻,心生嫉妒,竟将状元郎夫妻齐齐推下水,自己冒名顶替了状元郎,竟在那江州做了一十八年的州主!

    何其诡计多端、狼子野心!

    幸好呢,好人有好报,状元郎夫妻当年心善,连一条金鲤鱼都舍不得杀,这才有了十八年后的福报。原来呀,那金鲤鱼竟是洪江的龙王,龙王一看落入江中的竟是恩人夫妻,当即使夜叉去地府索要恩人的魂魄,又用定颜珠将夫妻二人的尸身定住。

    只是定住之后,龙王就发现这状元夫人竟然怀了孕,稚子无辜啊,龙王怜悯其投胎不易,便使了法子让孩子生下,只是龙宫不留活人,便将孩子的身世写于布上,至于江中漂流。

    这江流儿后来得一老婆子相救,入了那佛门,竟是天生修佛的苗子。

    等这孩子长到一十八岁,得知自己的身世,便找到自己的外家,捉了那贼艄公,又去江底接了父母团聚,是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这故事,要情节有情节,要感动有感动,要内容有内容,要正能量有正能量,还有龙王这等义气的神仙存在,当即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街头茶馆里,有说状元郎夫妻善有善报的,也有痛恨那贼艄公的,一时之间,官府对江上艄公的检查都严苛了不少,更甚至,洪江之上出现了艄公组织,严格把控艄公品性,促进艄公职业的透明化。

    但不管怎么说呢,这故事深入人心,大家都对这对倒霉又幸运的状元夫妻很有好感。

    陈光蕊回到长安没多久,还没等圣上传召呢,就听到了这样的传闻。

    他当即一懵,想解释吧,又不对,不解释吧,传闻有误啊,到底是谁传出了这样的传闻?

    与陈光蕊的懵逼不同,殷家父女乃至于玄奘殷瑶,大概都能猜到这手笔是殷元的手笔。

    殷温娇当即是又感动又心酸,弟弟为她考虑到这一步,她当真还要踏上那一步吗?但她很快又想起夫妻团圆后,丈夫对她的“冷淡”。

    言语间关怀,却连同塌而眠都没有,女人都是敏锐又敏感的,殷温娇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

    都说那情到浓时方转淡,她这连淡都没有,便没了。

    但她能怪夫婿吗?十八年时光,太长了。

    于是殷温娇找到弟弟,说了跟暴躁老爹一样的话:“阿元,龙王的事情,怎好如此编排!”

    “阿姊安心便是,龙王是个好神仙,必不会怪罪于我的。”谭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反正那洪江龙王也打不过他。

    系统:……宿主,你已经被大圣影响了你造不造!

    [有吗?没有吧。]

    ……这脸皮,也是厚得没谁了。

    殷温娇不知道的是,殷开山正带着玄奘站在门外,原本是玄奘要告辞去那洪福寺,听到这样的对话,两人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我大唐女儿家,何惧那些!阿姊以后若是想做那行侠仗义的女侠,也是使得的。”本朝对女儿家的束缚本就不如前朝大,君不见皇家的公主搞婚外恋还是跟和尚,也只是一桩风流谈事罢了。

    殷温娇被逗笑了:“我要是女侠,你不成女侠的弟弟了!”

    “那感情好啊,弟弟就有劳阿姊保护了。”说着,还装了一回乖。

    殷温娇的情绪,难得开怀了一些,玄奘也不傻,他意识到此时的亲娘受不得任何刺激,为此推迟了去洪福寺报道的时间。

    殷开山听闻,拍着外孙的肩膀,感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少年僧人却摇了摇头,若论通透知世故,还是舅舅更明白,身在红尘,心却剔透,让他明白有些时候过分的迂直,并不是一件好事。

    “阿弥陀佛。”

    “……”外孙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阿弥陀佛,时不时就善哉善哉,脑壳疼。

    脑壳疼的殷开山终于恢复上朝了,他第一天去,就被圣上留了下来。

    圣上自然也听到了长安城中的传闻,很有意思,传流言的人还非常聪明,那刘洪能冒名顶替那么多年,自然有吏部和官场的失误,此人却弱化了这点,只说那贼子秉性恶劣、诡计多端,倒是省却了压下这桩官场丑闻的力气。

    圣上既然和颜悦色的问起,殷开山哪里不懂,但他还是似模似样地认罪,表示这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为了护佑家姊的声名才出此下策,污了圣听,望陛下治罪。

    陛下当然不会为了这点细枝末节治人的罪,况且都是忠良之后,状元虽然在读书人中挺值钱,但在皇帝而言,三年就出一个,翰林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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