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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信了你的邪(六)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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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鲛人上半身裹着鲛纱,鱼尾闪着奇异的光,搁浅在礁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海面,掀起小小的波浪。

    谭昭再度移开视线,如是道:“那你也找条鱼送我走呗。”

    殷娇被这个凡人的无耻惊到了:“你可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忘不了忘不了。”谭昭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他立刻伸手捂住,“别理它,它就是想吃鱼了而已。”

    然后,露出一口森森的小白牙。

    ……老娘信了你的邪。

    最后,殷娇还是替人找了只海龟引路,她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一个鱼尾巴将人拍死在岸上。

    海龟的速度居然出乎意料地快,引着谭昭找到一艘渔船,就快速完成了任务。

    搭乘渔船,谭昭又在海上飘了一夜,待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到了落脚的桃坞。

    风狸早已对他的气息了如指掌,即便有混沌珠的屏蔽在,也能第一时间探查到他的行踪。这不,这才刚走到门口,风狸就冲了出来。

    只是在要近他身时,及时刹住了爪子。

    那小鼻子嗅了嗅,小脸上满是嫌弃,蓬松的尾巴甩了甩,又非常傲娇地走了回去。

    谭昭:“……小祖宗,做兽现在都这么现实的吗?”

    “唧唧!”那是当然!

    谭昭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咸咸的海水鱼干的味道,唔,确实不大好闻,刚好桃坞后面就有一方水池,他先去沐浴换了身衣服,这才回到了前院。

    “钟焕。”

    谭昭猛然转头,随后又看了一眼风狸,他以为血蚀咒解开后,始皇爸爸早已离开,怎么还留在这里?难道是想不开,要归园田居不成?

    咦,想想就觉得玄幻。

    “下官在。”

    “摆驾回宫。”一举一措,皆是帝皇风范。

    唔,如果忽略始皇爸爸因为无人梳理儿倔强翘起的头发的话。

    谭昭听罢,立刻顺水推舟提出了自己要辞官的请求,并且忍痛表示自己的俸禄也不要了,就想归园田居。

    始皇爸爸呵呵一笑,表示允了。

    “当真?”

    “自然,不过寡人觉得长城的修凿有些慢了,回去便使赵高再往上郡走一遭。”

    谭昭一串国骂涌上心头,几乎已经要脱口而出了,谁料对方又来了这样一句:“不过倘若钟卿愿意留下来,倒是可以再考虑一番。”

    “陛下就不怕我再虏您出宫?”这会儿,连下官都不想自称了。

    始皇向来对有能力的人宽厚三分,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证明:“你可以试试。”

    ……特么的,试试就试试。

    于是,三日前放下狠话掳走一国帝皇的人,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谭昭自觉颇有种大魔王回宫逮小朋友的感觉,比如胡亥小朋友啦,就非常好逮。

    “怎么样?凶手找到了吗?”

    胡亥那叫一个气啊,气嘟嘟地跑去跟始皇叭叭叭,那小嘴的词儿一个比一个恶毒,然后……他就又被禁足了。

    “父皇,儿臣不服。”

    便是扶苏,始皇也没给过多少好脸色,更何况是胡亥了。论说最喜欢的孩子,许多大臣都认为胡亥最得始皇的心,但只有少数人知道,扶苏才是那个“心头宝”。

    胡亥一脸倔强地被拖下去了,赵高受连累之责,一同“禁闭”。

    倒是徐福,全须全尾,始皇并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

    不过谭昭已经不关心这个了,果然还是做自己最开心,放飞多快乐啊,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他还能去投奔小食神公子酒,逍遥似神仙啊。

    系统:呵呵,还记得始皇的城旦警告吗?

    [抱歉,不记得啦。]

    徐福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人依旧是标志性的一身玄衣,双手拢在袖中,脸上挂着笑容,推门进来时,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赞叹与敬佩。

    “你真让我感到惊叹。”

    “谢谢,不过称赞说多了,很容易不值钱。”谭昭矜持地接下了这份称赞。

    徐福非常上道:“说得也是,不过天底下能解开血蚀咒的法子,老夫实在有些好奇,晚间辗转反侧,故而叨扰上门。”

    谭昭双手一摊,非常光棍地说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找人还是很有几分神通的,那卢方虽然藏得深了点,找到了,他人还不错,在我的极力劝说之下,非常惭愧地承诺了错误,并且无偿为始皇解开了血蚀咒。”

    “唔,他还说要当个好人。”

    徐福:“……钟焕,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老夫信了你的邪!

    “玩笑自然不好笑,但这并不是玩笑。卢方自知罪孽深重,他日你遇上便明白了。”哎,这年头说真话总是没什么信,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系统:……卢方怕不是要被你气死了。

    卢方怎样,谭昭不关心,像是这种践踏他人人命的人,死亡的惩罚太过轻飘飘,他既然那么想长生,他就帮个忙。

    徐福闻到了钟焕身上锋芒的味道,如果说早先的钟焕敛尽锋芒,那么现在的钟焕已是蓄势待发,仿佛有人不怕死地打开了人身上的气阀一样。

    “你对卢方,做了什么?”

    谭昭笑笑,没否认,当然也没承认,聪明人讲话,不用说得太深:“徐太医今夜前来,恐怕不止是说这个吧,还想找我出海?”

    徐福略一犹豫,他心头有些忐忑,但长久的筹谋实在让他割舍不下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既是我应下的,我不会食言,天色晚了,徐太医该回去休息了。”

    “好。”

    徐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谭昭,随后白色的身影汇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谭昭依靠着宫殿的门,抬头看着疏冷的月光,徐福想做什么,殷娇又是为什么而来,很快便能知道了。

    而这天下局势,也是渐起波澜。

    他突然有些想酿酒了,秦朝这个国家,大开大合,畅快又淋漓,直白又残酷,只有最浓烈的酒才配得上。

    琅琊的行宫里,因始皇的到来,集结了琅琊所能有的各种东西。

    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自然比不上后世,工具也非常简朴,谭昭找了个院落,自己改装了一下,反正这会儿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一个人挺悠闲地鼓捣。

    值得一提的是,期间殷娇带着张子房来过一趟。

    “你在酿酒?”

    张良细嗅,闻到了一股堪称浓郁的酒味,光是闻到,就足矣让人微醺:“这酒,竟是这般霸道?”

    这是他第二次开盖了,往里加了点儿东西,复又封上:“若不,你替它取个名?”

    “好啊,来年你请我喝酒,我将它的名字写下来。”

    “一言为定。”

    一代名臣张子房起名,谭昭拍了拍坛子,值了。

    将酒坛埋在树下,他这才转头道:“子房此来,必是有事吧。”

    张良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实不相瞒,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问题?”

    “长城一事,你我经历应是最深,民生如此多艰,你的动摇我能看到,为什么始皇有难,你这么积极?”

    这个啊,谭昭想了想,反问了一句:“子房,你当过皇帝吗?”

    “……”

    “不对不对,我换个问法,你想过始皇死后,天下会怎么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_→红红,你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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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9、世界太疯狂(三十三)

    只能说, 成也始皇, 败也始皇。

    现如今这个形式, 始皇一死,民心涣散,没有一个人的威信比得过始皇,这也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所谓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便是这个道理。

    张良不懂吗?他当然懂, 所以他的脸色才会变得难看, 而他也终于明白如钟焕这般的人, 为何会选择呆在始皇身边。

    哦不,与其说是呆在始皇身边, 不如说是站在百姓身边, 不偏不倚, 大公无私,不掺杂任何的国家情感和个人因素。

    “吾,不如疏之矣。”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张良很少佩服一个人, 钟疏之绝对算一个。

    谭昭摸了摸自己脸, 总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在乎这些细节:“客气客气,子房你就是太客气了。”

    “良却不如疏之通透,当年家族覆灭, 国家倾颓,日夜不敢阖眼,如今十数年,早便看不透了。”这位以温润作伪装的文士,终于露出了他的私心。

    仇恨种得太深,已是难以拔出,即便如张良这般多智近乎妖,也难以避免。毕竟谁也不是圣人,谁也不会无欲无求。

    “试着放过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难。”谭昭劝了两句,但他也知道没什么用,聪明人有时候比普通人更为执拗。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说罢,张良便匆匆告辞,看形容,难得的有些狼狈。

    徐福的动作出乎意料地快,也不知始皇爸爸是如何想的,出海的行程顺利得让人有点儿不大敢相信,待到谭昭接到通知,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完工了。

    也是此时,始皇回宫后,第一次深夜传召了钟焕。

    琅琊已经完全入春,草色碧绿,桃色喜人,衣衫也变得轻薄许多,谭昭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去见始皇爸爸了。

    反正破罐子早已摔碎,谭昭随手行了个粗糙的礼,便听得高位上的人道:“卢方的人头呢?”

    “……”这个有点儿猝不及防啊。

    这一沉默,始皇立刻就明白了:“你没有杀卢方,寡人竟没想到你这般仁慈。”

    系统:……仁慈?我都快不认得仁慈这两个字了,卢方听了会哭泣,好人系统听了会电击。

    [你闭嘴。]

    “杀了他未免太过便宜他,卢方犯下累累罪行,身背无数人命,杀了他实在过于轻饶。”

    始皇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从上头走下来,站在与谭昭平行的位置,才开口:“你这是在影射寡人吗?”

    “下官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承认?”始皇望着外头黑沉的天空,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在你眼中,寡人难道不是残暴不仁的暴君吗?”

    这还真不是,谭昭并不喜欢与人谈心,特别是上位者,但莫名其妙的,老是有人找他对着星星谈理想,心里也是非常无奈了:“陛下想说什么?”

    “寡人的身体,还有几年?”

    作为天下之主,享受天地的恩泽,始皇或许从求仙问道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只是这位帝皇不信命,善于掌控,随后逐渐偏离轨道,只是或许……这原本就是本该有的轨迹。

    这样一位英明又充满智慧的帝皇,难怪天道也怜惜,不让其落败,去做那狼狈的亡国之君了。

    所谓亡秦者胡也,看似挺真,实则不然,真正能覆灭秦朝江山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社会体系还不完整,又被人这般大刀阔斧改革过,强秦的根系于始皇一人身上,六国遗民不遗余力地一年到头搞刺杀,显然也看透了这一点。

    国家机器少了最主要的零件,就再也无法顺畅运行了。

    “……我怕我说了,又被雷劈。”谭昭难得欲言又止。

    系统:哈哈哈哈,过于真实了。

    始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好一会儿才将将止住道:“你还会怕这个?”

    “自然,天打雷劈,没有人会不怕的。”即便他每次都被天雷追着劈,能少一次是一次啊,“毕竟这真话说多了得罪老天爷,影响下辈子投胎的。”

    系统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狂笑:哈哈哈哈,投胎?你认真的吗?

    [超认真的呢。]

    天上的天雷,显然已经跃跃欲试了,这会儿在琅琊行宫,这雷要是下来,明天就能有无数的人造谣暴秦药丸。

    始皇自然不会逼问,又或许他早已得到了答案,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而已。

    “真要出海?”

    “去吧。若你能回来,寡人便允你辞官。”

    谭昭觉得自己听到了几个巨型fg的声音,总觉得这破官可能是辞不掉了。当然,他可以选择今晚连夜离开琅琊,反正天高海阔,以他的本事哪里去不得。

    但临阵脱逃,就没什么意思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东海,他是去定了。

    当初喊着不要不要的是他,如今死活要去的也是他,谭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完好无损的嘛。

    嗯,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日,渡口,海船就绪。

    宝船出乎意料的大,大概是谭昭那番童男童女论起了作用,这回随同他们出海的,除了徐海选拔的“人才”,就是始皇派来的士兵。

    一船的人,拢共也有上千号人。

    站在临别的渡口,谭昭的心情平静异常,仪式走过,辞别君王,宝船渐渐驶离港口,谭昭站在甲板上,手里握着两枚石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始皇非常幽深的眸子。

    始皇的眼睛生得本就深邃而奇特,尉迟曾经形容其为“鹰隼”,谭昭缓缓移开,随后将手中的石子先后投入泛着暖阳的海水之中。

    “噗通”“噗通”,声音并不大,却似乎预示着什么。

    **

    海船已经足足行驶了七日了,七日的功夫,睁眼是海水,闭眼是还水声,出门是士兵,回头还有笑眯眯的徐福站在身后,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无聊,无趣,谭昭找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果盘,要换了场景,活脱脱一个纨绔二世祖。

    但床上的人,却无一敢小瞧他,先不论其人受始皇的信任程度,便是坐于床头,海水不沾身,已是足够令人警戒。

    “何必这般焦躁呢。”

    “还有多久能到?”

    “寻访仙人,心诚则灵,如何能有时日计较的?”

    谭昭也不避讳,直接嗤笑一声:“到如今,还要瞒着我吗?你要再不说,我可就回去了,虽说这里程有些远,但你知道我也不是回不去的。”

    徐福突然有些讨厌钟焕的能力,他想要借助钟焕的力量,但有时候人的力量太强,也有些不大好。

    不过这只是小事,就像人说的那样,其实已经快到了:“尚不足三日了。”

    谭昭突然扭头,不过人仍歪坐着:“我突然有些好奇,以你的性子,必定是已经知道了那里有什么,并且有了十□□稳的胜算,才会出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引得你如此精心谋划啊?”

    徐福,始皇,殷娇,又或许还可以加上个卢方,居然都被它所吸引。

    船上的日子实在太无聊,风狸都睡了五日了,连个捧哏的都没有,谭昭少有的好奇心都被吊起来了。

    徐福却摇了摇头,语气非常的真诚:“等你见到,就会明白了。”

    又是三日无聊的等待,谭昭都下海捞了一圈海货了,终于这一日的太阳再度坠入了海面。

    日升日落,这一幕不管看多久,都让人心生震撼。

    这一日,晚上海天一色,月盘远远地挂在海面上,倒映出凉凉的波涛。

    及至子时,海面上却突然升起了金光,从海底到海面,一阵剧烈的晃动席卷而来,徐福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冷静地命人动作着。

    谭昭被晃得头晕,索性给自己贴了张飞行符,反正自产自销,不费事儿。

    因为飞得高,海面上的场景一览无余,谭昭怀疑是不是海底发生了火山喷发,下一刻海水却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从中间断裂开来,随后一个小小的山尖……逐渐露出海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座并不小的仙岛已然跃出海面。

    卧槽?!

    谭昭的飞行符时效已过,他落在床头,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徐福:“海外仙山,居然是真的?”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呐。

    下一刻,优美而动听的歌声从海底传来,带着无边的韵律,像是欢迎着什么一般,濡慕的,崇敬的,歌颂的,犹豫欢迎天神一般。

    仙岛也终于停住了,似乎是与歌声应和,岛上升起了一层带着光华的结界。

    那是鲛人的歌声,不止一个,谭昭相信,殷娇也在此列。

    海面逐渐恢复平静,哗哗的海浪声冲击着仙岛的海岸,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谭昭听到了船上船员和士兵们的惊呼声,那是对神迹的瞻仰和崇敬。

    有人已经下跪,有人祈求仙人。

    一身冷然的徐福站在C位上,尤为的明显。

    谭昭望向远远的,几乎要低垂到海里的月亮,心里微微一突。

    总觉得,大事不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哈哈哈,傻眼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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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世界太疯狂(三十四)

    海上生明月, 这本该是一幅令人宁和的场景,谭昭看着, 却起了一股无边的寒气。

    仙岛在夜色中光华流转,将附近的海面都映照得如同白日一般,徐福已命人将宝船开进, 此时停在百米开外的地方。

    谭昭拧着眉,听着海底的歌声越来越近, 直到跃出海面, 他终于看到了无比瑰丽的一幕。数百个鲛人同时跃出海面, 被光华照耀的鱼尾就像带着海神的恩赐一般, 几乎能将人的眼睛晃花。

    如同烟花一般, 刹那芳华, 但谭昭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一幕。

    入水无声, 在海上,鲛人族是绝对的霸主。

    谭昭再度回头望向C位的徐福, 这位术士的眼中终于露出了狂热,放入只要一点火光, 就能将整片海域尽数点燃。

    未几,动听的歌声在海上逐渐消散,仙岛的光华也随之内敛, 谭昭这才发现这座岛居然是悬空于海面之上的, 它就静静地浮着,无根无萍。

    反重力?难道真有仙人?

    谭昭难得挠了挠脑袋,着实是有点令人头秃。

    “唧唧唧唧!”风狸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小爪子抓着谭昭的衣襟拼命往仙岛的反方向而去,像是这座悬浮岛上有什么可怕的吃人怪物一样。

    谭昭一向是兽语十级,其实他自己也预感到这座岛可能并不怎么“仙”,但此时此刻他是走不脱的,伸手摸了摸风狸,试着安抚道:“小祖宗,没事,咱风里雨里都过来了,来都来了,是吧?”

    “唧唧!”你不要命啦!

    谭昭悄声耳语:“放心,菖蒲都替你准备好啦,就在你平日里藏果子的兜里。”

    “唧。”

    风狸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安定了下来,只是它的两只前爪仍旧深深抓着谭昭的衣服,小脸上满是警戒。

    就是此时,破水声传来,宝船被鲛人包围了。

    谭昭极目望去,已有鲛人登上了仙岛。鲛人一落地,鱼尾就幻化成了双腿,一个个都赤着双脚,虔诚地行进在沙滩上。

    “那不是钟太医认识的小鲛人嘛。”

    徐福竟也不急,到了此时,还能与谭昭说上一两句玩笑话,就像海船周围的鲛人并不存在一样。

    “一般认识。”谭昭努了努嘴,示意水下的鲛人,“看架势,宝船是行进不了了。”

    徐福却是半点不慌:“谁说的,你要明白,不到万不得已,鲛人族是不会杀人的。”

    这是天道对人族的庇佑,也是对神异种族的束缚,谭昭自然知道,并且他还知道他作为一个凡人,却有种特殊种族的束缚。

    哎,做人真难。

    “你也知道,若是逼急了,他们也是会杀人的。”谭昭望向徐福身后排列整齐的兵甲,状若轻松道,“你也知道这船上,除了你我二人……”

    “还请钟太医,慎言。”徐福刚说完,谭昭就听到了一句传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见,“你我二人,已算是多了。”

    此言听罢,谭昭忽而福至心灵:“卢方来过,对不对?”

    徐福微微一笑,不言语。

    谭昭就当他默认了,卢方早先年出海寻找一种仙草,乃是长生不死药的主药,却没想到出海三月,仙草没找到,只带回来一册谶书。

    那时,是始皇三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

    他心头一跳,忽有一列蒙着白纱的男女抱着古琴弦乐从船舱中鱼贯而出,他们皆是一身白衣,听命于徐福。

    徐福似乎早有准备,他一声令下,一股奇异的乐声响了起来。

    这实在算不上好听,像是乱弹一样,但你要说乱弹,仿佛也有一个节奏在,下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海中围堵的鲛人居然尽数退去,宝船居然还是缓缓移动,谭昭趴在船边往下看,鲛人们居然在齐心协力推动宝船往悬空岛而去!

    卧槽?!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没有边际的海面,过于凉薄的月亮,还有眼前一切的一切,妖冶得像是吞噬人的怪物一样。

    谭昭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这一刻,他心头起了一股浓烈的退却之感。

    “唧?”

    风狸蹭了蹭他的脸颊,毛茸茸的,让谭昭瞬间起来的鸡皮疙瘩疯长得更加快了。

    今夜,注定无眠。

    不过百米的距离,宝船很快靠岸,因是悬空的岛屿,也不存在船只过大会搁浅这种事情,船头临近岸边,仙岛大概悬浮于水面数十米的距离。

    奇异的是,徐福并没有让船上的士兵登岛,甚至也没有让这群白衣乐师们上来,只是向他提出了邀请:“何不往?”

    谭昭定定地看着徐福,随即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我竟有种要上断头台的错觉。”

    两人凭空而起,几乎是同时落在了仙岛之上。

    宝船上的乐师并未停止奏乐,旁边掌舵的人见之,立刻操控着海船往外行进,待到方才的位置上,乐声戛然而止。

    午夜已过,海水平静得很,下面的鲛人依然围困着宝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入了岛,带着寒意的海风立刻被温煦所取代,甚至天光一变,已是白日贯虹。

    被骗了!

    只是谭昭此时想走,已然是来不及了。

    “你反应不慢。”徐福见之,终于哈哈大笑。

    谭昭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这根本不是仙岛,这是境外之域,又或者是莫名开辟出来的第三方小世界?”

    “不。”徐福抬头,指向天空的尽头,“欢迎来到鲛人国。”

    谭昭抬头望去,此方世界,竟是倒垂之势,海水悬垂在头顶,无边无际,他眼前一晃,脚下踏着的竟是白云朵朵。

    [统统,有速效救心丸吗?]

    系统: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还喜欢这个世界吗?

    [可拉倒吧。]

    “你骗我进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

    “骗?”徐福摇了摇头,“这怎么能叫骗你,再说你钟焕即便没有我,也还是会来这里的,不是吗?”

    谭昭假作不知:“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这会儿徐福不急,心情也不错,居然接了梗:“那只小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以为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这里是鲛人族的归处,换言之,这顶上是坟冢。鲛人长寿,却没有灵魂,他们死后消散,身躯便会长眠于此,鲛人虽是海族,却也是人,他们渴望来生,想要拥有轮回之力。”徐福指着上头的海水悬垂道,“但天道是公平的,它不会允许一方独大,所以才有了这里。”

    谭昭觉得还不够明白:“这与那只鲛人又有何关系?”

    “钟焕,你不知道吗?”徐福的眼中,狂热一闪而过。

    谭昭顿时捂住胸口:“我不知道。”

    “你太特别了,你的力量,你的存在,还有你身上……法则的味道。”徐福拍了拍掌,居然两人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赤着脚,显然是刚刚登陆的鲛人,“你有鲛人朋友,老夫也有。”

    “……”药丸。

    [统统,我身上什么时候有了法则的味道,我怎么知道?]

    系统:不是你,想太多,当然也不是我,你忘了吗?你能够骗过天道,遮掩身上的气息,靠的是什么?

    [……混沌珠。]

    谭昭猛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系统:没错,混沌珠生于混沌初开,你这颗虽然小了点,但你身上气息中正,这颗混沌珠得了你的福泽,算是相辅相成,造这样一方天地,问题不大。

    [所以到头来,大家都在算计我?]

    系统:哈哈哈,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谭昭想给人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自闭。

    然后,更让他自闭的事情,发生了。

    不远处,还有一队鲛人缓缓而来,谭昭认出殷娇,她站在左侧,而她的右边,一名青年拿着一把贝壳刀,正抵在一人的喉间。

    这人,是远在上郡的公子酒。

    原本不大清晰的东西,一瞬间汇作了一个圆,瞬间在谭昭心里明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谭昭反而淡定了下来。

    “大佬,救命啊!”公子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好端端就跑到这里来了,但见到大佬,心终于安定了不少。

    谭昭苦涩一笑,双手一摊:“可怜我自身也难保啊。”

    “啊?”公子酒惊疑。

    谭昭望着公子酒和殷娇,心想这辣鸡天道,真是太坑人了,什么将异世之魂驱逐出境,鬼知道还有这种解释的!这可真是太欺负人了。

    早知道给他十倍时间,他也不干。

    “怎么样,钟焕,考虑好了吗?”

    谭昭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望着一圈将他包围的人,忽然桀骜一笑:“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让我做选择题了。你若是好好同我说,兴许我心情好,答应也说不准,偶尔我也很想当个好人来着,可你们偏要如此,我自然是不情愿的。”

    公子酒心想完了完了,这就是神仙打架啊,他一个厨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啊!

    “可你要知道,入了岛,你的灵力可不好用了。”徐福稳稳地当着鲛人族代言人。

    谭昭拔出负在身后的剑,露出了一个非常凌厉的笑容:“你知道,我曾经是做什么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做什么的?江湖搅屎棍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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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世界太疯狂(三十五)

    “我啊, 是个剑客。”

    说罢,张扬一笑, 剑光在空中划出流畅又好看的线条,鲛人们和徐福都未料到,钟焕居然如此不智,一言不合就动手。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吗!”那胁迫着公子酒的鲛人将贝壳刀往前一送,狠狠道。

    谭昭轻挑剑尖,眉眼都带着锋芒, 眼神烁烁,亮得人几乎不敢直视:“我, 赌你不敢。”语气轻蔑, 气人得很。

    说吧, 脚下飞速移动,下一秒剑尖就要吻上徐福的颈项。

    徐福的动作也不可谓不快, 他手中虽无兵器,身形却快得非常,却未料钟焕灵力受限, 竟也能与他打得不分上下, 甚至越挫越勇,只凭手中三尺剑锋。

    “殷娇!你在做什么!”

    那边的鲛人被触怒, 虽不能杀了这个凡人, 但伤人还是可以了。却没成想刀挥下去,竟被个娇小的身躯拦住了。

    “你不能动他。”

    公子酒只觉得自己的小命可怜极了,青铜没人权啊, 瞧瞧人王者大佬,被削了实力又怎样,一柄剑照样艹飞一群人。

    而他呢,还要 他个小姑娘来救他,差距啊。只是这个小姑娘,不是跟在他偶像张良大大身边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你出去一趟,居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你知道咱们如今变成这个模样,到底是谁的错!”说罢,他就双手抓向公子酒,公子酒头一低,随后竟发现自己被个小姑娘提溜起来了。

    “是人族!他还是秦皇的儿子,殷娇,你忘记你发过的誓言了吗?”

    公子酒明显感觉到提着他的小姑娘呼吸一窒,他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现在这个局面,明显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是……这些人能不能说一句人话?

    什么叫做人族,听着怎么像这些人不是人一样?

    “我没忘!”殷娇的声音忽然冷硬起来,再不带丝毫清甜,“他还有用,此时不是你发泄私怨的时候,希望你也没忘了大事。”

    这鲛人这才恨恨地退下,只是手中的贝壳刀握得死紧,看着公子酒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一样。

    公子酒没来由地缩了缩脖子,心中祈求大佬赶快大杀四方,救他出牢笼。

    谭昭倒是也很想速战速决,但条件不允许啊,这里是鲛人族合力开辟出来的一方小天地,他大致估算一下,看着广阔,其实面积大概也就一个岛屿的大小。

    这里天地倒垂,没有四季更迭,日升日落,虽有草木,却无生机,更别提什么五行之力,也是因此,他的灵力才无法使用。

    这一方天地,是残缺的,没有天地法则的赋予,这里只能是一方死空间。

    显然,鲛人族不甘于此,想要一方独属于他们的世界,还要像外面的世界一样。可创世,又谈何容易!

    只是徐福此人,到底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还是——

    剑光一闪,徐福眼前一花,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听得有声音在他耳边划过:“徐福,你也是鲛人吗?”

    徐福并没有回答,只是旁边的鲛人看两人打得你来我往,这凡人居然还能有能力说话,便有散人取了武器,攻了过来。

    “卧槽,一打四,好不要脸!”公子酒话音刚落,场面就变成了一打六。

    反而是徐福退了下来,他虚喘着力,殷娇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却被徐福挥挥手拒绝了:“不用。”

    “您还好吗?”

    徐福摇了摇头:“你我都低估了他,便是没有灵力,只要他不愿意,咱们也擒不住他。”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殷娇的脸色忽然凝滞,她迅速转头,哪里还有公子酒的身影!

    “风狸!”她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惊慌一闪而过,徐福闻言,倒是镇定非常,毕竟钟焕若当真这么好对付,他也不会觊觎其力量了。

    “莫慌。”

    这可是要挟钟焕唯一的筹码啊,旁边的鲛人显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谭昭耳听八方,被一打六仍然欢快地搞着小动作,小祖宗关键时刻,还是非常给力的。公子酒身上尚且带着长城亡灵的怨气,一旦侵染开来,这方小世界可能就此废了。

    徐福是个聪明人,必定知道这一点,只是想要折磨一个人,并不需要用一个人的命。

    完全的打算,还是先让小祖宗带人躲一躲吧。

    见公子酒消失在原地,谭昭立刻以剑格挡,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数十米,待他停住,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只是这里没有风,剑气的威力并不如外面来得大,但争取个说话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我这人不喜欢被人要挟着说话,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坐下来聊聊了吗?”谭昭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说话倒是干脆得很,“我这人有时候还是非常有脾气的,大不了玉石俱焚,一拍两散。”

    “殷姑娘,你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你说过什么吗?”

    殷娇疑惑,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谭昭却好像朋友叙旧一样没完没了:“你说的,遇上鲛人族,我可以试试报你的名字。”

    殷娇没想到钟焕会突然提起这个,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可惜了。”也不知是要可惜什么,谭昭没再往下说,只是淡淡地开口,“不过我做下的交易,却还是成立的。”

    殷娇不信,徐福也不信,其余的鲛人就更不信人类了。

    谭昭摊了摊手,不置可否。他又将剑负在身后,大马金刀地席地而坐,半点儿不担心此时此刻有人杀过来要他的命。

    “你想谈什么?”

    谭昭揪了根地上的杂草,团成了一个圈,在指尖晃了两下,忽然捏住,杂草在掌心已然消失无踪:“就先谈谈殷娇殷姑娘,如何?”

    第一次遇到殷娇,是在长城边,同张良张戌一起,殷娇扮演着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彼时谭昭并不多作怀疑,对方一语喝破风狸的真身,又轻描淡写地点出公子酒的来历,他便顺理成章地认为殷娇也是个穿越的。

    只是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殷娇有些奇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认为殷娇穿越的时间线不同,现在想想,女孩子的嘴,骗男人的鬼啊。

    他就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殷娇根本就不是穿越的。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三重保险”推论也并不存在,谭昭觉得自己可能闲太久了,以至于连这点儿警觉性都没了。

    系统: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反思了。

    徐福的威信似乎很高,他将余下的鲛人遣退,独留下殷娇和他自己,这才开口:“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言?”

    “耳听为实嘛,毕竟你们鲛人族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来诱捕我,我还不能有点儿小脾气吗?”

    “你已认定我是鲛人了?”

    谭昭这个时候,反而摇了摇头:“不,我非常确信,你是人。”

    “那你还这么说?”

    “是人,又不站在我这边,说你鲛人族难道还喊错了不成?”谭昭随口道。

    闻言,徐福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喊错。”

    殷娇终于忍不住开口:“没错,公子酒和咸阳宫里曾经的王美人,都是我们鲛人族的手笔,但这些都与徐先生无关。”

    说到王美人,谭昭又想起自己做的蠢事:“你们注意到我,应该是因为王美人吧。”仔细回想,简直不忍直视,王美人死得太过轰轰烈烈了,把他也照得亮亮堂堂的。

    也是因为王美人的死,徐福才邀请他出海“吃海鲜”,去了一趟长城,就好巧不巧遇上了殷娇,和……正在搞事情的卢方。

    只是不知道,始皇为何一定坚持要出海?徐福究竟用了什么理由,他难得地有些好奇。

    徐福也痛快地承认:“是,你是上天带给鲛人族的馈赠。”

    “啊呸!”辣鸡天道,迟早药丸!

    殷娇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想说些什么,却到底又咽了下去,只道:“就像徐先生所言,这里的我们鲛人族的坟冢,死去的鲛人长眠于此,这是天地对鲛人的恩泽。”

    谭昭嗯了一声,示意对方说下去。

    接下来的话,殷娇说得婉转,但天要使其亡,必先令其狂,鲛人从前是天地的宠儿,大海的王者,绵长的寿命,姣好的容貌,天生的人生赢家,只除了一点,鲛人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便意味着不能转世,渐渐地,就有鲛人不甘于此。

    有人妄求长生,有人寻找人类成婚,妄图生下孩子,改变鲛人血脉。

    徐福就是鲛人和凡人的后代。

    只是鲛人与人生下的孩子,要么是纯种的鲛人,要么就是普通的人类,也是因此,鲛人在岸上暴露了身份,引发了一场人族与鲛人之间的对决。

    鲛人是不能杀人的,理所应当的,天地降下了惩罚,鲛人得天地恩泽,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上气运的消散,还有力量的减弱。

    鲛人冢,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退路。

    如果不能尽快让所有鲛人迁入这里,那么留给鲛人族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灭族。

    听罢,谭昭掀了掀眼皮,语带凉薄:“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这个世界开始倒计时了→_→,宿主你加油花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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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2、世界太疯狂(三十六)

    鲛人族的灭族之灾,又不是他的锅, 凭什么要他做牺牲来成全对方?他又不是二傻子, 也不是无脑圣父, 不做亏本买卖的。

    “请恕我直言, 鲛人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 但谭昭觉得自己现在没跳起来打人,都是这些年累积起来的涵养撑着。

    “人儡, 卢方的人儡,是不是与此有关?”谭昭嗤笑一声,“他奉旨出海,千人离岸, 仅只他一人回归, 不仅如此, 还带回了谶书。亡秦者胡也,胡,指的是小公子胡亥吧?”

    “你怎么会……”殷娇有些震惊地开口。

    谭昭指了指外头看不见的海,道:“那日卢方感知到危险,却偏偏往海里面跑, 这个逻辑非常奇特,所以我回去之后,就稍微查了一下他使用的那些人儡的身份。”

    “令人惊喜的是,那些人居然都是陪同他出海的人员, 是不是觉得很巧?”谭昭状若夸张地开口道。

    殷娇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些……她从未听人提起过。

    “徐先生……”

    徐福并未看殷娇,既是走过的路,他就从未后悔过:“不巧,人心黑暗,只要足够的利益,出卖灵魂也使得。”

    谭昭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你并不喜欢人族?”

    “谈不上这个,倘若你从出生起就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你也会有我这样的感觉。”徐福的眼神开始悠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是少有的真实柔和。

    谭昭非常冷漠地回了一句:“哦,这就是你们拿人族做实验的理由吗?”

    “没有灵魂,就用心脏替代,是不是?如果能以此留存下来,那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永生了。欺骗天道轮回转世,不如长久地存在,只是可惜的是,一旦被制作成傀儡,不论是人还是鲛人,都没办法保有理智,对与不对?”

    想要活着并没有错,但为此牺牲旁人的性命,也不知鲛人族哪来那么大的脸,来让他同意牺牲自我,成全他们?

    “你很聪明。”

    这话,已经无异于承认了。

    殷娇的表情有些崩溃,她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看清尊敬的徐先生到底生得如何模样,为什么这对话听着令人这般胆寒?不是因为人族妄图侵占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才反击的吗?不是因为不能伤人,所以才寻求新家园的吗?

    为什么这些东西,她从来都不知道!

    “不,我不信,我们……”

    徐福看着殷娇,想要伸手摸一摸对方的头发,却被殷娇一掌拍开了。

    谭昭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最后还是决定不吐不快:“你们是不是觉得鲛人族挺惨的?人族占据了整片大陆,拥有广袤的土地,天道的青睐,可以寻求自我的突破,也可以轮回转世,成就不一样的人生,这就是仇恨人族的原因?”

    这话落下,立刻有鲛人从后面冲了进来,脸上的桀骜几乎是扑面而来:“不,你们人族也配!利欲熏心、你争我夺,连自己的同族都能处心积虑地对付,天道凭什么对你们多加照拂!人心丑恶……”

    “我觉得你们就挺丑的,从里到外,不过是包了一层光鲜亮丽的外皮而已。”

    “你——”

    论嘴炮,谭昭自问还没输过:“我什么我,简单直白些,你们就是想要更多而已,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看到别人有,自己也要有,毕竟是天道的宠儿嘛,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别人碗里的,听说过蜉蝣吗?人都没不平,你们倒是撺掇起来了,若我是天道,必要劈两个天雷开心开心。”

    系统:……你是对天雷有多情有独钟啊?

    这话,就像是撕裂了最后的遮羞布一样,殷娇身体一颓,跌坐在了地上。她的族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那冲出来的鲛人还欲再说什么,就被徐福一把阻止,开口命人将殷娇待下去。

    待两鲛人离开,徐福才开口:“没必要说这样的话来激怒我,我不是鲛人,所有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

    徐福抬头,望向水中悬垂着的水晶棺,语带柔和:“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鲛人族封闭太久了,要么永久封闭,要么就直接走出去,天道之下,再无第二条路。”

    这话就又转回来了:“可我却什么都没有答应。”

    “我知道,你是个非常聪明且有能力的人,这普天之下数万万人,如你这般的,屈指可数。”徐福说这话时,脸上都带着赞叹,“我以为我等不到了,没想到预言真的实现,你既然出现了,我又如何放弃呢?”

    谭昭的脸色有些凝重:“我却不这么认为,倘若这事儿真被你办成了,鲛人族有了自己的世界,那就意味着那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这里才多大?就像你说的那样,见过外面的广阔天地,又如何再能屈居一方,恐怕没安生一会儿,你们族内就又要闹矛盾,说不定就有人主持着要破开世界,重新回去哩。”

    徐福承认钟焕说得非常有道理,但如今生死存亡,以后的事情,自有以后的人来做,他只需要顾好眼前,实现自己的承认,这就够了。

    “你不必再劝,我很早就说过,你是个好人,而好人,就有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徐福自身上取出一个玉阙,悬于空中,“岛外宝船上,共有一千二百一十三人,只要我捏碎玉佩,包围宝船的鲛人就会将宝船砸沉。鲛人虽不能杀人,大海却是非常无情的。”

    艹!

    谭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徐福这个疯子。

    “我知道你在宝船上布置了防护阵法,我也知道你阵法造诣了得,但鲛人身体强壮,一个鲛人自然不成,那上百个鲛人呢?”徐福的声音,带着某人狂热的欢喜,“即便你的阵法挡住了,那大陆上的那些人呢?海边出海的渔民,还有你千方百计救回来的始皇帝,你钟焕只有一人,而我们鲛人族的临死反扑,你肯定不想看到吧?”

    谭昭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说,若是那些人知道只需要你一人,便能获救,他们会做什么的选择?”徐福的声音,仿若从地底深渊发出了的恶魔之音。

    “他们会选择牺牲我。”声音既冷,又平静,“所以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救这群白眼狼?”

    徐福还是那个答案:“因为你是个好人。”

    而好人,心就非常软,不舍得自己的道心有一丁点的尘埃。说实话,徐福也觉得非常悲哀,因为他在威胁一个难得的好人。

    好人不长命啊,难怪世界活着的,心都这么坏。

    系统:我去,宿主,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啊!混沌珠你得来多不容易啊,你冷静一点!

    [你放心,我非常冷静。]

    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冷静过后,谭昭就出手了,他直接一拳将徐福砸进了云里,掐得人脸红脖子粗,才稍稍放松:“还没有人,敢这么威胁我!”

    “现在有了。”

    这针锋相对,如果眼神能滋出火花,这会儿空中早该起火了。

    谭昭一把拎起徐福的衣襟,将人摔在地上:“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你说,是你们鲛人族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

    徐福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要做什么?”

    空气中,似乎有剑的蜂鸣声传来,大概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宝剑异常的活跃,谭昭将剑握在掌中,悍然一笑:“你说,我有创世的能力,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也拥有灭世的能力?”

    “既然这里是你们最后的理想乡,不如毁了吧?”语气轻描淡写,就跟徐福方才一模一样。

    “不——”

    徐福从灵魂中发出了拒绝的声音,引得外头围着的鲛人齐齐聚拢,但谭昭决定做下的事情,便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他这一剑,打从进来,便已蓄势待发。

    鲛人想要阻止,可这一剑如穿云破日,恍若有灭世之力,这般强大的力量,这天底下又有谁敢撄其锋芒!

    “不——”

    悬垂的海水忽然从顶上倒灌下来,剑光突破水面,就像是鸡子被人从里头破开一样,天光不再,一股强烈的海风从顶上泄露了进来。

    “我杀了你!”

    谭昭脱离,举剑的手已经有些颓然,关键时刻,风狸及时出现,它掌中握着风狸杖,随手一指,鲛人便应声倒飞而出。

    “唧唧!”辣鸡凡人,还是要我来救你!

    “多谢啦。”

    “唧唧!”语气还挺傲娇。

    剑光的威势仍在,既是泄露了气息,那么天道之下,无有不查,这里……已经没用了。

    影影绰绰间,他似乎看到了外面海船的身影。

    时间不等人啊,稍微回了一些力,他便站了起来,不过这会儿灵力在渐渐回笼,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他破了人家的地界,估计鲛人族恨不得生吞了他。

    那可怎么呢?

    谭昭摸了摸下巴,非常干脆地摘掉了一直运作的混沌珠。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你在干什么![嘶声力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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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世界太疯狂(三十七)

    混沌珠收起, 谭昭身上所有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发了出来。

    没有比近在眼前的徐福冲击更加大了, 这怎么可能!这如何可能!他瞪大了眼睛, 似乎像通过此来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很可惜,凛冽的罡风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丝丝血腥味,顶上被剑光破开的界壁虽只有一丝,但圆满的东西一旦碎裂,即便只有一点, 也没有用了。

    徐福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痕, 双目已是有些沁血:“钟焕——”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拥有这么浓重的帝皇之气而不被人拥戴的?这般的气势, 已是比现在日薄西山的始皇高上一些了, 可笑的是,就是眼前这个人尽心竭力救回了始皇帝,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而令他更为惊讶的,是钟焕身上的功德之力,这便是救世之德, 恐怕也没有这般浓郁的吧, 如此气势磅礴的功德……说句实话, 是鲛人族举全族之力都肖想不到的。

    他说钟焕是个好人, 真是半点儿都没说错。

    与此同时, 徐福也很快发现——钟焕身上法则的力量消失了。

    鲛人对气息敏感,发现得甚至更早,没有了“最后的稻草”, 鲛人们开始变得焦躁狂暴起来,看着谭昭的目光也愈发阴冷起来。

    谭昭已经好多了,而且只要剑在手,他就无所畏惧,方才没有灵力他都敢一人单挑鲛人族,现在他依然可以。

    况且,他抬头,望着剑光破处泄露出来的天道天雷威势,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个都算计他当劳苦力?想得美。

    “不好!大家快离开!快走!”

    对于天道的感应,人是最为敏锐的,徐福看到钟焕不走,心里就有些惊疑,只是等他发现,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欺骗天道的后果,绝不是现在的鲛人族所能够承受的。

    这个曾经横行大海的天之骄子种族,终于还是走到了末路,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徐福忽然颓坐在地上,他苦心孤诣二十余年,牺牲无数,难道就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吗?

    阿姐,答应你的……弟弟终究还是做到。

    鲛人界即便破开了,也不属于外头的世界,谭昭清楚明白地知道是因为自己站在这里,天道的天雷才能追到此处。

    所以他没有走,甚至他都没有躲,一人一剑,完全曝露在天道之下。

    这等气势如虹、气势如虹,殷娇自远处看到,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她以为鲛人族的高贵,其实早已不存在,为了更好的存在,鲛人族的内部早已千疮百孔,只有她还活在既定的圆圈的,坐着虚幻的美梦。

    殷娇告诉自己,梦该醒了。

    眼见一位族人被天雷的余威扫到,殷娇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天雷击穿她身体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到了神魂的颠倒!

    不对,神魂?

    殷娇的身体软倒在地,她救下的族人却吓得丢下她匆匆逃命,鲛人族果然拥有出去的路,没过一会儿,海岸边一下就空了。

    谭昭提着剑走到殷娇身边,伸手从怀中拿了颗药喂给对方:“后悔吗?”

    殷娇此刻非常难受,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悔。”

    谭昭转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徐福,又问道:“你呢?”

    徐福却并没有如同殷娇一般,没有丝毫地否认。

    谭昭不置可否,显然也并不需要徐福的答案,他继续道:“虽然你们鲛人族没有信用,精心谋划就为算计我,但我也回击了。所以,我答应你的仍然有效。”

    “当……真?”殷娇艰难地抬头,语气是显然的难以置信。

    这并没有什么好说谎的:“自然,只是到如今,你可想好了,有些事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做成的,你所以为的好,或许旁人并不感激。”

    “那你还不是做了。”

    谭昭摇了摇头:“但抉择权在你手里,而不是我。”

    这人,活得也未免太过明明白白了,他们居然敢算计这样的人,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殷娇一笑,扯得脏器生疼:“……想好了,殷娇求先生。”

    谭昭挽了个剑花,勾唇道:“好。”

    说罢,他捡了徐福掉在地上的玉阙,就直接提剑离开,至于徐福如何,他是半点都不关心的。

    殷娇看着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钟先生,你究竟是几时怀疑我的?”

    谭昭没有回头,只有声音传来:“我提醒过你的。”

    有吗?殷娇被强烈的痛楚所笼罩,但也因此,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日在琅琊行宫的牢房里,钟焕让她小心张良。

    那么换个思路,钟焕……也是在拿张良试探她,只是那时候她自恃身份,根本没有往上面去想。

    天道青睐人族,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一个人的力量虽然渺小,但他们却不会放任自己,殷娇想起长城下大家奋力破局的那一夜,惭愧与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

    系统:果然,你们这些玩阴谋的,心都脏。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始人身攻击?]

    系统:我根本没有看出来你怀疑人家啊。

    [要你能看出来,那谁都能看出来了。]

    系统:……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始统生攻击?

    一顿互相伤害完,又是完美的宿主系统情,谭昭已经穿越缝隙,这辅一出去,就差点被强烈的海风吹跑,要不是风狸及时一挥风狸杖,这会儿已经成落汤鸡了。

    “唧唧!”

    谭昭的思绪从回忆中出来,其实非常好懂的,张子房这种人精中的人精,很难有朋友的,说一句话人都能分析出一二三四五条隐藏含义,殷娇虽有掩饰,但长时间的相处,张子房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只是因为暂时的利益需要,才配合着演戏。

    就像鲛人族排斥人族一样,人其实也是一样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张良最先开始掩饰得非常好,因为那时候他们还不熟。

    后来,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要还没看出来,就是眼瞎了。

    说起来,这回他站着任天道劈,天雷居然都没往他头上来,难不成天道也会心虚内疚?

    很快,谭昭就发现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卸磨杀驴,天道玩的不要太纯熟,不过谭昭也不生气就是了,要每次都生气一遍,他恐怕已经气成河豚了。

    大概是因为结界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只是整个天幕阴沉得可怕,乌云几乎要低垂到海里,云雾之中,有什么东西翻腾着,不远处的宝船在大海中飘荡,如同一片没有根的浮萍一般。

    而在他的头顶之上,积蓄着一片雷光闪烁的黑云。

    谭昭直接对着天喊话:“天道爸爸,这可跟咱们先开始谈好的交易不一样啊,说好的驱逐异世之魂,到头来却要我卖力又卖命,虽然借了贵宝地游山玩水,但这么针对,我可不依的。”

    轰隆轰隆,几个闷雷声轰响而过,带着锐利的雷霆之势。

    “我骗你?您可别说啊,我就是功德多了点,曾经的身份特殊了点,我有说过谎吗?没有啊,您自己不问,到头来却要对我出手,这走到哪,都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又是几个雷响,只是声音更大了而已。

    “给我功德?不稀罕,那东西我多的是,没事儿还拿来喂风狸,根本用不完。”

    这话可真是太气人了,天道爸爸终于忍不住,一道天雷“咵嚓”一声劈了下来。

    谭昭也躲得非常快,墨色的雷直接入了海水,海里尚未离开的鲛人瞬间就被……电翻了。

    只不过因为这道天雷的力量不大,倒是并没有伤人命。

    不过直接垂到水里的天雷,着实是把宝船上的千把个人吓坏了,大家吓得抱团取暖,此时此刻,除此之外,也做不了其他了。

    谭昭能感觉到他设置在宝船上的阵法尚在,便并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道:“哎,我想做什么,天道爸爸你不是猜到了吗?毕竟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总要做到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拿我自己的力量去替人修补世界了。”

    系统:这话,说得可跟真的似的,也不知是谁在里面要死要活的不愿意。

    天道……却犹豫了。

    鲛人族毕竟是曾经天地的宠儿,即便有一部分的人失控,却也有一部分的鲛人是无辜的,天道要灭族,其实也要担一些责任的。

    只是这些责任,取舍过后,还在可承受的损失范围内。

    “天道爸爸您果然非常通情达理,鲛人族闹,不过是不甘,他们既然想当人,就让他们当人呗,相信天道爸爸肯定可以办成的,对吧?”

    天道又是一道天雷劈了下来,这次更狠,又一波鲛人被电翻了。

    “不行吗?”谭昭站在虚空之上,道,“那就再定着规矩,鲛人成年之前,不得离开大海,成年之时,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择鲛人,那就只能生活在海里,倘若不甘想要做人,那就做个真真正正的人呗,爸爸,您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一日手札:你天道爸爸只想降下一道紫雷劈死你丫→_→!

    ↑

    184、世界太疯狂(完)

    又是一道婴孩手臂粗细的玄雷再度笔直地沉入大海, 裹挟着天地的威力,海中的生物无一可以逃脱。

    谭昭仍然站于虚空之上,安静地等待着天道的回答。

    而这道天雷过后,闷沉的云虽然仍然雷霆万钧,却再没有天雷降下, 显然天道也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说到底,不到万不得已, 天道也不会去湮灭一个种族。如今人族昌盛, 虽是战乱频发, 但其他种族轻易动摇不了人族的地位,鲛人族灭不灭, 只在天道一念之间。

    当然, 要想让天道改变主意, 光这点还是不够的。

    谭昭开始漫天开起了空头支票, 反正吹牛皮也不要钱:“爸爸,我可以与您许下天地誓言, 我此后绝不会用我的力量去干涉人族的权力更迭,不到危及性命, 也不会随便使用灵力,至于人间的官职,回去我就辞了它!”

    系统:……这些誓言, 不都遂了你的愿吗?

    只可惜这一切,天道不清楚啊,它引“狼”入室, 算计在前,翻脸在后,按照基本法,它是绝不会答应的。

    但坏就坏在,那份祛除异世之魂的不公平交易,交易未完成时,对方受规则保护,它并没有直接的理由降下天雷劈死对方,这也是为什么它刚才降天雷没往人头上劈的原因。

    你当它不想吗!MMP的酱烧鹅子!做梦都想好不好!

    然后它就惊奇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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