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扑上 (9)
    的表现,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凉。
    柳柳最为淡定,看着林婳就像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没了害怕没了恐惧,就淡漠的看着她。
    她知道,这辈子不管林婳做什么,她都不会给她机会取走自己的性命,害死自己的孩子。
    林婳仿佛没有察觉众人的异样
    她笑着走来,火红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配着她此刻的气质,还真有种诡异的热烈。
    林婳快步走到柳柳面前,她像是个自来熟,眼看着就要拉起柳柳的手,却被柳柳避开。
    柳柳必然的动作让她有一瞬间尴尬,这一丝尴尬浮现的恰到好处,又很快敛去。
    林婳有些难过的低头,她讷讷道:“柳柳妹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惹~
    帮我家太上皇搞街景地图搞了二十几分钟……快要晕了,最后才发现竟然没开街景模式!!!(今天也是无敌+万能的女鹅!!!)
    晚点还有两章~
    看到评论区有疑惑,作者君捋一捋,当年林夫人生下孩子之后就晕了,替她接生的李娘子(柳柳大伯母)忘记把孩子有胎记的事告诉她,没多久林爸爸的护卫就赶到(非要定时间的话大概就是两三天),把林妈妈和林婳接走了,当年时间线很急又有人追杀,林妈妈走得急匆匆,大家都没发现王凤春换了孩子
    ☆、68、苦头
    林婳的话就像一阵冷风,吹得让人尴尬。
    柳柳偏头看着她,实在不懂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自取其辱的话。
    林婳低垂着眉眼,眉宇间都充满难过,仿佛柳柳只要说出不喜欢三个字,她这摇摇欲坠的瘦弱身体就会倒到地上去。
    柳柳只觉得诡异,无比诡异。
    林婳是何等嚣张跋扈,她用自己的性命体会过,如今看她这样,心头丁点同情没有,反倒是脊背发凉。
    她后退一步,林婳却好像察觉了什么,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眉目间充满了渴望。
    柳柳往林夫人处靠了靠,无比直白的吐出一句话:“我不喜欢你,可以请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吗?”
    林婳这副模样,她是真不习惯。
    不是说她和颜悦色的模样不好,只是太过虚伪,虚伪的让人无处下眼。
    林婳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脸上期盼的神情僵住,又很快微微睁大了眼,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凝聚出眼泪。
    林婳动了动嘴想说话,先生却也见不得她这模样,重重哼声,直白道:“柳柳向来不说假话,我见你们还是舍不得送走她,也罢也罢,毕竟你们养了十来年,柳柳,过来,跟爹回家。”
    先生说完就对柳柳招手,又顺便道:“大姐,你这身子就别瞎折腾了,我看你还是照之前的方子养着,别成日里想这想那。”
    柳柳转头看先生,发觉林夫人抓着自己的手收紧了。
    林瀚先一步道:“婳儿,你既然已知柳柳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也知晓当年的事怪不得你,你不愿意回到你母亲身边,那就去城外的庄子吧。”
    “庄子上下我会安排好,你——”
    林婳听到刚刚神医那一番话就知道林瀚要把自己送出府,可她没想到她都已经示弱到这地步,神医和林瀚还要步步紧逼,将她送走。
    她为什么要去庄子?她凭什么要去庄子?她怎么能住那么破落的地方?
    她都已经说了会和柳柳和平相处,为什么要把她送走?
    林婳满心怨恨,却也知道林瀚做的决定无可改悔,除非——
    林婳扑通一声,直直朝柳柳跪了下去。
    院子里的人可都被她吓了一跳,
    林婳眼角边的泪水不断往下坠,一滴又一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
    柳柳又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她去。
    林婳红着眼道:“柳柳妹妹,我知道是我抢了你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是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不要让爹爹把我送走?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我不想去庄子上,我不想离开爹娘。”
    林婳哭得好不凄惨,说话间也断断续续,她向来骄傲,从来没有这么卑微对过一个人,院子里又满是丫鬟,那些不知她真性情的丫鬟见她如此,都纷纷转过头不忍心看。
    曾经京城里最是真性情的林大小姐,如今卑微的跪在地上恳求柳柳,强烈的反差感极其容易博取旁人的同情心。
    先生见了眉头直皱。
    今儿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柳柳性格霸道容不得人,两人身份互换,固然令人痛恨,但若要追问缘由,归根结底还是当年王凤春为了一己之私,林婳这么多年却什么也不知道。
    先生一声冷笑,他倒是没看出来,林婳有这样的心计。
    柳柳刚回京城,没人熟悉她的性格,若日后萧靳要娶她的事传出去,怕是会惹人眼红,届时,林婳被送出府的事一定会被大力宣扬,柳柳定然会被推到风浪尖上。
    林瀚同样眯了眼,之前他不清楚林婳这些年来做下的恶事,却不代表他不了解林婳。
    林婳的确被他们宠坏了,脾气是一等一的大,脑子却不怎么聪明,否则之前也不会看到那封信,就想着避开人爬墙出府。
    她若是聪明点,带人光明正大从府中离开,再悄无声息出京,等林瀚反应过来后,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推测不出来她去哪了。
    那么多条路可以选,她偏偏选了最蠢的一条。
    现在这做派,可不像是她能想得到做得出来的。
    一想到有人竟然在府中教唆林婳,林瀚眼中危险迸溅开来。
    自从当年夫人身边出了细作,泄露了她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大的肚子逃跑,林瀚就把身边打造得和铁桶一样,如今,他真要好好掂量掂量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又安排了人进林府。
    林瀚正欲说话,忽然见柳柳拍了拍林夫人的手,直直站在林婳面前,受了她这跪拜大礼。
    柳柳刚才避开是被林婳莫名其妙的委屈和气势吓到,如今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可笑又可恨。
    她当然有资格受林婳这一拜,林婳享受了十来年的富贵生活是她的,林婳享受了十来年父亲母亲的疼爱也是她的,林婳前世那刻骨铭心的穿心一剑,同样是欠她的。
    柳柳居高临下看着林婳,她难得有这样刻薄的时候。
    “我为什么要让你留在我家?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嘴里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当了十来年的大小姐,叫了十来年的爹娘,你就真把自己当我姐姐了吗?”
    柳柳声音不大不小,恰恰好传遍整个院子,林婳浑身僵硬,先生和林瀚看着她的目光也不由惊讶。
    柳柳不觉得别扭,她在林婳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其实很讨厌我,放心,我也讨厌你,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霸占。”
    “你走吧,这里不属于你,我的爹娘也不是你的爹娘。”
    柳柳的话说的直白又冷酷,可到底还是做不出心狠手辣的举动。
    她今天把话摊开说明白了,就是要告诉林瀚和林夫人,不仅仅是先生认为林府中只能有一个大小姐,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他们只能在她和林婳之间二选一。
    柳柳这话可深得先生的心,他之前就是顾忌着柳柳性子太软,才会什么话都自己说了,免得柳柳难做。
    如今看来,柳柳跟着那混蛋小子还是有学到点东西的,至少不会无原则的心软,也不会任由自己被旁人欺负了去。
    先生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林婳,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林瀚,这么些年来,你可真是半点没有长进,甚至比不上当年。”
    “还想接了柳柳回府?我看你这府里早就成了筛子,谁都能进来掺和一脚。”
    先生的话说的不好听却句句在理,林瀚脸色很不好看。
    林夫人见丈夫看过来,她点了点头,率先说道:“婳儿,你走吧……”
    她说着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养了十来年的孩子,倾注了她所有的心血,就算知道她心术不正,也在私心里想要再给她一个机会。
    没人比她更清楚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林婳没有了林府大小姐的头衔,无法在京城立足,而她亲生母亲又是
    那么一个贪婪自私的人,回去的下场多半更不好,去庄子是她最好的出路。
    若她愿意改过,来日,她会尽心帮她挑个好夫婿,让她和和美·美过完下半辈子。
    林瀚狠心,林婳一早就知道,可她没有想到,就连林夫人也不愿意为她说一句话。
    林婳掌心落在石板上,能够感觉个人的沙粒刺痛她的手心,她一点也不觉得痛,一股名为憎恨的火焰在她心底不断燃烧,从一点点燃烧成熊熊大火。
    她低下头,她像是认了命,压着嗓子道:“娘,你就让我在府里住最后一天,明日我就走,绝不会碍着柳柳妹妹的眼。”
    她低着头,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到她的衣裙上,渗入她的衣裳。
    林婳答应离开,林夫人没忍心再看她。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她想在府里住最后一天的祈求。
    林瀚最先发话:“来人,将她带回屋里去。”
    林瀚和林夫人都不是小气的人,林瀚去沈府找柳柳之前,他就已经和林夫人商量好了林婳的去处,若是她乖巧离开,下半辈子都不必愁,说到底是他们养了十来年的孩子。
    林婳被丫鬟带走,柳柳浅浅松了口气,她不太好意思看了一眼林夫人:“我……我刚刚是不是让你们为难了?”
    柳柳不想再死一次,送走林婳是她最好的结局。
    林夫人对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又哪里会说出为难两个字,她重新带出笑脸,仔细盯着柳柳左右瞧,恰巧见到先生看过来,她心头顿时敲响警钟。
    她拉着柳柳的手连忙道:“柳柳,今日·你就住在府里好不好?”
    她的声音迫切又充满期待,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不安。
    柳柳有点犹豫,公子被先生赶走之前,可是还靠在她耳边悄悄说今晚要来看她,若是她今晚住在林府,公子扑了个空怎么办?
    林夫人见柳柳面露纠结,只以为她还在介意林婳没搬走的事,又怕自己将她逼得太急,连忙道:“明日搬过来也好,你的东西要收拾,府里也要给你准备院子。”
    不必纠结自然最好,柳柳点点头露出个微笑。
    公子素来小气,若是知道她放了他鸽子,今后她怕是有苦头吃。
    林瀚看她面上带了笑,也
    不有遗憾的叹口气。
    夫妻俩都不知道柳柳已经被人叼走了,还满心满意惦记那匹狼,若是知晓,怕要恨得牙痒痒。
    林婳回到院子后就一直坐着,她呆呆坐了一个小时,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各个大气不敢喘一声。
    现在整个林府都知道林婳压根儿不是夫人跟老爷的女儿,她是个冒牌货,明日就要被老爷送出府。
    作为林婳院子里次后的小丫鬟,她们更是清楚这一回事,可清楚归清楚,林婳这么多年积压在她们心中形成的恐惧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散去。
    直到一个滚字出口,屋子里的小丫鬟恨不得长了四条腿拼命往外跑。
    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一人还立在屋中,赫然是时常跟在林婳身边,挨最毒的打,说最恭维的话的小丫鬟。
    林婳一个刀子眼丢过去,小丫鬟却在她脚边跪了下来,慢慢拍去她衣裙上粘上的尘土。
    这个动作让林婳心头的怒火一下达到了顶点,她毫不犹豫抬起脚来,眼看着就要朝小丫鬟踹过去,往日任她打骂的小丫鬟却连神色也不变,直直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将她往后一推。
    这一推瞬间让林婳失去平衡,她仰倒连椅子一起摔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外面刚出去的小丫鬟听了这动静不由浑身一紧,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她们不会认为林婳遭遇了什么意外,只觉得她又在屋里摔东西发·泄脾气。
    有人胆子稍大了些,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
    这大概是林婳这辈子最后的风光,也是她最后一次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摔东西。
    一个冒牌货而已,老爷夫人的心思全都在真正的大小姐身上,她,只有被人遗忘的下场。
    林婳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狠狠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头昏眼花,好在她的发髻够厚,为她挡下了不少冲击。
    她揉着脑袋正要坐起来,就见刚刚对她放肆的小丫鬟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小丫鬟神色淡漠,仔细看来竟然与刚刚柳柳看着林婳的神情有那么几分相似。
    果然,小丫鬟只是这样看着林婳,就让她怒不可遏,她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站起来毫不客气,对着小丫鬟就是一巴掌:“贱
    人!”
    小丫鬟刚刚能推倒她,现在又怎么会逆来顺受?稳稳接住她这一巴掌,又反手送了一巴掌回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响起,林婳完全被这一巴掌打蒙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被打巴掌,上次林瀚的一巴掌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彻底从林大小姐的美梦中惊醒,现在的一巴掌,打得她怒火中烧。
    她尖叫一声,立刻就要还手,小丫鬟连身子都没动一下,对着她另一边的脸又给她来了一巴掌。
    小丫鬟这两巴掌下来力道十足,正巧给林婳脸上印了两巴掌,还颇为对称。
    林婳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跌在地上,小丫鬟见她不再反抗,这才松了手缓缓吐出几个字:“冷静了?”
    林婳没有任何回应,小丫鬟也不在意。
    她看着林婳,眼中掠过一抹讥诮:“既然冷静了,我们就来谈一谈之前的事。”
    小丫鬟的话成功让林婳眼睫抖了抖,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狠狠瞪向小丫鬟:“贱人!你竟然和方窈那贱人是一伙的!”
    她上次毫不犹豫拒绝方窈,是因为她从方窈口中知道柳柳已经进京的消息。
    林婳说蠢也不蠢,爬墙那件事大概是她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慌了神,怕自己被暴露,没想到却让自己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她知道柳柳一旦回京,凭借她的本事,根本阻止不了柳柳回来。
    林婳瞧不起方窈,当然不愿意受她辖制。
    与其被方窈用个随时可能暴露的把柄捏着,还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坦白了此事。
    小丫鬟对林婳口中的贱人二字颇为不待见,她冷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割在林婳脸上。
    看到林婳脸上的表情,她又突然笑了:“你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林府大小姐,当了林瀚和沈玉瑶十几年的女儿,被人换了身份也不是你的错,如今你却要被送到庄子上,日后指不定嫁个庄稼汉,就连生的孩子也要世世给柳柳当牛做马……”
    小丫鬟说到这顿了一下,却又像模像样感叹道:“啧,真惨!”
    林婳瞬间变了脸色。
    小丫鬟很满意她的表情,又接着说道:“我家主子之前和你说的条件,你觉得如何?只要你做了这事,你享
    受不了的东西,柳柳也别想享受,我家主子还会给你大笔银钱让你离开这里。”
    林婳愤怒的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她之前不愿意答应方窈,也是因为方窈要她做的事直接损害到了她的利益。
    她拒绝了方窈,却万万没想到林瀚和沈玉瑶尽会狠心至此。
    是啊!她享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要便宜柳柳那个小贱人!
    林婳现在完全不在意小丫鬟的目的,她只知道,她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愿便宜了旁人。
    林婳的面容以及为不正常的情况颤抖起来,就连神色也接近癫狂。
    她忽然站起来,朝小丫鬟逼过去:“拿来!把东西交给我!”
    小丫鬟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恨焰,嘴角往上勾了勾,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入林婳手中。
    林婳看着这薄薄的一封信,还有小小的印章,也不问到底是什么,径直收入袖中。
    小丫鬟对此颇为满意,她伸手碰了碰林婳的面颊,像以往一样心疼道:“小姐的脸可是用上好的玉容膏养着的,被打坏了可不好,奴婢帮您上药。”
    李卯取了信,飞快来到王府书房,将探子送来的信递给萧靳。
    “殿下,果然如您所料。”李卯声音里充满跃跃欲试,他就知道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安排棋子。
    萧靳一眼将信中内容扫过,又随手把看过的信放入一旁的灯盏中,烧得一干二净。
    他吩咐道:“让人仔细盯着,不要让那边发现了异样。”
    该讨的债,他会一一讨回。
    这天底下,可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萧靳将信烧完,又抬起眼皮道:“柳柳可有不适应?”
    李卯连忙摇了摇头:“林相夫妇待柳柳小姐极好。”岂止是好,那是恨不得将这些年柳柳缺失的全给她补回来。
    要不是神医卡在那儿,林相夫妇怕是恨不得将柳柳留在府里。
    今晚会乱,为了不让柳柳休息不好,还是不要留在林府比较好。
    萧靳想到柳柳可能的反应,还有那软软一心为人着想的性子,心头的某一角止不住塌陷下去。
    那样乖巧一个人,当然是谁都想好好护着。
    可惜,若不是时间不允许,林瀚当爹当成这样,他非得要叫他也好好吃上一回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稳坐钓鱼台,无敌
    二合一!!!(略短小,明天尽量粗长!)
    ☆、69、暗格
    柳柳被先生领着,在林瀚和林夫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坐马车回沈府。
    说实话,她今天来的突然,心头也很是忐忑,不过林瀚和林夫人对她的态度比她想象中好了千百倍,大概可以算是百依百顺。
    短暂的相处稍稍抹去了双方之间的隔阂,柳柳没有选择留在林府,除了不想放公子鸽子之外,还是想回去好好整理整理心情。
    她已经答应了林瀚夫妇,明日就搬到林府,回沈府,也是想和大伯母还有堂姐交代,再整理些她的东西。
    林夫人听说李娘子和柳叶也一起进了京城,十分热情想要让两人住到林府去,柳柳知道大伯母和堂姐不喜欢住到陌生地方,替她们拒绝了。
    如果不是这一路上和先生一起回京,李娘子和柳叶怕是也不太好意思住在沈府,而且俩人现在一门心思惦记着开铺子挣银子,知道柳柳认回了自己亲生父母,替她高兴的同时,把更多精力投在开铺子上。
    当晚,林相的女儿在十几年前被人掉包的事就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这消息可是让不少人反复确认是否真实,等他们知道林相找回来的亲女儿竟然就是神医的干女儿时,个个惊讶的张大嘴巴。
    谁都知道,安王和神医关系匪浅,之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萧靳之所以能说动神医给他治腿,就是他许诺要娶神医的干女儿为妻。
    如今神医的干女儿摇身一变成了林响的亲女儿,安王这婚跟没退一样,不仅得了神医这么个助力,又从新把林相给搂了回去。
    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京城权贵家里不知睡了多少茶盏。
    萧靳双腿具断无人可医时,他们个个兴奋的一晚上没睡,今夜,同样因为萧靳一夜未眠。
    柳柳才离开林夫人就止不住惦记她,下午她就派人专门收拾一个院子给柳柳住,和柳柳说了半个下午的话,林夫人不仅不觉得疲惫,反倒觉得精神极了,亲自到她给柳柳挑出的院子安排里外事宜。
    林瀚已经很久没见到她有这么大干劲了,失笑之余也被她拉着一起到库房给柳柳挑选她屋里要用的东西。
    夜幕降临,林府欢欣一片,谁也没注意到府中曾经最奢华的院落处处染着
    秋日的寂寥。
    林婳和换上丫鬟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发髻,在脸上做了掩饰。
    她现在走出门去,就算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未必认得这是曾经跋扈任性的林大小姐。
    林婳厌恶的看一眼镜中平平无奇的自己,在小丫鬟催促的眼神中,这才站起来大摇大摆离开院子。
    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全都被她赶走了,那些个逢高踩低的贱人她看着都厌烦。
    要走便走,今日之后,她们个个都落不得好下场!
    林婳提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小丫鬟一直注意着她,见了她这模样,神色没有丁点变化。
    两人来到花园,这里是从厨房到正院的必经之路。
    今儿个林夫人和林瀚在柳柳的院子里忙碌,一直到天擦黑了才吩咐厨房做饭,两人月末约莫还要小半时辰才会回正院。
    林婳和小丫鬟要做的,就是将东西送进林夫人的梳妆台里。
    两人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林瀚的书房,只可惜,林瀚的书房所谓森严,两人只要一踏进去就会被人发现,更别提是把东西送进去。
    林婳思来想去,把东西·藏在林夫人的院子里可比藏到林瀚的书房去要简单得多。
    两人在假山里待了一小会儿,果然见到个小丫鬟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
    小丫鬟对着林婳使了个眼神,林婳不屑一哼,趁着夜色,悄悄走出假山,小丫鬟昨晚另一边去。
    两人的动作很轻,提着食盒的笑儿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很快走近,在漆黑的夜色下,瞧着个小丫鬟正低头在石板路上找着什么,她疑惑道:“秋儿?”
    天色渐黑,笑儿有些看不清低头找东西的小丫鬟的模样,只是觉得她有点儿像大小姐屋子里的秋儿。
    小丫鬟听到有人喊自己,诧异地直起腰来,她见到笑儿,连忙对她屈了屈膝:“笑儿姐姐,您这是娶了夫人的晚膳回来?”
    笑儿见果然是秋儿,笑着点点头:“是啊,你在找什么?”
    秋儿摸上自己的耳垂:“我的耳坠子掉了,还是大……还是小姐赏我的。”
    林婳不是林府大小姐的事已经彻底传开,笑儿见秋儿说话欲言又止,知道她这个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今后怕是不知
    该何去何从,叹了口气道:“在哪掉的,我帮你一起找找吧。”
    秋儿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您还要带了夫人的晚膳回去。”
    “不碍事,夫人还要小半时辰才回院子。”笑儿说着摆了摆手,秋儿是个可心丫鬟,虽然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却没有染上半点大小姐嚣张跋扈的脾气,之前还帮过她。
    笑儿想着把食盒放到了地上,完全没察觉,身后一个黑影见她放下了食盒就悄悄朝她靠近。
    秋儿笑着说道:“就差不多在这地儿,天太黑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笑儿点点头,弯下·身去,就在这时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忽然套住了她的脖子,并且用力收紧,狠狠将腿往后拖。
    秋儿见状,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帮着林婳一起辖制笑儿。
    感受着手下人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林婳眼中寒光大作,扯着麻绳的时候再收紧,使上全身力气,终于,小丫鬟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笑儿,林婳得意的笑了,她用力踢了踢笑儿,似乎想要发·泄什么。
    秋儿皱着眉头道:“别在这浪费时间,你既然说你要去,就给我小心一些!”
    林婳转头给了她一巴掌:“本小姐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教训!”
    一想到这小贱人之前竟然敢那么对她,林婳胸口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而起。
    好在她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先东西送去正院,今晚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这件事,必须要她亲手来做,亲手将那两个不顾十几年情分的奸·夫·淫·妇送入地狱!
    谋反!多大的罪名,连带着那死也死不干净的小贱人都要一起死!
    林婳脸去眼中的狠意,回之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她很快拎起没受丁点颠婆的食盒,飞快朝正垸走去。
    进了正院,这么跟陌生的小丫鬟,很快就引起了院子里的人的注意。
    文儿皱着眉头把她拦下:“你是哪来的小丫鬟?怎么随随便便进夫人院子?”
    林婳脸上带了匆忙,也有着被突然拦下的惊慌失措,她磕磕巴巴道:“文儿姐姐,笑儿姐姐在花园扭了脚,正巧我瞧见
    她让我把食盒送过来。”
    林婳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院子里的情况,林夫人和林瀚现在都还在忙着柳柳的院子,就连正院的丫鬟也大半都过去帮忙,就留一个笑儿去厨房取饭,文儿在这守着。
    林婳事情会这么顺利,她把十盒往文儿手里一塞,连忙说道:“文儿姐姐,你先把食盒送进屋里吧,我还要回去扶了笑儿姐姐去府医那瞧瞧。”
    文儿和笑儿向来关系好,听她扭伤了脚,很是担忧,如今听面前的小丫鬟这么说,缓缓松了口气,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食盒:“你快点去瞧瞧。”
    如今夫人院子就她一个人,她不能随便离开。
    林婳立刻嗯了一声跑出院子,她躲在院门口,听着文儿走进屋里的脚步声,又悄悄探出头来,飞快溜进院子,跑到开着的窗子下。
    林婳仔细贴着墙,又听到脚步声渐渐从屋中消失,她慢慢探出头来,确凿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才提起裙摆打了个结,抬腿爬窗。
    窗子不高,底下摆放着一个脚凳,倒是刚刚好方便了她。
    林婳眼中掠过一抹轻蔑,轻易来到屋中,这屋里她再熟悉不过,直直来到林夫人的梳妆台前。
    林瀚对妻女是真心好,西洋镜难得,他却弄来了好几面,林夫人的梳妆台上就有一面。
    林婳看着梳妆台上的西洋镜里清楚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
    退去了锦衣华服的她,再也没有之前的张扬热烈,现在的她平平无奇,丢到人堆里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也难怪,她天生就流着乡下贱民的血,文儿在正院伺候的林夫人这么久,几乎日日见她,刚刚她就站在文儿,她愣是没发现定点不对劲。
    林婳眼中狠辣闪过,再也没有丁点犹豫,她将怀里的信和印章都掏出来,又打开林夫人梳妆匣子里的暗格,将信和印章都塞进去。
    这个暗格是她之前在林夫人屋子里梳妆时发现的,里面还藏着信件,林婳曾偷偷拿出来看过,是林瀚年轻时写给林夫人的情书,她还曾经爱笑自己的父母竟也这样年轻过,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林婳将暗格恢复,再看像西洋镜中的自己,嘴角的得意才刚刚扬起,却又瞬间僵住。
    在那西洋镜中,除了她,还有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晚点还有两更~(明天捉虫)
    感谢在2020-07-0722:53:53~2020-07-0819: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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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真乖
    “婳儿,你在做什么?”突兀出现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倒映在西洋镜中的男人让林婳三魂七魄都吓去了一半。
    林婳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都往脑袋流去,她浑身僵硬,有一瞬间脑子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林瀚负手从屏风旁走过来,他看着丫鬟打扮的林婳,眼中掠过一抹冷光。
    他打开刚刚被合上的首饰匣子,十分准确地取出那枚印章和混在一堆信中不注意就有可能略过的信封。
    不能!不能被他知道!
    林婳瞪大了眼,想也没想就要从他手中抢过信封。
    林瀚是文臣,可不代表他不会武功。
    他轻而易举捏住林婳的手腕,一下将她往上提了起来。
    身体的重量全用一只手来承担,肌肉撕扯拉伸带来的疼痛让林婳哎呀叫了一声,眼角也跟着沁出眼泪。
    林瀚依旧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他甚至褪去之前说话时的冷淡,声音渐渐变暖:“婳儿,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完全不具有压迫之意,林婳听了却是浑身一抖,从心底里升起一股颤栗。
    她不敢说。
    她知道在这平淡柔和的面容之下压着的是怎样的怒火。
    林瀚当了她十几年的父亲,林婳在外头听过无数有关他的传闻。
    人人都说温文尔雅的林相其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他能轻易击溃自己的政敌,能在谈笑间勾起人心底最恐惧的东西,甚至有传言大昭的灭亡全是他一个人的手笔。
    关于他的传言很多很多,以往林婳只觉得骄傲得意,她有这么个旁人不敢惹的父亲,旁人也只敢尊着她敬着她。
    但是现在,所有的骄傲的意都化为乌有,林婳只知道自己无限逼近死亡。
    她咬着牙用上浑身最后凝聚出来的力气,拼命摇头。
    林瀚确实没了耐心看她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他松了手,林婳就跟一坨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如此没出息的反应让林瀚嘴角掠起一抹蔑笑。
    有胆子帮人做事,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怎么没胆子在他面前挺直腰板?
    林瀚看也没看一眼信中所写为何,他一下又一下转动着手中的小印章,吝啬给
    林婳一缕目光。
    他道:“婳儿,我以为你该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没想到蠢钝如猪。”
    “我和你母亲宠着你纵着你,却也没少教你道理,怎么会养出你这么目光短浅的性子?”
    林瀚说着说着,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些许遗憾。
    之前,他和夫人以为两人就林婳这么一个女儿,也教了她不少东西,可惜她什么也没学进去,整日里和些不必要的人争风吃醋。
    如今更是蠢到被人唆使,做下如此目光短浅之事。
    到底不是他的女儿。
    林瀚敛了话里的些许失望,随手将手中把玩着的印章丢下:“既然你不愿意回庄子,那就回你亲生母亲那儿吧,当年她能换了我的亲生女儿,想来你回去之后,她也会紧巴着让你过上好日子。”
    “放心,我会让萧靳放了你母亲,还会派人把你和你母亲一起送回你的家乡,对了,你还有个大哥,你不是曾和我说过,羡慕旁人有个哥哥,如今倒是不用羡慕了。”
    林瀚轻飘飘丢下一番话,头也不回离开,瘫倒在地上的林婳却再也提不上一丝力气。
    保住性命她生不起任何快感,贫穷未知的未来让她心底升起无限恐惧。
    林婳疯狂的摇着头,甚至抱着脑袋,嘴里不断叫嚷着不要,可谁也不会再搭理她,不会对她升起任何同情。
    文儿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林婳,对着身后的护卫抬手,护卫即刻上前,像拖垃圾一样将林婳从屋子里拖着。
    许是觉得她的叫嚷声会吵着老爷和夫人,侍卫随手掏出怀里的汗巾,捏成团就塞进她嘴里。
    叫嚷声消失,林瀚对着身旁的文儿问道:“笑儿怎么样了?”
    他料想幕后之人不会轻易放过林婳这颗棋子,特意给她下了个套,没想到他这不聪明的养女孩真就钻进套子里来,丁点异样也没发现。
    明明错漏百出的安排,却愣是什么都没发现,一个劲儿往里钻。
    文儿连忙回禀:“已经将人救下,只是……只是林婳下手太过狠毒,笑儿的嗓子怕是坏了,府医说她还要卧榻休息一个月。”
    林瀚点点头:“人没事便好,让府医全力救治她的嗓子。”
    他给林婳下套,只给了她一条选择的路,若是她聪明些
    乖乖在院子里待到明天离开,他会顾着她一辈子。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婳的贪婪和狠毒也让林瀚失算,若不是笑儿机灵装死,怕也是一条命。
    林瀚吩咐完,正巧看见林夫人带着丫鬟有些失神的从外头走来。
    他撩了袍子迎上去,才走到林夫人身边,就被她一下拉住手。
    林夫人从外面来,自然也看到被侍卫拖走的林婳,她震惊的同时,立刻想到林婳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林夫人了解丈夫,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处置一个人,更何况还是被他当女儿养了十来年的林婳。
    林瀚没有瞒着林夫人,他简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林夫人,见她目光怔愣,忍不住叹息一声。
    林夫人却忽然回神,拉着林瀚进屋:“她既恨了我们,这么多年来的情分也便烟消云散了吧。”
    林婳送进首饰匣子的那封信写着当年林瀚为逼洛阳萧氏谋反使计让昭帝杀了洛阳萧氏族地千余口人的事,信上还盖着林瀚当年用的私章。
    信纸是二十年前的信纸,字迹也是二十年前林瀚的字迹,这封信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林瀚可以肯定自己当年压根没写过这么一封信,他都怀疑这封信是自己亲手所写。
    一旦这封信被人从林夫人的首饰盒子里搜出,整个相府只有死路一条。
    果真是好毒的心,好狠的意。
    林瀚温柔的对林夫人笑了笑,他一点也不后悔当年做的那件事,直到现在,再让他选,他依旧会选择那么做。
    “殿下,人被送出来了。”李卯急匆匆进屋,脸上更是有显而易见的喜悦。
    殿下这一招还真是高,不动声色推波助澜,理王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埋下的一步好棋早就被人给换了,还成了让他步步走入绝境的陷阱。
    林瀚的本事萧靳不怀疑,李卯更是头皮发麻。
    殿下竟然连未来岳父也算计到里面,果真不愧是殿下,六亲不认啊!
    萧靳要是知道小侍卫心中所想,定然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六亲不认。
    萧靳不知道,他专注于手上的玉镯,小小的刻刀在他手上像是被注入了灵魂,轻易雕出柔美的花纹。
    等最后一笔落下,萧靳才有心思说道:“人处理的怎么样
    了?”
    李卯立刻嘿嘿笑了两声:“那丫头是个明理的,手下派人看着她的家人,等过些时日风头过去了,再派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知道谁才是这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小丫鬟还挺有眼光。
    可惜啊可惜,有理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又落到了林瀚手上,小命注定留不住。
    萧靳嗯了一声,拿着镯子对着纱灯仔细看了看,确定花纹没有一丝纰漏,这才拿了帕子将桌子擦拭干净,又放回他早就准备好的小木盒子里,送进怀中。
    李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废了殿下十来日心思雕的镯子是要交给谁的。
    柳柳果真有福气。
    李卯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见自家殿下理了理衣摆,连句话都没给他留就翻身出窗,眨眼间没了人影。
    这速度快的让李卯瞠目结舌,却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殿下!您晚膳还没用!人家柳柳姑娘早吃了估摸着在消食。
    李卯跑得哼哧哼哧,愣是没追上萧靳,这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明明大家从小一起学武,怎么殿下不仅脑子聪明得让人揣测不透,在武学上的天赋还这么高?还让不让人活了?
    特别是殿下伤势好了之后,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现在他要是不尽力追,还真追不上殿下。
    萧靳轻车熟路进了沈府,果真见到夜幕之下小姑娘坐在院子里老树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晃着,瞧着玩的还挺开心。
    萧靳嘴角勾起抹淡笑,很快落在了院子外面,缓步往里娜。
    他如今腿伤好了,但还做不了剧烈运动。
    对,柳柳是这么认为的,千万不能露陷了去。
    柳柳百无聊赖的晃荡的秋千,想着今日公子怎么还不来,忽然觉得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她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前一刻还念叨着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柳柳想也没想立刻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只是她这一站用力过猛,萧靳又直直站在她面前,她一不小心就碰着了他的胸膛,紧接着重心后移,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这前后可就眨眼的功夫,柳柳吓得闭上了眼睛,却忽然觉得腰间缠上一只大手,轻易把她搂了回去。
    跌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柳柳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听着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心跳,也不知怎么了,柳柳面颊染上一层绯红。
    偏巧这时,刚刚英雄救美的某人凑到她耳边,轻轻啮着她的耳廓,用他一贯欠扁的声音说道:“这才多久没见我?怎么就迫不及待扑过来了?”
    “若要投怀送抱也不必这么急,我就站在这儿,来吧,任你抱。”说着说着,萧靳还真张开了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柳柳早在他说话时耳垂就渐渐泛起粉红,如今更是红得像块血玉,圆润可爱。
    萧靳正巧瞧见了这丝变化,他双眸沉沉,掠过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灼·热光芒。
    柳柳尚且不知道自己趴在一只将要复苏的猛兽怀中,她害羞的蜷了蜷手指,就连鞋袜中的白玉脚趾都蜷到了一块。
    萧靳正酝酿着要怎么将这小东西吞吃入腹,偏巧,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若是在平时绝对说不上大,可现在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两人靠在一块,这声音自然是突兀的让人无法忽视。
    柳柳先是呆愣一秒,随后毫不客气笑出声来,她褪去刚刚的羞涩,抿着嘴抬头看向萧靳:“公子,你饿了?”
    她语调浅浅,还带了显而易见的笑意,取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萧靳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肚子会这么煞风景,他咬牙切齿,又掐住女孩的腰肢:“我是饿了!”
    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四个字处处充满着危险,柳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才刚刚褪下的燥意顿时像是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她整个人。
    柳柳一把推开试图使坏的某人,径直退到他两步开外,在他过来逮她之前,急急忙忙说道:“我去小厨房给你下面!”
    柳柳说完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速度快的像只觅食的小松鼠。
    萧靳见着她一颠一颠跑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无奈,正巧叽里咕噜的声音又响起。
    萧靳瞬间黑了脸。
    早知道他就在府中用了膳再来,哪知道雕镯子雕着雕着就忘记了时长,雕好了又想快点送来让她戴上,压根就没想起用膳这回事。
    柳柳的院子里有小厨房,是萧靳特意给她建的,他知道她平日里有自个儿做零嘴的习惯,也免
    得她去大厨房跟人挤,就十分贴心地照着柳柳叶县的铺子给她做了个小厨房。
    柳柳小厨房里的食材都是极为新鲜的,她很快找了面粉出来开始揉面。
    她才开始和面,就见某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撩了袍子慢吞吞从外面进来。
    柳柳可从没见公子去过厨房,如今看他不仅进来,洗了手之后,竟然还折腾起她手下的面团,好半天了没回神。
    萧靳却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在柳柳揉面团时,就站在她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肩膀,跟着她一起揉面团。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萧靳身材高大,完全将柳柳笼罩在怀里。
    柳柳本来只想快些煮面给公子吃,哪想到他竟然兴致大起在这捣乱,本来和得好好的面团,也变得软一块硬一块,这煮出来味道怕是好不到哪儿去。
    等公子的磨爪再一次伸过来,柳柳连忙嗔道:“快别闹了,再闹,你的五脏庙要抗·议了。”
    柳柳难得用这语气说话,萧靳被她这不算训斥的话训斥,心头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他低头用唇瓣抿住近在眼前的玉润耳垂,压着声音道:“你和你的面,我和我的面。”
    他说话时还刻意加重了后半句的音调,柳柳听来觉得有些怪怪的,还没琢磨出意思来,某个倒了半天乱的混蛋男人却乖乖洗了手,伸手揽着他的腰肢,还有想要往上的蠢蠢欲动。
    柳柳脑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她不久前才褪下一些热度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柳柳失控道:“混蛋!”这混蛋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萧靳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将它默认为赞赏,他到底还是遏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双手,就这么把下巴靠在柳柳肩上,弓着身子搂着她的腰,认真看她和面。
    煮一碗面本来用不到一刻钟,却愣是被某人折腾的花掉了小半时辰。
    柳柳就算做一桌子菜都不觉得累,可今天这一碗阳春面却是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
    见着萧靳心满意足的咬了面条吃的开心,柳柳心头哼声一阵又一阵。
    真是便宜这混蛋男人了!
    萧靳见她一个劲儿瞧着自己,目光愤愤不平,完全当做没瞧见,还刻意夹里口面条送到她嘴边,学着给孩
    子喂食的模样开口道:“啊!”
    柳柳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乖乖张嘴把面条吃了进去。
    等她将面吞下,见着公子促狭的眼神,柳柳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吃完的这口面是公子咬了一半的。
    柳柳只觉得大脑充血,今儿晚上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情绪这么激动了。
    萧靳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逗弄了人之后,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将阳春面吃完。
    吃饱喝足了,萧靳把小姑娘抱到自己膝上,遗憾道:“明日·你就要去相府了,我再想去瞧你可不容易。”
    林瀚把相府经营得跟铁桶似的,府中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守着,他要是悄悄摸上门去被人发现了,林瀚绝对能把这事闹大,绝对不给他这个亲王面子。
    柳柳难得见他这副惆怅模样,她不知道相府守卫何等严密,只以为是林瀚震慑力非凡,挡了眼前这花花公子当采花贼的路。
    柳柳抿着嘴笑了笑,想到今日短暂的相处,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亲生父母之间的隔阂也没那么深。
    萧靳见这小东西还敢笑,恶狠狠的咬着她的鼻头,凶巴巴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都不知要何时才能去见她了,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果真是个小混蛋。
    柳柳连忙笑着避开了去,她扭来扭去就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被咯得脸疼,这才看到公子神秘兮兮的拿出个小木盒子。
    柳柳疑惑的看着送到面前来的小木盒子。
    萧靳示意她打开。
    柳柳乖乖遵循他的意思,将小木盒子打开,在这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里,一只羊脂白玉手镯乖乖躺在里头。
    上好的羊脂玉,还有特别的雕花,让柳柳双眼一亮。
    她迫不及待将镯子从小木盒子里拿出来,入手的温润让她忍不住摩·挲着玉镯,细细体会上头的花纹。
    萧靳见她小脸上满是惊喜,拢着她的手又发紧了些,邀功道:“可还喜欢?”
    这只羊脂白玉手镯的雕工说不上完美,甚至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是出自于玉器师傅之手,却处处都合了柳柳的心意。
    上面雕着的花纹不是其他,正是和她名字无别的柳枝,柳柳指腹在羊脂白玉琢上扫过,忽然察觉一处凹凸不
    平。
    她仔细体会了一下,轻咦一声,将羊脂白玉对着烛光认真看了起来。
    那处凹凸不平处雕了字,不多不少正巧两个字——柳柳。
    柳柳也不知怎了,忽然间就觉得鼻子发酸。
    萧靳认真打量着她的模样,顺带乖乖等着她那一句喜欢。
    柳柳却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将羊脂白玉镯子递到萧靳面前。
    萧靳被她弄得一愣,还以为她不喜欢这只镯子,心头的失落感还没来得及涌上,柳柳双眼之中却有星光浮现:“帮我把它带上。”
    这句话几乎是明明白白告诉旁人她喜欢极了这只镯子,还要迫不及待带上。
    萧靳鲜少经历这样忐忑的心情,他嘴角飞快往上翘,接过柳柳递过来的镯子,又拿了她细腻光滑的帕子套在她手上。
    不过是眨眼之间,镯子就顺着刘柳的手套到了她的手腕上,这次带的是左手,在她的右手还有另外一只镯子,是上次和公子一起在樊城买的。
    柳柳戴上了镯子就迫不及待举起手来打量,她看来看去眼中的喜爱之意几乎要溢满出来。
    突然,她收了手,目光在萧靳脸上驻留了一会儿又飞快掠开。
    萧靳见她低下头去,也跟着低下头去,正想问问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忽然觉得侧脸上一个绵绵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萧靳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掐着纤细腰肢的手也忍不住收紧了。
    这小东西历来胆小,每每哄着她帮他,都要耐心十足。
    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他。
    萧靳得了甜头,飞快捏着要退去的下巴,极为满意的盯着玉白双颊之上飘起的淡红。
    萧靳贴过去,在这咫尺的距离之间,他吞·吐着热气,热烫的话出口:“真乖!”
    他直白的夸赞让柳柳微微睁大了眼,面上的红霞又添一层。
    她惊讶于公子脸皮竟然又厚了,同时羞涩于自己竟然真主动亲了公子。
    萧靳可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如今送了镯子,小东西满心欢喜,不索要点好处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萧靳眯了眼,瞅着面前粉红的小脸,慢慢松开捏住她下颚的手,再凑近些,继续在她耳边吹气:“乖柳柳,我想要了。”
    ☆、71、小了
    被人重重扔在冰冷的地上,林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掌心摔在地上,擦过粗糙的地面,很快就破了一层皮。
    林婳倒吸一口凉气,她从小娇生惯养,前段日子就算闹脾气,也没真伤着饿着自己,如今手心擦破,实实在在的疼痛传来,她一下没忍住,眼角很快凝聚出泪珠。
    将她丢进来的林云没急着走,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林云从来都是一张冷脸,自从林瀚把他捡回来,林婳就没在他脸上看过第二种表情。
    如今她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林云却没有像那些讥笑她的小丫鬟一样露出鄙夷,而是依旧冷着一张脸。
    他轻飘飘看她一眼,将视线投进屋里。
    屋子里黑漆漆,没人点灯。
    林云目光笔直,好像在看什么人,林婳一瞬间涌出无数个念头,冰凉的寒气顺着地立刻攀上她的脊椎骨。
    林云注视着漆黑屋子的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人,透过窗外打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一团阴影。
    他冷着声线道:“你的女儿大人让我送来,明日大人会派人送你们回去,放心,大人夫人最是心善,不会为难你们母女俩,路上的盘缠也不用你们操心。”
    林云鲜少说这么一大段话,他清浅的声线在屋中起起伏伏,化作一只冰冷的利爪,扼住林婳的咽喉。
    她瞪大眼睛,迅速转身,试图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清蜷缩在角落那人的模样。
    林云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走到桌边点了蜡烛。
    微弱的火光在屋中跳动,林婳一下就看清了蜷缩在角落里发髻散乱形如乞丐的中年女人。
    林婳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她瘫倒在地上,缩着双腿往后退,却意外靠在林云的脚边。
    指尖触摸到冷靴,林婳疯了一般转过身抱住林云的大腿:“林云!林云!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回去,我和她没有关系,我是林婳!我是林婳!”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说着自己的名字,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卑微的跪在曾经不着一眼的侍卫脚边。
    对,她绝对不要回去!
    这个比她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还要不如的女人怎么可
    能会是她的母亲?
    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玩笑!
    林婳一边恳求一边掉下眼泪,林云冷眼看着她,心底里生不起一丝同情。
    林云是林瀚的心腹,林婳曾经做过的事有大半是他查出来的,他原就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又知道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心软?
    再者,林婳还勾结外人,想要置养育她十来年的大人夫人于死地,如此歹毒不懂知恩图报之人,不值得心软,更不值得同情。
    林云抬了下脚,轻易把林婳扫开。
    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留下,转身关门,动作干脆利落。
    林婳却是好半天了没反应过来,等她抬起头时,只看见一抹素淡的衣摆在门缝中消失。
    “不!不!别走!我是林婳!我是林婳啊!”
    林婳用力拍着门,可不管她的声音再响,拍门的力道再大,这扇门都紧紧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她慢慢从漆黑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她看着对着门哭得歇斯底里女孩,眼中流露出一抹渴望。
    她慢慢凑过去,抬手想去摸林婳的肩膀,却又看见自己脏污的手,她下意识瑟缩着,飞快把手缩进破烂不堪的袖子里。
    林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猝不及防之下,她对上王凤春蜡黄消瘦的脸。
    林婳被狠狠吓着了,一声尖叫传出院落,吓起停在树上的鸟儿。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给我走滚,别脏了我的衣裳!”她一晚上哭了好几次,眼泪和脸上的妆容混在一起,掉了许多粉下来,难看极了。
    王凤春被她厌恶的眼神和声音里毫不保留的排斥刺痛,她翕了翕唇瓣,想说什么又没说。
    林婳却是一副拿住她的把柄的模样,她迅速将刚刚恳求营造出来的可怜姿态压下,站起来飞快退开一丈远。
    她这副避瘟神的举动更是让王凤春心头一阵刺痛,偏偏林婳退开了嘴中还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
    “当年你既然把我们俩换了,你为什么不一口气掐死她,她要是死了,谁会知道我是假的?谁又能揭穿我?”
    “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没
    了,我就要跟你一个贱民回去过乡下的苦日子,凭什么!当年是你把我换走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的错,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相府大小姐!”
    林婳越说越愤恨,脸上也爬上狰狞,说到最后,她恶狠狠来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世间最恶毒的话莫过于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孩子要自己去死。
    王凤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婳,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开玩笑的可能。
    没有,没有开玩笑。
    林婳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这世间最大的恶意。
    王凤春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又一把捏起,仿佛要将她的心拽出胸膛。
    她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却是头一次,头一次有这样窒息的感觉。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日日夜夜惦念着的女儿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
    王凤春眨了下眼,泪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甚至可以听见冰冷的泪滴散开的声音。
    柳柳迷迷糊糊醒来,隐约觉得自己枕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意识迷糊了一会儿,随后迅速归笼。
    她惊慌失措从榻上坐起来,腿根处带起些许痛意。
    她下意识去看还睡着的男人,却又在触及他面颊的一瞬间,视线如同一只穿花蝴蝶,四下乱飘。
    她面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昨晚男人的低喘的喟叹:“乖柳柳,不进去,嗯?”
    那一瞬间,柳柳脑袋好像炸开了花,偏巧这时,一只健壮的手臂掐上了她的腰肢,毫不费力将她搂了过去。
    柳柳猝不及防之下倒趴在萧靳胸膛上,一抬眼就见着某人眼中掠过促狭。
    “想什么?小脸儿都快红成苹果了。”萧靳一边问着,一边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身上绵绵软软的女孩抱起来真是舒服极了。
    萧靳小小感叹一句,又遗憾没法立刻将她抱回家,又觉着昨晚上实在不尽兴。
    还是要早些将人娶回去才好。
    柳柳哪知道他脑袋里尽想着这些,她听他这一句话,只觉被点破了心事,本来就热乎乎的小脸更是晕起一层又一层滚烫。
    柳柳挣扎了一下,将头埋在他胸膛里闷声道:“
    公子,你今日要上朝的!”
    她必须提醒他,要是再不起来就要误了早朝。
    她这话题转移的实在生硬,萧靳如何听不出来?
    他眼中掠过一抹淡笑,将下巴抵在她额前,懒懒来了一句:“最是美人乡,君王不早朝。”
    说完了,他还觉得自己对这话颇有心得。
    柳柳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撩拨,连忙抓过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溜烟跑下床,拒绝和他继续说话。
    早朝是不可能不上的,萧靳见小乌龟跑远了,叹一声,起来穿了衣裳,又隔着屏风对着里头的小乌龟说了一句:“你家公子下朝后去相府瞧你。”
    他说完没得了里头的小乌龟回忆,耐心的扣了扣屏风:“柳柳,听到了没?”
    还不回应。
    萧靳继续扣屏风,还懒着声音拉长了音调:“柳柳~”
    柳柳在里头,捂着脸羞得厉害,刚想回应又听到一句:“再不回应,我就进来了,衣裳脱了没?”
    柳柳本就快要成个小火炉的脸瞬间燃起火光,偏偏屏风外的男人还继续厚脸皮道:“好像破皮了,不若我让李卯给我告假,我留下来帮你上药。”
    他许久没尝着她鲜美滋味,便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也让他几近失控,的确要得很了。
    柳柳爱也听不下去他的混言混语,捂着发烫的面颊羞恼道:“你给我赶紧走!”
    好在她没好意思说出滚这个字,不然,这字绝对要贴在萧靳额头上,让他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萧靳嘴角往上翘了翘,也不再逗弄她,只颇为伤心说道:“本公子担心你伤着了,你还大喊着要我走,真真是无情。”
    “药膏我放在小几上,记得自个儿取了用。”
    柳柳听他这一席卖乖的话,很快又听到有人翻窗的声音,知道使坏的男人走了,她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可脸上的热气却怎么退都退不下去。
    柳柳披着外裳,红着一张脸让兰儿给她备水。
    兰儿笑眯眯一张脸,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柳柳见了她这模样,只觉得自己是引狼入室。
    兰儿知柳柳一向害羞,一句话没多说,给她备好了水,还特意将屋里小几上的药膏送给柳柳。
    唔,公子可真能折腾,姑娘身子都被弄青紫了。
    公子可要早早将姑娘娶回去,若是怀了小主子可怎么好?
    不过,姑娘的衣裳好像有点小了,近日穿起来总说勒着。
    正巧要回相府了,都做新的!
    作者有话要说:超速漂移,啦啦啦~
    关于林婳之后的事,等文文完结了,写成番外叭~这样看起来也不会零零散散
    晚点还有两更
    ☆、72、惦记
    林夫人起了个大早,醒来就念叨着要来沈府接柳柳,欢儿被她念叨着哭笑不得,劝着她喝完药,连忙派人去备马车。
    柳柳才用了早膳,就听见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林夫人来了。
    她连忙让人收拾桌子,提着裙摆去接林夫人。
    林夫人来的快,又径直朝柳柳柳院子来,柳柳才出门,她就已经到了院门口。
    见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林夫人心头软成一片。
    柳柳对林夫人还有些陌生,却能够感觉到她待自己的真心实意,她连忙走过去扶着她一只手,两人一起进屋。
    林夫人问着柳柳昨晚睡得怎么样,见她垂下眼眸面颊微微泛红没说话,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果真觉得微微发热。
    柳柳见林夫人误会了,连忙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刚刚用了早膳有点儿热。”
    若是让林夫人知道她昨晚和公子在一块,她可保不齐林夫人会不会掀翻了屋顶去。
    昨儿短短接触,林夫人就曾问起萧靳,只是顾忌着她刚刚回家,不过浅浅问了一句,没有细说。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柳柳也能感觉出她对公子的防备,倒不是林夫人觉得他品性不好,而是怕他做出些出格的事。
    毕竟柳柳之前在萧靳府上当丫鬟,林夫人心头存了疙瘩,又念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柳柳是自个儿女儿,否则绝不会让她受了那份苦。
    林夫人见柳柳不像在强撑,这才没了大惊小怪,又和她说起其他事。
    柳柳见她没揪着问,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林夫人这些年被林瀚护着,可再怎么说也是曾经当过皇后的人,不管是察言观色还是揣摩心思,都可比一般人厉害。
    柳柳一个小姑娘家心思不深,心绪大半都写在脸上,她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她是猜不出她昨晚怎么了,却也知晓自家才回家的姑娘一颗心已经被人拐走了。
    林夫人心头微微酸涩,又想到柳柳从昨儿到现在都没喊她一声娘,又是忍不住叹息。
    她也知道这事逼不得,她和柳柳到底生疏了十来年,母女关系想要在一朝一夕间培养起来根本不现实。
    林夫人一边
    和柳柳说着话,一边一起整理物件,还真别说,这样的相处很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林夫人明显感觉到柳柳和自己相处时没了之前的拘谨和别扭。
    这让她很开心。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说到了和柳柳一起来京城的李娘子和柳叶。
    林夫人还记得当年给自己接生的李娘子,又听柳柳提起李娘子对她颇为照顾,收拾好东西后,要柳柳带她去见见李娘子和柳叶。
    李娘子和柳叶昨日就知道柳柳今日要回家,一个个都为她高兴。
    柳柳和林夫人到时,柳叶正抱着四个月大的继哥儿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自打柳叶意识到不会认字的不便之处,这些日子她每日都会腾出些时间来认字写字。
    柳柳还请公子给春哥儿找了个先生在府中读书,等他身子再调养好一点,再考虑去学堂读书的事。
    柳叶每日忙完了,就让春哥儿教她认字写字。
    她不是没想过和先生一起学,只是她不做学问,学那些四书五经还把自己学的头昏脑胀,干脆就让春哥儿教她些实用的。
    最近铺子的事差不多定下了,李娘子在外头和掌柜的一起做最后的准备,柳叶则留在府中带孩子。
    四个月大的继哥儿白嫩嫩的一团玉雪可爱,让人看了就想抱进怀中揉一揉,林夫人也是许久没见着这么大的孩子,看了直夸他可爱有福气,又送上一对给孩子压福气的金镯子。
    欢儿还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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