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扑上 (5)
巴道:“娘,我没事,刚才是有人想我把我堵在院子里打我,只是我大声喊救命被那个姐姐听到了,他把要打我的人抓了,还买了纸人给我,把我送回来。”
赵小公子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在马车边安安静静的兰儿。
赵夫人听了赵小公子信息量巨大的话,先是气恼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对他儿子动手,随后看向兰儿。
兰儿对赵夫人屈了屈膝,得体道:“赵夫人,奴婢是萧府的丫鬟,今日份了公子之命去醉
仙楼买醉鸡,正巧听见了赵小公子呼救。”
兰儿简单道清前因后果,也免得这官夫人多想。
李寅做事,向来不出差错,这次也办的漂亮极了。
兰儿又指了指被扣押住的人:“这是当时正欲行凶的歹人,如今便交由赵夫人,如今赵小公子安然回家,奴婢也该走了。”
兰儿说完又屈了屈膝,上马就要离开。
她走的这般干脆,赵夫人也来不及多想,连忙道:“姑娘姑娘!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明日我寻了夫君上门拜访萧公子。”
叶县在几个月前突然来了一位小公子,大手笔买了老大一座府邸,赵夫人也曾经好奇过这是打哪儿来的公子哥,问了赵县令,却得他不可说三个字。
赵夫人和赵先令感情好,可从没见他如此讳莫如深,不再打听这事,却也知道这位萧公子得罪不起。
如今儿子被萧府的人救了,这榭无论如何都要道。
兰儿摇了摇头:“不过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赵夫人心头本来就感激,又见她如此有礼,心头对萧府好感顿增。
兰儿进了马车,立刻对着马车内的柳柳扬起笑容,小声说道:“我这样可好?”
柳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大善!”
柳柳原本的想法就是,让赵平和方夫人自食恶果。
她故意让人在方小公子耳边说今晚的皮影戏很好看,鼓动他私自出府。
柳柳故意让人办作赵平的模样,言语之间让赵小公子误会有人要害他,又在之前寻了个侏儒扮作孩子,让赵平堵着,来了一个偷天换日。
她本就没打算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赵小公子没有被人吓着,还开开心心带了两个纸人回去,这让柳柳稍稍松了口气。
她要借了赵小公子这阵东风,也不想在他心底留下阴影。
赵平怕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送了个连环套,赵县令急的都亲自出门找赵小公子了,一旦回府,不管是赵平还是方夫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方夫人能蛮横不过是仗着家中有银钱,如今得罪了赵县令,不死也要让她脱成皮。
自始至终柳柳都没出现过,方夫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是会是柳柳的手笔。
届时她怕是会后悔自己怎么顾了赵平
这么一个办事不牢靠的混账东西。
李寅听着马车里两个小姑娘说话,忍不住回想起自家公子听了这句话微微惊讶的眼神。
柳柳这次的确一鸣惊人,别说是他就连公子也没想到她能把这事办的这么漂亮,还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
柳柳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看赵县令怎么处置赵平和方夫人了,柳柳相信,赵县令肯定能够查的出赵平幕后的主使者是方夫人。
方夫人本就因为方老爷入狱赵夫人避而不见,对县令府生了不满,再加上她狂妄目中无人的性子,赵县令查到这事,怕是更不会怀疑,这是有人策划的精心要陷害方夫人的。
兰儿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件事:“柳柳,我刚刚下马车时,赵夫人身边有个姑娘一直盯着我看,我瞧着好像是之前到过府里的方姑娘。”
此前全府上下都知道县令家的表小姐方窈方姑娘在桃花林救了公子,可后来竟然被公子知晓救他的另有其人,这个方小姐不过是眼馋救命之恩,冒认了此事。
兰儿当时就对她很是不齿,一个能把别人的救命之恩认到自己头上的姑娘家,那心肠要多么黑?
刚刚那位方姑娘盯着她的眼神,可叫她心里直发毛。
柳柳对方姑娘不怎么了解,顶多是从旁人嘴里听了那么两句对方姑娘的评价,她对对方冒领救命之恩的事,很是气愤。
可上次见着公子半点不给人颜面拆穿,心头的气氛跟着消失,也在没想过这回事。
如今听着兰儿提到她,柳柳心头涌出一股不喜:“许是因为此前公子没给她脸面,让她心生芥蒂,这才没什么好脸色。”
说来,公子可是给足了这位方小姐脸面,到现在也没明明白白告诉外人方小姐压根儿就不是救了他的人。
柳柳想到这儿心头微微发酸。
公子早知道了方小姐不是救他的人,怎么还不澄清。
公子知不知道救他的人是她没关系,可听着外人议论·公子和方姑娘,柳柳就心头不舒坦。
这不舒坦就一直不舒坦到了公子院子。
萧靳早听了暗卫前来回禀柳柳今天的精彩表现,就等着她兴高采烈的过来和他说,哪知道兴高采烈没瞧见,倒瞧见了一张小苦瓜脸。
作者有话要说:醋了!醋了!醋了!
接下来要搞一波大的!
剧透:王凤春
☆、46、夫君
柳柳的小苦瓜脸没维持多久,就算她心头不太舒服方窈曾经冒认了她救命之恩的事,可说到底会让方窈有机可乘还是她自己不要这救命之恩。
如今公子已经知道方窈在骗他,大辣辣的宣扬的所有人都知道倒显得公子小气。
柳柳在公子疑惑的眼神中又变了脸满血复活。
她叽叽喳喳欢快把自己前后是怎么策划这件事,又是怎么让方夫人栽到坑里的全跟公子说了。
这副像极了孩子讨要奖励的小表情让萧靳失笑之余,从他什么都有的轮椅扶手小暗格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小木盒子。
柳柳看着公子递过来的小木盒,疑惑的眼神一个劲儿往他身上瞄。
萧靳抬了下颚:“打开看看。”
柳柳揣着疑惑打开小木盒子,见里头很躺着一支精致的玉簪,微微张开嘴:“这是……”
萧靳问道:“好不好看?”
柳柳点头:“很好看。”
萧靳又问:“那喜不喜欢?”
“喜欢。”话出口了,柳柳才猛然意识到公子的意思,她指着白玉簪子道:“公子这是?”
“奖励你的。”
小东西这次的事的确处理的漂亮,该得这奖励。
柳柳连忙摆了摆手:“这事本就是柳柳家中之事,能让那些坏人吃了苦楚还要多谢公子帮忙,柳柳怎么好意思要公子的簪子。”
这小东西这些日子和他顶嘴颇有本事,如今不过一支白玉簪子就要百般客气,萧靳挑了眉:“让你收下就收下,如若不要随便找个地方丢了。”
之前硬塞给她铺子猪肉时,也是这态度,柳柳知晓自己推脱不了,只好捧着小木盒子收下簪子。
柳柳忙活了两三日,萧靳也没急着要再折腾她,大手一挥让她回去好生歇着。
柳柳捧着簪子出屋,李卯恰巧从外头回来,见着她手里的小木盒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假装不经意道:“公子总算把这张纸雕好了,他都折腾一个多月,坏了好几块玉料。怎么样?柳柳你喜不喜欢?”
柳柳惊讶看向李卯:“这簪子……”她原以为簪子是公子让人从外头买来的,哪想到竟是他亲手雕的。
李卯比她更惊讶道:“没和你说?他一个月前突
发奇想要自个儿雕支簪子,进了书房也不干正事,就和一堆玉料卯上了。”
李卯说的不经意,说完了还捂了下嘴,连忙道:“柳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可别把这事和公子说。”
李卯撂下一句话,和撒腿就跑的兔子一样,眨眼就没了影。
柳柳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着眼睛,突然觉得手里的小木盒子沉甸甸的。
公子对做那些小玩意儿从来没有耐心,柳柳见过村里的木雕师傅雕木头,枯燥又伤手。
公子竟然在一个月前就拿了玉料雕簪子,听着李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是还雕废了不少。
柳柳心下五味杂陈,转身瞧了瞧门帘,没法看清屋里的公子,她在门外站了会儿,这才往自己住处去。
李卯溜是溜的快,可他也不过是溜到一边躲着,柳柳犹豫不决的场面都让他看的一清二楚。
见柳柳走了,他才悄咪咪从暗暗中走出来,挺直腰板打算进屋领赏。
像他这么会察言观色的小侍卫这天底下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公子可要好好赏他,如果能让他早日娶了媳妇那就更棒了。
柳柳回屋却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公子雕簪子时的场景,第二天起来,无疑收获了两个大黑眼圈。
柳柳像平时一样绾发,却在拿起她平日带的木簪子时犹豫了一下,把小木盒子里的白玉簪翻了出来。
这簪子是公子花了心思雕的,她若是不戴,公子指不定会失望。
柳柳前世就给府里关系好的丫鬟送过礼物,她以为自己和那丫鬟关系最好,选了许久才选出来那件礼物,那丫鬟和她说很喜欢,却从来没戴过。
柳柳知晓那种自己精心挑选的东西不被人喜欢的失落感,簪子带起来后,她对着铜镜仔细瞧了瞧,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今日的自己比昨日好看了许多。
柳柳面颊泛起浅淡的粉色,连忙移开视线不再看铜镜里的自己,拍拍脸走出屋。
出屋后,柳柳就后悔自己把簪子带头上了。
和她一起住着的,不管是春和秋明还是兰儿,都眼尖,一眼瞧见了她头上的簪子。
兰儿没心没肺掂着脚看,还惊呼一声:“柳柳,你这簪子打哪买的可真好看,
看这雕的是不是兰花?”
春和也跟着仔细瞧了瞧,捂嘴笑道:“柳柳,你可总算知晓要打扮自己了,你平日就带那么支木簪子,可真真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春和也长得不错,可要跟柳柳站在一起,那姿容就要稍差许多。
柳柳被她们说的不好意思,也不敢说这簪子是公子送的,红着脸说哪有。
就连一下嫌少说话的秋明也跟着笑道:“昨儿一下午我都没见着你和兰儿,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们俩偷偷出府逛街去了?兰儿,你买了什么?”
教训方夫人和赵平的事可是个秘密,柳柳叮嘱桂兰儿不能说,春和秋明当然也不知道。
兰儿是个机灵的,一丝异样也没有道:“哪呢,我昨日出府给公子去醉仙楼叫了饭菜,哪来的时间逛街?”
既然说着说着就笑开,秋明道:“那就是柳柳趁着我们仨不注意,偷偷去买了只漂亮章子,要把我们比下去。”
柳柳连连摆手,三人笑闹了一阵,柳柳这才去公子院子。
果然,她才刚进屋,公子的视线就往她发髻上瞄,估摸着是瞧见了簪子,偏偏又没表露出什么来,不过早上多用了一碗粥,看得出来公子心情不错。
又过了几日,柳柳果真听到赵县令查到赵平背后的人是方夫人,仔细将之前方夫人做下的恶事都翻出来,送了她进大牢和方老爷一起作伴。
方夫人这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做下的恶事都是真的,之前站着那些穷苦人家拿不出证据,一直逍遥法外,如今犯到赵县令头上,能善了才怪。
那些孩子有损的人家听了这事,情绪失控冲进公堂,连捕快都阻止不了,对着方夫人一阵拳打脚踢,直将她打得鼻青脸肿。
捕快都拦不住?柳柳挑了挑眉,估摸着赵县里是公报私仇。
赵平不仅是伤害真正的实施者,还借此牟利,赵县令打了他五十大板再关入大牢,因其至伤至死者是孩童,赵县令判其终身关押大牢。
方夫人也被赏了五十大板,因其是主谋,赵县令判其流放。
柳柳听了赵县令的处置,心头大为痛快。
方夫人嚣张跋扈这么多年,做下的恶是几张纸都写不下,流放她倒还是便宜了她,不过
流放路途艰苦,倒也让她有的磨。
柳柳安心在府里做事,春哥儿身上的伤势也渐渐好起来,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日子到了八月份,柳柳和公子说明日要回村。
明日是阿奶的祭日,她是阿奶拉扯大的一直到她十二岁那年阿奶逝世。
阿奶是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她不像村子里其他的老妇人,重男轻女,很是怜惜她和堂姐两个小姑娘,嫌少问津大哥柳鹤。
明日是阿奶祭日,柳柳知道她爹娘会去祭拜,也会遇到王凤春,可她都要回去看看阿奶。
萧靳也知道萧靳对她阿奶感情很深,颔首同意了这事,却要一起去。
柳柳可没想到公子要和她一起去祭拜阿奶。
她才想拒绝就被公子一个眼神给打了回来。
第二日一早,柳柳换了身素淡的衣裳,和公子一起启程去柳家村。
自从她被公子救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家里的事,上次在街上遇着王凤春后,柳柳有次回铺子还听李娘子说王凤春去铺子里闹过。
只是李娘子一口咬定不知道她在哪,又怕她吓着春哥和刚出生的继哥儿,把她打了出去,这才平息了这事。
八月份的天格外热,就连早上也爬上丝丝暑热,马车里放了冰盆,柳柳才觉得好受些。
马车一路行找到了柳家村,阿奶的墓和阿爷挨在一起,要往山里走一小段路。
柳柳估摸着她爹娘没这么早来祭拜,把自己准备的祭品摆上,在墓碑旁絮絮叨叨和阿奶说了些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
即便阿奶不在了,她秉承报喜不报忧,只将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和她说。
萧靳在一旁听她絮絮叨叨,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拉着柳柳一起跪在阿爷阿奶墓前。
柳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又听他说:“阿奶,我是萧靳,是柳柳未来夫婿,阿奶放心,我会好好待柳柳,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他清冷的声线在林中起伏,伴随知了的叫声,清晰中又带了些许模糊,柳柳听了一阵恍惚,却被萧靳拉着手一起对着阿爷阿奶磕了三个响头。
柳柳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偏巧这时,林子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47、身世
这脚步声听着有些仓皇,像是从破远的地方传来。
柳柳看了一眼萧靳,李寅已然施展轻功来到几人面前禀告道:“公子,来人是柳柳姑娘的母亲,她面容苍白,好像是被什么吓着了,属下仔细瞧过她身后,没有人。”
柳柳听了皱起眉头,从小到大她就没见王凤春害怕过,她是算准了,她不会这么早来祭拜阿奶,这才早早来,如今怕是要撞上。
柳柳抿着唇,拉了拉萧靳的手:“公子,我们避一避吧,我不想见到她。”
要是让王凤春见到她和公子待在一块,她怕是要闹翻了天,最后弄得整个村子人都知道,指不定还要像上次在街上一样口出恶言,往她身上泼脏水。
她从小到大被她打骂惯了,说几句歹毒的话也早就不伤心了,可公子怕是听不得那些话,闹到最后王凤春估摸着讨不着好。
不管怎么说,王凤春都生了她,她决心与她断绝关系,却也不必像待仇人一般对她。
萧靳明白柳柳的心思,拉着她站起来。
这小东西嘴上说话硬,心里却软的厉害。
萧靳拉着柳柳进林子里,李寅想了想,让李卯一起暂时先把给柳柳阿爷阿奶的祭品收起来。
之前,柳柳家中的事都是他在查,他查到了点奇怪的事,因着没有凭据只是自己的直觉,也没有告诉公子。
李卯虽不知李寅为什么让他这么干,不过出于对兄弟的信任,两人和几个侍卫飞快把有人来过这里的痕迹抹去。
他见李寅提着公子的轮椅就要跟着公子过去,连忙抓住他的臂弯把他往另一边拉:“别别别,人家公子和柳柳在一块儿你凑过去干嘛?”
李寅把疑惑的眼神投向李卯:“公子的腿还不能久立。”
李卯嘴角抽了抽,赶紧把他拉完另一边:“公子忽悠柳柳的话你也相信?”
李寅眨了下眼,李卯一边拽着他一边道:“听我的准没错,这么多年伺候在公子身边,我什么时候猜错过他的心思?”
这话还真说的没错,李卯和李寅两人打小就伺候在公子身边,李卯鬼机灵似的,每每都能明白公子的心意,李寅在这事上却要差上一筹。
李卯顺手折了一根狗
尾巴草叼在嘴里:“你就放心吧,没事没事。”
李卯性子跳脱,可在对待公子的事上从不马虎,李寅只好点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轮椅。
所以,刚刚他和李卯抬的累死累活,就为着公子忽悠柳柳?
那现在不忽悠了,他刚刚是不是白做工?
林子里除了知了的鸣叫,就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静谧的林音让人心里的浮躁也跟着沉淀下来。
柳柳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才终于后知后觉刚刚公子说了什么。
她张了下嘴,走在前头的公子恰巧停下来转身看她。
不得不说,公子的这双眼睛真好看,像是夜空里的银河,漆黑深邃又闪烁着点点星光,让人不自觉陷入里头,想要探究潜藏在深邃之下的神秘。
柳柳脑子空空,嘴巴不自觉张开,小声道:“公子……”
开口后,柳柳才又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脸上热腾腾的,像是被太阳晒久了的西红柿,又红又滚烫。
萧靳看她连耳根子的红了,眼中掠过一抹笑意,应道:“恩。”
柳柳等着他开口说话,哪知道他嗯了一声之后就一言不发瞅着她,好像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娇花,错眼就没了。
柳柳没敢直视他,低头又见自己的手被他拢在掌心里,肌肤相触的感觉,温热又可靠。
柳柳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公子……你……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说他是她未来夫婿,还在阿奶面前做下承诺。
时下人重诺,更别提是在死者面前许诺。
萧靳伸出食指,蹭了蹭他红的像是要滴血的耳垂,暖融融的感觉让他喜爱极了。
他道:“字面上的意思。”
自打他回来就没打算娶旁的女子,她给他生得皇太子聪明伶俐,是个很优秀的继承人,而她这小东西又处处和他心意。
萧靳出生就拥有一切,权势地位金钱女人,只要他想,什么都能得到。
比她美,比她柔,比她媚的女人他见过无数,可没有哪一个能让他侧目。
萧靳自认脾气不好,前世他最意气风发之时双腿具断,脾气更是恶劣到他母亲都害怕。
偏偏这小东西莽撞的闯到他的世界里,怯生生的像个刚出生的小
奶猫,明明在他发脾气时吓得浑身都在抖,却还是努力安抚着他。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习惯了这小东西软软的声音,习惯了她明明害怕却又听着胆子告诫他要好好养伤。
这么个小东西,如若能完完全全留在他的世界里,该有多好。
可她却要赎身出府,他忍不下去了,他知道她怕自己,更知道她定然欢喜于能离开他这阴晴不定的主子。
他强要了她,无所不用其极将她留在身边,可她却像焉巴了的花,人在,但更怕他了。
回来后,他也曾想过要不要什么都不管将她夺到身边。
可他又清醒的认识到,一旦这么做,也不过是和前世一样,让她惧怕他。
他忍着,狠下心来,一步步将她算计到身边,她果然变了,她不怕他了。
真好。
柳柳动了动唇瓣,不知该说什么,萧靳却忽然地笑着将她鬓边的一缕发丝拨弄开:“想什么?是想着本公子何日下聘?把你娶回家。”
柳柳满满一颗心的羞涩与猜测都让他这句话给弄跑了。
她咬着牙根,总觉得公子在戏弄自己。
两人还欲说话,不远处阿奶墓前传来的一句话却让柳柳浑身僵直。
王凤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来到墓前。
她跑的很急,一张偏黄的脸此刻半是汗水,半是跑出来的红晕。
王凤春神色仓皇,才到阿奶墓前,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寅和李卯在林子里盯着,见了这场面纷纷蹙眉。
王凤春什么性子,两人多少都有了解,李寅查柳柳家里事时,也知她对自己婆母没几分敬重,还一门心思想从婆母那儿抠银子。
如今这么直挺挺的跪下去,砰的一声可是跪很了。
王凤春不是空手来的,她还带了纸钱蜡烛,她抖着手用火折子点了白蜡烛,颤巍巍将纸钱送到火上。
她烧着纸钱却不敢去看墓碑,她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的手,嘴里念叨着:“娘!当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昨晚她又做噩梦了,自从婆母死后,每年这个时间她都会梦到那天的场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凤春闭紧了眼睛:“娘!要不是你非要逼问我为什么把自己女儿和柳柳换了,还说要去
找了那贱女儿把我女儿换回来,我也不会失手推了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我和她前后脚生孩子,明明我才是你儿媳妇,你却把家里唯一的一只鸡炖了给她吃。”
“要不是那女人一副眼高于天的模样,我也不会起了歹心换了她女儿。”
“是她先瞧不起我的,要不是我们家,她和他女儿的贱命早就没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得意。”
“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要怪她!再说了,我就算换了她女儿,也是把你亲孙女送去享福,你为什么要我换回来?柳柳那小贱人就和他娘一样,心里烂透了,却还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男人。”
王凤春越说越激动,把这些年憋在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
她是吓狠了,自从那日在县里看到那贱女人,她就没有一天有过舒坦觉,昨儿更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她梦到了那天婆母质问她柳柳到底是谁的孩子,她当时完全蒙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十二年婆母会突然来问她这事。
她当时以为婆母知道了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下就认了,她本以为婆母知道自个儿亲孙女在享福,柳柳压根不是她的孙女,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疼爱,却没想到婆母竟然拿着十二年前那女人留下来的簪子要去找那贱女人。
不可以,她的女儿都过了十二年的好日子,怎么能回到柳家村这么破落的地方,当个天天干粗活的农女?
她还等着儿子当上大官带他去京城,她女儿一眼,怎么能让婆母搅和了女儿的好生活。
她当时脑子发热,只想着要把那枚簪子过来,却没想着把婆母推倒。
王凤春想到了婆母当时的模样,吓得瞪大了眼睛:“娘!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你,你到最后不是也没告诉柳柳那贱丫头她的身世?那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凤春抱着脑袋,脸上涕泪横流,说出来的话却让柳柳膝盖一软,直直朝地上跌去。
好在萧靳眼疾手快把人拉住。
原来……原来是这样。
柳柳面色苍白如纸,她原就奇怪,阿奶身子康健,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发烧就要了她的性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难怪王凤春刚
来不喜欢她,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王凤春的女儿,那日阿奶一直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她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跟本没有注意到阿奶身上是不是有其他伤口?
也难怪阿奶才走,王凤春就急急忙忙到县里买了棺材,让阿奶入土,她这哪里是孝顺,分明是怕自己做下的恶事暴露。
柳柳浑身都在抖,她想着想着脑子就一片空白,她可以接受自己的亲娘不喜欢自己,却无法想象她竟然是王凤春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去享受富贵换来的孩子。
人心怎么会恶毒到这地步?
她是谁?她又是谁?
柳柳胡乱攥着萧靳的手:“公子!公子,我是谁?我是谁?”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眼眶里簌簌而下的泪水。
萧靳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侧脸:“柳柳,你是我的柳柳,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柳柳。”
柳柳睁大了眼睛,泪水却让她的视线朦胧。
萧靳将她压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我在,我一直都在,她既不是你的母亲,那我便帮你找你的亲生父母,阿奶是她害死的,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原来,他之前的疑心,不是无的放矢。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
过几章回京城喽,啦啦啦~
☆、48、真好
萧靳屈起手指敲着桌面,而在桌上,摆着的正是王凤春精心藏着的凤簪。
李寅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敲击,眼皮子跟着颤动,他原来只是疑心柳柳阿奶的死没那么简单,未料一听竟然听出这么件大事来。
从王凤春话里就可以听出,十几年前柳柳的母亲遭了难在她家生孩子,王凤春起了歹意,就把自己的女儿和柳柳换了。
王凤春还提起过好日子,可见柳柳的母亲家境还不错。
好一会儿了,萧靳才出声道:“你先下去。”
萧靳看着桌上精致华美的凤簪,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支凤簪质地精美,不管是由精金丝镂空编织而成的凤凰,还是这支凤簪的规格,都在表明它是皇宫所出。
而且能带这种凤簪的人,放眼全天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后。
萧靳的祖母十几年前跟着皇帝南征北战夺天下,也是在那时候坏了身子,在萧靳才五岁时就病亡了。
而柳柳出生时,他的祖母还不是皇后,带不得凤簪,在那时,唯一能带凤簪又怀有身孕的,只有一个人。
萧靳将凤簪收进屋里的暗格,转身走进内室。
柳柳还没出林子就情绪过激晕了过去,睡了一整个上午还没醒。
他走到床榻边,就见榻上的人儿即便睡着也睡不安稳,她眉头高高拢着,像是陷入让她抗拒又无法自拔的梦境。
萧靳伸手,食指指腹在柳柳眉宇间扫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安稳,她高高隆起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萧靳描摹着她的容颜,想过不久前才见到的林夫人。
这张脸,着实长得像,再加上身上的凤凰胎,也不怪他之前会怀疑。
萧靳想着,飞快搜寻前世的记忆。
他觉得那支凤簪熟悉,一定是他之前见过,他敢保证自己这辈子绝没见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前世。
前世他就见过这支簪子,如果他见过支簪子,再加上柳柳身上的凤凰胎,不可能什么都不怀疑。
可萧靳把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却根本没有找到有关凤簪的记忆。
萧靳对自己很自信,更不认为有人能在他身上做
手脚,可从那晚锥心入骨的刺痛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
可偏偏他的记忆衔接很完整,唯一模糊的就是她难产而亡那段时间事。
就算是模糊,他也能够记着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萧靳扶着额头仔细想了会儿,突然之间,一个细碎的片段略过。
他下意识要把那个片段看清,却只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封信的影子。
信封上写着‘林瀚亲启’。
萧靳想要再看清些,那晚上锥锥密密的刺痛又爬了上来。
萧靳瞬间收容了心神,他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像那天一样陷入昏迷,醒过来后又完全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够了,就算是这么一个细碎的片段也足够了。
他是真忘了一些事,自己却不知道。
萧靳眯了眼睛。
前世,他断腿出京,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腿能治好,完全放手京城里的事。
他来到这里找寻神医,神医却不愿治他的腿,他便整日待在府中,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就连李卯也不太敢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他自然也没有在醉仙楼遇见林夫人,林瀚也没有上门来拜访。
他和林婳的婚约一直持续到了柳柳怀孕,打那小东西有孕后,他便不愿让她知晓自己有婚约。
他本就没有安全感,若是知道他有个嚣张跋扈的未婚妻,怕是把自己本就坚硬的龟壳捂得更严实。
他记得自己曾经派人去告知林瀚,他有意与林婳退婚,林瀚也同意了,那他写的那封信,绝对不是与退婚有关。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他见到了那只凤簪,猜到了柳柳的身世,才会写信告知林瀚。
可他为什么会没了这部分的记忆?
萧靳思衬着,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榻上的柳柳似乎醒了,迷迷糊糊睁着眼,萧靳只好把这事放到一边,拾了她的手,问道:“可是梦魇了?”
柳柳迷蒙的双眼中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她突然听到萧靳的声音,爬上脊椎骨的那股寒凉渐渐退去。
她反过来握住萧靳的手,点头道:“我……我梦见我不是我娘亲生的,阿奶也是我娘害死的。”
她哑着声音,里头还夹杂着后怕。
说完了,她还微微扬起下巴道
“公子,你说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娘是不喜欢我,我怎么也不能想着我不是她亲生的。”
她说着说着还笑起来:“阿奶是我娘害死的更是离谱,阿奶明明是身子受不得高热才走的,她走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说她放心不下我。”
柳柳一边笑一边说,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
她知道,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做梦,可这些和做梦又有什么分别?
她过了快十六年的日子,突然有一天知道属于自己的日子被偷了,偷了她日子的人还洋洋得意。
萧靳见她这副模样,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起来。
他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来,搂进怀里。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比旁人多了那么几年经历,也都困在后宅里的一方天地,整日里围着他打转。
“柳柳,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你该想想自个儿,若是身体哭垮了,岂不是让王凤春心头得意。”
萧靳一边说一边为柳柳扫去脸颊上的泪水:“我已经派人审了她,只晓你的父母住在京城,等你情绪稳些了,把这里的事安排好,我便带你回京可好?”
他早便想着带她回京,只是怕不愿她离开这儿,一直没提,如今这事也算一个契机。
柳柳本就没了依靠,又骤然得知如此丑陋不堪的真相,她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又害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之间会隔一道鸿沟。
而且……她的亲生父母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换了,她这么贸贸然前去,会受欢迎吗?
柳柳一瞬间心头就想了好多,想到最后心生胆怯,下意识往萧靳怀里缩。
她讷讷道:“不急的,我不急……”她还是怕。
她只是一个农女,若她父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不会觉得她胆子小畏首畏尾上不了台面?
比起再一次被伤害,柳柳更愿意缩进自己的龟壳。
她已经像没爹没娘过了十来年,后半辈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萧靳轻易察觉她的情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拍着她的脊背,问道:“你午膳还没用,我让厨房煮了粥,吃一碗好不好?”
柳柳能感觉萧靳的耐心,她颇为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拢了情绪:“公子,是柳柳太没用了,竟
然还晕过去。”
萧靳不置可否,却将她身上的薄被掀开,为她穿衣,见着她不好意思,却含笑道:“尽可软弱些,自有本公子担待着,若是还难过,就靠过来哭一哭,本公子不笑话你。”
他又带上了平日与他说话的腔调,柳柳没像平时一样被他气得面颊鼓鼓,而是鼻尖一酸,又险些掉下泪来。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符合婢女的身份,一下趴过去搂住萧靳的腰,闷声道:“公子待我真好。”
就抱一下,公子的怀抱这么暖,这么男人有安全感,她就再抱一下。
萧靳见她还娇上了,心头稍稍宽泛,又小声呵斥道:“闹什么?今儿才知道本公子待你好?赶紧起来,粥都要被温烂了。”
柳柳只好直起身子来,却没好意思让公子给自己穿衣,连忙抓过他手里的衣裙抱在身前,还催促道:“公子你先出去,我自个儿能穿好。”
她一边说,一边哭得微微泛红的面颊又红了些。
今儿在阿奶,目前公子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让她心头乱猜,如今公子又这样温柔,一点也不像之前让她怕的浑身发抖的公子,再这样下去,她离不开公子了怎么办?
柳柳想着偷偷瞄了一眼被她赶着之后无奈起身往外走的公子的背影。
若是……若是她真能嫁于公子为妻该有多好。
公子为她雕一支簪子雕了一个月,还拉着她跪在阿奶墓前,许诺要好好对她。
柳柳不是木石之心,这段日子以来公子做的一切她都感受着,有些话固然可以说的漂亮,有些事固然可以做的滴水不漏,可说话人做事的心是瞒不住的。
她……好像喜欢上公子了。
很喜欢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啦!无敌如我,快夸!(好像不太符合气氛)感谢在2020-06-2822:20:36~2020-06-2823:3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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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蜜语
王凤春行迹败露,被萧靳关了起来,她到底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李寅还没给她上刑,只说话吓唬了几句,就一股脑什么都说了。
包括簪子,包括当年把两个孩子换了的事,也包括阿奶怎么被她推倒,又是如何被她威胁如果敢把这事告诉柳柳,她就在她死后把柳柳拖进深山里喂狼。
萧靳把事情隐去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告诉柳柳。
小东西已经对她养母没了感情,可她一心感激孺慕着阿奶,若是让她知道,王凤春不仅害了阿奶,还在阿奶临死前这么对她,怕是要受不住。
萧靳也没有让柳柳去见王凤春,这女人历来欺软怕硬,说出口的话更是脏污不堪,他不想让那些话污了柳柳的耳朵。
柳柳也没执着着要见王凤春。
她缓过情绪来,就听公子让她好生打理好叶县的事,接下来带她进京。
柳柳渴望进京又害怕进京,她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害怕亲生父母不喜欢她。
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柳柳这几日也从大丫鬟住的院子搬到了公子院子,不过她住在偏房。
原来是她天天去公子屋里,如今倒是公子天天到她屋里看她。
府里已经有流言传出,柳柳却不怎么在意了。
春和秋明还有兰儿对她的态度恭敬了不少,兰儿倒还好些,她和柳柳关系最好,本身就对她和公子的事知道的最多,见柳柳情绪不佳,对她很是担忧,又见公子待她好,还为她高兴。
柳柳进屋时,就看到萧靳坐在榻上。
自从那日从阿爷阿奶墓前回来,公子就再也没有做过轮椅,她这几日心绪不定,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心上。
现在见着了,才恍然:“公子,你的腿好全了?”
萧靳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面不改色道:“王大夫说我的腿已经渐渐好了,可以不用一整日坐在轮椅上,多走走也有利于双腿的恢复。”
他的腿在一个多月前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见着这小东西为他忙上忙下,还是是帮他按摩,他才装着没恢复。
这几日她糟了这事,他坐在轮椅上很是不便,索性也不做轮椅,没成想险些露馅。
柳柳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又
忍不住担忧道:“公子双腿才恢复别着急,之前我爹——”
柳柳正想拿了柳冬生上山摔断腿却又在腿没好全时下地干活,后来一到雨天双腿就疼得厉害的事告诫萧靳,可他忽然意识到柳冬生不是他爹。
柳冬生这个爹当的太没有存在感,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柳鹤,他只会闷头干活,家里什么事都是王凤春说了算。
柳柳抿了唇,不再去想那一家人,公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今日让你过来,是想带你出门走走。”
她这几日心情不好,都闷在屋里,进京也没这么快,总不能让她在屋中一直闷到回京,会闷出病来的。
柳柳听他这么说很是诧异,正想问要去哪萧靳已经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还记得法华寺桃花林那位先生吗?”
柳柳下意识点点头,却又突然对上公子斜睨她的眼神。
柳柳不知所以然,萧靳却抓着她的手用力揉了揉:“你这小东西,当日就那么把我丢在那位先生那,也不怕他把我大卸八块了去。”
神医与皇族有化不开的结,否则当日也不会立下此生不救任何皇族之人的誓言。
这个誓言被他打破,说到底还要亏了身边这小东西。
神医提起她时,言辞淡淡,萧靳却能感觉的出来神医喜欢她。
柳柳想也没想立刻反驳:“先生才不是那种人!”
先生脾气随古怪的些,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知道她干活经常干的腰酸背痛,还偶尔会治了养身的药丸给她吃。
明明她和先生只是萍水相逢,先生却待她那般好,怎么可能会把公子大卸八块?
这想也没想就护着的态度让萧靳瞬间撩了眉头:“那他是哪种人?”
柳柳鼓着面颊说道:“当然是好人,那日我求了先生就你,他原是不想救的,可后来还是答应给你治伤。”
他也不知道先生为什么改了主意,反正先生是好人,要不是先生及时给他处理了伤口,谁知道公子现在躺在哪地儿?
萧靳不怒反笑:“总算是肯承认当日在桃林里把我带去神医那的人是你?”
他那日当着她的面径直拆穿方窈,也没见这小东西上来认领救命之恩,如今一句话就让她忙不迭
认了,今日这神医的住处还是别去了吧。
萧靳这么想着还真有几分意动,柳柳却不知公子如此小肚鸡肠,她后知后觉自己被公子套了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好把被他握着的手缩得更紧一些,仿佛这样就能逃开了这问题似的。
“恩?”萧靳给了她一个鼻音,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柳柳眼见逃不过去了,只好闭着眼睛瞎说道:“那日公子昏迷在桃林里,身旁又倒了一堆黑衣人,我哪知道公子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哪里敢随便问下这救命之恩?”
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可惜萧靳将她的心思一摸一个准,更别提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这小东西在避着自己。
他压着声线道:“那之后本公子派人在城里寻救命恩人,你怎么不来?”
柳柳还在为自己找不到缺漏的借口微微得意,这才得意了前后眨眼的时间就叫公子给戳破了。
柳柳只好闭着眼睛瞎说:“我哪知道公子就是当日桃林里的人。”
见着小东西找的借口还有模有样,萧靳用力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算是放过了她去。
柳柳见到马车里的轮椅,微微惊讶:“公子,你的腿不是好了?怎么还要坐轮椅?”
萧靳见她诧异,想着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告诉她了,他没一股脑把自己的身份全堆给她,而是道:“好是好了,可我家中争夺家产争夺的厉害,若是让我那些兄弟叔伯知道了,我的伤势已好,这些日子过的可就不安宁了。”
柳柳头一次听说这回事,微微睁大了眼睛,疑惑道:“争夺家产?公子的腿是被人害的?”
萧靳点了点头:“我家中境况复杂,日后一一为你说道。”
若是一上来就告诉她他是当今皇帝的孙子,怕是要吓得她摔地上去。
柳柳面色复杂哦了一声,她之前就听公子和那位林大人交谈,既然能被称为大人,想来林大人也是当官的,再见他比赵县令还要有气势,许那官位赵县令还要大。
公子能和林大人的女儿定下亲事,家中怕是除了富贵之外,也有权势。
柳柳想着整个人都闷了下去,她原只是个农女,本就配不上公子,如今他又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公子家里人定
然瞧不上她。
柳柳不想做妾。
“小脑袋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柳柳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发散,眉心就遭了公子重击。
柳柳捂着前额龇牙裂嘴,萧靳哼她:“莫要妄自菲薄,本公子瞧上·你,说明旁人比不上·你,那些个大家小姐固然好,可都不及你在本公子心中地位。”
公子说话历来口是心非,好听的话也被他说出几分难听,可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开窍了,甜言蜜语说起来哄的她一愣一愣的,让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
柳柳不知不觉就红了脸,眼神更是四处飘飞,压根不敢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公子。
萧靳嗤她,就是鼠胆儿。
被公子这么一打岔,柳柳心头涌上来的自卑被他一席话冲洗得干净,心里忽然就计划起旁的事。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可不代表日后的她也会一无所有。
马车一路行到法华寺,桃花已经开败了,不过桃林依旧郁郁葱葱,让人瞧着就神清气爽。
萧靳坐回轮椅上,被李寅和李卯抬着,顺着林间小道,一路去往先生的住处。
柳柳见公子凑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就知道他是不愿这般被人抬着的,可又不能暴露了他双腿已好的事,只好被李寅李卯抬着。
柳柳才到了先生住处不远,忽然听到了一声犬吠,这身犬吠很是熟悉,柳柳正想着自己在哪儿听过,一只狼狗就飞快跑了过来。
是旺财!
柳柳这才想起自从自己进萧府,就没见旺财,她一心惦念着和公子斗法,压根儿就没分心想过旺财。
原来她不在府中是到了先生这儿。
旺财见了萧靳和柳柳很是开心,就在两人腿跟边上打转,还时不时嗷一声叫起来,似乎想表达什么?
旺财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屋里正在捣药的先生往外探了探头,看到萧靳时,嫌弃的撇过脸,又见到他身边的柳柳,多瞧得她两眼,这才收回视线专注捣药。
王大夫自从那日来了桃花林讨教先生,就日日往这里来,如今跟个小学徒似的,正捧着一本医书,站在先生边上碎碎念。
先生听他念叨,偶尔皱起眉来骂上一句,王大夫赶忙低头纠正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今天家里有事,更新一再推迟,让大家久等了,晚点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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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认亲
眼见着窗外,柳柳和旺财一人一口跑来跑去玩的开心,萧靳眼中掠过一抹无奈。
也真亏的这小东西能和旺财玩的起来,神医这段日子可没少被旺财折腾,早前主动修书给他要他把这只‘恶犬’带走。
旺财闹腾是闹腾了一些,可也着实凶悍,到了深山老林,就算遇着豺狼也不害怕,反倒是想着和对方一较高下。
上回,神医又孤身一人进山林采药,遇上一只饿狠了的豺狼。
旺财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眼见豺狼逼近,冲上去和那只豺狼打的你死我活,最后把豺狼咬死,也算是救了神医一命,神医这才对旺财待在他这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少不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怎么想的?”神医声音冷的像块冰,他就算救了萧靳也不代表自己待见他。
萧靳知道他在说什么,又看了一眼蹲下·身来,不知道在和旺财说什么的柳柳,说道:“我来这儿,是想问您一件事。”
神医耷拉着眼皮,继续捣药,没好气道:“什么事?”
“您这么多年来救治过无数人,不知可否见过这种例子,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没了一段记忆,有没有可能是人为?”
神医听他这么说,捣药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着眉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眉眼变得凌厉:“你想对那小丫头做什么?”
萧靳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淡定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对柳柳做什么,此番询问不过是我怀疑我自己丢了一段记忆,但是我不知道。”
神医这才稍稍收敛了怒容,他转过头,恰恰看到柳柳的侧脸,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怔愣了一下,又飞快低头。
萧靳看着他,自然轻易察觉了他这一次异样,想到神医待柳柳的特别,还有那个让他立誓绝不就皇族的人,萧靳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忽然有了个想法。
刚刚的那一丝异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神医面无表情道:“一个人没了记忆的情况很多,被人篡改也有可能,不过篡改一个人的记忆何其难,就算是我也未必做得到。”
萧靳也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靠,可除
了这个他又想不到有什么事会让他忘记和柳柳身世有关的事。
神医继续道:“可能是外力致伤,导致脑中存在血块,压迫了脑子才会失忆,不过这种情况,当事人一般都会察觉。”
“数年前我在汉州游历,倒是见过一个特殊的例子,有对夫妻极为恩爱,有朝一日男子得了重病,需要山上一味药材治病,他的妻子上山采药却意外落崖而亡。”
“男子找到她时,她的遗体已经被山中猛兽啃食得残缺不全,他亲眼见了妻子尸骨无存,受到极大的刺激,昏过去醒来后,记得一切却再也不记得他的妻子。”
“他的家里人也瞒着他,又给他取了另外一房妻子,岂料有一日,他听闻有人从崖上跌落,想起了一切,当日就跑到崖上跳了下去。”
神医一边说一边感叹,起初他听了这事,也是大为震惊。
听男人抛下他后来取的妻儿就那么跳崖而亡,不知该叹其情深,还是叹其无情?
神医自顾自的说着,忽然注意到靠在窗边的萧靳神色不大对劲。
这小子长了一副黑心肠,威胁他时面不改色,就算上次伤的那么重,也没在他面前露了痛色,如今却好像受了重击一般,痛苦的倚在窗边,就连面色也微微发白。
神医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顾不得手里才捣了一半的药,连忙站起来随手拿出银针往他头上刺去。
好一会儿了,萧靳脑子里那股追星的疼痛才停了下来,那晚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将他缠绕,这次,萧靳更能感受那股无能为力的绝望。
萧靳咬着牙重重一拳打在窗边,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木窗被他这一拳打散了。
神医见自己才稳住了他,他就这般作践自己盖起来的小木屋,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若想死说一句我成全你便是,折腾我的屋子是想让我今日睡外头桃树下不成?”
柳柳就在屋外不远处,这边木窗子一掉她立刻就听见了,眼见着萧靳面色难看,神医也有几分不悦,她还以为两人吵得起,连忙拎着裙摆跑过来。
“公子,先生你们怎么了?”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坦然一些,装作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矛盾。
神医指着萧靳,立刻开始告状:“他好端端
的就打掉了我的窗子,你赶紧把他领走。”
这话里的嫌弃都快要把柳柳给堆满了。
柳柳惊讶的看向萧靳,萧靳径直伸起手来将落在她鬓边的一缕发丝拨弄开:“神医在和我开玩笑,你且再等我会儿,我有件事想和神医商量。”
柳柳见他脸色虽然不大好看,却不像是要和神医打架的模样,这才一步三回头慢慢往外挪去,这回她时不时就会回头看看俩人,生怕她一不注意俩人就打起来。
先生有时脾气就像孩子,公子也没好到哪去。
萧靳见她如此纯真,只觉得心口狠狠抽疼,却又不知道这抽疼从哪里来?
神医刚刚说的也是一时气话,他把银针收好塞怀里,问道:“你刚刚那模样可不像是小事。”
萧靳咬着牙道:“神医可能治?”
神医摇了摇头:“你们叫我一句神医,还真当我是神医了不成?脑子里的毛病最为复杂,我敢给你下针,也是缓解你的疼痛,你这毛病想治,归根结底还在你为什么会有这毛病?”
神医是聪明人,萧靳刚刚说的话,还有听完他说完那个故事的反应,已经证明着他或许有和他说的那个故事里的男人一样的毛病,或许这个毛病还和那小丫头有关。
神医想着,眉头又拢紧了些,那日柳柳把这混蛋小子带到这儿来,他就觉着柳柳或许之前就认识他,而今这混蛋又有这样的毛病,难不成这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还真发生过什么?
萧靳听了略有失望,却也知道神医没有必要骗他。
他只好把这事先放一放,提起另一件事:“神医,关于柳柳的身世,我想和你说一说。”
回去路上,柳柳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迷蒙了许久,才晕乎乎看向萧靳:“公子,你和先生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要收我当干女儿?”
先生一直都待她很好,临走前又送给她一匣子养身药丸,可突然提当干女儿这事,着实让她愣住了。
萧靳靠在马车上颇为闲适,听了柳柳的疑问懒懒抬起眼皮:“你嘴里的先生可是大魏神医,千万人排着队等他救命,给他当干女儿不好?”
柳柳飞快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不好,只是这么突然……”
萧靳捏
捏她皱起来的小脸:“想那么多做什么?有了神医女儿的身份,你就算认了你原来的父母也不会让人低看一头,到了京城,人人都会追着你捧着你。”
“记着,你是神医女儿,而不是他干女儿。”
柳柳微微瞪圆了杏眼,萧靳却又道:“神医刚刚看过了,过两日就是个黄道吉日,到时候我让人在府里摆个认亲宴,届时请了你大伯母和你堂姐过来,神医也会到。”
柳柳刚刚就只给神医进了茶跪下喊了一声爹,也还没来得及和神医吃一顿饭,就草率被公子拉走了。
“我……我总觉得有点儿不真实。”先生那么好,如今就成了她爹?
萧靳听了不由笑起来:“以后只管硬气着,神医不给你撑腰,本公子也给你撑腰。”
不管柳柳能不能顺利认回父母,旁人若是知道她被换到乡下当了那么多年农女,就算有林瀚,也不免会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排斥,再者,林瀚宠了林婳那么多年,柳柳就算回去,能不能成为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女儿还两说。
有神医在,无人敢看轻柳柳,便是她说话做事单纯了些,别人也不敢看轻她,嘲笑她,只会将她奉为座上宾。
柳柳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心情又变得极好。
她在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护持着,就算认不回父母,也没什么。
晚上,和柳柳一起用过晚膳后,萧靳让她早些回去歇息。
他则提笔在屋中写信。
他已经有七八成把握,柳柳就是林瀚和林夫人的女儿。
今日他问过神医,当年林夫人摆脱追兵后是在哪儿生下的林婳,好巧不巧就在这叶县。
从前他就听谈兄弟几个议论过他的前未婚妻,刁蛮任性不说,明明林瀚和林夫人都是不凡样貌,怎么就生出个林婳那样顶多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女儿。
因着林婳出生时间尴尬,林夫人又曾嫁过人,知晓林夫人身份的人,私底下都在揣测林婳压根儿就不是林瀚的女儿。
只是有次这议论不小心被林婳给听去了,回家狠狠哭了一场,这事就被林瀚知道了,他发了大火,把议论过这事的人都狠狠收拾了一顿,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拿这事说事。
萧靳猜测他记忆碎片里的那封信就是写有柳柳身世的信,但因为某种原因,这段记忆不仅在他脑海中消失,就连今后有关这件事的记忆也一并模糊。
萧靳有一个猜测,让他胆寒到极致,却又偏向于相信的猜测。
他需要实验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二更,有点卡文,不知道三更能不能写完,如果十二点前还没发,那就是我卡文了,明天上午六千更
☆、51、证人
第二日柳柳起了个大早。
她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柳叶她们了,心头有些惦念。
不管王凤春是什么样的人,柳叶和大伯母都实实在在给了她温暖,把她当成亲人对待。
王凤春如今还被关在府里,公子的意思是带着她一起回京。
柳柳完全顺从公子的安排,有公子帮她找亲生父母,可比她一个人抓瞎好的多。
至于公子会不会折腾王凤春,这不在柳柳的关心范围之内。
王凤春不是她的母亲,也不配当她的母亲,她是阿奶养大的,阿奶走了的这三年她被王凤春像奴仆一样奴役着。
若不是母亲两个字压在前头,她过去又过分怯懦,怎么也不会任由王凤春买卖自己。
柳柳把王凤春抛在脑后,和公子说了声后,往铺子去。
自从春哥儿能自如行动后,李娘子就重新把铺子开了起来,之前一起开铺子,柳柳就没吝啬自己的手艺,很认真的教了柳叶和李娘子,如今她不在,铺子的生意也趋于稳定。
柳柳上次回去,还听李娘子说有大户人家做酒席,特意跑到铺子来问她能不能做一整头烤卤猪。
有了这是当开头,叶县里不少人都上门来下订单。
柳叶出了月子也能帮着做事,铺子里的事她渐渐上手,平时铺子零散的生意她管着,若是有大户人家上门来下订单,李娘子就专心做订单。
母女俩甚至还研究出了新菜的做法。
柳柳对此颇为开心,她记得汤大厨曾教过她,把别人的手艺学到手不算本事,从别人的手艺中领会到属于自己的手艺才算得上厉害。
柳柳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
柳柳回来,李娘子和柳叶都很开心,正巧早上来买东西的客人多,柳柳也撸了袖子上前帮忙。
有些客人还是熟人,许久没见柳柳,如今见着她,还热情和她打招呼,打趣她什么时候再做优惠?
柳柳自然应好,她心头原就有一方别的打算,客人打去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汤大厨被夸赞有宫廷御厨的手艺可不是说空话,柳柳将他大半的本事都学到了手,也在里头总结出了自己的东西。
她前世想着赎身出府,就打算着出府之后自己开
家铺子,她有自信自己的手艺能被大家喜欢。
如今,公子明明白白说了要当她靠山,她也不必和公子客气。
柳柳知道,不管在哪里,有银子就是有底气。
柳柳前世就听公子说过,如今的皇商襄州孟氏就是做吃食生意起家的。
大魏建国初期百废俱兴,襄州孟氏捐了大半的家产给朝廷,陛下亲手赐下一道牌匾,大魏第一皇商。
有了这道牌匾,襄州孟氏的铺子开遍大江南北,据公子说,用了不到几年时间,就把当初捐出去的银钱全挣了回来。
柳柳也不知道公子怎么知道的,却心生向往。
而更让她佩服的是,襄州孟氏的家族是个女子,她年少丧夫,拉扯着唯一的儿子长大,从一个小铺子开始做,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就积攒了万贯家财。
那年捐出大半家产也是她顶着族中压力,一意孤行捐的,谁都以为这钱是打水漂,却未料到是助襄州孟氏直上青云的一阵风。
柳柳当时听了眼中便异彩连连,一直对这位孟家主很是钦佩。
柳柳知道自己的斤两,她没有孟家主的魄力和本事,但是她有着旁人没有的福运。
她比旁人多活了十来年,该要有旁人没有的胆气。
柳柳帮着忙活了半个上午,和柳叶姐妹俩摊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水,也不知怎的两人忽然就对视上了,又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正巧屋里春哥在喊小外甥醒了,俩人一前一后进屋,柳叶抱着儿子喂奶,柳柳则和她有一道没一道的聊起来。
柳叶想到叶家村里的事,忽然说道:“柳柳,你知不知道?你娘不见了,就那天阿奶祭日,我和娘午后去祭拜阿奶,就听见村子里的人说你娘大早上上了山,一直到午后都没回来。”
“你爹和你大哥上山找,也没找着人,都这么多天了,愣是丁点消息没有,有人说她是上山被大虫吃了,也有人说你娘上山时像是被鬼追……”
王凤春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突然没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柳家村里人心惶惶,就连猎户都不太敢上山。
柳鹤那几日也没心思去书院,就和柳冬生两人上山找,后来也不知怎了,再没去找过。
柳柳突然不知道要怎么
开口和柳叶说自己的身世。
柳叶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没说。
她本来想说王凤春这是报应来了,可再怎么说她都是柳柳亲娘,这么说实在不恰当,就忍着没说。
柳柳却突然说道:“我知道她在哪。”
柳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柳柳把那日自己上山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和柳叶说了,柳叶愣神了好半天,才红着眼问柳柳:“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奶亡故时,她才出嫁不久,骤然听说阿奶病了没熬过去,回家就看到柳柳哭成一个泪人,阿奶则已经被装进了棺材。
她当时也没多想,只惦念着没能见阿奶最后一面,心里很是自责。
柳叶着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和柳柳都是阿奶带大的,对阿奶的感情很深,怎么也无法接受阿奶竟然是被王凤春害死得的。
柳柳见她抱着孩子哭得这么厉害,突然后悔告诉她这件事。
柳叶却是忽然擦了眼泪,认真对着柳柳说道:“柳柳,能让她伏法吗?”
柳柳说了阿奶的事却没说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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