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扑上 (2)
了,跑之前还反复叮嘱她要记得把衣裳给公子送去,柳柳叹了口气,只好抱着竹篓子往公子院子里走。
她经过花园,忽然远远瞧着一个人影从外头走来,
瞧着穿着打扮就不是丫鬟婢女。
柳柳见李卯跟在那女子身边,神色作态颇为有礼,有点好奇女子的身份,突然就看见她腰间挂着的荷包。
即便隔得老远,柳柳还是一眼认出挂在女子腰间的荷包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的窗花走线是阿奶亲手教的,有阿奶自己的风格,一般人学不会。
柳柳也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躲到墙根后头。
人走近,李卯和那女子的交谈声也跟着传了过来。
“方小姐,今日公子心情不大好,不过见了您,定然能愉悦几分。”李卯声音里恰到好处的谄媚让她口中的那位方小姐听了慢慢笑起来。
银铃一般的笑声飘荡在花园里,配着花圃里开的娇艳的花朵,不用瞧轻对方的面容就知道发出这笑声的定是个绝代佳人。
柳柳忽而捏紧手中的篓子。
前世,她在府里当了那么久丫鬟,从没见过公子家眷上门,更没有来过哪位娇客。
而今有这么一位方小姐,思及对方的姓氏,有些东西便呼之欲出。
县令家的表小姐好巧不巧就姓方,此前柳柳去成衣铺子时,李娘子还曾和她说过县令家的表小姐喜欢她绣的荷包,想要让她去当丫鬟。
这位方小姐应该就是县令家那位表小姐吧?
柳柳抱着篓子,忽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她空着脑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轮椅咕噜滚动的声音。
柳柳下意识往墙根里偏了偏,不想让人发现自己。
她把竹篓子紧紧抓着,听到外头方小姐俏丽的声音响起:“萧公子,这些日子你伤势如何?方窈当日也没做什么,萧公子却送了那么多东西到府里,方窈实在受之有愧。”
她的声音该软的地方软,该婉转的地方婉转,就这么听着,便像钩子一样吊着人心,就连柳柳也不由赞叹这位方小姐的声音着实好听。
柳柳这会儿进不得退不得,只好抱着搂着在墙根听壁角。
她正想着公子会怎么反应时,冰冰凉凉的声音也跟着飘了过来。
“三个月,就算是伤筋动骨也好了,我不过受些皮外伤。”他的话不冷不热,含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表示,听起来却让人尴尬。
柳柳抱着竹篓的手臂收紧了些
忽然又听公子不客气一句:“既然觉得受之有愧,也没见你把东西送回来,如今又何必在这废话?”
若刚刚那句话只是听上去让人尴尬,那这话可就是明晃晃的不给方窈脸面。
饶是方窈心智坚定,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也险些没稳住。
她一向知道这位主儿说话不中听,却也没想到能难听到这地步,这哪是对救命恩人的语气,怕是对仇人也相差不离了。
方窈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道:“是方窈考虑不周,回去后定叫丫鬟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回来。”
萧靳却不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走,而是眼皮也没抬一下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东西污了,丢了便是,不必再送回来。”
这下方窈是气的嘴皮子都抖起来了,她从来没这样被人明晃晃的嫌弃过,就算是她那不把她当女儿的父亲和继母也从没这般含沙射影说她。
可她就算再气也不可能在萧靳面前翻脸,方窈努力挂起笑容,萧靳却又再来了一句:“救命之恩的滋味享受的可好?”
这一句话,可是让方窈天崩地裂,她脸上再也提不起微笑,嘴角僵着,疑惑道:“萧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萧靳却没再说话,而是扬声叫了李卯:“请方小姐出去,今后萧府姓方的不得入。”
姓方的三个字可像一柄大锤锤在方窈脑袋上,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到萧府来,会经历这样的羞辱,而他所要探听的事,似乎也没有必要探究了。
方窈紧紧咬着牙根,看着朝自己逼过来的侍卫,狠狠甩了袖子大步朝外走。
是她失策,当日在桃花林她就应该把那件丫头给弄死,这样也不必大费周章,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窈消失,花园里重新恢复安静。
柳柳听了这么一场大戏,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就傻兮兮的蹲在角落,一直到懒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方窈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县令府上,才进屋子,就狠狠摔了桌上的茶盏。
皇太孙!果真是那个傲气凛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皇太孙!
就算是断了腿,也没能叫他收敛自个儿脾气,反倒是变本加厉,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方窈气得不轻,琴儿从没见过她这么吓人的模样,怕得一句话不敢说,只在屋外老老实实候着。
方窈走进室内,黑衣人也不知何时坐在靠椅上,看到方窈一张快要扭曲了的脸,蹙着眉头道:“怎么了?”
方窈有多么会装多么会忍,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被气成这副样子,想来遇到的不是小事。
方窈怒归怒,在正事上脑子还是清醒的,她压着胸膛快要喷涌而出的火气道:“暴露了。”
短短三个字就让黑衣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很快,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暴露是?”
“他知道了我不是他救命恩人,早知会如此,就应该干脆利落把那死丫头弄死。”方窈咬牙切齿道。
黑衣人明显松了口气,这是暴露也就罢了,本就是萧靳自己找上门来的,方窈不过是将计就计认下,就算就算暴露了也不过是得一句,小姑娘贪慕容华,这才冒认了救命之恩。
如果是主子的大计暴露了,两人都要以此谢罪。
方窈也正是想到了这一茬,才大摇大摆从萧府离开,而不怕萧靳把自己扣下。
她的身份一直是干净的,也不怕萧靳脾气起来要了她的命,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有那个女人在,她的确能够保住一条命。
“行了,你走吧,这些日子不要到这儿来。”萧靳如今瘸的是腿而不是脑子,若是一不小心叫他察觉了什么,两人都要完蛋。
黑衣人点点头,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方府没了。”
“听说了吗?方老爷做生意亏了,几十万两银子说没就没,如今府邸都被官府查抄,一家子人全下了大狱。”
李娘子正给客人包糕点,忽然听她和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嘴,不由抬起头来。
“就是长安街的那个方府?不是前几日才听说他们方老爷要纳妾吗?这么快就进大狱了?听说他为了那这房小妾还跟方夫人打了一架,哎呦喂那动静,可是整条街都听见了。”
“可不就是那个方老爷,现在别说是纳妾了,能不能从牢里出来还是两双?”
“你说这天底下的事可就跟老天爷的脾气似的说变就变,方府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财这一夜之间
就给败个精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唉,谁说不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远,李娘子听了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当然知道长安街那个方府,曾经她也在那栋奢华的大宅子里住了许多年,已故方老爷对她还挺好,可惜,再怎么好也好不过他嫡长子。
她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个玩物,春哥儿也没被人瞧在眼中。
这些年李娘子也怨过,可到头来,又发现没什么好怨。
如今听着方府就这么没了,她心头也没多少快意,更谈不上幸灾乐祸。
柳叶挺着大肚子出来就见她娘心不在焉,她探头瞧了瞧外头,扶着肚子问道:“娘,柳柳今日也没回来?”
她知道自个儿这话问的没道理,若是柳柳回来了,怕是头一个要来见她。
李娘子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李侍卫不是说了吗?柳柳如今在萧府当差,十五那天才会来,也就再过两日。”
柳叶当然知道,可还是止不住担心。
柳柳一个小姑娘家在人家府上待着,她怎么会放心,就算是当丫鬟,她也还是不放心。
萧公子那般人物,就算断了腿,也是她们这些普通人高攀不起的,却连夜赶去救了柳柳,如果说他没存着什么心思,柳叶说什么也不相信。
自家妹妹打小长得漂亮,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喜欢,这些年长开了,跟要开的花骨朵儿似的,亭亭玉立,哪个男人瞧见了心不软?
李娘子见女儿操心,过去扶着她到椅子边坐下:“娘知道你担心柳柳,可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又有什么法子?再过两日柳柳就能出府回来,届时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明明白白与他说问她便是。”
李娘子清楚在大户人家里当媳妇压根不像旁人瞧着那般光鲜亮丽,更何况是没有依仗的媳妇,只能任人欺凌。
柳柳若真是被那位萧公子瞧上,又能跑到哪去?
说到底,柳柳和她当年一样,有个靠不住的爹娘,而自己这个当伯娘的也护不住她。
柳叶闷闷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肚子微微抽疼。
她接近临产,这几日时不时肚子就抽疼一下,柳叶以为是常态,安抚着肚子鼓起的小包,却没想到肚子越来越疼。
柳叶用力抓住
李娘子的手:“娘,娘,我好像要生了。”
李娘子瞬间哎呦一声,连忙扶着她走进屋里。
早在柳叶肚子九个月大时,她就寻了县里极有经验的产婆,现在连忙喊着春哥儿去找产婆来。
花园里柳柳抱着竹篓,还在回想公子刚刚的话。
之前她就听人说过公子以为县令家的表小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什么好东西都往县令府中送,极为大方。
可听着刚刚那么一番话,公子又好像知道那位方小姐冒名顶替了她的救命之恩。
柳柳忽然迷糊了,公子向来就不是个任人糊弄的,也最讨厌旁人糊弄他,怎么就这么轻飘飘刺了方小姐一两句就放人走了?可真是一点也不痛快。
当然不痛快了,柳柳可以不要公子的救命之恩,却也不愿自己的救命之人平白被人领了去。
如今,公子知道救她的人不是方小姐,难道是知道了救他的人其实是她?
这样一来,公子会大半夜的跑去找她,似乎也说得通了,就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
柳柳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给萧靳夜里去寻她找的理由。
她歪着脑袋想来想去,那边萧靳却是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他压着嗓子,懒懒道:“怎么?人都走了还舍不得出来?”
声音来的太突然,柳柳吓了一跳,她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轮椅已经咕噜噜转动到了她面前。
柳柳如今半蹲在地上,随着突兀闯入她视线的锦靴,她仰起头来。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依旧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如若他没有坐在轮椅上,该是个翩翩俊朗的陌上公子,无需只言片语,就能骗了人家姑娘一颗心。
想到这一茬,柳柳抿了下嘴。
县令家的表小姐那么干脆利落,承认了救命之恩,保不齐也是瞧上了公子这张脸。
毕竟,前世公子坐在轮椅上带她时,还有姑娘巴巴凑上来。
柳柳也不知想到了哪去,眼角都跟着耷拉下。
萧靳瞅着蹲在角落里抱着篓子的柳柳,嗤笑一声:“怎么?想在这做个窝以后就住这儿了?”
他声音轻佻,柳柳听着就恼了:“我和公子可不一样。”
公子闹起脾气来,还真就做过在花园里呆了一晚上的事儿,连带着她
这个做丫鬟的也跟着在花园里喂蚊子。
萧靳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茬,面色漆黑如锅底,他睨了一眼某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谁许你在这儿听壁角了?”
被揭了短,恼羞成怒了,只好用旁的事来掩盖。
柳柳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解他,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她哼声:“我可不是故意的,要怪就要怪公子说话时不挑个好地方,全叫人给听去了。”
他还敢反过来指责是他不是,这胆气比之前又增了些,在看那张俏生生满是控诉的小脸,真是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用力揉一揉。
萧靳别过眼,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有模有样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好一会儿了,他一本正经说道:“如今你听了些不该听的,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四个字实在太过凶戾,柳柳水润润的眼珠子瞪圆,连忙抱着搂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副跟听了动静就跑的松鼠没什么区别的怂样让萧靳心情大好。
他直起腰来,对着柳柳伸手。
他的手只看着就充满了气劲,配合他刚刚说的话,柳柳瞬间把心跳到嗓子眼儿。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可她身后就是墙壁,再怎么退也跑不掉。
萧靳见她那副怕的眼睫直颤的小模样,轻哂,手也跟着拐弯,转到她腰间,把她腰上挂着的小荷包扯了下。
荷包是柳柳这几日给自己缝的,里面还有一方丝帕。
荷包是女儿家的贴身物,丝帕更是,怎能这样让男子拿去了?
柳柳想也没想伸手去夺,却正中某人下怀,荷包没夺回来,反倒把自己的手给搭进去了。
捏着她手腕的掌心温温热热,暖融融的温度不断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传过来,柳柳瞬间红了脸,立刻挣扎着要抽回手。
她这么点力道,萧靳实在不放在眼里,他把人扯着,还有模有样捏了荷包柔软发鼓的肚子,神色难以言喻。
柳柳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他的手,面颊又红了红,趁他瞧着荷包,连忙把手抽出来,顺势把怀里的竹篓子塞过去,一溜烟儿跑了。
她跑的又急又快,像极了一只被老虎逼急了的兔子,明知自己逃不出老虎的手掌心却还要拼命挣扎。
萧靳抱着竹篓,眼看她跑开,自己不追也没让别人追,而是把荷包往怀里塞去,低低笑起来。
笑到一半,也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拢了笑容,好一会儿才看向手里的竹篓。
想到她不情不愿咬牙切齿给他绣衣裳的模样,萧靳心情大好,也顾不得回屋,就在这儿掀了盖在竹篓上的那层布。
才看一眼,他嘴边的笑容就僵了一半。
篓子里没有他期待的衣裳,倒是有一双又一双的绫袜,袜子叠得整整齐齐,乖乖巧巧像块豆腐似的摆着,和刚刚逃跑的小兔子有点儿相似。
萧靳伸手把一双又一双的袜子翻过去。
整整三十双袜子,让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再僵。
果真是胆肥了,竟敢阳奉阴违!
就算他穿她做的袜子,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穿不了这么多,倒是衣裳,他一天就能换好几件,她竟一件也不做!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两万更要食言了,抱歉
作者君知道自己文笔有限,塑造的人物不够形象饱满,只是看到有些评论还是很难过,我写这个男主完全没想到他会让人感到恶心,这个故事会让人不舒服,我只是个人比较喜欢‘最擅攻心’这个标签的男主,这才有了这篇文。
不是第一次遇到不同的声音,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对自己格外没自信。可能是我玻璃心了吧,今天在电脑前坐了很久,一个字都码不出来,有一瞬间我甚至厌弃这篇文,我不想写了,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我自己也吓到了,我写文三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讨厌自己的书厌弃自己塑造的人物,我一个下午过得乱七八糟,做出百八十个决定,可是看到等更的评论,我又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扔了这个故事,舍不得那么多喜欢这篇文的小可爱。
欠下的一万二更新,剩下一周慢慢还,今天先到这吧,很累
☆、30、欺负
送了一竹篓袜子,柳柳心情大好。
公子前世就一个劲儿的让她给他做衣裳,还时常要她做饭。
柳柳真是给他当粗使丫鬟,还要给他当绣娘,顺带连厨娘也一块包了,给他平白省下两份月钱。
反正那日兰儿给她送布匹时,可没说一定要她做衣裳,倒说了亵衣亵裤绫袜什么的,那她就做三十双绫袜,够公子一个月每日换一双。
至于公子缺衣裳穿的瞎话柳柳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旁人不知道,她这个在公子身边待了一年多贴身丫鬟还会不知道吗?公子的衣裳多到一年四季换着穿都穿不完,之前那话不过是为了折腾她找的借口。
翌日,柳柳瞅着几篓子满满的衣裳,气得面颊鼓了又鼓,她闲得发慌,把篓子里的衣裳一件一件数过去,不多不少正巧三十件。
公子竟如此小心眼!
他故意的!
和柳柳一起在洗衣房做事的婆子们见了这几大篓子的衣裳也不有咂舌。
虽说公子一日能换好几套衣裳,可也没有哪一日能穿三十套衣裳,如今这般……
兰儿都不好意思看柳柳了,她硬着头皮道:“柳柳,公子说很快就到酷暑,这些衣服都是去岁的,他让你洗了,过些日子要穿。”
柳柳扯了扯嘴角,勉强对兰儿笑了笑。
说什么过些日子要穿,不过都是借口。
公子出生不俗,那贵公子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凡是他穿过的衣裳,就没有压箱底到第二年穿的道理。
他就是为了折腾她!
柳柳送走兰儿,在一众婆子好奇又同情的眼神中咬着牙洗衣服。
公子的衣裳金贵,都是上好的绸缎制成,就算是穿过的,随便拿出一件到外头卖,都能卖出不低的价钱。
就算这些衣裳干净,也只是放久了,柳柳还是认真一件一件洗过去。
三十件到底太多,柳柳洗到中午才洗了几件,她抹一把额前的热汗,把篓子里剩下的衣服移到阴凉处,一点也不委屈自己,跟着婆子们到厨房领饭去。
反正公子又没说这些衣裳什么时候洗好,她就慢慢洗呗。
柳柳到厨房取午膳时,正巧遇上春和,春和非要拉着她一起吃,柳柳也只
好跟她一起。
这几日,春和和秋明都对她挺照顾,因着性子不同,春和表现的要明显热烈些,秋明则是在一些小事上叮嘱柳柳。
柳柳有时候想着,总觉得前世触怒了公子的是春和。
春和说话直来直往,有时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秋明做事体贴周到,虽不怎么爱说话,却很会做人。
丫鬟们的身份不同,吃的饭菜也不同,春和是公子院子里的大丫鬟,照理说吃的该是丫鬟里最好的,可她看到柳柳食盒里的饭菜时,目光顿了顿。
她的饭菜是两菜一汤,两菜分别为一荤一素,都是厨房大厨现做,很新鲜。
萧府只有公子一个主子,大厨们紧着公子做饭却也不要人人上手,闲下来的大厨就会给萧府的丫鬟侍卫们烧菜。
春和被选为大丫鬟,除了菜色少了些,得到的待遇可和主子没什么区别。
柳柳是粗使丫鬟,却住在大丫环的院子里,这已经让她心头有些许不快,她猜着柳柳的饭菜最好也不过和自己一样,却没想到足足有四菜一汤。
说是四菜一汤,却每一份菜的分量都不多,恰恰一个人的食量。
四菜一汤可是主子才有的份例!
春和咬着侧脸的一小块嫩·肉,竟发现柳柳今日用的饭菜和公子的一模一样。
柳柳进府那日,满身泥水,身上都是泥土的腥味,很是狼狈,却被公子安排进了他院子的厢房。
当时,公子院子里的丫鬟不少人都在猜测府里是不是要多办个主子,岂料她们都还来不及去打探,柳柳就成了洗衣房的粗使丫鬟。
春和是松了口气的,公子虽脾气不好,却也嫌少要她们这些丫鬟照料,在公子院子里当大丫鬟,吃好睡好活还少,过的跟个主子似的,若是多了半个主子,天知道她们这些丫鬟今后过的什么日子?
春和心才放下一半,柳柳竟然又搬了回来,还住进大丫鬟的院子。
当时春和就拉响了警铃,时常注意着柳柳,却又见她每日子在洗衣房来回,完全没去公子院子露面,她又稍稍松口气。
可今日见着这饭菜,她就算再怎么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柳柳就是特别的,她是公子连夜带回来的姑娘,如今待在洗衣房,或许是有旁
的原因,她终归是要到公子身边的。
这个认知让春和很是不忿,和柳柳相处这几天里,她已经探听清楚柳柳不过是城外破落村子里的农女,似乎和家中父母有矛盾。
公子这般人物,怎会喜欢上一个乡下土村姑?
“春和姐姐?春和姐姐?”柳柳被春和盯得浑身发毛,叫了她好几声也没见她回神,忍不住挪动着身子避开她的视线。
春和颤了下眼睫毛,这才发觉自己出神过头,她见柳柳这模样,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刚刚想到了一件事入神了。”
柳柳连忙摇头表示没关系,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春和之前小心翼翼探听了柳柳家中的事,也只探出她是城外农家女,如今见了这饭菜,更是忍不住想要探究她和公子的关系。
春和夹一口饭在嘴里,假装不经意问道:“柳柳,公子之前有段时间一直从外头铺子取饭,我听人说,是在你的铺子里,你怎么不去厨房当厨娘?”
之前公子从外头取饭吃时,都是春和负责收拾碗筷,春和没有吃过,却也闻过味道。
明明都是冷了的饭菜,可那味道也不知怎的,就是香的让人口水直流。
柳柳道:“府中这么多大厨,我那点手艺怎么好在大厨们面前献丑,之前公子喜爱吃我做的饭菜,估摸着也是贪图新鲜。”
这话春和认同,因着公子用膳挑剔,汪嬷嬷可没少费心思从外头寻会做菜的厨子,如今府里待着的这些大厨,那可是一个赛一个厉害,春和时常吃大厨们做的饭菜,自然也知晓面前的这两菜一汤有多么的美味。
柳柳忽然想到了什么,捏着筷子问道:“春和姐姐,我在外头做工时,听说萧府有位汤大厨极为厉害,怎么进了府却从没见过这位汤大厨?”
柳柳前世卖身入府时,汤大厨就是府里最厉害的大厨,汤大厨对柳柳有恩,今生两人虽还没有交集,柳柳却不想和汤大厨成为陌路。
柳柳进府这么多天,也就只有那日给公子做晚膳时去过厨房,那日没瞧见汤大厨,接下来几日她也不敢多打听,如今逮着了机会,自然要问上一问。
春和听她这么问,疑惑的蹙起眉头来:“你从哪听来的?府里可没有姓汤
的大厨。”
“没有?”柳柳傻愣愣的重复。
春和点点头:“府里最厉害的是王大厨,公子吃得最多的就是他做的饭菜。”
柳柳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怎会没有?前世她卖身入府时,汤大厨就已经在府中了,也是他一眼瞧中了她,把她调去厨房,她这才有机会和汤大厨学一身本事。
柳柳心头乱成一片,春和自顾自说着:“外头总是这样,传些似是而非的话。”
柳柳心不在焉点头,春和察觉她态度敷衍,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不再说话,而是干巴巴吃饭。
两人才吃了没几口,兰儿突然从外头走来,瞧见柳柳连忙对她招招手:“柳柳,可算是找着你了,中午怎么回来了?公子让我现在就寻了你过去。”
柳柳这些日子午膳基本上都在洗衣房用,兰儿今日得了公子吩咐直接去洗衣房找她,没料到扑了个空。
柳柳连忙放下筷子:“公子找我做甚?”
兰儿说道:“李侍卫没说,不过她嘱咐我一定要让你过去。”
春和也跟着放下筷子,看看兰儿再看看柳柳,她手指屈了屈,笑着说道:“柳柳,公子既然有事找你,你便去一趟,待会我帮你把饭菜带到灶上去热着。”
柳柳连忙谢过春和,往公子院子去。
春和看着她离开,视线落到柳柳吃了没几口的饭菜上,突然觉得平日自己很喜欢的饭菜,如今却一口也吃不下。
李卯既然嘱咐了一定要她去公子院子,想来是有事。
柳柳怀了一肚子疑惑踏进院子,李卯连忙应过来:“柳柳,公子就在屋子里等你。”
今早他见公子命兰儿给柳柳送了几大篓子的衣裳去,眼皮子直跳,生怕现在他派人去叫柳柳,柳柳不过来。
要他说公子就是没事找事,作!
喜欢人家姑娘吧,又时常逗弄人,不把话说清楚,如今人都拐进府里来了,照理说该是和和美·美生小公子。
他愣是没看懂公子怎么想,不仅不趁着人家姑娘被家里人辜负,赶快献殷勤,反而可劲儿欺负人家姑娘,也不怕哪天柳柳受不住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跑了。
柳柳朝李卯屈了屈膝,好奇道:“李侍卫,公子何事寻我?”
李卯嘴
巴紧闭,只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柳无法,只好往屋里走去。
李卯不跟她说,肯定就是得了公子的吩咐不让说。
这般急急忙忙,连等她用完午膳也来不及,究竟是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今天满血复活,从今往后请叫我钮祜禄·妖妖!评论区我都看了,超级爱你们030
我会认认真真写完这本书的,先上一章,十二点前还有更新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们:
2670003020瓶;
月牙泉10瓶;
观云2瓶;
好奇怪的软件1瓶;
45342230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重些
“公子。”柳柳小声道。
萧靳此刻正拿着筷子用膳,听到柳柳声如蚊蝇,头也没回径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这还是头一回公子要她坐下,柳柳摇了摇头:“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柳柳便是,柳柳午膳还没用完。”
换做以前,柳柳怎么也不敢在萧靳面前说这话,可这几日她也算认识到了。
公子脾气是不好,但跟那五六岁的孩童耍赖没什么区别。
她以往实在是战战兢兢过了头,以至于压根儿没发现公子竟有这般孩童脾气。
萧靳听着她因为没吃饱带了小脾气的话,轻哂:“你堂姐生了。”
短短五个字,柳柳下一刻就坐在了凳子上,她目光灼灼盯着萧靳:“公子,是真的吗?我堂姐现在怎么样?身子好不好?给我生的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柳柳算着日子,估摸着堂姐就这几日发动,没成想竟已经生了。
柳柳双手合紧放在胸前,嘴里细碎念叨着老天保佑,想要长了翅膀飞出府去看看堂姐。
萧靳没回答她这一大串问题,拿起一个空碗盛满饭递到柳柳面前:“吃吧,吃完就告诉你。”
还敢和他来小脾气,许是他最近太好说话了,让她没了敬畏之心。
柳柳一心惦念着柳叶,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吃没吃午膳,她看着萧靳,眼里的渴望几乎要溢满出来。
奈何某人心够硬,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一副她要是不吃他就不说的模样。
柳柳见他盐油不进,小小撅了下嘴,她都还没和他好好说道今早的三十件衣裳,他又露出这副叫人讨厌的模样。
柳柳眼巴巴瞅了萧靳半天,都不见他心软,只好拿起碗筷。
她心头惦念着柳叶,也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尊卑礼仪,闷头吃饭,不过就一会儿,一大碗白米饭全落她肚子里。
她在他面前向来拘谨,如今倒还有几分不把他当外人客气。
这点转变让萧靳心情莫名变好,忽然觉得刚刚还没什么滋味的饭菜也多了几分可口。
萧靳放下筷子时,柳柳也刚好吃完。
既然她一刻不停地盯着自己,萧靳正想说话,却突然看到她握着瓷碗的手。
他平松的眉
头忽然皱起,径直伸手过去将那白如瓷的手捏起。
萧靳在柳柳把手缩回去之前,拽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掌心摊开。
被他捏在掌心里的这只手,略微粗糙,指骨处还有些许小茧,是做惯农活的手。
萧靳屈起手指,轻轻摩·挲着泛起红痕的掌心。
柳柳被他拉了手去本就害羞,如今他又大剌剌做这种暧·昧的动作,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回缩:“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她声音不大,还充斥着羞恼,颇有种他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要夺门而走。
萧靳轻轻擦着红痕,发觉他轻微的瑟缩了一下,反过来问道:“手怎么弄的?”
她虽在家中经常做活,一双手却不大,如果忽视上头的那些小茧,与那上等羊脂玉也不过相差仿佛。
柳柳微微一愣,很快偏过头道:“自然是洗衣裳洗的。”
他的衣裳每一件都金贵,洗一件可比洗旁人十件还要累,她不停歇从早上洗到中午,手上才起了红痕。
不过,这些红痕要不了多久就能消下去。
萧靳听了眉头却是堆成小山高。
他过惯了金尊玉贵的生活,对于丫鬟们做的事没有概念,更不知道洗衣房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还不懂自己的衣裳有多么难洗。
他捏着柳柳的手不让她缩回去,另一只手则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摁了一下,一个暗格弹出来。
暗格里摆放着好几个的白玉盒子,柳柳惊讶的看他取出一个,去了盒盖,命令道:“手别抓着。”
柳柳下意识松了屈起的手指,就见萧靳用小勺子从盒里挖出了一小块膏药,径直抹在她手上的红痕上。
上等的膏药晶莹剔透,随着一点一点被抹开覆在红痕上,浅淡的药香味散开,很好闻。
柳柳感受温热的大手推开膏药,那指尖的温度也随着涂抹的动作沁入的皮肤,也不知怎的,柳柳面颊一阵又一阵发热。
面前坐着的男人一点也不像她记忆中的难缠暴戾,如今他垂着眼睑,满心都在她手上的红痕上。
目光专注,紧抿着嘴,有股平时没有的可靠感。
膏药一点一点推开,清凉的感觉渗入柳柳的肌肤,舒服极了。
明明涂抹膏药只用了一小会儿,柳柳却
觉得像是过了整个春夏秋冬。
好不容易等萧靳停下动作,柳柳迫不及待要收回手,可好不容易才和她有几分亲近的男人又哪里能容她这么快逃走?
他掐着她的手腕,认真把她整只手打量过去,确保没有红痕被他遗漏,这才松了手,却又去做她另外一只手。
柳柳很是羞怯,她左躲右躲,还小声道:“不碍事的,过会儿就消下去了。”这怂怂的胆小模样,丁点没有刚才控诉的理直气壮。
萧靳没理她,把她另一只手捉了放到面前,仔细涂完膏药。
他这般沉默着不说话,让柳柳心头很是忐忑,只好任由他动作,末了,才小声道:“多谢公子。”
这客气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语气让萧靳有一瞬间想掐了她纤细的脖子过来,狠狠质问她,他究竟是豺狼还是虎豹,能让她怕到这份上,一门心思躲着他。
可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她本就怕他发脾气时的模样,若是在对着她这般说话,怕是会让她好不容易才从龟壳里探出来的脑袋又缩回去。
萧靳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桌面:“回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带你出府。”
既这般巴巴盼着,还问过好几回,今日就让她如愿一次,也免得她一心惦念着外头,连做事也不勤快。
柳柳果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道:“公子是要带我去见堂姐吗?柳柳谢过公子!”
她急急忙忙先谢过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真要带她去看堂姐,反正先给他戴了顶高帽,叫他不好意思反悔。
萧靳一眼看破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快去。”
柳柳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她现在满心喜悦,就等着快些出府去见了堂姐,还有她那刚出生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
柳柳回到院子的时候,春和也刚好用完午膳,见柳柳这么快回来,春和诧异道:“柳柳,你这饭菜我还没来得及拿到灶上去,现在还是热的快来吃吧!”
柳柳一心惦念着堂姐,又在公子院子里吃饱喝足,心无城府的摆摆手:“我在公子院子里吃过了,春和姐姐劳烦你帮我把食盒带到厨房,我待会儿要出府一趟。”
春和听着她说的前半句话脸上的笑容已是僵住,又听她说要出府,连忙
收拢了情绪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出府?”
萧府规矩可比别的妇人家规矩还要严,凡是府中丫鬟想要出府都必须要找汪嬷嬷说明缘由,而且一个月只能出去一次。
柳柳开心道:“我堂姐生了孩子,公子应允我出府瞧她。”
春和见她往屋里跑去,抿着嘴看着桌上两个食盒,心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站在那愣愣出神,回神时就见秋明捧了个托盘进来,上头放的好像是衣裳,还是女子穿的衣裳。
春和疑惑道:“秋明姐姐,府里不是刚给我们发了衣裳,怎么现在又有?”
春和一边问,一边注视着秋明手里的托盘,萧府丫鬟穿的衣裳都是统一的绿色,托盘上的衣裳却是淡粉色。
秋明道:“这是公子吩咐我去绣房取来给柳柳的,不是府中给我们发放的衣裳。”
秋明说完几步走到柳柳房门外,轻轻叩响房门,扬声喊着柳柳。
春和却已经愣住了,公子不过是允了柳柳出府,怎么还要送衣裳过?
柳柳身上的衣裳穿着洗了一上午的衣裳早就染上了脏污,她如今高兴,也没在意就把衣服换上,等她换上之后就后悔了。
这衣裳压根就不是丫鬟穿的,不管是款式还是做工,都极为精致,还透露出一股低调的华美。
柳柳迎着春和秋明的目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秋明姐姐你是不是取错衣裳了?”
她一看就知道是主子穿的衣裳如今穿在她身上,也不怪俩人瞧着她的目光带了旁的意思。
秋明摇摇头道:“这衣裳是公子拿了图纸给我交给绣房绣娘的,我去取衣裳前公子还叮嘱了是这一件。”
明摆着没弄错,柳柳却又更尴尬了一些。
她摆着手道:“不成不成,我只是个丫鬟,怎么能穿这种衣裳?”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回到屏风后面把衣裳换一下。
秋明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道:“这是公子要你穿的衣裳,还叮嘱了我要盯着你穿上,如今都穿上了也就别换了,这还要出府,可别耽搁了时辰。”
秋明话才说完,外头就有小丫鬟得了萧靳的吩咐来喊柳柳,柳柳怕自己错过了时间公子不愿带她出府,只好硬着头皮穿着这身衣裳去公子院子。
淡粉色的
裙衫外边角绣上了轻纱,午后的风一吹,轻飘飘的裙摆被撩起,勾起让人遐想的弧度。
柳柳不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裳,如今感觉路过的人都好奇看她,心头很是尴尬,对着公子好一阵诋毁。
她如今不过就是个洗衣房粗使丫鬟,却穿着这样的衣裳在府里招摇,也不怪大家都明里暗里打量她。
柳柳愤愤咬了下唇,打算待会儿要好好和公子说说这事儿。
岂料她才刚开口,公子已经一句话堵了过来。
“我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是为若是穿得像个街边乞丐,我的面子往哪放?”
柳柳原来穿的丫鬟衣裳质地十分不错,款式还漂亮,怎么就跟街边乞丐挂上关系了?
萧靳抬着眼皮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李卯,柳柳顺着视线看过去。
李卯是萧靳的贴身护卫,穿着打扮却比好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要能拎得出去见人。
柳柳瞬间息了声。
萧靳见她小嘴儿不再叭叭叭念叨着不合规矩,抬了手道:“过来。”
柳柳挪过去:“公子有何吩咐?”
“抬手。”他不咸不淡的命令着。
柳柳不知所以然,但如今有求于人也只好乖乖抬手。
也不知公子盯着她的手瞧什么,看了两眼又让她放下,吩咐着出门。
柳柳赶忙拎着裙摆跟在他身后,这衣裳漂亮是漂亮,可裙摆麻烦了先,走路急一点就要拎着,不然容易绊倒。
两人坐上马车,还是之前那架外表低调内里却奢华的让人咂舌的马车。
两人进马车前,里头就已点好了檀香,浅淡的味道飘散开,柳柳兴奋的情绪也按捺下来不少。
萧靳靠在轮椅上,眼见身边的小姑娘抱着手满脸兴奋,忽然屈起手指敲了轮椅的扶手。
清脆的敲击声很快拉回了柳柳的心绪,她看向萧靳,只听他吩咐道:“给我按按。”
柳柳见他和着眼睛靠在轮椅上,以为他是疲乏了,连忙哦一声,就要往他背后靠去。
萧靳感觉到她往后头挪去,立刻睁开眼:“做什么?”
“帮您按按脑袋。”公子伤了腿,却是个勤奋的,前世柳柳在他身边伺候,时常见他书卷不离手,偶尔忙起来更是一整夜待在书房。
后来,她特意和人学了
按摩脑袋的手法,就是为了给公子缓缓。
萧靳却是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来:“要你按腿。”
府里有专门给他按腿的小丫鬟,还好几个,可没有哪个的技术比得上她,知道怎么按才能让他穴位通顺舒服。
柳柳先是呆了一下,随后才又哦了一声,她正要半跪下来给他按腿,却又被拽住了。
这次又怎么了?
柳柳抬头,要不是看在他带她出府看堂姐的份上,她才不理会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
想要什么又不说明白,非要让她自个儿揣测,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靳见她蠢兮兮的不开窍,指着自己的腿道:“衣裳要是褶了污了还怎么见人?抬起来放你膝上按。”
柳柳听他话说得有模有样,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小串问号,她又不是要去见客,而是回家,用得着这般讲究?
好在她知道如今还没见到堂姐不能得罪面前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老实巴交把他腿抬起来放在膝上。
不得不说,公子体量修长,就连腿也较旁人长,如今抬起来放在她膝正正好,完全不会抬的太高,也不会压的太低。
柳柳难免想到那日他踉跄着把自己从泥地里抱起来,嘴不听自己使唤问道:“公子的腿这几日怎么样?”
她亲耳听到大夫叮嘱公子不能再折腾双腿不然要废。
萧靳抬起眼皮,看着她娴静的侧脸,喉咙微微发紧,他很快挪开眼,也盖下里面略过的那丝得逞的光芒。
他用自己一贯不咸不淡的语气道:“断不了,好生养着便是。”
果然,按在他腿上双手的力道突然收紧了。
萧靳嘴角微微翘起。
该是愧疚的。
他不顾自己重伤的双腿,雨夜里去救她回来,她心软,又听了大夫那么一番话,如今指不定愧疚成什么样。
果然,他听她闷声问道:“这般揉·捏公子可疼?”
萧靳心头得意,跟着点点头道:“疼。”
柳柳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手里的力道忽然加重。
萧靳径直看向她,就见小姑娘低着头,神色认真的帮他按腿。
也不知怎的,刚刚她还捏的力道适中,这会儿却像每一下都按在痛穴上,让萧靳也不由
眼皮直跳。
又一下按捏,萧靳皱起眉头道:“轻些。”
柳柳乖乖应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丁点没减小。
萧靳实在有些受不住,去抓她的手,又道:“轻点。”
柳柳眼皮不抬一下,干巴巴道:“我瞧公子嘴边还带着笑,想来力道不太够,不如再重些?”
公子若是与她使手段小心思得逞,嘴角总会往上翘,弧度不明显,不认真看不出来。
柳柳跟在他身边许久,哪会辩不出他这点小习惯,一眼就瞧出他刚刚在乱讲话,估摸着又想惹她心疼。
她捏着痛穴,偏过头含笑问道:“公子觉得柳柳捏的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明天上午十二点前会有一更~
☆、32、可爱
萧靳黑着脸被抬下马车,深觉夫纲不振。
他是万万没想到原来怯生生的小丫头如今胆子竟这般大,不仅敢埋汰消遣他,还敢对他动手,真真是缺了教训。
李卯见自家主子的脸黑的像锅底,而柳柳则欢快拎了裙摆往铺子里跑去,瞧都不瞧一眼自家主子,不由心里暗笑。
想来主子是在柳柳那吃了瘪,也不知道柳柳是怎么对他的,浑身寒气冷的要把人冻僵,却愣是没迁怒到那小姑娘。
萧靳见他欢快跑进铺子里,只截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吩咐道:“从今日开始,柳柳不用再去洗衣房洗衣,把那些帮我按捏双腿的丫鬟都送到城外庄子去。”
李卯立刻意识到自家公子又想到了什么折腾人家小姑娘的招,嘴角狠狠抽了抽,却也老实点头应是。
他瞧着人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柳柳,心里对他充满同情,遇上个他家公子这样的,也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柳柳回到铺子里,屋子里的春哥儿一眼就瞧见了她,高兴的大喊一声柳柳姐姐。
李娘子正在厨房给柳叶煮鸡汤,听到这动静,立刻放下勺子走出来,见着的柳柳,连忙道:“柳柳,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日过的怎么样?”
柳柳被萧靳带回府里的第二天,李卯就派人来告诉李娘子柳柳在萧府,嫁人的事也解决了。
李娘子和柳叶这几日一直担心柳柳,如今见她浑身上下都周全着,还穿了一身好看的衣裳,这几日一直吊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柳柳拉着李娘子道:“大伯母我没事,堂姐现在怎么样了?”
柳柳说着往屋里张望去,许是才生了孩子不久,院子里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李娘子拉着柳柳往柳叶屋子里去,柳叶昨日发动,生了半个晚上才把孩子生下来,如今累的昏过去,还在睡。
柳柳看她脸色苍白,很是心疼,也不敢在屋里久待吵着她,她抱起刚出生的小侄儿,见他闭着双眼却轻轻动着小嘴,皮肤嫩的像是刚出水的豆腐,看来看去舍不得挪开眼。
李娘子还怕柳柳不会抱孩子,哪想着她才教了一遍,柳柳就抱的有模有样,顿时放下心来:“柳柳,你
在这儿看会儿孩子,大伯母去煮鸡汤。”
柳柳轻巧点头,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越看越喜欢:“大伯母您去忙,给堂姐吃的都要好的,若是银子不够,直接从账上支取便是。”
柳柳知道生孩子有多么损害身子,若是不好好养着,怕是会落下病根来。
柳柳不是个小气的人,柳叶从小就待她好,她如今也算是与王凤春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柳叶就是她的家人了。
李娘子听她这么说连忙道:“够的够的,便算是每日吃一只鸡都够,说来大伯母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拉着大伯母开铺子,大伯母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这些日子你不在,每一笔账我都算着,大伯母知道你性子好,也是真心待我们,怎么也不能贪图了你的东西去,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如今和你娘闹翻,今后怕是有的磨,有银两就该好好省着。”
这世道向来对女子苛刻,没爹没娘的女子要么嫁不出去要么嫁的不好,有爹娘去和家里闹翻了的女子确实要过的更艰难。
王凤春压根儿不把柳柳当女儿看,柳柳离开了柳家村也好,只是如今没了爹娘,银子就是唯一傍身的东西,她再怎么着也不能贪图了侄女东西。
柳柳点点头也不多说,这段日子来,铺子的生意红火,两人的确挣了许多,就只算她分给李娘子的,也够他们母女三人好好过一段日子。
李娘子转身往厨房去,后脚李卯就推着萧靳进铺子里来。
柳柳注意力都在怀里,刚出生的小家伙上,萧靳到了近前,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和公子一起来的。
刚刚才把人收拾了是一回事,如今把人抛到脑后又是另一回事,柳柳没敢看萧靳。
萧靳却是径直伸出食指,在刚出生的小家伙侧脸上轻轻蹭了蹭。
柳柳被他的动作吓到,连忙抬起头来看他:“公子,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娇嫩,你可要小心些。”
柳柳可是清楚记得廷儿刚出生时,公子手忙脚乱又要抱廷儿,却险些把廷儿摔了的事。
那还是柳柳头一次对着公子发脾气,打那以后,公子想要抱廷儿都被她给拦下了,最后只能眼巴巴坐在摇篮边瞧。
柳柳想到当时公子别扭又臭着一张脸的模样
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却又恍然失神。
原来在前世,公子便有这般孩子脾气。
当时她在想什么?
她好像觉着公子果然不好相与,对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能黑着一张脸,随后又担心起廷儿会不会被父亲讨厌?若公子娶了妻子,有了嫡子,廷儿会不会被他忘到犄角旮旯去,想都想不起来?
柳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想了很多,她如今回想起来,再看着公子如今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靳睨一眼柳柳,对她嗤笑一声:“抱过来,我抱着。”
自她难产而亡,太子那小东西就是他照顾着,从一开始抱都不会抱,到后来能熟练给那小家伙穿衣,他这皇帝可是当爹又当娘,就连朝中大臣也看不下去,直言他过分“娇惯”太子。
萧靳想着,脑中忽然略过一幅模糊的画面,好像是他坐在小太子的摇篮前,耳边有人细碎念叨着什么?
萧靳皱紧眉头仔细回想,却又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刚好这时柳柳狐疑的看着他,还一个劲儿质疑:“公子可莫要把孩子当了新鲜玩意儿,刚出生的孩子最是娇气,公子——”
“废话这么多作甚?”萧靳不耐烦伸手,径直从柳柳怀里把襁褓抢了出来。
柳柳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动作,吓了一跳也不敢抢,只好僵着身子,任由他把孩子抱过去。
柳柳一眼不眨盯着襁褓,双手时时刻刻护在孩子两侧,好在公子手抖时把孩子抱稳。
萧靳哼她,牢牢把这丁点大的小东西抱在怀里,也许是俩人又是说话又是动作,吵着小家伙了,他动着小嘴,小手也跟着抬了抬。
柳柳见他还真实实在在把孩子抱稳了,不由诧异看他,质疑道:“公子,你抱孩子的动作还挺熟练。”
萧靳闻言,抱着孩子掂量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混不在意道:“不过是这么丁点大的东西,轻飘飘的还没几本书中,能难抱得到哪去?”
他说的自然,柳柳狐疑着也没接着往下问。
前世的公子笨手笨脚,没道理今生比当时的他还小的公子能熟练抱孩子?
萧靳掂量了两下,觉得这小东西没自己的皇太子可
爱,又嫌弃的把他塞进柳柳怀里,还跟着嫌弃小东西长相:“丑!”
柳柳顿时被他气笑了:“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日就长开了。”
公子如此嫌弃,和前世廷儿出生时的嫌弃简直一模一样。
萧靳立刻反驳:“谁说的?我就见过刚出生长得极漂亮的孩子。”
萧靳口中的见过指得自然就是他的皇太子,在他的印象中,皇太子一出生就白白嫩嫩,比眼前这个小猴子好看了百倍。
柳柳也好奇了:“公子在哪见过?”
萧靳说不出话来了,可他很快又含糊道:“一个小东西罢了,你以后就见着。”
自然,她还是要成为他的人,可不就是要见着皇太子。
柳柳不以为意,只以为公子真见过哪家孩子长得玉雪可爱。
抱着小东西掂量了一会儿,春哥儿蹭蹭蹭从柳叶屋里跑出来:“柳柳姐姐,娘,大姐醒了!”
柳柳闻言,连忙抱着孩子站起来往屋子里去,走了几步想起萧靳还在院子里连忙道:“公子,您若觉着无趣,先回府可好?过些时辰,柳柳自个回去。”
她既然出了府,赖都要赖一个下午再回去,公子却未必有耐性在这等她,还不如让他先回去。
萧靳意味不明应了一声,没说走也没说不走,柳柳还以为他答应了,抱着小东西就往屋里去。
李娘子听着春哥儿的喊声,连忙从厨房走出来,恰恰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萧靳,脚下的步伐停下。
李娘子挺怕这位萧府公子的,明明对方也没怎么着,却有股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靠近。
李娘子快四十岁,经历过风浪不少,也知晓年少慕爱之事,她瞧着这位公子是真看上柳柳,却又不像其他大户人家般强取豪夺。
李娘子不好拿这事出来说,瞧了柳柳的反应,却见她没放在心上,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李卯道:“伯母,我家公子今日想在铺子里用膳,劳烦你多备一份饭菜。”
李娘子听着李卯叫自己伯母,心下五味杂陈,没敢看那位气势逼人的公子,应声道:“好嘞,萧公子可有想吃什么?待会儿小妇人还要出门,可一道买来。”
不管怎么说,这位公子都救了柳柳,年轻人与年轻人之间的事,该搓磨的都任由他们自个儿搓磨,她提点着柳柳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今天没卡文嘿,这章写得超快~
下午或者晚上还有更新
公子前世没了的记忆就是有关柳柳怎么死的,放心鸭,做坏事的人一个也没善终,关于前世的事,作者君会在后文中慢慢铺开,真假千金没这么快
☆、33、反应
柳柳把孩子抱给柳叶看,柳叶头一回当母亲,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柳柳见她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含笑教她该怎么抱孩子。
把没什么分量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柳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满足感。
自从听到丈夫没了的消息,她表面上瞧着坚强,夜里总是默默垂泪,如今看着这丁点大的小东西,柳叶忽然觉得人生都充满了希望。
武哥若是知道她生了个健壮的孩子,一定很开心。
柳叶抿着唇,眼角渐渐溢出泪水。
柳柳见了,知道她怕是想到了赵武,连忙安抚道:“姐,你如今才生了小侄儿,月子里可不能哭,若是伤了眼睛,以后可怎么照顾孩子?”
“你瞧,这小家伙多乖。”
柳叶看着安睡的小家伙,用力点点头。
刚巧这时,还乖乖窝在襁褓里的小家伙忽然动了动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柳叶从没当过母亲,一下就急了,茫然的看了看孩子,又看看柳柳,柳柳把手探到襁褓里,极有经验说道:“这小家伙是饿了,姐,你给他喂奶。”
柳叶这才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去接衣带。
好不容易让小家伙吃上奶,柳柳摸着他的小手笑道:“这小家伙可是丁点不经夸,这才说的他乖,就哭了。”
柳叶轻轻托着孩子,看他吃得心满意足,痛了半个晚上跑走着精气神又全都回来了。
她小声道:“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会照顾孩子,柳柳,你打哪学来这些照顾孩子的经验。”
柳柳一下被问住了,她总不能和柳叶说自己不仅会照顾孩子,还生过孩子。
柳柳脑子转了个弯,说道:“萧公子府上有个丫鬟刚当了母亲,有事没事就在我们耳边念叨她儿子,我听的多了就记下了。”
柳叶了然点点头,忍不住道:“当然娘就一心惦念着这个孩子,我这才生下他,看着他都舍不得挪开眼。”
柳柳也体会过这种感受,她低头看着吃饱喝足又重新闭上眼睛乖乖安睡的小东西,心头微微发涩。
她想廷儿了,很想。
柳柳把小家伙抱回摇篮里睡着,和柳叶说了会儿话,眼见
她眉宇间又染上疲乏,正想让她好生再睡一觉,刚巧李娘子端了碗鸡汤过来。
柳柳喂柳叶喝完,才让她睡下。
柳柳端着空碗出屋,看到院子里的主仆俩,一时诧异:“公子,你怎么没回府?”
公子向来不喜欢搭理琐碎的事,她回来看堂姐侄儿,让公子待在院子里,定然无聊极了,她还以为公子会顺着她的话先回府。
萧靳幽幽看向柳柳,缓声道:“腿疼,不想动。”
柳柳:“……”这里有无敌,可他什么时候需要动腿了?明明到哪儿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柳柳顺从的点点头:“那公子歇会儿,我去厨房帮大伯母。”
萧靳盯着她,一步两步三步,还真就直直朝厨房去。
在柳柳踏进厨房之前,他又扬声道:“疼得厉害,李卯,去寻了府医来。”
柳柳听这欲盖弥彰的话,步伐顿了一下,在某人耷拉着的嘴角往上翘之前,又径直走进厨房。
李卯看着自家主子阴沉如墨的脸,嘴角狠狠抽·动着。
他就不明白了,公子明明就是想让柳柳过来陪他说话,却又不直言,还整出幺蛾子来,人家柳柳压根儿就不愿搭理他。
这城门失火,自然殃及池鱼。
萧靳眼见着人影没了,压着声音沉沉道:“李卯,没听见本公子让你去寻府医吗?”
李卯瞬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打了个激灵,连忙抱拳称是,也不管自家主子是不是装病装过头非要死撑着面子,大步往外走去。
就可劲作吧,柳柳要是能心疼一下,他从今往后再也不吃肉包子。
李侍卫悄悄在心里放完狠话,下一刻脚下的步伐就僵住了。
刚刚头也不回进厨房的柳柳出来了,还拿了个小椅子,径直走向他家戏特别多的公子。
李卯眼见着柳柳坐在椅子上,把他家公子的腿抬起来,小心翼翼按着。
李卯瞬间觉得天崩地裂,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是,他最爱的肉包子啊!
萧靳也没想到柳柳会出来,诧异之后就是得意。
她总是这样,只要他一说腿疼,她就会乖乖的帮他揉腿,力道刚好,揉得舒服极了。
萧靳手肘放在轮椅扶手上拄着下巴,偏过头看柳柳,嘴里还说道:“上来一
些,上边疼。”
柳柳顺着他的话往上捏了捏,某人还不满足,继续说道:“再上来一些。”
柳柳捏着硬邦邦的膝盖骨,再听着耳边某人恬不知耻的话,一下松了手,谁爱捏谁捏去。
要不是看在他今天带她出来看堂姐的份上,她才不理会他拙劣的谎言。
“我记着府里有专门给公子捏腿的丫鬟姐姐,柳柳技术不好,力道不够,李侍卫,还是劳烦你把公子带回府里,让丫鬟姐姐帮着公子好了。”
萧靳眼看着自家乖巧的揉腿小工具要罢工,连忙长臂一伸,抓住柳柳的手:“那些个蠢货,今早已经被本公子逐出府门,如今全府上下,独你一个给本公子捏腿的丫鬟。”
他未雨绸缪果然没错,这不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李卯跟着艰难的点点头,这是公子来时吩咐的,他还没来得及回府让汪嬷嬷执行公子的吩咐,如今那些丫鬟都还全在府里。
李卯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和自家主子成为共犯。
李侍卫深知,自己要是这会儿敢拆公子的台,怕是没机会见着明天的太阳。
萧靳抓着柳柳的手,还道:“又疼了,腿肚子那。”
这话也算得上是服软,柳柳觑他一眼,只好伸手又帮他捏了会儿。
白皙的手在月白色的绫袜上跳动,萧靳视线跟着柳柳的手指动,看着看着,他忽然失了神,漆黑深邃的眼眸沉如星夜。
萧靳半弓下·身了,声音也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嘶哑,他道:“够了。”
柳柳茫然抬起头,萧靳已经弯着身子搬过自己的腿放在轮椅上,长袖划过,紧跟着双手搭在肚腹上,低声叫着:“李卯,回府。”
说完,萧靳又转头看了柳柳:“我突然想到府中还有事,你记得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不仅柳柳不知所以然,就连李某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人走远了,柳柳才从小凳子上站起,嘀咕一句莫名其妙。
不过,公子没发脾气,情绪也没多大变化,想来是府中真有事。
李卯怀了一肚子疑惑和李寅合力把公子抬上马车,不期然见着公子某处微微隆起,手一抖,险些没抬好轮椅。
李卯内心像是滚过一阵泥石流,赶马回复一路都心不在
焉。
他说公子享受着美人捏腿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原来是这样。
这青天白日的,不过是捏个腿,公子竟然还起了反应,真是丧心病狂!
柳柳在铺子待了半个下午,被李娘子紧着算了这些日子的账目,带了些银两,正要回府,这才出铺子,就看到本该早就离去的马车停在外头。
小厮见了她几步走过来躬身道:“柳柳姑娘,公子命我在这等你。”
公子的原话是,如果太阳落山了还不回来,就打晕了带回来,很是简单粗暴。
柳柳乖乖坐上马车,又撩起帘子对小厮道:“我想去一趟长安街买布匹,能劳烦你拐个弯吗?”
小厮自然应承。
柳柳想着在府中闲暇的时间还不少,正巧如今小侄儿出生,她这个做姨母的,也还没来得及给他送东西。
给孩子带的金锁银锁今日怕是来不及买,那便带些布匹回去给小家伙做几身衣裳。
马车一路行到长安街,柳柳才下马车,就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王凤春。
柳柳若是知道会在这遇到王凤春,说什么都不会来长安街。
王凤春见了她也是一愣,随后高高挑起眉头,气势汹汹朝她走来:“好啊!你一个不要脸的小丫头片子,半夜跟野男人跑了,竟然还有脸出来见人?”
王凤春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她这话也嚷嚷出去,整条街的人都看过来了。
女子名节本就重要,王凤春红口白牙就是野男人,再加上柳柳一副好容貌,如今又穿的不俗,街上的人立刻脑补出一场大戏,看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
柳柳顿时被气红了眼,她想也没想转身上马车,王凤春却冲过来狠狠拽住她的受,还囔囔着:“死丫头片子,见了你娘一生好没有还转身就走,如今你发达了,就不把你的穷爹娘放在眼里了不成?”
王凤春力道极大,这一拽就拽的柳柳手腕发疼,她红着眼挣扎着,突然觉得手腕一松,紧跟而来是王凤春一声大叫。
柳柳抬头看去,是个儒士打扮的男人,他身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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